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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道破!”

  王明泽见敲打得差不多了,便轻咳一声,身后众人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他坐在马上俯视着老里正,淡淡地说道:“你起来吧。”张安世如释重负,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王明泽继续说道:“如此,便劳烦乡老将全镇的百姓都召集到广场上,三刻钟后,本官要宣读朝廷的诰令。”说完便打马转向,一行人朝驿站方向而去。张安世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躲不过去!虽然昨夜通知了部分乡亲,但因为时间有限,只能通知较近的镇民,其他大部分人还是不知情的。况且,自己身为朝廷官员,这种事不能明着做,若是今日镇上的男丁全部跑光了,那性质就变了,从一件偶发事件变成公然反抗朝廷。到时候又如何收场?

  无奈之下,张安世只好听从王明泽的安排,去召集镇上的百姓。看得出来这位主事大人绝不是好相处之辈,私下通知几个人就算了,在主事之人面前还搞小动作,那就不智了。

  三刻种转眼即过,镇上的百姓大多已经集中在山神庙广场上。里正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却紧紧在不远处正坐着的王主事身上打转。王明泽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然而认识他的人才知道,王明泽其实已经六十多了,与张安世岁数相差无几。此人目光冷峻,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杀伐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修武之人与平常人的差距,平常人到了六十多岁,身体机能逐渐老化,开始步入老年;而武修则不同,武修往往气血充盈,就是最底层的武修但看身体素质活个百来岁不成问题,就不必说那些登堂入室的武修们了。理论上讲,武修的平均寿命在两百岁到三百岁之间。到了宗师和大宗师那个境界,起码能活八百岁,而传说之中的天人或天人之上,那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不过这些数据只能在理论上而言,事实上,江湖中的修士们很少有寿终正寝的。人这种生物只要存在,阶层便存在,各种资源分配的不平等自然也存在,那么斗争就不可避免了。

  虽然‘修士’这一职业属于百分百的高危职业,但放在寻常百姓眼中绝对是神仙般的人物。天下间削尖脑袋想挤进这个行列的人不知道有几何?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朝思梦想要踏进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个地方。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王明泽决定不再等下去,他径直走到高台中央站定,十数名属官像提前演练过一样,快速站成两列,如同赵雨生前世看的古装剧一般,县官升堂之前,衙役总要高呼“威武”之类,十几个人一起高声喝到:“肃静!”

  这些人都是有修为在身,每个字都是以罡气喝出的,声旷盈野!因而直接就盖住了所有人的杂音。连山镇的百姓几时见过这个阵势?一个二个都被震得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

  王明泽向前踏了几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连山镇百姓的心上!他不急不慢地从袖口掏出一张赭黄色的帛布,朗声念到:“北寇狰狞,犯我边界!天下有识之士莫不义愤填膺!大燕忠勇之卒无不慷慨激扬!”

  “念我威祖,根基草创;思我烈祖,重整山河!大燕之疆土岂容北狄之觊觎?”

  “故圣皇有谕,凡大燕义勇之民,当负起保家卫国之重任!社稷之任,江山之重皆有赖卿等,望诸卿万勿推辞!”

  “大燕兵部行文,承乾司制,令:凡大燕子民,年满十六及以上,五十以下精壮男子悉入军列。若家中两子,则出其一;若家中三子,则出其二;若家中独子,或有高堂病重需人照料者,准其家以钱买役。若有江湖义士愿从军报国者,可赴京师北掖府司造册,以明封赏。以上!大燕至德廿三年二月十七日。”

  “轰”的一声,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又是征发!去岁征,今岁征,岁岁征!朝廷为何有如此多的役要征?

  妇人们都面带忧色,紧紧搂着自家男人或者小孩。而镇上的男人们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年年赴役,不差这一次了。只有老里正一人在暗暗揪心,因为这趟不是往常那样简单,以往男丁被征去修个水利c建个工事,只要稍微圆滑一点便可以保住性命。而此次多半是要上战场的!被征去的,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完整的回来?连山镇怕是要伤筋动骨!

  王明泽继续说道:“现在开始唱名,凡是被念到名字的,一律出列站至广场左侧,其余人等皆站在右侧。”然后他身旁的属官点头示意,那名属官随即上前一步,照着花名册开始唱名。

  “赵三c赵瑞c刘德昌c王茂。”

  唱名结束,台下众人已分成两拨站好,那名属官回身向王明泽拱手回禀,“禀告大人,属下唱名完毕,连山镇共有适龄男丁六百七十七人,现有六百三十二人在列,请大人示下。”王明泽点了点头,六百七十七人到了六百三十二人,这个数字已经颇让人满意了。

  这个世界不像赵雨生前世的华夏那么科技发达,你走到哪都能被找到。人口流失c流民问题始终是困扰神州各国朝廷的一大难题,可能你的名册上登记了一千民青壮,而到了地面上一看,只剩一群老弱病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按王明泽来时的预期,在连山镇能招到五百人就算好了,如今却有六百余人,一下子让他心头舒畅了许多。平日里常常黑着脸的他,今日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竟然夸赞起张安世来,“乡老倒是用心了。”

  一众属官见自家上司心情不错,个个也松了口气,在一个臭脾气的上官手下当差真不是个轻松活!既然此行如此顺畅,那就下来就好办多了,只消王明泽对着花名册核对一番,便可了结此间活计。

  王明泽接过名册,进行核对。对于多数主事官吏而言,核对一事枯燥而无利,大多人只是大致看一眼,草草结束了事。

  然而王明泽却不然,在京里便是一个不通人情的主,一般走个过场的事,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因而得罪的人不少。一份名册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有余,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他的属官知道自己大人的脾气,心里虽急,但却不敢催促。看到王明泽脸色变幻,一个个的更是不明所以,还是之前那个有点机灵的属官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妥?”

  王明泽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寒霜,目光冷峻,那名属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见王明泽将目光慢慢移到张安世的身上,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问道:“里正,贵镇可有一名为赵赟的人?”

  张安世闻言心中‘咳噔’一声,只觉得头皮发麻,暗道一声“糟糕”,一时间冷汗直流,回道的声音都微微发颤,“回大人的话,鄙镇确有此人,在镇东开了个酒馆的营生,前些日子上山打猎去了,至今未归。”

  王明泽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用充满戏谑的语气接着问道:“那他的养子赵雨生在不在呢?不会也一起上山打猎去了吧?”“这老朽实在不知。”

  “呵呵,你不知?”王明泽冷笑一声,浑身罡气滚动,张安世只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你当本官是傻子吗?早不去打猎晚不去打猎,朝廷一征召便去了?去年燕西大雪,山里的野物被冻死了个干净,你告诉本官,他们打的哪门子的猎?”王明泽一脸狞笑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你胆子倒是大得惊人啊?通风报信?公然反抗朝廷征兵?呵呵,你有种!”

  “大人!卑职冤枉!”张安世心中一阵惊骇,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一口道破,更大大不好的是这人刚好是这次的主事之人!

  “冤枉?呵!”王明泽冷哼一声,京中那些权贵们做的事花样更多,手段层出不穷,他实在见得太多了,这么简陋的手段怎么可能蒙蔽得了他?京中的权贵他治不了,区区一个乡下小官他还治不了吗?

  “来人,先给本官杖五十!看这老家伙说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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