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丁凡从婶子家里出来后打车直奔县城的数码一条街。他早想换一部手机了，原本就想着这个月发了工资买一部好的，现在鬼使神差领了一个花钱的任务，实在没有不买的理由。于是毫不犹豫地花了六千多买了一部配置顶级的水果手机。
临到午餐时间，丁凡决定要吃一顿好的，可是思来想去不知道吃什么好，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是每年除夕夜母亲做的酱肘子，小小的县城虽比不上鹏城繁华，但是近几年却建起不少高档的酒店，丁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饭店，走进一家普通的熟食店买了一份酱肘子和四个小菜，然后拎着直奔医院。
来到母亲的病房正迎头赶上要出去打饭的丁明，婶子也早已赶了过来，正在用棉签蘸着水涂在母亲干裂的嘴唇上。丁凡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母亲，心里无比难受。丁明告诉他医生今天早上检查过了，母亲应该过两天就能醒来，不会有事的。丁凡把带来的午餐放在桌上，三个人开始吃了起来。丁明和婶子都以为看病的钱是丁凡借来的，于是婶子一再地告诫丁凡高利贷可千万不能碰，丁凡也不解释，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丁明告诉哥哥，派出所那边今天给了正式的回复，说整个事件属于民间借贷，公安不会插手民事纠纷。至于打伤人的事，没有证据就没办法抓人，原来说亲眼看到张成虎行凶的王二老汉现在也已经改口了，说他什么也没看到，所以这个事件，派出所压根就没有立案。丁凡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仍然非常气愤，瞬间就没有了食欲。他放下筷子来到母亲床前，握住母亲的手，平静地凝视着昏迷中的母亲，她似乎比上次离家的时候更老了一些，看着母亲干裂的嘴角，丁凡心如刀绞。此时丁明和婶子都在看着丁凡，丁凡转过身来很平静地对他俩说道，既然警察不管，咱就自己解决吧，这口气如果不出，我也不配活在这世界上了。
丁明和婶子都是一脸惊讶和揪心的表情，婶子说千万别干傻事，据说那个张成虎是出了名的流氓，你怎么能斗得过他呢，弟弟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丁凡走过来拍了一下丁明的肩膀，说你下午赶紧回学校去，再也别耽误了，这里有婶子照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丁明走了以后丁凡也离开了医院，此时身上还有六千多没有花掉。他想起小的时候弟弟一直想要一把吉他，只是家里边根本没有闲钱买，弟弟懂事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丁凡找了半天找到一家乐器店，精心挑选了一把木吉他。
从乐器店出来后，丁凡背着吉他直奔一家以前常去的五金材料铺。小时候几乎每年的寒假丁凡都要跟着舅舅去山里打猎，舅舅有两支自制的猎枪，他枪法极好，几乎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经常能打到野兔和野鸡，有时候还会有狍子。舅舅从来没有让丁凡开过枪，但是却教过他怎么制作一杆枪，选什么型号的钢管，如何使用车床，以及如何从爆竹中提炼黑火药，所有这些隐约还有印象。丁凡凭着记忆在五金店花了好长时间挑选材料，最后装了满满的一包离开了五金店。
丁凡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家中后又重新来到县城，给母亲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和生活用品带回到医院病房里，现在还剩下三千多没有花掉。
在进入医院大厅的时候丁凡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对着收费处大声喊着退钱，两个保安从背后用力拽着他，那中年人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最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幸一样，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丁凡听到两位护士在议论，原来这人的儿子刚刚查出患了白血病，住院花了不少钱，当医生告知他是绝症没法治后就彻底崩溃了，大概是想要讨回花掉的住院费吧。
和眼前这个可怜人比起来，丁凡瞬间觉得自己的遭遇不值一提，同时他也感觉到医院的不易，既要治病救人还要承受病人家属的不理解，治好了病是本分，治不好就要承担家属的责难，即便有时候医院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传递一个诊断信息。想到这里丁凡好像有些理解之前医院的做法了。
丁凡来到病房后，大夫正在给母亲做例行检查，正是之前他下跪求过的那位医生，看到丁凡进来，大夫的眼神中有一点游移，他说病人恢复的很好，只是身体虚弱，明天就会醒过来。丁凡郑重地向医生道了一声谢谢，然后目送医生和护士离开。婶子从食堂打来了两碗粥，就着中午剩下的菜，两个人简单地解决了晚餐。吃过饭后，丁凡说晚上他要留下了陪母亲，婶子却坚决不同意，说这里有她就够了，让丁凡赶紧回家去，毕竟家里也需要有人照看。
当丁凡从医院的大门出来时，天色已经变暗，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刚要上车的时候注意到医院门口有一个人靠墙蹲着，他被那一头白发吸引，认出正是刚才那个大闹收费处的中年男人，丁凡让出租车先等一下。他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一张绝望的脸，一对浑浊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两只脏兮兮的手像是枯死的树枝一样盘在膝盖上。丁凡从包中掏出剩下的三千多块钱和裤兜里的一些零钱，厚厚地叠在一起塞到那双干瘪的手里，那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里的钞票，又看了一眼丁凡，嘴巴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丁凡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丁凡上了出租车后有种莫名的感动，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满足感，他说不清原由，但是确信那是人性中的良善得到释放后才会有的一种感觉。他有想要流泪的冲动，想起了答应过bit an不再哭，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
回到家中后丁凡感到非常疲惫，迫不及待地把正在充电的新手机拔下来，换上通信卡后又把所有用过的应用程序装上。当看到旧手机上的理财应用时才想起昨天买的股票，登陆进去查看了一下线形图，他差点惊得叫出声来，昨天买入的股票居然涨停了，旁边一栏的新闻简报里说受到美联储调息和美国非农数据的影响，全球股市都出现了本月最大幅度的下跌，其中只有一支科技概念股逆势上扬，涨幅超过了百分之一倍二十
丁凡赶紧登录微信，发了一条消息给bit an：今天股票涨了，你太厉害了！
丁凡等了半天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于是又发了一条：你究竟是谁啊？你肯定不是机器人，别再骗我了，哪有这么好心的机器人。科学家说在短时间之内电脑只会下下棋，是不会有人的情感的。你究竟是谁，你告诉我吧，我都快急死了。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感激你的。
丁凡一口气打了很多字，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应。
正在丁凡发呆的时候，收到bit an发过来一个笑脸，丁凡心里大喜，赶紧回了一个笑脸。
bit an：你傻笑什么？
丁凡：
bit an：哈哈。钱花完了没有？
丁凡：花完了，没有浪费。
bit an：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明天要做的事吗？
丁凡：当然记得了，跑步和健身嘛。为什么说没有看错我？
bit an：我看到你给那个陌生人那么多钱，素昧平生就出手这么大方，说明你至少不抠门，是个善良的人。
丁凡：你怎么看到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赶紧告诉我吧，求你了。
bit an：我告诉过你的，我曾经是人，但是现在只是由无数个模拟人大脑神经元的芯片组成的复合程序而已，所有接入互联网的电子摄像头都是我的眼睛。
丁凡：我不信，你怎么证明？
bit an：不信拉倒。
丁凡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回复：你说所有接入互联网的摄像头都是你的眼睛，对吗？
bit an：当然咯。
丁凡：你等着。
丁凡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手里拿着手机快速地跑到家门口外边的公路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一个抓拍违章的摄像头，丁凡赶紧跑到摄像头前面，站在一个路灯下面。看着对面的摄像头，丁凡拿起手机快速地输入：你现在能看得到我吗？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bit an：大裤衩。
丁凡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红色短裤，瞬间有了大庭广众之下光着屁股才会有的难堪，他警觉地四下看了看，除了眼前的摄像头，四周很空旷，没有任何人。这种交通摄像头，平时除了抓违章车辆抓逃犯是不会被调取的，更不会有人及时地盯着监控画面看。丁凡愣了半天，满脑袋的不可思议，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了，但是他仍然不敢相信，抬起头来盯着摄像头看了半天，然后又发了一条：你看这是几。
发完后丁凡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bit an：尼玛，你真二。你能把脸上的纱布撕掉吗？我看着都热。
丁凡摸了摸额头和脸，把纱布慢慢地拆下来丢到了垃圾桶里，回复道：看来你真是机器人了。
bit an：是的，你接受现实吧。
丁凡带着一脑袋疑惑晃晃悠悠地往回赶，此时夜色笼罩着大地，皎洁的月光给地上的万物镶上了银边，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有了能产生情感的电脑人？丁凡想了半天，仍然觉得不太可能，摄像头和电脑只是人类创造的工具而已，背后控制的一定还是人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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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午餐时间，丁凡决定要吃一顿好的，可是思来想去不知道吃什么好，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是每年除夕夜母亲做的酱肘子，小小的县城虽比不上鹏城繁华，但是近几年却建起不少高档的酒店，丁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饭店，走进一家普通的熟食店买了一份酱肘子和四个小菜，然后拎着直奔医院。
来到母亲的病房正迎头赶上要出去打饭的丁明，婶子也早已赶了过来，正在用棉签蘸着水涂在母亲干裂的嘴唇上。丁凡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母亲，心里无比难受。丁明告诉他医生今天早上检查过了，母亲应该过两天就能醒来，不会有事的。丁凡把带来的午餐放在桌上，三个人开始吃了起来。丁明和婶子都以为看病的钱是丁凡借来的，于是婶子一再地告诫丁凡高利贷可千万不能碰，丁凡也不解释，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丁明告诉哥哥，派出所那边今天给了正式的回复，说整个事件属于民间借贷，公安不会插手民事纠纷。至于打伤人的事，没有证据就没办法抓人，原来说亲眼看到张成虎行凶的王二老汉现在也已经改口了，说他什么也没看到，所以这个事件，派出所压根就没有立案。丁凡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仍然非常气愤，瞬间就没有了食欲。他放下筷子来到母亲床前，握住母亲的手，平静地凝视着昏迷中的母亲，她似乎比上次离家的时候更老了一些，看着母亲干裂的嘴角，丁凡心如刀绞。此时丁明和婶子都在看着丁凡，丁凡转过身来很平静地对他俩说道，既然警察不管，咱就自己解决吧，这口气如果不出，我也不配活在这世界上了。
丁明和婶子都是一脸惊讶和揪心的表情，婶子说千万别干傻事，据说那个张成虎是出了名的流氓，你怎么能斗得过他呢，弟弟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丁凡走过来拍了一下丁明的肩膀，说你下午赶紧回学校去，再也别耽误了，这里有婶子照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丁明走了以后丁凡也离开了医院，此时身上还有六千多没有花掉。他想起小的时候弟弟一直想要一把吉他，只是家里边根本没有闲钱买，弟弟懂事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丁凡找了半天找到一家乐器店，精心挑选了一把木吉他。
从乐器店出来后，丁凡背着吉他直奔一家以前常去的五金材料铺。小时候几乎每年的寒假丁凡都要跟着舅舅去山里打猎，舅舅有两支自制的猎枪，他枪法极好，几乎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经常能打到野兔和野鸡，有时候还会有狍子。舅舅从来没有让丁凡开过枪，但是却教过他怎么制作一杆枪，选什么型号的钢管，如何使用车床，以及如何从爆竹中提炼黑火药，所有这些隐约还有印象。丁凡凭着记忆在五金店花了好长时间挑选材料，最后装了满满的一包离开了五金店。
丁凡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家中后又重新来到县城，给母亲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和生活用品带回到医院病房里，现在还剩下三千多没有花掉。
在进入医院大厅的时候丁凡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对着收费处大声喊着退钱，两个保安从背后用力拽着他，那中年人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最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幸一样，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丁凡听到两位护士在议论，原来这人的儿子刚刚查出患了白血病，住院花了不少钱，当医生告知他是绝症没法治后就彻底崩溃了，大概是想要讨回花掉的住院费吧。
和眼前这个可怜人比起来，丁凡瞬间觉得自己的遭遇不值一提，同时他也感觉到医院的不易，既要治病救人还要承受病人家属的不理解，治好了病是本分，治不好就要承担家属的责难，即便有时候医院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传递一个诊断信息。想到这里丁凡好像有些理解之前医院的做法了。
丁凡来到病房后，大夫正在给母亲做例行检查，正是之前他下跪求过的那位医生，看到丁凡进来，大夫的眼神中有一点游移，他说病人恢复的很好，只是身体虚弱，明天就会醒过来。丁凡郑重地向医生道了一声谢谢，然后目送医生和护士离开。婶子从食堂打来了两碗粥，就着中午剩下的菜，两个人简单地解决了晚餐。吃过饭后，丁凡说晚上他要留下了陪母亲，婶子却坚决不同意，说这里有她就够了，让丁凡赶紧回家去，毕竟家里也需要有人照看。
当丁凡从医院的大门出来时，天色已经变暗，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刚要上车的时候注意到医院门口有一个人靠墙蹲着，他被那一头白发吸引，认出正是刚才那个大闹收费处的中年男人，丁凡让出租车先等一下。他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一张绝望的脸，一对浑浊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两只脏兮兮的手像是枯死的树枝一样盘在膝盖上。丁凡从包中掏出剩下的三千多块钱和裤兜里的一些零钱，厚厚地叠在一起塞到那双干瘪的手里，那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里的钞票，又看了一眼丁凡，嘴巴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丁凡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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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一口气打了很多字，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应。
正在丁凡发呆的时候，收到bit an发过来一个笑脸，丁凡心里大喜，赶紧回了一个笑脸。
bit an：你傻笑什么？
丁凡：
bit an：哈哈。钱花完了没有？
丁凡：花完了，没有浪费。
bit an：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明天要做的事吗？
丁凡：当然记得了，跑步和健身嘛。为什么说没有看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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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红色短裤，瞬间有了大庭广众之下光着屁股才会有的难堪，他警觉地四下看了看，除了眼前的摄像头，四周很空旷，没有任何人。这种交通摄像头，平时除了抓违章车辆抓逃犯是不会被调取的，更不会有人及时地盯着监控画面看。丁凡愣了半天，满脑袋的不可思议，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了，但是他仍然不敢相信，抬起头来盯着摄像头看了半天，然后又发了一条：你看这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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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摸了摸额头和脸，把纱布慢慢地拆下来丢到了垃圾桶里，回复道：看来你真是机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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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带着一脑袋疑惑晃晃悠悠地往回赶，此时夜色笼罩着大地，皎洁的月光给地上的万物镶上了银边，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有了能产生情感的电脑人？丁凡想了半天，仍然觉得不太可能，摄像头和电脑只是人类创造的工具而已，背后控制的一定还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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