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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休学证明

  过了好久,张晓丽仍是惊恐的看着王雪,一言不发。王雪低声叫一声:“妈!”张晓丽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王雪从没见过母亲这样,心里怯意渐生,伸手轻轻推了推张晓丽,说:“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你的。”说完便掉出了眼泪,她很少哭,这几天流的泪比之前几年流的眼泪加一起还多。张晓丽说:“王雪,你告诉我,校外的那群黑社会,那些小流氓们,他们对你做过什么,你和他们有什么事?”想到一向娇弱且不活泼的女儿最近突然精气十足,还突然喜欢习武,本来只以为是女儿长大了,性格略有转变,哪想到女儿是受了“不正之风”的影响,而且竟然和黑帮多次接触过。

  王雪低低的说:“我要是说了,你会把头发都气掉的。”她说这句话,只是见到母亲生气,想开句玩笑哄哄母亲而已,却见张晓丽一脸准备面临噩耗的表情,丝毫没有笑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说:“妈,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于是又将自己一开始被勒索,到后来和张志豪等人勇斗徐思远,救下杨旭,再到后来黑帮头子刘学骏亲自出马绑架自己,丘山将自己救出的事全部说了。说完之后,心里真是感到如释负重的轻松,一来是因为瞒着母亲数月的事终于交代清楚了,愧疚之情减轻许多;二来是因为这几个月中的遭遇实在渴望向人倾诉。

  张晓丽听王雪说完,气的脸颊通红,当下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别的话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王雪是知道母亲因自己有事瞒着她不说而生气,何况还是件极严重的大事;若是不知道的人,见到张晓丽这个样子,一定以为她是突然发病,要戴氧气罩了。

  王雪从没见母亲这样生气过,以往自己做错了事,母亲只是责怪几句,气急了也只是厉声批评几句,像现在这样满脸通红,大口喘气,一言不发的情况从没见过,倒真不如让母亲大骂一顿痛快些。王雪连忙说:“妈,这没有什么值得你生气的。不过是有人欺负了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想学点本事保护自己而已。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这件小事没必要向你说。”其实她是有意瞒着母亲的。

  张晓丽自然知道王雪是有意瞒着,呼吸稍微喘匀,说:“你觉得这是小事,不值得我生气吗?你被绑架啦!你已经成了第二个王立国了!”

  那王立国是王雪的初中同学,上课从不听讲,作业从来不写,是一个标准的差学生。一天体育课下课,王立国从操场回教室时,正巧遇到别的班的一个女生从女厕所回教室。那女生叫什么名字王雪已不记得,印象中是很漂亮的。王立国一眼就看上这个女孩了,于是千方百计的打听这个女孩的姓名爱好及家庭住址。后来这两个人还真的瞒着老师处过一段时间。

  谁知那个漂亮女孩竟是个十足的拜金女,对物质的要求越来越高。王立国家里不富裕,自己的零用钱不多,无法满足这个女孩,女孩扬言没钱就分手,王立国无奈,终于有一天开始偷身边人的钱那天音乐课还没下课,王立国提前几分钟,独自从音乐教室溜回班级教室,本打算趁着同学们回来之前,偷走同桌的钱。根据他的经验,学生不是把钱放在书包夹层里就是放在文具盒里,几分钟时间,足够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偷窃了。哪知他翻遍了同桌的书包,连一毛钱也没找到,同桌的文具盒里也没钱,只有几只廉价的铅笔。王立国从偷钱那天开始从未走空,这次没找到钱,顿时怒火填胸,决心不找到钱决不罢休。于是他又翻找同桌的教科书c日记本c试卷c作业本直到同学们回来当场发现他,他也没找到一分钱。也许王立国被带进少年管教所时心里还在嘀咕:钱到底藏在哪呀?

  王立国当时的同桌正是王雪,他哪里想到王雪心疼钱,上学时从不带零花钱,也自不能在她身上偷到钱。

  王立国的事件在学校里轰动一时。张晓丽平时批评王雪时,很喜欢拿王立国做为反面教材,这次气急了,说话不经思考,自然把王立国说了出来。

  王雪说:“王立国偷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心术不正偷别人东西,我是受人欺负要自我保护。”张晓丽说:“怎么没关系?王立国如果当时把心事和他妈妈说了,他妈妈就算不给他钱,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偷钱,他又怎么会失足走向歪路?”叹了口气,又说:“王立国他妈妈有家暴倾向,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他,导致他心里有很多事不敢向他妈妈明说,他的下场也是他妈妈咎由自取。可是你呢,王雪,从你生下来的那天起我就没打过你一下。你爸刚走的那几天,你天天向我发脾气,吵着说要爸爸,不然就不吃饭不上学,我卧病在床,又没有工作,被逼成这样也没打你。你又怎么不敢和我说呢?”

  张晓丽平时总以“闺女”“丫头”来唤王雪,这次直呼其名,王雪心里十分不快,又听母亲提起有关父亲的往事,心里更是烦躁。冷静下来,心想:“王立国是家暴严重,遇事不敢向家里说;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只是我说出来之后,你又没能力保护我,除了为我强出头而毫无意义的受到伤害之外,就只能担心发愁自怨,我心疼你可怜你而已。”心中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却也不便说出口。张晓丽皱眉,说:“这么多年我四处打工挣钱,虽说没挣着多少,可是我除了不能给你一个亲爸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王雪张口欲辩,张晓丽说:“好了,别啰嗦了,把那张x光片拿来给我看看。”她刚才就想看那张光片了,只是被唐穆一搅和,没来得及看。王雪把光片递给母亲,心想:“明明是你在啰嗦,我哪里罗嗦了?”。张晓丽看着光片,问道:“医生怎么说?”王雪说:“医生说,‘张晓丽好好,好好静养,过得几个月才能勉勉,勉强可以,下,下地行走。’”张晓丽叹气说:“这样的伤,除了静养也没别的办法。”王雪点头说是。张晓丽说:“你明天去上学吧。妈没事,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护士呢。”

  王雪说:“妈,我不想上学了,我都二十了,是成年人了,我想上班挣钱。”她这几天想的很清楚,她在学校学到的理论知识虽不能说没用,却很难融入实际,北岭大学又不是什么优秀的学校,学生的就业很成问题,感觉还不如早点走向社会上班挣钱好一些。

  张晓丽上学时是学校里毫无争议的第一名,只因不是名牌学校的毕业生,初入社会时连受挫折,后来结了婚,在家做了全职妻子,直到丈夫去世。王雪的学校也不是名牌,她不想上学的想法张晓丽十分理解,甚至很赞同。若是在平时,她一定欣然接受王雪的想法,至于这个想法是对是错,上天自有安排。可是这时,她只觉得王雪不想上学,是被自己拖累的,因此连连反对王雪的意见,要她上学。

  最后母女俩商量妥当,张晓丽同意王雪暂时休学一两年,之后要不要上学之后再说。

  过得几日,张晓丽已能撑着腰勉强下地行走。

  这一日,王雪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从教学楼走出来,她去体育馆里看了看,其时正是午休时间,是散打社的中午训练时间。王雪进馆一瞧,体育馆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唐穆高价购买的那十来个沙袋立在一角,上面积了些灰尘,显然很久没被使用了。王雪听唐穆说过,校领导解散了拳击社和散打社,现在体育馆里没有训练的学生,也不觉得奇怪。

  王雪拿着休学证明,走出学校。学生们还在上课,距放学时间还早着呢,刘学骏等人不会在这时来小花园蹲点收保护费,小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王雪知道自己这时若走出小花园,至少一两年之内是不会再走进来了,心里微觉不舍,于是放慢脚步观赏园景。其时正是阳光明媚的盛春,草木欣荣,绿满花园。王雪心里思绪万千,伸手抚摸身旁的那颗大松树,松树高大粗壮繁茂,不知道当年师父丘山和他心爱的赵小慧,有没有在这棵树下约会许愿?

  一人突然冲出,对准王雪头部挥拳便打。王雪一惊,不及细想便本能地低头闪过,随即还了一拳。那人向后跃开。王雪定神看去,见来人是赵小慧。赵小慧虽是流氓混混,对王雪却十分温柔,王雪明知她是敌人,对她却颇有好感。

  王雪想起赵小慧最近似乎惹上了一个名叫杨斌的厉害对手,正想询问她的近况,却见赵小慧眼皮红肿头发凌乱,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的近况显而易见,不问也罢。

  赵小慧冷冷的说:“骏哥一直说你近来功夫大有长进,果然他说的不错。”王雪听赵小慧语气和平时大不相同,心里略觉吃惊,问道:“你想怎么样?”赵小慧不答,抬腿踢向王雪腰部。王雪向后跃开。赵小慧连拳带踢攻了七八招,招招拼尽全力。王雪勉励挡住,叫道:“你先别动手,咱们有话好说嘛。”她记挂着医院里的母亲,不愿在这里多生事端。赵小慧疯了似的猛打,对王雪的话充耳不闻。王雪右手拿着休学证明,无法进攻也无法防守,只能用左手护住面颊,倒退躲闪。赵小慧猛地抬腿,直踢向王雪耳根。王雪感到赵小慧打出的每一招都极为狠毒,似乎不把自己打伤致残就绝不罢手,虽不知道赵小慧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却也隐隐觉得今天不把她打退就休想离开了,于是纵身向右一跃,迅速将休学证明放在大松树下,回身和赵小慧斗起来。

  赵小慧体能甚好,腿法灵活多变。王雪的拳法,摔法以及地面技巧均十分娴熟,却算不上是长处,而且都是近距离才能使用的招式,未等靠近赵小慧,赵小慧的腿便已踢近。王雪对准赵小慧的头部迅速击出两拳,随即扑过去抱住赵小慧的双腿,将她抱起。赵小慧平衡能力很强,虽然被抱起之后重心不稳,身体剧烈摇晃,竟没摔倒。王雪心想不好,她这次有了防备,再想摔倒她就难了。赵小慧得以脱险,刻薄的说:“摔法很棒呀,看来你平时没少抱你师父的腿吧。”嘴上说着,手上仍不住的出招。王雪哼了一声,说:“我们都是女性,我又不欠你什么,你嘴巴干净些!”

  赵小慧大怒,嘶声咆哮道:“为什么你有亲如家人的朋友!你有疼爱你的师父!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每说一句话,便向王雪狠狠打一拳。王雪一边防守一边听赵小慧讲话,这一分心,手上难免失误,终于没挡住赵小慧的第三拳,面颊上被打红了一大块,火辣辣的疼。王雪也不示弱,一拳狠过一拳还给赵小慧,说:“我家里穷!理科考试不及格!老师不喜欢我!我从小就没有爸爸!这就是我的特别之处,你满意了吧!”

  赵小慧一愣,说:“你你没有爸爸?”

  王雪怒气陡升,趁着赵小慧愣神之际猛地冲过去,一拳打在赵小慧脸上。王雪在愤怒之中打出的这一拳力道极大,赵小慧的身材又不比王雪强壮多少,这一拳实是难以抵挡,又完全没有防备,当即被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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