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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雪岩做“下手”,听他的口风行事,所以 这时毫不思索地答道:“理当效劳!只请吩咐!”

  一听这话,尤老五跟顾老板jiāo换了一个眼色,仿佛颇感意外,有些不大 相信似的,胡雪岩明白,这是因为张胖子话说得太容易,大随便,似乎缺乏 诚意的缘故。

  于是胡雪岩提醒张胖子,他用杭州乡谈,相当认真地说:“张老板,说 话就是银子,你不要‘玩儿不当正经’!”

  张胖子会意了,报以极力辩白的态度:“做生意的人,怎么敢‘玩儿不 当正经’,尤五哥这里如果想用笔款子,数目大大我力量不够,十万上下, 包在我身上。尤五哥你说!”

  “差不多了。”尤老五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们是疲帮,你将来 当心吃倒帐。”

  “笑话!”张胖子说,“我放心得很,第一是松江漕帮的信用、面子, 第二是浙江海运局这块招牌,第三,有米在那里,有这三洋担保难道还不 够?”

  尤老五释然了,人家有人家的盘算,不是信口敷衍,所以异常欣慰地说: “好极了,好极了!这样一做,面面俱到。说实在的,倒是爷叔帮我们的忙 了,不然,我们脱货求现,一时还不大容易。”说着,向胡雪岩连连拱手。

  胡雪岩也很高兴,这件事做得实在顺利。当时宾主双方尽醉极欢。约定 第二天上午见了面,随即同般到上海。通裕如何jiāo米,张胖子如何调度现银, 放款松江漕帮,都在上海商量办理。

  伏虎罗汉 胡雪岩为了军火生意的事专门去苏州,江湖上的人,各种利害关系扯在一块儿,不 宜轻易言退。而在胡雪岩,这也正是显示他个人处理问题能力的时候。在胡雪岩眼中, 江湖势力与自己商业成败密切相关的,处理得好,在关键时刻挺下来了,就能一通百通。

  江湖上的事,最好不沾上手,一沾上手就像唱戏那样,出了上场门就 不容你再缩回去了。

  这出戏不容我不唱,哪怕台下喝倒彩,我也要把它唱完。

  事出无奈,不要说“九夏天”,就是“游十殿”我也只好去。不过, “花花轿儿人抬人”,承三婆看得起我,我唱这出戏,总要处处顾得到她 老人家。

  胡雪岩还未及答言,只见又是四名马并出现,随后便见俞少武陪着一个 人进来,这个人的形象生得极其奇特,一张圆脸上眉眼鼻子凑得很近,年纪 有六十了,一张瘪嘴缩了上去,越显得五官不分,令人忍不住好笑。

  “老世叔!我替你引见一个人,是我大师兄杨凤毛。”

  看杨凤毛年纪一大把,胡雪岩总当他是俞少武的父执辈,如今听说是“大 师兄”,知是俞武成的“开山门”的徒弟,大概代师掌帮,是极有分量的人 物,所以赶紧走上去拉着他的手说:“幸会,幸会!”

  哪知杨凤毛年纪虽大,腰脚极其轻健,一面口中连称“不敢”,一面已 跪了下去磕头。胡雪岩谦谢不遑,而杨凤毛“再接再厉”,对裘丰言和刘不 才都行了大礼。

  “这是怎么说?”胡雪岩很不安地,“这样子客气,叫我们倒难说话了。”

  “是我们三婆婆jiāo代的,见了胡老爷跟胡老爷的令友,就跟见了师父一样。”

  杨凤毛垂手说道:“胡老爷,三婆婆派我跟了你老去松江去。”接着张目四 顾,显得很踟蹰似的。

  胡雪岩懂得他的意思,江湖上最重的秘密,有些话是连家人父子都不能 相告的,虽然裘、刘在座共闻,决不会泄漏,不过“麻布筋多,光棍心多”, 杨凤毛既然有所顾忌,不如单独密谈的好。

  于是他招招手说:“杨兄,我们借一步说话!”

  “告罪,告罪!”杨凤毛又向裘丰言、刘不才作了两个大揖,才跟着胡 雪岩走到套间,地方大小,两个人就坐在床沿上谈话。“胡老爷!三婆婆跟 我说,胡老爷虽在‘门槛’外头,跟自己人一样,关照我说话不必叙客套, 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有句老实话,不晓得该不该说?”

  这样打招呼在前头,可知那句“老实话”,不会怎么动听。只是胡雪岩 不是那么喜欢甜言蜜语的人,便点点头说:“没有关系!你尽管说好了。”

  “我也打听过,胡老爷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过隔道门槛就像隔重山,有 些事情,胡老爷怕没有经过。”杨凤毛略停一下又说:“江湖上的事,最好 不沾上手,一沾上就像唱戏那样,出了上场门就不容你再缩回去了。”

  “我知道,这出戏不容我不唱,哪怕台下喝倒彩,我也要把它唱完。”

  “现在这出戏不容易唱,‘九更天带滚钉板’!”杨凤毛满脸诚恳地说, “能不唱最好不唱。”

  一听这话,胡雪岩起了戒心。俞武成想动那批洋qiāng,显然的,杨凤毛也 是能预其事的一个,而且以他们的关系来说,必还是一个重要角色。虽然三 婆婆极其漂亮,俞少武相当坦率,然而都算是局外人,只有眼前这个杨凤毛, 才是对自己此行成败,大有关系的人物,而照彼此的立场来说,是敌是友, 还不分明,倒要好好应付。

  因此,他很谨慎地答道:“多谢老兄的好意。事出无果,不要说是‘九 更天’,就是‘游十殿’我也只好去。不过,‘花花轿儿人抬人’,承三婆 婆看得起我,我唱这出戏,总要处处顾得到她老人家。”

  这番表白,似软实硬,意思是不看三婆婆的面子,就要硬碰硬干个明白。

  至于‘花花轿儿人抬人’这句俗话是反着说:“我是如此尊敬三婆婆,莫非 你们就好意思让我下不去?”

  杨凤毛是俞武成最得力的帮手,见多识广,而且颇读过几句书,此来原 是先要试探试探胡雪岩,看他是不是够分量、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人?如果 窝窝囊囊不中用,或者虽中用是个半吊子,便另有打算。现在试探下来,相 当佩服,这才倾心相待。

  “胡大叔!”他将称呼都改过了,“既然你老能体谅我们这方面,愿意 担当,那么我就掏心窝子说实话,事情相当麻烦。”

  果然,是胡雪岩所估计的第一种情形。这当然也要怪俞武成沉不住气, 自己失去了镇江一带的地盘,寄人篱下,不是滋味,同时漕帮弟兄的生计甚 艰,他也必须得想办法,为了急谋打开困难,以致身不由己,受到挟制。

  “胡大叔,”杨凤毛说,“我师父现在身不由己:人是他们的,一切布 置也是他们的,不过抬出我师父这块招牌,挡住他们的真面目而已。”

  “那我就不懂了,莫非他们从镇江、扬州那方面派人过来?不怕官军晓 得了围剿?”

  “这就要靠我师父帮他们遮盖了。”杨凤毛答道,“镇江、扬州派来的 人倒还不多,一大半是小刀会方面的。周立春的人本来已经打散,现在又聚 了拢来了。”

  “如果你师父不替他们遮盖呢?”胡雪岩问:“那会变成啥样子?”

  “变得在这一带存不住身。”

  这就是对方非要拦住俞武成不可的道理。事情很明显了,俞武成是骑虎 难下,纵能从背上跳下来,亦难免落个出卖自己人的名声。江湖上最着重这 一点,所以俞三婆婆的话,有没有效力,俞武成是不是始终能做个百依百顺 的孝子,都大成疑问。

  想是这样想,话不妨先说出来:“‘萝卜吃一截剥一截’,我想第一步 只有让你师父跳出是非之地,哪一方面都不帮。这总可以办得到吧?”

  “那也要做起来看。”

  “怎么呢?”

  “那方面如果不放,势必于就要翻了脸。”杨凤毛说,“翻了脸能一了 百了,倒也罢了,是非还在!胡大叔,请问你怎么对付?除非搬动官军,那 一来是非更大了。”

  这就是说,跳下了虎背,老虎依然张牙舞爪,如何打虎,仍旧是个难题。

  就这处处荆棘之际,胡雪岩灵机一动,不自觉地说出来一句活。

  “做个伏虎罗汉,收服了它!”

  杨凤毛不懂他的话,愕然问道:“胡大叔!你说点啥?”

  胡雪岩这才醒悟,自己忘形自语,“喔,”他笑道,“我想我心里的事。

  有条路或许走得通,我觉得这条路,恐怕是唯一的一条路。”

  “只要走得通,我们一定拼命去走。胡大叔,你说!”

  胡雪岩定定神答道:“我是‘空子’,说话作兴触犯忌讳,不过..”

  “唉,胡大叔!”杨凤毛有些不耐,“我们没拿你老当空子看。胡大叔, 你何需表白。”

  “好!那我就实说。”胡雪岩回忆着老大爷的话,从容发言:“你们漕 帮的起源,我也有些晓得。洪杨初起,你们都是很看重的,哪晓得长毛做出 来的事,不lún不类,跟圣经贤传上所说的大道理,全不对头,简直可以说是 逆天行事,决计成不了气候。既然如此,无需跟他们客气。再说,你们镇江、 扬州的地盘,就失在他们手里。有朝一日光复了,你们才有生路。你说我这 话是不是?”

  “是的!”杨凤毛深深点头,忧郁地说:“我师父这一次是做得莽撞了 些。”

  “歪打可以正着!老兄,”胡雪岩抚着他的背说,“我替你们师弟想条 路子!小刀会这方面的情形,我也有点晓得,周立春他们那班人,亦不过一 时鬼摸头,心里何尝不懊悔?只不过摸不到一条改邪归正的路子。如今要靠 你们师弟两个。我的意思是,周立春下面那批打散了的人,既然已经聚拢, 何不拿他们拉过来?”

  一听这话,杨凤毛那张瘪嘴闭得越紧,以至于下巴都翘了起来,一双眼 睛眨得厉害,不过眼中发亮,是既困惑又欣喜的神情。

  “胡大叔,你是说‘招安’这批人?”

  “是啊!”胡雪岩说,“赖汉英那里来的长毛,如果肯一起过来最好, 不然就滚他娘的蛋,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杨凤毛觉得胡雪岩的做法很平和。再往深处去想,就算俞武成能退出来 成为局外人,也只是表面如此看法,实际上是决不能置身事外的,倘或官军 围剿,事情闹大了,江湖上还会批评他不够朋友。所以唯有这样子才是正办, 退一步说,招安不成,他总算为朋友尽过心力,对江湖上也有了jiāo代了。

  想通了这些道理,顿时将胡雪岩敬如天神,站起来便磕了个头,胡雪岩 大惊,急忙避开,接着他的胳膊说;“怎么,怎么,无缘无故又来这一套!”

  “胡大叔,你算是救了我师父一家。你老怕还不晓得,三婆婆几十年没 有为难过,这一趟她老人家,急得睡不着觉,在苏州,我们是客地,这件事 要闹开来,充军杀头都有分!再说,她老人又疼孙子,少武是朝廷的武官, 我师父做这件事,传出去不断送了少武的前程?如今好了!不过,”杨凤毛 又赔笑说:“你老送佛送到西天,我晓得你老跟何学台有jiāo情,招安的事, 还要仰仗鼎力。”说着,又作了个大揖。

  胡雪岩倒不曾想到何桂清。如今听杨凤毛一提醒,立刻在心里喊一声: 妙!何桂清纸上谈兵的套折,上了不少,现在能办成这事,是大功一件,对 于他进京活动,大有帮助。这样看来,自己的这个主意,凭心而论,着实不 坏。

  于是他很爽快地答道:“一句话!这样好的事情不做,还做啥!”

  “多谢胡大叔!”杨凤毛的脸色转为严肃,“我听你老的差遣。”

  胡雪岩最会听话,听出这是句表示谦虚的话,实际上是杨凤毛有一套话 要说,所以这样答道:“事情是你们师弟的为头,我只能尽力,决不偷半分 的懒。不必客气,该怎么办请你分派。”

  “那我就放肆了!我想,第一,这话只有你老跟我两人晓得。”

  “当然!”胡雪岩说,“你们杨家的堂名叫‘四知’,天知、地知、你 知、我知。”

  “是。第二,我想先去一趟,请胡大叔听我的信息,再去见何学台。”

  “那也是一定的。总要那方面点了头,才好进一步谈条件。”

  “你老最明白不过,那我就不必多说了。”杨凤毛说,“马上我赶去见 我师父,最多一昼夜的工夫,一定赶回来。”

  “你师父怕是在松江,我们一起去也可以。”

  “不!不在松江。”

  不在松江在哪里呢?他不说,胡雪岩也不便问,不过心里已经雪亮,俞 武成的行踪,杨凤毛一定清楚。说是多一昼夜定能赶回来,则隐藏之地亦决 不会远。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杨凤毛郑重叮嘱:“胡大叔!明天上午, 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走开,我人不到一定有信到。”

  跷脚长根 胡雪岩的事业,在前期是粮食,钱庄和军火。军火生意使他一头联系着官府,另一 头联系着洋商。在当时多变之秋,有勇气做这种风险甚大的生意,所要遭遇的难题一个 接着一个。胡雪岩的宗旨:“花花轿儿人抬人”,我处处替你考虑到了,你总不能仍然 无动于衷,做出不仁不义的事。

  胡雪岩不想赢他这一万银子。他的贿不精,对赌徒的心情却很了解, 有时输钱是小事,一口气输不起。

  有钱输倒还罢了,看样子是输不起的,一输就更得动歪脑筋,等于逼 他“上梁山”。这样电闪一般转着念头,手下就极快。

  现在,你jiāo情是放出去了!要看跷脚是人,还是畜生?是人,当然不 会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是畜生,我们就当他一条dú蛇打,要打在七寸 上!死不足惜。

  一言以蔽之,是为了胡雪岩的态度。他认为胡雪岩讲江湖义气讲得“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