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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2)

  院子里的男人哪个不想好好瞅瞅凯蒂,他们一下子都围到了门廊前。凯蒂望着围在台阶上的一圈人微笑起来。

  “嘿!瞧,凯蒂!”有人激动地喊。

  凯蒂扒着纱门对男人们嫣然一笑。

  “嘿!瞧,凯蒂!”喊话的还是那人,嗓门更高了。

  凯蒂打开门廊的电灯,电灯把整个院子照得明如白昼。挨着门廊的人赶紧往后躲闪,但空出的位置马上被后面的占满。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挤了上来。凯蒂仍然穿着那件前襟已被撕开的连衣裙。纳西萨卡尔霍恩夫人有言在先,她发现凯蒂时就是这副摸样,这便是黑人作案的证据,她会让凯蒂展示给大家看的。纱门后面闪动着纳西萨的身影,她正在催促凯蒂走到门廊上去。

  “嘿,凯蒂,说说情况吧!”有人对她嚷。

  凯蒂打开纱门,步入门廊。她在纱门前站了好几分钟,纳西萨一说话就回过头去听。她的样子似乎有些难为情,脸蛋儿涨得通红。

  最后,纳西萨贴着纱门又对凯蒂嘱咐了几旬。凯蒂起先有点犹豫,然后向前走了几步。院子里的人一拥而上,将门廊围了个水泄不通。凯蒂走到挨着台阶的立柱旁。

  “受害的要是别人,不是她,我会愤怒得多。”人群后面的一位老人说。

  另一个讲:“据我所知,凯蒂巴洛的名声不怎么样。但说实在的,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她妈死后,她老头就没有把她管好。”

  “不错,不错。”老人又说,“可我对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义愤。”

  凯蒂对着灯光下闪亮的人脸继续微笑。她用一只胳膊搂住立柱,站稳身体,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捋着衣服上的破缝。她揪着破缝把连身裙掀开了!人群像浪潮似地向前拥去,男人们都想饱饱眼福。

  “嘿!凯蒂!看得上我吗?”

  她笑容满面地望着一张张面孔,兴奋得脸冒红光。

  有几个原来站在她脚下的男人拨开人群向火堆走去。城里来的理发师洛奇也钻出了密密层层的人群。他们围着冒烟的火堆继续观看凯蒂。几分钟过去,谁也没有言语。

  家住六里以南的佃户米洛斯克罗金斯加进了洛奇这几个人的小圈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玉米酒,让大家传着喝。大家喝过之后,他举瓶一饮而尽。

  理发师向门廊上的凯蒂撇了撇嘴说:“看来,今晚来的谁也不了解她这个人。说来也怪,她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人与她有过瓜葛。”

  “那是您问错了人,”米洛说,“打听她,得找我。”

  大伙马上把米洛围起来。理发师用胳膊肘碰了碰这伙计。

  他一下又一下地杵着米洛,急忙追问:“你注意到她什么啦?”

  “何止是注意?”米洛说着笑了。

  洛奇连连点头,他戳戳米洛的肋骨,催他开口。

  米洛说道;“去年秋天,我在十多里外的一块地里给鲍勃沃森摘棉花。四乡的田地都属鲍勃沃森所有,我们差不多都是为他干活的,有的租地种,有的搞分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这一次,在那块地里摘棉花的大概有四十人。”

  “她怎么啦?”理发师朝凯蒂摆摆头,急不可待地问。

  “别急嘛,”米洛一把推开洛奇,继续说,“听我慢慢道来。大伙都在摘棉花,凯蒂巴洛也在摘。我观察了一上午,发现凯蒂光往小伙子跟前蹭,下午三点钟光景,我决定试探她究竟想搞什么名堂,就故意放慢速度,落在大伙的后面。没过多久,她也落下来了。我说了几句话,探探她的心意,她立刻现出情投意合的样子。我抓住时机,直截了当地问她,摘过棉花来个约会如何,她欣然表示同意。”

  米洛收住话音,四下瞅瞅,看看身边是不是来了新人。其他几位扭头望着门廊上的凯蒂,等待米洛说下去。洛奇又用胳膊肘去杵米洛,他急得直跺脚。

  “太阳快落山了,棉工们正准备收工回家。我对凯蒂打了个手势,她跟着我向堆放棉花的贮藏室走去。我先钻到屋子里等着,透过墙缝一看,她已经走出了棉田。不一会儿工夫,她跳进贮藏室,滚过棉花堆,向我爬过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恋男人的姑娘。一眨眼她已脱光衣服。嗬,那景象真美呀!什么东西也无法相比。她一丝不挂地躺在棉花上,身子也像棉花一样柔软,大腿根和小肚子的相连处微微地下陷着,宛如手指在汽球上按下去的一个小坑。她”

  台阶那边的人群出现一阵骚动。米洛抬抬脚转身去看究竟。凯蒂刚刚把掀开的裙子收拢起来,还在怯怯地笑呢。

  “嘿!凯蒂!别忘了我呀!”一个人的呼喊压过了喧嚣声。

  理发师又来杵米洛的肋骨了。米洛被他杵得直蹦高。

  “后来怎么样了?”理发师催促。

  有人又拿出一个酒瓶让大家传饮。大家喝光了瓶里的酒,就丢掉了空瓶。

  米洛用手背抹抹嘴唇,又说:“实话告诉你们,我当时老实得很。看着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棉花上一个人发情,我还是生来头一回。接着,我只记得她火烧火燎地朝我扑来。我们开始搂在一起滚来滚去,滚得那么远,一会儿撞到东墙,一会儿撞到西墙,鲍勃沃森的贮藏室四四方方的,地方可不小啊,足有四十平方尺呢。她用牙咬住我,我疼痛难忍,还以为她要杀了我呢。我大叫一声,声音一定传出了三里多地。我太疼了,实在受不了,就用拳头还击。她挨了我的打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还马上咕咕咕地发出一种鸽子的叫声。这以后她咬得轻了些,屋子里只剩下咕咕咕的鸽子声。不知她叫唤了多长时间,只记得我们又接着在棉花上打起滚来,又一次次地撞到墙壁上,我像小鸟一样被撞得昏昏沉沉。这也算不了什么,可她又用牙齿咬住了我,一阵疼痛反倒使我清醒过来。我挥起拳头,想把她分开,可她不管我打得多重,就是死抓住不放。我记得的下一件事情就是睁开眼睛之后我发现我们两个都成了血人。我的肩膀终于被她尖利的牙齿咬掉了一块肉。诸位不信,请看伤疤。这伤疤保准要在我肩膀上留一辈子的。”

  他的放事讲完了,大家都不吱声。理发师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离开火堆,朝黑处马厩的方向走去。

  米洛和剩下的几个人又挤进了围着台阶的人群。

  “嘿!凯蒂!”又有人在喊。

  米洛挤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凯蒂一眼。

  “嗬,又是那副样子。”他对和他一块挤进来的一个伙计小声说,“她那次在鲍勃沃森的贮藏室里就是这种表情。”

  小蛾子在门廊顶篷的电灯泡四周飞来舞去,有不少碰到凯蒂的脸上。凯蒂抬起手驱赶飞蛾。连衣裙一下子敞个大开,她咯咯咯地笑着把破缝合住。

  “嘿!凯蒂!”一声又钝又重的呼唤从院子的黑暗处传来。

  她又咯咯咯地乐了,乐得那么开心,要不是伸手抓住立柱非得倒下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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