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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城西李家庄(三)

  皇宫咸福殿正殿。

  李淑妃浓妆艳抹,贵气逼人。坐在上首,端着缠枝穿花粉彩瓷茶杯暗自琢磨。众宫女太监分立两侧,垂首恭立,雅雀无声,整个殿内无行中总有一股沉滞。

  李氏半个臀部搭在椅子上,时不时皱皱眉眨眨眼,有些不习惯殿内气氛,坐立难安。时不时看看上首的李淑妃一眼,欲言又止。

  “娘娘,此事是否可行?”看李淑妃放下茶盏,李氏及时搁下茶盏,清脆的杯盘声引得众人飞速抬头,又齐齐低头。

  李淑妃瞪了两边宫人一眼,轻声呵斥不懂规矩,又罚了众人一人五个板子。

  才转过头来嗔怪的瞪了李氏一眼。

  这个堂妹呀,当幼女娇养惯了,规矩方面还很有些随意,偏又单纯偏执,沉不住气。

  为一个女儿糊涂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嫁给了叶家四郎,另换一个公子,只怕早被啃光了。

  不得不说李淑妃虽然嫌弃李氏这般女子,却因自己从没有那般而羡慕不已。

  小时候,李家是西南大族,族中姐妹众多,自己作为长房嫡出大姑娘,早早加入了宅斗行业,姐妹间并不和睦。即使知道堂叔家的小堂妹,一是隔府隔房,没心力关注,二是太小,自己快及笄了她还是小豆芽,也从不曾玩到一块去。

  后来一场战祸,李家嫡支旁支败落死亡。唯余这两房有人在京城,两支长辈决定举家迁往京城避祸。为在京中想站稳脚跟,堂兄弟俩前所未有的齐心,互相扶持方才有如今的京城世家李氏。

  心中千回百转,一个个念头涌上心头,不待细细思量就先端茶送客,“小妹你先回去吧,这事本宫须禀告皇后娘娘,等有消息本宫自会派人告知。对了,棂丫头与我儿定婚不久,按说走礼纳吉怎么也得一年,只是皇上赐婚,也耽搁不得,想必棂丫头对规矩方面不甚了解,小妹你不如将我身边的李姑姑带过去照看姑娘。她是我未来儿媳,本宫心里自是爱的。”

  李氏闻言心中一惊,立马回活,“真是劳烦娘娘如此惦记那丫头,只李姑姑毕竟跟了娘娘几十事,一时离了只恐娘娘不惯。况,先时臣妇已为那丫头请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代为教养,实不敢夺娘娘身边人。”

  “罢了罢了,一翻好儿罢了,你先去吧。”李淑妃懒懒挥手,示意手下太监送她出去。

  李氏看再说也无济于事,便起身告退不提。

  这边,李氏穿过宫门没了身影,李淑妃手上的茶盏猛惯在地上,一声脆响,四分五裂,茶水四溢。

  接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向内室走去,边吩咐身边宫女更衣。接着,淑妃李氏就乘着软轿向皇后的坤宁宫走去。

  皇后倚在坤宁宫东暖阁的美人榻上,楞楞出神。不过几月光景,看着雍容华贵的皇后迅速的枯萎下去。花白的头发,是再华丽的金钗也盖不住的。憔悴的脸蛋,再不复以前的光滑白嫩。看着这样的皇后,李淑妃不禁一叹,后宫的女人啊!

  “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淑妃!”斜倚在榻上的皇后惊诧出声。

  “坐吧。”指了指身前的锦凳,“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本宫这来。”

  自平亲王腿部残疾于皇位无缘后,皇后就称病闭宫,免了后宫一应请安理事。

  “谢娘娘。”李淑妃起身坐定后继续道,“许久不见皇后娘娘,臣妾就想陪娘娘说说话。”

  “都已经是风中残烛的人了,难为淑妃还记得本宫。”皇后自嘲道。

  后宫的人心变换极快,坤宁宫众宫侍也在寻找各自出路。人情冷暖一昔间尽皆体会。

  “娘娘,臣妾今儿来是想求娘娘件事。”

  一瞬间的诧异后,皇后兴致缺缺的挥了挥手,端起茶杯作送客状,“本宫是自身难保之人,求人不如求己,淑妃请回吧。”

  淑妃站起身,行礼后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皇后娘娘就甘心一辈子闭守寑宫,做聋子瞎子了吗?”

  听到这话,皇后脸上闪过一丝羞怒。

  “放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榻侧的案几上,“本宫在不济,也还是皇上明媒正娶,是这后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说完又萎顿下来,似抽空所有力气般,“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本宫凭什么要如你的意,你,懿妃,贵妃,宫中有子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看到也儿残了,你们谁不暗自心喜。也儿是无缘于皇位,但其它人都不是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本宫凭什么要为他人作嫁衣,将来不管是谁继位,谁也搭托不了本宫东宫太后的位分,本宫何必去争。”

  “那康亲王呢?眼看着康亲王权力大增,他日康亲王继位,平亲王是否能过得顺畅。况且,娘娘膝下还有那么可爱的孙儿孙女,您不怕他们尸骨无存。”说完顿了顿低声说道,“何况娘娘真要让断平亲王帝王梦的人顺利登极。”

  皇后猛地抬起头来,厉声呵斥,“放肆!”

  “臣妾不是放肆,只是阐述事实,臣妾也不是威胁娘娘,毕竟答案娘娘心知:肚明。”李淑妃丝毫不惧,只笑盈盈说。

  “本宫还可以选五皇子。”口气有些牵强。

  “娘娘何必自欺欺人呢,懿妃可是正一品,又有宠有爱,直逼后位。”

  皇后似还想说些什么,终没开口,低下头端起茶杯默默品尝。最后长叹口气,皇后复又放下茶杯长吁口气,“宁王呢,本宫还可以选宁王。”

  听了这话,淑妃皱了皱眉,复又抬头道,“宁王的优点是懦弱,好控制,缺点也是好控制,历朝历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屡见不鲜,娘娘又如何保证靠定国公府就能打败众皇子朝臣,而不玩火自焚。”

  皇后思虑良久,殿中只余皇后指头击打桌案的清脆声。

  “本宫要一个正一品妃的名额,并且育有子嗣。”皇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本宫有一娘家侄女年方二八,长得身段窈窕,淑妃能保证靖王娶她为侧妃么。”

  淑妃抿嘴一笑,递了个心照不暄的眼神。

  “淑妃妹妹快坐。彩霞,泡两杯雪色银针来。这种茶是年初贡上的,淑妃妹妹尝尝。”事情谈妥,热情再现,一个有意讨好,一个低身结交,喜乐融融。

  “臣妾今儿可真有福气,还是皇上疼娘娘。臣妾当时撒娇卖痴都没从皇上手中求得一丝半点。”李淑妃也极为捧场的抿了一口,“茶色清亮,香气悠长,味苦而甘,回味绵长。只可惜产量不高。”

  “可不是,妹妹今儿是有什么重要事吗?”皇后放下茶盏慎重的问。

  “前儿不是一场大雪吗,今儿我娘家堂妹进宫,向我聊起京效这场雪灾。户部救治不及,这么正逢朝中风向不明,各勋贵官员女眷又怕私自施粥犯了忌讳。今儿求到臣妾这儿,想让臣妾拿个主意,臣妾能有什么主意。这不,就求到娘娘这啦。”说完,拿手绢抹了抹眼角,“想到这天寒地冻的,那些人可怎活。”

  “是啊!天灾人祸的。”皇后也跟着感叹,“这是为祖宗积德的好事,岂能阻止。我们作为皇家妇人更应作为表率,明儿个后宫由你我领头来个捐赠,减轻一下朝中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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