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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长乐坊

  “大人,小的实在不知是新任捕头大人驾到,唐突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老六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断地向赵雨生赔罪。

  当赵雨生把九城兵马司的令牌与京营文书拿出来时,老六子与一众捕快们都惊呆了,震惊过后,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怕。

  袭击上官是何罪名?按《大燕律》所规定,视罪犯情节轻重,罚杖二百乃至充军c流刑,最严重的将被斩首示众,家人连坐

  想到这,众人心中便升腾起一股侥幸之感,幸好我没动手啊!不然就完了。

  同时众人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尚在昏迷中的石老三,暗暗想着,这厮可要倒大霉了。

  如果来的是一个比较弱势的头,那众人还不太紧张,毕竟你总要手下有人去为你办事吧?把手下人都得罪了,看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但赵雨生不一样!看他出手那叫一个快准狠,估计在场的这十来个人绑一块都不是人家一只手的对手,所以还是乖乖认怂吧。

  平时即便再怎么不和,毕竟同袍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无奈之下,老六子只好舍了这张老脸向赵雨生求情。

  不过老六子心中也在纳闷,上面为什么突然派了个风行捕头下来?要知道长乐坊自上任捕头暴亡,已经有三年没有风行捕头敢来了。

  长乐坊就是一个坑,历任长乐坊风行捕头不是废了,就是残了,还有不少人间蒸发的老六子看得多了,这白面小子多半是得罪人了吧?

  即便是这样,对方也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还是老老实实低头的好。

  赵雨生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忙着说好话,先把那个莽汉给我弄醒再说。”

  老六子一听,这有戏啊!连忙去端了一盆水来,对着石老三便临头浇下。

  “嘶!”石老三被冷水一惊,立马从地上弹起,清醒了过来。

  “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给老子站出来!老六子,是不是你这老邦子干的。”石老三当时并未看清赵雨生的动作,只知道被人重击了后颈,爬起来就扯着嗓子骂道。

  不过却没人敢搭话,全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就连老六子都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老邦子你骂谁是朽木呢?”石老三反骂道。

  老六子感觉与此人说不清,于是不再与他纠缠,黑着脸走到一边去了。

  老六子一走开,就将他身后的赵雨生暴露出来了,石老三一见到赵雨生,顿时一楞,便脱口而出一句话,“小贼,难道是你偷袭的爷爷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纷纷退后几步,以免误伤。完了,老石的脑袋被打坏了,希望待会不要被修理得太惨。

  到底还是捕快出身,石老三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感到了不对劲,他虽然莽,但绝对不傻,自己的同僚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他们这般小媳妇模样,便是说明眼前之人绝对是自己惹不得的存在。

  见赵雨生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石老三顿时有些慌了,不过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索性心一横,眼一闭,不过三七二十地吼道:“不就一死吗?老子不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你杀了我,朝廷也会给我报仇的!”

  赵雨生面色怪异,还说这汉子莽,看来也不傻嘛,都知道扯虎皮造势了。他开口道:“我几时说过要杀你了?”

  “你不杀我?”

  石老三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杆,得意忘形地说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敢,这里是什么地方?巡捕稽查司!我劝你还是乖乖离去得好,否则慎狱司的人一到,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哎。”

  老六子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道:“石文东!你别说了,赶紧拜见大人吧!”

  “大人?什么大人?”石老三一脸迷茫。

  赵雨生微微一笑,将手中令牌举至石老三面前,说道:“本人赵雨生,从今日开始,便是长乐坊巡捕稽查司风行捕头了,也就是说,从今日开始,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懂了吗?”

  “就这么些东西?”赵雨生有些惊讶了,作为京中最繁华的坊区的巡捕稽查司,居然穷到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赵雨生面目不善地看着老六子。老六子见状,一个哆嗦赶忙上前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长乐坊虽然是京中首富之地,也是首恶之地。那些个达官贵人,名门世家子弟来来往往,哪个把咱巡捕衙门放在眼里?久而久之,我巡捕衙门自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六子算是见识过这位头的手段了,几个时辰前石老三刚刚苏醒过来,就又遭了一顿毒打。在这位大人手上,糙汉子一般的石老三就如同鸡子一般,任其蹂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现在众人想起石老三那惨状,心中就止不住一阵恶寒。

  赵雨生从老六子口中,基本搞清了状况,便冷笑不止。怪不得自己拿这个前程这般容易,原来是曾轻水这厮扔了个烫手山芋给自己,既然他觉得自己吃不下去,那自己就偏偏吃给他看!

  于是赵雨生问道:“那你们的例钱从何而来?不是收不上税吗?”清水阁就在长乐坊中,如同一个土皇帝,收它的税?赵雨生白了眼老六子等人,就凭这群歪瓜裂枣?

  老六子呵呵笑道:“一点渠道,一点点而已。”所谓渠道,乃是官面上半公开的暗语,即通过某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收敛钱财。

  他还不清楚赵雨生的为人,于是说得很小心翼翼,还暗中观察赵雨生的表情,生怕引起这位年轻得过分的风行捕头的反感,那就糟了。

  眼见赵雨生面无反应,老六子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大人并不反感这些,那就太好了。若是赵雨生将这为数不多的灰色收入都给取缔了,那老六子等人只能回家吃自己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赵雨生面不改色的原因仅仅是听不懂暗话而已,他还以为老六子说得是做些小营生。

  于是赵雨生便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渠道能赚多少银子?”

  老六子等人闻言,都面带苦涩,说道:“不多,仅够日常所支。”

  他这倒说得是实话,在长乐坊当差着实熬人,比如说那莽汉子石文东,若是有足够的银钱购买丹药,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踏破后天的枷锁,成为先天武修,而不是困顿于后天初境,不上不下。

  但赵雨生并未理解老六子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道:“明日你们先将从渠道来的银钱拿来,让我看看多寡再做决定吧!”说完,便一脚踏出了巡捕稽查司的大门,开玩笑,看这危楼般的院落,像是能住人的地吗?自己身上有钱,住个客栈就行了,何必找这个罪受?

  老六子与一众捕快看着赵雨生的背影,面面相觑。

  “刘爷,我们怎么办?”一个捕快问道,老六子真名叫刘宣,人送外号‘刘爷’,但自从石老三那滚刀肉来了之后,就变成了‘六爷’,‘老六子’。

  老六子脸色变幻,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老夫琢磨着,这位爷的意思,估计想要这个。”说着手中两指稔动,做了个‘钱’的手势。

  众人皆面露难色,说道:“这个月才收过租子,这离下次还有半个月呢,咱上哪筹钱去?”

  老六子微微皱眉,想了一会,说道:“罢了,你去通知商户们,下个月的租子提前收了,先把这位爷应付过去再说。”

  众人听了皆叹了口气,随后散了,各自筹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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