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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我来想一想。”张胖子一面想,一面说:“譬 如,有长毛被抓住了,抄家,做官的抹煞良心,侵吞这个人的财产,那就是 不讲良心。如果我们讲良心呢?长毛化名来存款,说是应该允公的款子,我 们不能收。结果呢?白白便宜赃官,仍旧让他侵吞了。对!”他一拍桌子, 大声说道:“光是做生意的对朝廷讲良心,没有用处。我们只要守法就够了!”

  “老张啊!”胡雪岩也欣然引杯,“这样才算是真正想通。”

  这一顿酒吃得非常痛快,最后是张胖子抢着做的东。

  花花轿儿人抬人结jiāo江湖朋友 “门外小爷”

  明束清初以来,帮会势力日益稳固,左右着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商人经商,固然 要有官府做靠山,才可做大,同时也要联络江湖,广结朋友,左右逢源,红黑皆通,方 能商路畅达无阻,财运亨通。

  江湖上办事,重在情、义二字。持之以诚,将心比心,才能赢得朋友。

  因为自己的话“上路”,他才有这样漂亮的答复。如果以为事情成功 了,那就只有这样一次。自己这方面,既然已知道他有难处,而且说出了 曰,即以有此漂亮答复,便假作痴呆,不谈下文,岂非成了“半吊子”?

  jiāo情当然到此为止,没有第二回了。

  这件事一定要你们这方面能做才做,有些勉强,我们宁愿另想别法。

  江湖上走走,不能做害好朋友的行当。既然是一家人,无话不可谈,如果 你那里为难,不妨实说,大家商量。你们的论处就是我们的难处,不得只 顾自己,不顾人家。

  如今做生意,全靠同帮中人物维持,朋友多了,买卖才做得活。

  他是“空子”,但漕帮中的规矩是懂的。所以要打听的话,都在要紧关 节上,很快地弄清楚,松江漕帮中,行辈最高的是一个姓魏的旗了,今年已 经八十将近,瞎了一只眼,在家纳福。现在全帮管事的是他的一个“关山门”

  徒弟,名叫尤老五。

  “道理要紧!”胡雪岩对胖子说,“我想请刘、顾两位老大哥领路,去 给魏老太爷请安。”

  刘、顾二人一听这话。赶紧谦谢:“不敢当,不敢当!我把胡大哥的话 带到就是。”

  “这不好。”胡雪岩说:“两位老哥不要把我当官面上的人看待。实在 说,我虽是‘空子’,也常常冒充在帮,有道是‘准充不准赖’,不过今天 当着真神面前,不好说假话。出门在外,不可自傲自大,就清两位老哥带路。

  再还有一说,等给魏太爷请了安,我还想请他老人家出来吃一杯,有桌菜, 不晓得好不好,不过是松江府送我们东家的,用这桌菜来请他老人家,略表 敬意。”

  客人听得这一说,无不动容,觉得这姓胡的“外场朋友”,大可jiāo得, 应该替他引见,欣然乐从,离舟登岸,安步当车,到了魏家。

  魏老头子已经杜门谢客,所以一到他家,顾老板不敢冒昧,先跟他家的 人说明,有浙江来的一个朋友,他愿不愿见?胡雪岩是早料到这样的处置, 预先备好的全贴,自称“晚生”,jiāo魏家的人,一起递了进去。

  在客厅里坐不多久,魏家的人来说,魏老头请客人到里面去坐。刘、顾 二人脸上顿时大放光彩,“老张,”姓刘的对他说,“我们老太爷很少在里 面见客,说实话,我们也难得进去。今天沾你们两位贵客的光了!”

  一听这话,胡雪岩便知道自己这着棋走对了。

  跟着到了里面,只见魏老头子又干瘦、又矮小,只是那仅存一目,张眼 看人,精光四shè,令人不敢逼视,确有不凡之处。

  胡雪岩以后辈之礼谒见。魏老头子行动不便,就有些倚老卖老似地,口 中连称“不敢当”,身子却不动。等坐定了,他把胡雪岩好好扫”量一下, 问道:“胡老哥今天来,必有见教?江湖上讲爽气,你直说好了。”

  “我是我们东家叫我来的,他说漕帮的老前辈一定要尊敬。他自己因为 穿一身公服不便来,特地要我来奉请老辈“借花献佛,有桌知府送的席,专 请老前辈。”

  “喔!”魏者头很注意地问:“叫我吃酒?”

  “是!敝东家现在到华亭县应酬去了。回来还请老前辈到他船上去玩 玩。”

  “谢谢,可惜我行动不便。”

  “那就这样。”胡雪岩说,“我叫他们把这一桌席送过来。”

  “那更不敢当了。”魏老头说,“王大老爷有这番意思就够了。胡老哥, 你倒说说看,到底有何见教,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帮忙。”

  “自然,到了这里,有难处不请你老人家帮忙,请哪个,不过,说实在 的,弊东家诚心诚意叫我来向老前辈讨教,你老人家没有办不到的事,不过 在我们这面总要自己识相,所以代倒有点不大好开口。”

  胡雪岩是故意这样以退为进。等他刚提到“海运”,魏老头独眼大张, 炯炯逼人地看着他,而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早就想过了,凭人情来推断, 漕运一走海道,运河上漕帮的生存便大受影响,万众生计所关,一定会在明 里暗里,拼命力争。现在看到魏老头的敌视态度,证实了他的判断不错。

  既然不错,事情就好办了。他依旧从从容容把来意说完。魏老头的态度 又变了,眼光虽柔和了些,脸上却已没有初见面时,那种表示欢迎的神情, “胡老哥,你晓不晓得,”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漕帮要没饭吃了?”

  “我晓得。”

  “既然晓得,一定会体谅我的苦衷。”魏老头点点头,“通裕的事,我 还不大清楚,不过做生意归生意,你胡老哥这方面有钱买米,如果通裕不肯 卖,这庐理讲到天下都讲不过去,我一定出来说公道话。倘或是垫一垫货色, 做生意的人,将本求利,要敲一敲算盘,此刻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拒绝之词,亦早在胡雪岩的估计之中,“老前辈!”他抗声答道, “你肯不肯听我多说几句?”

  “啊呀,胡老哥你这叫什么话?承你的情来看我,我起码要留你三天, 好好叙一叙,jiāo你这个朋友。你有指教,我求之不得,怎问我肯不肯听你多 说几句?莫非嫌我骄狂?”

  “那是我失言了。”胡雪岩说,”敝东家这件事,说起来跟浩帮关系重 大。打开天窗说亮话,漕米海运误期,当官的自然有处分,不过对漕帮更加 不利。”

  接下来他为魏老头判析利害,倘或误期,不是误在海运,而是误在沿运 河到海口这段路上,追究责任,浙江的漕帮说不定会有赔累,漕帮的“海底”

  称为“通漕”,通同一体,休戚相关,松江的漕帮何忍坐视?

  先以帮里的义气相责,魏老头就像被击中了要害似地,顿时气馁了。

  “再说海运,现在不过试办,将来究竟全改海运,还是维持旧规,再不 然海运、河运井行,都还不晓得。老实说一句,现在漕帮不好帮反对河运、 主张海运的人的忙。”

  “这话怎么说?”魏老头注意地问。

  “老前辈要晓得,现在想帮漕帮说话的人很多,敝东家就是一个。但是 忙要帮得上,倘或信帮自己不争气,那些要改海运的人,越发嘴说得响了: 你们看是不是,短短一截路都是困难重重!河帮实在不行了!现在反过来看, 河运照样如期运到,毫不误限,出海以后,说不定一阵狂风,吹翻了两条沙 船,那时候帮漕帮的人,说话就神气了!”

  魏老头听他说完,没有答复,只向也左右侍奉的人说:“你们把老五替 我去叫来!”

  这就表示事情大有转机了,胡雪岩在这些地方最能把握分寸。知道话不 必再多说,只需哄得魏老头高兴就是,因此谈过正题,反入寒暄。魏老头自 言,一生到过杭州的次数,已经记不清楚,杭州是运河的起点,城外拱宸桥, 跟潜帮有特殊渊源,魏老头常去杭州是无足为奇的。谈起许多杭州掌故,胡 雪岩竟瞠然不知所答,反殷殷向他请教,两个人谈得投机。

  谈兴正浓时,尤老五来了,约莫四十岁左右,生得矮小而沉静,在懂世 故的人眼里,一望而知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当时由魏老头亲自为他引见胡雪 岩和张胖子。尤老五因为胡、张二人算是他的“老头子”的朋友,所以非常 客气,称胡雪岩为“胡先生”。

  “这位胡老哥是”祖师爷’那里来的人。”漕帮中的秘密组织,“清帮”

  的翁、钱、潘三祖,据说都是在杭州拱宸桥成道,所以魏老头这样说。

  “这就像一家人了。”尤老五说:“胡先生千万不必客气。”

  胡雪岩未曾答口,魏者头又说:“胡老哥是外场人物,这个朋友我们一 定要jiāo。老五,你要叫‘爷叔’,胡老哥好比‘门外小爷’一样。”

  尤老五立即改口,很亲热地叫了声:“爷叔!”

  这一下胡雪岩倒真是受宠若惊了!他懂得“门外小爷”这个典故,据说 当初“三祖”之中的不知哪一位,有个随身服侍的小童,极其忠诚可靠,三 祖的所有密议,都不避他。他虽跟自己人一样,但毕竟未曾入帮,在“门槛”

  外头,所以尊之为“门外小爷”。每逢“开香堂”,亦必有“门外小爷”的 一份香火。现在魏老头以此相拟,是引为密友知jiāo之意,特别是尊为“爷叔”, 便与魏老头平辈,将来至少在松江地段,必为漕帮奉作上客。初涉江湖,有 此一番成就,着实不易。

  当然,他要极力谦辞。无奈魏老头在他们帮里,话出必行,不管他怎么 说,大家都只听魏老头的吩咐,口口声声喊他“爷叔”。连张胖子那个姓刘 的朋友,和通裕的顾老板也是如此。

  “老五!浙江海运局的王大老爷,还送了一桌席,这桌席是我们松江府 送的,王大老爷转送了我。难得的荣耀,不可不领情。”魏老头又说:“‘人 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先到船上替我去磕个头道谢。”

  “不必,不必!我说到就是。”胡雪岩口里这样客气,心中却十分高兴, 不过这话要先跟王有龄说明白,尤老五去了,便不好乱摆官架子,因而接上 一句:“而且敝东家赴贵具大者爷的席去了。”

  “那我就明天一早去。”

  于是胡雪岩请尤老五派人去馆子里,把一桌海菜席送到魏家。魏老头已 经茹素食佛,不肯入席,由尤老五代表。他跟胡雪岩两人变得都是半客半主 的身分,结果张胖子坐了首席。

  一番酬劝,三巡酒过,话入正题、胡雪岩把向魏老头说过的话,重新又 讲一遍,尤老五很友好地表示:“一切都好谈,一切都好谈!”

  话是如此,却并无肯定的答复,这件事在他“当家人”有许多难处,帮 里的亏空要填补,犹在其次,眼看溜米一改海运,使得江苏僧帮的处境,异 常艰苦,无漕可运,收入大减,帮里弟兄的生计,要设法维持,还要设法活 动,撤消海运,恢复河运,各处打点托情,哪里不要大把银子花出去?全靠 卖了这十几万石的粮米来应付。如今垫了给浙江海运局,虽有些差额可赚, 但将来收回的仍旧是米,与自己这方面脱价求现的宗旨,完全不符。

  胡雪岩察言观色,看他表面上照常应付谈话,但神恩不属,知道他在盘 算。这盘算已经不是信用方面,怕浙江海运局“拆烂污”,而是别有难处。

  做事总要为人设想,他便很诚恳地说:“五哥,既然是一家人,无话不 可谈,如果你那里为难,何妨实说,大家商量。你们的难处就是我们的难处, 不好只顾自己,不顾人家。”

  尤老五心里想,怪不得老头子看重他,说话真个“落门落槛”。于是他 用感激的声音答道:“爷叔!您老人家真是体谅!不过老头子已经有话jiāo代, 爷叔您就不必cāo心了。今天头一次见面,还有张老板在这里,先请宽饮一杯, 明天我们遵吩咐照办就是了。”

  这就是魏老头所说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胡雪岩在思量, 因为自己的话“上路”,他才有这样漂亮的答复。如果以为事情成功了,那 就只有这一次,这一次自然成功了,尤老五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但自己这 方面,既然已知道也有难处,而且说出了口,却以有此漂亮答复,便假作痴 呆,不谈下文,岂非成了“半吊子”?jiāo情当然到此为止,没有第二回了。

  “话不是这么说!不然于心不安。五哥!”胡雪岩很认真地说:“我再 说一句,这件事一走要你们这方面能做才好,有些勉强,我们宁愿另想别法。

  江湖上走走,不能做害好朋友的行当。”

  “爷叔这样子说,我再不讲实话,就不是自己人了。”尤老五沉吟了一 会说,“难处不是没有,不过也不是不好商量。说句不怕贵客见笑的后,我 们松江一帮,完全是虚好看,从乾隆年间到现在,就是借债度日。不然,不 必亟亟乎想卖掉这批货色。现在快三月底了,转眼就是青黄不接的五荒六月, 米价一定上涨,囤在那里看涨倒不好?”

  “啊,啊,我懂了!”胡雪岩看着张胖子说,“这要靠你们帮忙了。”

  他这一句话,连尤老五也懂,是由钱庄放一笔款子给松江潜帮,将来卖 掉了米还清。这盘算他也打过,无奈钱庄最势利,一看糟米改为海运,都去 巴结沙船帮,对漕帮放款,便有握担风险的口凤。尤老五怕失面子,不肯开 口,所以才抱定“求人不如求己的宗旨”,不惜牺牲,脱货求现。

  至于张胖子,现在完全是替胡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