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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艾米丽的记忆3

  在这之后,男子真的按照他所说的那样,每天都带着水果蛋糕来看望少女。并且在长达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风雨无阻,从未有过间断。一来二去之下,少女逐渐向他敞开了心扉。

  少女明显地觉察到他与别人的不同。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当成用完既弃的道具。而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她重新体会到了被人尊重c被人关心c被人重视c被人爱的幸福感。

  但是,少女的内心是矛盾的。她始终认为这种幸福感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应该属于那些被她亲手杀死的朋友们。自己只不过是个无耻的“小偷”罢了,卑鄙地将原本属于她们的幸福偷到自己手中,占为己有。自己是背叛者,没有权利也不应该去享受这种幸福。少女越是感到幸福,心中的罪恶感就越是沉重。渐渐地,这种随性福而生的罪恶感沉重到令少女快要窒息的地步。于是,少女做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一天夜里,少女偷偷地钻出自己的房间。悄悄地来到她所在阶层尽头。在那里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房间,这个房间的门从不上锁,今晚也是如此。少女毫不费力地打开门,走入那个房间。

  房间内只有一个圆形加盖的管道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稍微观察了一下,少女将管道上的的盖子慢慢打开,瞬间,一大股灼人的热浪朝她扑了过来。少女靠着死死抓住管道旁的扶手,才勉勉强强没被推倒。但也不能说是安然无恙,她的发梢和眉毛都因为刚才的热浪而被烤焦了。少女却毫不在意。

  这里其实是少女所住阶层的垃圾回收处。由于这座实验设施属于政府的高度机密,当初设计思路就是完完全全的封闭化。任何属于这里的东西都不允许流向外界。垃圾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为了处理这座庞大的实验设施所产生大量垃圾。设计师们特意设计了这些管道,管道直达地层的深处。在那里有着温度高达三千摄氏度岩浆。所有经由管道到达那里的东西,都会立刻灰飞烟灭。这是一套既环保又极其有效率的垃圾处理系统。

  但是,少女今晚要放到管道里面的,不是什么垃圾,而是她自己。原本出于安全的考虑,管道的大小有严格控制,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是无法通过管道的。但是少女就不同了,本身就有些瘦小,再加上未成年,骨骼没有发育完全。使得这种危险的事成为了可能。

  在管道口,少女并未迟疑太久。因为长时间良心对自己谴责,以及窒息般的罪恶感,已经让她心力憔悴,无以为继。这种结束生命的方式对她来说反而才是解脱。

  “朋友们,我来了。”说完,少女闭上眼纵身跃入管道之中。

  “艾米丽!”一声急切的呐喊响彻整个阶层。

  (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会幻想那个人会来救我。这就是我贪生怕死的懦弱本性吗?我还真是无可救药。)少女把那声呐喊当成因为贪生怕死而产生的幻觉。加深了对自己的鄙视。。

  大约是一分钟后,少女发觉自己并没有被烧死反而还活着。她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先前的那声呐喊不是自己的幻想。那个男人正用他的右手死死抓着自己。

  但是短暂的惊讶过后,少女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这怒火不光因自己没有死,也不光因那个男人救了本应死了的自己,而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因获救而感到高兴的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知这混蛋!”少女开始剧烈地挣扎,身体与管道之间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艾米丽,你冷静点!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让情绪控制你自己!”

  “冷静?我怎么可能冷静?22号死了,16号死了,大家都死了!为什么把大家杀死的我反而还活着?我只是个小偷,把属于大家们梦想和希望,卑鄙无耻地偷了过来,占为己有。如今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享受起幸福?这对她们来说公平吗?合理吗?”

  “艾米丽,你错了!大错特错了!那些梦想和希望才不是能靠偷窃获得的东西。之所以你能得到它们,是因为你的朋友们把它们当成临别的礼物送给你的。而且,艾米丽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才不会偷窃那种事。”

  “住口,住口,住口!你又了解我些什么?我可是杀死朋友的刽子手。不要在那里说些虚情假意的话了!你肯定也和其他人一样,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表面对我热情,心里还是我当作用完既弃的工具。看到我因你的虚情假意而高兴地妄乎所以,很有趣是吧?我为你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笑料,对吧?抱歉了,我要结束这一切了,我才不是为了当你们的玩偶才来到这世上的!”

  “等等,等等,艾米丽,你等等”

  ‘滴答,滴答,滴答’少女突然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自己脸上。她先用手将液体轻轻擦去,然后把手放到眼前,发现手是红色的。

  “这是,血?!”她抬起头,顺着血滴的踪迹看过去,源头正是那个男人。由于少女身体重力的作用,管道口的边缘像锋利的剃刀一样切割着男人的手臂。他的血正不断地沿着管道壁流淌。‘滴答,滴答’男人的表情十分痛苦。但是他并没有因痛苦而放松,与之相反,他手上的力气更大了。生怕产生丝毫的闪失,就好像被抓着的那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样。少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了救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艾米丽,我不会嘲笑你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嘲笑你,我也不会的。如果有人敢在我面前嘲笑你,我绝对会把他鼻梁打歪,让他永远都笑不出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你幸福,想让你快乐,想让你健康,想让你成长,想让你能过上普通而又幸福地生活!”

  “不,我不能幸福,我也没资格获得幸福。你放手吧!我就应该在这里结束。这是大家对我的诅咒”

  “开什么玩笑?艾米丽,你在胡说些什么?要被诅咒也轮不到你!真正该被诅咒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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