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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Chapter 40

  顾悠悠发誓, 这绝对是她自从大学加入颓废组织以来, 起得最早的一天。学校没有强制性的早自习, 她经常十点的课,九点四十还在被窝里回味人生, 但此时此刻, 手机时间刚刚跳转到七点零五分:十几岁的她居然混在一堆几十岁的老太老爷之间, 推推搡搡地逛着农贸市场。

  当然牺牲不可多得的懒觉时光, 早早出门给宗介物色煮粥的配料是她心甘情愿的。昨天她心急火燎地从宿舍赶到校外公寓,阿夜说得没错, 宗介已经吐得差不多了。火锅他本身就没吃多少,这么一折腾,连同早饭都一起倒吐出来, 到后面隔个十几分钟还要去吐下清水。

  宗介本人声称这是他喝酒的正常反应,熬过晚上就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了。但看他病恹恹地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 试图用看书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顾悠悠实在于心不忍。那双握着书角的手, 隐隐约约可见手背皮肤下蜿蜒缠绕的青色血管, 莫名让人联想到接受化疗的病人,只是没有留置针罢了。

  “你没必要过来的, 小事而已。”他不想说话, 就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给她。阿夜提及过r有洁癖, 最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碰他的东西, 什么进门一屁股坐他床上呀,什么不换睡衣就裹被子呀,都是大忌。

  但好像也不是传闻那么严重嘛。

  宗介看她手足无措,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原本充满生命气息的眼睛里躲躲闪闪藏着担忧,又不愿意直截了当地明说。于是他往旁边让开,掀开被子拍拍空出来的地方,像招呼二七似的往这边颔首:“上来吧。”

  门口正襟危坐的二七听到这三个字,正要快马加鞭冲刺起跳,却不理解为什么床边的雌性生物先行一步,手脚并用爬上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它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门边毯子上冲顾悠悠龇牙咧嘴,一旦她对宗介有任何非礼之举,它会立刻扑上去把她大卸八块。

  顾悠悠却并没有因为宗介这个温暖的举动笑起来,她盘腿坐在床上,尽量不让膝盖碰到他,上牙悄悄咬住嘴唇内侧,人的重量压得弹簧床垫凹陷下去。一声悠长的叹息打破了悄无声息,她挤出一个笑容,难得深沉道:“是啊,我来了也没什么用,既不能帮你吐也不能帮你难受,还得占你的床让你花费宝贵的精力和我交流”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像在给电视剧配旁白。

  跳动的灯光随着微风在房间里闪呀闪,时间走得比平时慢了一倍不止,连交错的心跳都被放大成慢动作,滚烫的血液一寸一寸抚摸心室壁,又如潮水般缓缓褪去,留下海滩独自温存。

  “那你”

  “但我”

  短暂的静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清幽和浑厚的嗓音相撞,互相退开一步,便又是分毫不差的两句“那你什么?”“但我什么?”宗介旋即挑了挑眉毛,眼底氤氲出浅浅的笑意,示意她先说。

  “但我以为,我在这里的话,至少你会感觉到有人陪。”顾悠悠双手环膝坐起来,没有害羞也没有瑟缩,她咬唇,不让奔流的情绪涌出来,然后顺势问道:“那你什么?”

  “那你考不考虑多留一会儿,反正都来了。”这时候宗介还没忘露出狡黠的表情,一口大白牙显得他童叟无欺。之后万籁俱寂,连二七睡着的呼噜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它趴在门边守护着主人,毛绒绒的脑袋埋在腹部,蜷成一团。

  宗介大概是吐累了,幽默地嘱咐她“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你图谋不轨的,你困了放心大胆地进来睡就好。”说完很快也沉入梦乡,他的手还是圈着她的手腕,仿佛焊接的钢铁。灯关掉,只剩下皎洁的月光落在窗前,唱着幽幽的歌。

  顾悠悠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一身衣着,好不容易拉紧的裤腰带还散了半截,脏兮兮的样子,还是悄悄溜出把他的手卸掉,去睡沙发了。

  第二天早上宗介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睡在床的内侧,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附近都被人专门压好防风。而旁边的床铺有个圆形的凹槽,上面的人却不见踪影。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噼啪噼啪地一听就是霍夜辰。这么早他到底在进进出出地忙活些什么?

  他勉强睁开眼睛,觉得阳光刺得眼眶生疼,然后摸索着下床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和馥郁的花香不同,那香气带着碎肉的味道,还有慢炖而成的米香,能把人拉回每一个得胃病的下午。

  还是起床吧。宗介穿戴整齐,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开始往客厅走,无法言喻的期待在心中暗搓搓地升起。

  在公寓的小厨房里,有一个忙碌的身影。顾悠悠不知从哪里弄来条格子碎花围腰,长卷发在背后束成马尾,正在随着身体的动作而调皮地左右摇晃。然后她察觉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来轻轻道:“你醒啦。”

  日光下澈,灶台上的砂锅在咕噜咕噜,锅盖在蒸汽的冲击下扑腾,泄露出食物特有的诱人滋味。刚好她盛了满满一碗粥,从柜子里又拿出精致的瓷勺子放到碗里,要端过来给他。

  宗介岂是平常人,上一秒还好端端地站在过门口,下一秒已经双手往肚子一捂栽倒在沙发上。米色的布艺沙发边缘露出半张脸,眉眼深邃,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痛楚。

  顾悠悠慌了,赶紧放下粥奔过去,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却见宗介横躺在沙发上,目光忧伤地看着她,和旁边二七渴望喝粥的表情一模一样。一人一狗都可怜兮兮都看着她。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她立刻蹲下来要把他放平。

  “有事。”宗介委屈地拍拍肚子,完全不害臊地说,“要你喂我喝粥才能好。”

  一群乌鸦从顾悠悠脑门儿上飞过去,她的嘴角抽了两下,被莫名其妙的卖萌搞得不知所措。本来想毒舌地回一句“那你还是痛死吧”,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竟然不自觉地妥协了。

  她戳了戳宗介的腰,让他给自己让出行动空间,片刻之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而望,中间的小桌板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还在徐徐冒气。二七的小脑袋就放在沙发边缘,第一次对顾悠悠这么殷勤,又是拼命摇尾巴又是挤眉弄眼,鼻子拱来拱去,在空气中抓捕食物的味道。

  “它可能是想检测你有没有给我下毒。”宗介哑然失笑。

  “下了啊,新鲜出炉的鹤顶红,毒中之王无药可解,这可是我下血本买的哦。”顾悠悠神秘地使了个眼神,从黏糊糊的粥靠边儿处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气降温。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宗介看在眼里,痒在心上。

  你别说,这粥熬得还真是恰到好处,色香俱全。顾悠悠一边吹,一边寻思着温度差不多可以吃了。她的手并不太稳,勺子总是摇摇晃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触到嘴唇。

  “你试一下,应该不太烫了。”她聚精会神想要把勺子平安送到宗介嘴边。

  然后,在青花瓷小勺子的另一端,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嘴。嘴唇薄却不失饱满,颜色从昨天死气沉沉的乌红摇身一变成了淡淡的粉,又有点儿靠近殷红,一看就神采飞扬。

  顾悠悠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宗介俯身前倾,凑到还未离开她附近的勺子面前,满意地吸了吸气,伸出一小节舌头,飞快地卷了点儿粥缩回去。软绵绵的小米在沿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他舔唇,回味无穷地咂咂嘴。而对面的人已经呆若木鸡,睁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要知道以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刚才他只要再往前半厘米,甚至都不用费力,就会不偏不倚和她的嘴巴来个亲密接触,让她一度产生了“他要亲我”的错觉。

  对于亲吻的失之交臂,既让顾悠悠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又难免一丝夙愿未了的遗憾。而宗介贼兮兮的笑容,像偷到蜜糖的采花大盗,果然不安好心。

  第二勺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顾悠悠作势要喂他喝粥,还配合着跟他讲:“你凑过来一点,我怕滴到沙发上。”宗介闻言,天真而配合地往前坐了些,一副乖乖等粥的神态,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好不可爱。

  可爱?不存在的。顾悠悠在快要喂到他嘴里的时候,以她在嵩山单身狗寺修炼多年的道行,电光石火间就把勺子整个撤回来放进了自己嘴里。没错,是整个勺子一起包进了嘴里,然后里里外外把粥洗礼了个干干净净,才拿出来。至于粥,则留在嘴里细嚼慢咽。

  勺子上果真一颗米都没有了,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回轮到宗介不敢置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百般心爱的女朋友,把原本要喂给自己的粥,三下五除全喂进了她自个儿的嘴里,还得意洋洋地用眼神挑衅他。

  “顾悠悠!”完了完了,他喊全名了,而且是这种笑里藏刀的口气。哦漏gg不祥的预感在顾悠悠心中冉冉升起,然而为时已晚。

  敌进我退——敌一直在进,我一直在退。长梭梭的沙发突然就不够用了,顾悠悠已经别逼上了沙发边缘,下一步就要跳发跑路了,然而宗介还在步步紧逼,并且越靠越近。殊不知她的逃跑计划早就被明察秋毫的某人洞悉得彻彻底底,就在她兔子一样要从沙发扶手上发射出去的同时,被一股不太大但无法挣脱的力量摁了回去,老老实实钉在沙发上。

  准确地说,是被结结实实压在了沙发上。一男一女大清早地重在沙发上,这个姿势就很耐人寻味了。好吧,宗介的肘子撑在沙发上,标准的平板支撑动作,倒是不至于让顾悠悠承力,只是她觉得自己镶嵌在沙发和宗介之间空隙,然后和他四目相对的动作有点儿不太对劲。

  哇,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啊!

  “吃吃吃吃粥”顾悠悠结结巴巴地说,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伸手去摸碗和勺子,余光却看到宗介把小桌板单手放到了茶几上,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翼而飞。意味不明的战力顺着腿上的汗毛一路攀爬向上,头发丝之间似乎都有电流流淌。

  凉凉。

  不过宗介是个欲擒故纵的高手,他让开一步,恢复成坐姿。小白兔顾悠悠果然上当,以为自己虎口脱险,也跟着坐起来,却不知又入狼穴。

  他双手捧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有夺人魂魄的魔力,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逃。她在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头发乱蓬蓬的少女,正在心虚地笑。

  宗介的口气竟然有点儿懊恼:“我不想吃粥,只想吃你。”

  “那那那我喝酒!”顾悠悠又结巴起来。

  话音未落,她就被拽到他怀里去了。根据两人的身高,宗介的下巴正好搁在她的脑袋顶上。扭着身子实在不舒服,索性她就坐到他身上去了。人肉坐垫的质感美妙绝伦。两个人像俄罗斯套娃,动作一致,只是大小不一地包裹在一起。

  “无所谓,我甘之如饴。”宗介打了个呵欠,忽然听见一声细声细气的“其实也不是不能吃啦,我又不会真的喝酒。”,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但是怀里的物体像在核裂变似的,温度一路飙升,到最后自己像是抱了一块刚从熔炉里铸模的铁块。顾悠悠有点儿害怕他言出必行,霍夜辰还在房间里待着呢,就算看不见,声音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要真的亲了说到莫婉然那里去,还不得被调侃得羞愤致死。

  宗介笑得十分开怀,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摇了摇头道:“等我好一点了吃吧,现在我打嗝都还有那股令人作呕的酒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片刻,正儿八经地跟顾悠悠说:“悠悠,你注意和你们宿舍长保持距离,我不是说她是个坏人,只是关乎自己利益的问题,她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还有,但凡是李学长在场,我一定要在场,不然你不要去。”提到李学长的时候,有阴霾从他的眼底闪过,他还专门嘱咐:“我不是在开玩笑。”

  顾悠悠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他是在认真地告诫她,刘悦怕是被爱情迷幻的假象蒙蔽了双眼,昨晚对话中的端倪已经足够明显了。她还是敬而远之,明哲保身比较好。

  上午余下的时光悠扬而漫长,霍夜辰实在受不了腻歪的气氛,牵着二七出去锻炼身体。这一锻炼,就不小心受神秘力量指引去了莫婉然打工的奶茶店,再一不小心就锻炼到了披萨店,反正后面顾悠悠和莫婉然通电话的背景里他的声音就没缺席过。

  顾悠悠呢?宗介要求听故事,顾悠悠无可奉告,只能给他讲了讲认识之前的事情,特别点名表扬了他大主播的风采,总是能救队伍于危难存亡之间,正中某人的下怀。才发现两人的交集原来并不是从神乎其乎的iph一ne8开始的,早在宗介才开始在太阳直播初始阶段,他们就在趣味性的峡谷赛跑里见过面。

  当时宗介突发奇想举行了个赛跑,绕峡谷五圈,英雄任选。他还是选择了位移多跑得快的韩信。千钧一发快要取得胜利时,被蛇皮东皇太一硬生生一个大招吸死在塔下,从而让后面的不知火舞抢占了先机。

  “你还好意思说我蛇蝎心肠?”顾悠悠指着他的鼻子抱怨,“我黄鳝本来跑的就慢,你还时不时回头挑我两下耽误时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大东皇吗”

  宗介无辜地摊摊手:“我要是能提前知道那个不出鞋的东皇太一是我未来的女朋友,肯定不会让不知火舞超你圈啊。”他还故意加重了“超你圈”三个字的读音,顾悠悠立刻扑上去咬人,却被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不服气地呀呜乱叫。

  两人就这么你一眼我一语,把r直播生涯里值得一提的事儿都大致回顾了一遍,顾悠悠才想起晚上还要去图书馆查找资料,依依不舍地把粥热好离开了。

  前脚刚跨进寝室门,后腿就觉得气氛非比寻常。按照惯例,403寝室虽然乱七八糟,但是其乐融融。然而早上清洁检查之后,现在的403整洁如新,却乌云密布。

  莫婉然和刘悦分立在桌子两头,正在对峙。

  萧蔷悄悄告诉顾悠悠,刘悦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李学长生日在即,她就兴致勃勃地挑选礼物,想把李学长看上的名牌包买下来送他。但是那包得要一万多,对于一个来自普通工薪阶层家庭的大学生来说,为了一个前不着边后不着店的人买礼物而挥霍,是不是不太合理。

  于是莫婉然就心直口快地提醒她:“你还不是别人女朋友呢,没必要把自己摆到女朋友的位置上送礼物。就一般朋友的礼物,能表示心意的就够了。万一你花大价钱送了他那个包,最后你们又没成,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忠言逆耳利于行,刘悦被刺激到了,狡辩道:“我们只是没有说明而已,他没理由对一个不喜欢的人那么好啊!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像宗介一样在千千万万观众面前宣布表白,才叫真的表白。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好吗,干嘛非要说出来?”

  莫婉然也是为了她好,尽其所能在解释表白并不是一种虚有其名的形式,它是一段关系确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男生表白既是自我的突破,也是对女方起码的尊重。

  此言一出,刘悦隐隐约约的不爽变成了明明白白的愤怒,并且开始口不择言:“那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嘛。又觉得他不适合当我男朋友,我送礼物也不让,是不是就是不像我谈恋爱?我不谈恋爱你天天秀恩爱很有优越感?”

  莫婉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气得肩膀都在发抖,顾悠悠生怕她也冲动行事,赶紧拦下话头,心平气和地说:“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凡事三思而后行,我们怕你受伤而已。”

  “是吗?”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刘悦不暇思索地顶回来,“宗介给你表白的时候,没见得你站在台子上斟酌半天啊!”好的,这下成功地挑起了战火,顾悠悠也不再跟她废话,无言以对地耸耸肩。现在的寝室仿佛画了三八线,这边莫婉然气不打一处来,把教材几乎是砸到了桌面上,震天的巨响回荡在四面墙壁之间,她戴着张拒绝交流的冷漠脸,和顾悠悠交换了个白眼。

  刘悦更受不了他们的眼神交流,闷闷不乐地继续挑选礼物,嘴里念念有词:“得得得,你们都有男朋友了不起,宗介对你死心塌地,霍夜辰被你呼来喝去,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好不容易有个人对我这么好还被你们看不起。我找不到你们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就活该被一直欺负吗?”

  “欺负?”顾悠悠忽然觉得寒心,停下手上收拾书本的动作,“我欺负你了?莫婉然欺负你了?萧蔷欺负你了?论文帮你出谋划策,游戏带你上分,你找个男朋友我们全寝室的人帮你出主意,这叫欺负?”

  “那你们为什么老对李学长这么多成见?为什么老想方设法地阻止我和他走得更近?你们都是被追的,我没你们那么优秀,不懂那种无需争取就可以获得的滋味现在你们搞得我连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权利都没有!”刘悦红着眼睛,似乎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

  宗介昨天晚上憔悴的样子从顾悠悠脑海里一闪而过,火锅店里油腻的气味和喧嚣的劝酒声卷土重来,他抽走了她手里的酒杯,他一鼓作气地喝完了酒,他吐得搜肠刮肚,她鼻翼收缩,感到愤慨。

  “你要去追你的李学长我没意见,你要直接跑去跟他滚床单我都没意见。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男朋友就是因为你可爱可亲的李学长吐了一晚上,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什么也干不了。”顾悠悠背上双肩背包,甩门而去,“反正你记住,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这是她作为朋友最后的忠告,如果刘悦听不进去,那就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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