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乱潮
“伯爵夫人，局势到了这种地步，您已经尽力了。是时候该准备退路了。”
杰克船长有些低沉的嗓音在这散乱昏暗的舰船指挥室里响起。
显像水镜之上大量身着浴血轻甲的敌人正从甲板上的舱门口叫嚣着鱼贯而入，沿途遇到的护卫队员大多是从甲板上撤下来的，早已身受数创，根本组织不起反抗就被敌方残忍杀害了。而盗匪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沿着螺旋楼梯而下，一间房一间房的缓慢搜索着。
“他们的目的果然是”慕容云瑶皱着眉盯着水镜，一边轻声呢喃。
这时显示空战的那面水镜之上，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正从天空飞速落下。
慕容云瑶一见到这抹红影，立马激动了起来。之前因为凯瑟琳的赤河使得天空被遮蔽住，一时断了影像，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如今看到侄女安然无恙的身影她才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然而显像水镜之上除了侄女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明显受伤的人影，以及从赤河之中掉落的大量带火的石块和在天空之上横斩而过的巨大剑影。
这一切无不向慕容云瑶诉说这场大战的结局。她迅速收敛起喜悦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问道:“杰克船长，我们的护卫舰还有多少能够用来避难？”
“只剩下三艘了。”老杰克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有些颓然的说着:“本来还有两艘也能派上用场的，可惜！”
“发生的事就不要再纠结了，如今恐怕操作室也已经落入敌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制定安全的撤离计划。”慕容云瑶看了一眼水镜，盗匪们已经快将一层全部占领了，那么来到这个位于第三层首的指挥室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她立马吩咐道:“将船上剩余具有战斗力的护卫和修真者全部调动起来，在第二层楼梯处进行防御，争取时间组织舞厅里的客人准备往船底的货舱撤离。”
“可是人这么多，三艘根本载不下啊！”杰克船长高喊着。
“你也随着他们走吧，把莱恩大师带上，能走一个是一个。”慕容云瑶的语气之中有些无奈。
“那您呢？”杰克突然问到。
“我是公使，他们还不敢拿我怎样！”慕容云瑶的眼中有着一抹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将原本想要劝阻的杰克一下遏住。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美丽女子，不禁为她的气魄所折服，不自觉的右手抵在胸口行了个军礼，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慕容云瑶安静的看着显示着舞厅的那面水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有些青涩的无礼男子，笑了笑，又严肃的自顾自低声道:“希望你也能安然离开。”
“渴！水！咳c咳c咳。”
楚羽咳嗽着悠悠然的转醒，四周突然由死寂变得一片嘈杂。大量男男女女争吵以及十分急促的奔跑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正压在小侍女柔若的背上，被她搭着一步一步吃力的挪下楼去。
“公子，你醒了！”
小侍女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她赶忙停下了下楼的脚步，将楚羽的身体靠在了木质的楼梯扶手上，一边从腰间解下水袋递到了楚羽嘴边。
楚羽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这些平时随意抛洒的晶莹液体，他张着有些干裂的苍白嘴唇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即使呛到鼻子里剧烈的咳嗽着也没有将嘴唇离开水袋。
绣儿则在旁边一边轻拍着楚羽的背一边唤着慢点，慢点。
过了一会楚羽才缓了过来。他轻声的询问起发生的事，才知道使团这边已经战败了。那个美女公使派到自己身边的几个护卫也被召集了起来，组成了最后的防卫以给舞厅内众人的撤离争取时间。舞厅入口处正有剩余护卫在组织大家往货仓下的护卫舰逃去，而林大哥则到入口处寻找自己的佩刀了。
小侍女说完，便赶紧又将楚羽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赶着脚步下楼去了，如今刚经历过死气洗礼的楚羽无比虚弱，只能任由绣儿扯着他消瘦的身体一步步的走着。
小侍女的背脊十分柔软，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楚羽觉得非常好闻。
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牙也咬的紧紧的，显然即使是楚羽这般瘦弱的身躯对于她来说也是如此沉重。
她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艰难的挪着，眼神中透着一抹倔强与坚毅。不知为何楚羽总觉得这个少女眼中的神情是如此熟悉，熟悉的让他不由爱怜。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一楼，原本在楼梯上就吵吵嚷嚷的人声一下响亮了起来。
眼前的舞厅还残留着之前无名刺客爆炸而破坏的大量碎石以及血迹。原本有些狭窄的入口处被四名护卫人员阻拦着，大量穿着散乱的华贵衣着的人群推搡着往门口挤去，还一边扯着尖锐的嗓子谩骂着，从中还能看到被人群裹挟着的林岳的身影。
“大家静一静，护卫舰能搭载的人员有限，请大家排好队不要乱，一个一个来。”
护卫队员大声喊叫着劝阻，却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人群在恐慌的支配下越挤越乱，眼看着护卫们就要拦不住了。
突然四名护卫中间的一人惨叫着倒下，他的胸口之上直直的插着一把黑色的古朴短剑，眼看着便出气长进气短了，口中还不住的颤动着吐着血水，翻着白眼。
正是那名刺客用来刺杀楚羽的那把。
人群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其余几名护卫则赶忙将胸口沾满鲜血的那人扶起。
这时人群之中的一个矮胖男子满脸惊恐的大叫起来:“不关我事！是他自己挡着我们逃命的路了，是他该死！是他该死！”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喊了出来。
这时人群之中不知有谁喊了句:“对！是他该死！”
然后原本斯斯文文的众人一个个露出狰狞野兽般的面容扑了上去，大喊着该死！该死！
用各人手上临时拿来防身的刀叉等利器狠狠的向着扶着同伴的其余几个护卫身上捅去，争先恐后。不一会修为孱弱的几人还来不及调动真元护住心脉就被活生生捅了一身的血肉窟窿。
楚羽透过狂乱的人群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还来不及将自己从肠胃中翻涌而出的酸苦咽回去，便仿佛是下意识般的赶紧用力将搭着自己的小侍女的眼睛遮住，紧紧不放，有些沙哑的大吼着:“不要看！不要看！”
不知是来自自己还是身体原来的主人，冥冥中楚羽的脑海中有着一股强烈的执念。
那就是将这可怖的人间炼狱阻挡在自己不过方寸的手心，让这颤抖的记忆中有些熟悉的少女不再为此害怕与惊慌。
狂乱的人群残杀了眼前的几人便纷纷向狭小的舞厅门内涌去。
一时间大量的男男女女被同伴或被自己绊倒，然后被奔流而过的人群踩过。
他们有些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踩碎了脏腑死去。而那些还没马上死去的人们则在地上痛苦的低吼着，用手腕拼命的抓扯着踩在自己血肉之上的人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他们绊倒，然后又被后面的人群淹没。
一时间残破的舞厅之内惨叫连连，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逃离的路上。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与残尸。
慌乱之中回过头的林岳看到了自家公子望向人群的身影，便手中架着那把宽刃大刀往自己这边挤来。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全部散去，林岳才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楚羽两人身前。
地上仍旧有许多人呕着鲜血惨叫着，死尸遍布。
楚羽看了一眼有些颤抖的楚绣儿，便和林岳点了点头。林岳抽出刀来，一边用脚拨开沿途的尸体，一边极为谨慎的走在前头。
楚羽则咬着牙一边遮着绣儿的眼睛，一边搂着她让她随着自己往前走去。
从楼梯入口到舞厅出口不过几十米，两人却走的异常缓慢。
每走几步便有几只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搭到两人的衣裙上，无力的扯着。楚羽也只能忍着恶心c恐惧的感觉将它们踢开，同时在绣儿的耳边叫着，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三人才终于越过了一堆尸体来到了舞厅出口。
出口的门边上的是四具斜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并排摆着。
黑色的长风衣被扯得稀烂，裂开的皮肤血管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利器，肢体有些残缺不全，甚至其中还有两人没有头颅。正中的一具尸体被其余三人牢牢的护在了身下，胸口之上还插着那把满是鲜血的古朴短剑。
楚羽突然收住脚步，贴着楚绣儿的耳根轻柔的说:“停下，不要睁开眼睛，我马上好。”
说着不知为何他将挡在绣儿眼前的右手拿开，一把握住了尸体之上的那把短剑。一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深红色的死血从短剑插着的创口处缓缓留下，淌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之上。楚羽扯过自己长衫的下摆，将匕首和手上的血迹擦干，之后十分郑重的割下了旁边地上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尸的一块裙摆，将它包覆起来，插到了自己的腰带之上。
然后回到了绣儿身边，说道:“继续往前走吧，但还是不要睁开眼睛。”
“一定很可怕吧，少爷。”绣儿的眼中突然流下一道清泪，她的身子颤抖着，却用十分温柔的语气问道。
楚羽愣了愣，然后十分严肃的说:“是啊，很可怕，人群很可怕，我只希望这样可怕的场面你没能看到。”
绣儿没有说话，她安静的随着楚羽的指示往前走着，紧紧的闭着她美丽纯洁的双眼。
不知为何，楚羽的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副画面。
一个瞳子仿佛死去一般淡漠的褴褛少女用牙齿紧紧咬着一个面无菜色的男子，她的背上正背着一具死去多时腐烂不堪的婴尸。
她的周围是一片仿佛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致:糜烂荒芜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大量枝叶树皮被剥食得精光的枯树根子横七竖八；烂泥之中白骨森森的手臂徒然的伸向天空；皮肉萎缩的瘦削死尸漫山遍野；而大量仿佛行尸般双眼无光的，破烂污秽的饥民则瘫坐在群尸之中，或哭或笑，甚至红着眼生啃着死尸，发出如同哽咽又有些呜呜的无力呢喃。
这是绣儿！
楚羽的脑海闪过这样一个惊人的想法。虽然只是残缺不全的记忆片段，却仿佛自己早就知道一般，冥冥中牵引着他无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布包，久久不放。
前头的林岳看到自家公子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回过头默默的往前开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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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船长有些低沉的嗓音在这散乱昏暗的舰船指挥室里响起。
显像水镜之上大量身着浴血轻甲的敌人正从甲板上的舱门口叫嚣着鱼贯而入，沿途遇到的护卫队员大多是从甲板上撤下来的，早已身受数创，根本组织不起反抗就被敌方残忍杀害了。而盗匪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沿着螺旋楼梯而下，一间房一间房的缓慢搜索着。
“他们的目的果然是”慕容云瑶皱着眉盯着水镜，一边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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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这些平时随意抛洒的晶莹液体，他张着有些干裂的苍白嘴唇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即使呛到鼻子里剧烈的咳嗽着也没有将嘴唇离开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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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些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踩碎了脏腑死去。而那些还没马上死去的人们则在地上痛苦的低吼着，用手腕拼命的抓扯着踩在自己血肉之上的人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他们绊倒，然后又被后面的人群淹没。
一时间残破的舞厅之内惨叫连连，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逃离的路上。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与残尸。
慌乱之中回过头的林岳看到了自家公子望向人群的身影，便手中架着那把宽刃大刀往自己这边挤来。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全部散去，林岳才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楚羽两人身前。
地上仍旧有许多人呕着鲜血惨叫着，死尸遍布。
楚羽看了一眼有些颤抖的楚绣儿，便和林岳点了点头。林岳抽出刀来，一边用脚拨开沿途的尸体，一边极为谨慎的走在前头。
楚羽则咬着牙一边遮着绣儿的眼睛，一边搂着她让她随着自己往前走去。
从楼梯入口到舞厅出口不过几十米，两人却走的异常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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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的门边上的是四具斜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并排摆着。
黑色的长风衣被扯得稀烂，裂开的皮肤血管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利器，肢体有些残缺不全，甚至其中还有两人没有头颅。正中的一具尸体被其余三人牢牢的护在了身下，胸口之上还插着那把满是鲜血的古朴短剑。
楚羽突然收住脚步，贴着楚绣儿的耳根轻柔的说:“停下，不要睁开眼睛，我马上好。”
说着不知为何他将挡在绣儿眼前的右手拿开，一把握住了尸体之上的那把短剑。一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深红色的死血从短剑插着的创口处缓缓留下，淌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之上。楚羽扯过自己长衫的下摆，将匕首和手上的血迹擦干，之后十分郑重的割下了旁边地上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尸的一块裙摆，将它包覆起来，插到了自己的腰带之上。
然后回到了绣儿身边，说道:“继续往前走吧，但还是不要睁开眼睛。”
“一定很可怕吧，少爷。”绣儿的眼中突然流下一道清泪，她的身子颤抖着，却用十分温柔的语气问道。
楚羽愣了愣，然后十分严肃的说:“是啊，很可怕，人群很可怕，我只希望这样可怕的场面你没能看到。”
绣儿没有说话，她安静的随着楚羽的指示往前走着，紧紧的闭着她美丽纯洁的双眼。
不知为何，楚羽的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副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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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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