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窗户纸
明未已经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心思。他脑海里全是赤尾湾的狐狸，何为竹嘴里的红妖怪，和姗阑紊井的涂镜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思考了各种可能性，也无法在这件事上，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让相信因果律的他，犹如百爪挠心。
——和涂家扯上关系的人，都会遇到些麻烦。
他想起纪荀安的话。纪荀安会不会知道些涂家的事？
第二天下班后，明未早早来到咖啡厅，纪荀安却不在。他想起乐队最近在准备演出，便又来到旁边办公楼的训练厅，却没有音乐声传出来，只有很大的说话声。
探头往门里看，乐队成员各自在不同的位置，气氛有些紧张。
“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纪荀安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荀将军静静地蹲在他身边，“——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瞒着我。”
“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站大厅中央说话的是廖知阳，“我是怕你知道后，会”
廖知阳迟疑了片刻，“会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每一场演出都是我们的机会。”
“因为”廖知阳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不喜欢涂家。”
纪荀安愣了一下，“这跟我喜不喜欢涂家没关系。”
怎么又是涂家？明未头隐隐作痛——寻夏乐队接了涂家的活？
“怎么没关系，”廖知阳道，“你还记得吗？去年我们一起去谈涂家端午活动演出的时候，你就一脸不高兴，到最后什么都没谈成，让一个来自金山的小乐队给抢了单子。”
纪荀安不喜欢涂家？明未想起纪荀安看到涂子依婚礼请柬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
“因为当时涂家的要求太过苛刻。”纪荀安的脸色不太好看。
“还有你的偏见。”廖知阳接道，“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涂家。但乐队想在陆东立足，就绕不开涂家。”
训练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行吧。”纪荀安打破沉默，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反正这次演出是在晚上，你们也不需要键盘手。”
“纪荀安。”廖知阳一把抓住纪荀安的胳膊。
“别担心，我只是去上个厕所。”纪荀安淡淡道，“我说了，这跟我喜不喜欢涂家没关系。”
一
“乐队要给涂家做什么演出？”明未问了问站门边的乐队成员。
“明天涂家棋牌室的一个活动。”
“棋牌室？”明未一惊，“你说的是姗阑紊井的仲下弦？”
“连你都知道了？看来涂家这次的宣传力度不小。涂老板的野心昭然若揭呀。”
“那纪荀安为什么会生气？”
“廖知阳之前一直骗纪荀安说，这次是在科技园演出。纪荀安想去考察一下演出现场，廖知阳也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他才告诉纪荀安，说在姗阑紊井。”
廖知阳这家伙也真是我行我素。
一
“你来了。”纪荀安见明未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加班有点多。”
“难怪，你的脸看着瘦了些。”
“你才是，都有黑眼圈了。”两人都笑起来。
乐队的其他人开始排练。纪荀安带着明未走到旁边的器材室，这里堆了一大堆乐队的破烂。
“还记得吗？你之前说我在月茗村，一个月都呆不到。”明未道，“我想你是说对了。”
“怎么，你想搬走？”纪荀安从破烂堆里翻出一台老式手风琴，展开带子，挎到肩上。
明未不置可否，“就像你说的，月茗村奇怪的事太多，处处都是谜题。找不到谜底的谜题，会让我茶不思，饭不香。”
“因为你太好奇，凡事都想知道原因。”纪荀安轻轻拉起那台手风琴，旋律如山涧潺潺流出，“知道原因，有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明未不禁想起清怀大师的话——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看似美妙和惊奇，过之，就会扎手，久之，就会噬心。任何欲求，都要付出代价。
“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好奇害死猫。猫本来有九条命，几乎没什么能杀死它，最后却是死于自己的好奇。”
一提到猫，明未又想到了黑猫小雨，它本身就是个谜，肯定不会被好奇害死。
“我又不是猫。”明未苦笑一声。
“好吧，看你这么纠结的样子，这次到底是被什么谜团给困住了？让我帮你参谋参谋。”纪荀安笑道，手风琴里的音乐也变得轻松起来。
明未想起之前的汤宁事件，正是纪荀安告诉他真相，又出面化解了老张店里的僵局。也许这个事情也——
“你有没有听说过何为竹？月茗村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嗯。”纪荀安的回答有些生硬。
“十多年前，他也娶了位涂家的女子。然而婚后生活并不美满。到他夫人生完小孩后，两人发生了争执，最终导致何为竹的精神失常。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逼到那个地步，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我很好奇，在何为竹丧失神志的那一刻，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纪荀安没有立刻回应，手上有几个音走调了。
“我给老何看了狐狸的照片，他的反应很大，嘴里喊着‘红妖怪’。”明未接着道，“与他结亲的涂家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手风琴的旋律越来越快，在一个未完结的拉长音符之后，戛然而止。
“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涂家的事情就像从冬眠里醒来一样，到处都是。”纪荀安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话来。尽管他的语气平缓，但明未能感受到其下汹涌的暗流。
明未突然有些后悔。他想起刚刚廖知阳说，纪荀安不喜欢涂家。这个问题提的也许不是时候。
器材室里的空气像是冻住了，明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汪汪。荀将军轻轻趴到纪荀安的身上，叫了两声，像是在安慰主人。
“抱歉，也许我不该说这个。”明未道，“我们聊点别的吧。那个”他挠挠头，最近还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聊，“你知道吗？之前跟你提到过的休满，他”
“不，我们就聊涂家。”纪荀安抬头看着明未，语气肯定，“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原因，也做好了，为这个原因，付出代价的话。”
纪荀安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这让明未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你说的代价是？”
“你的生活，你对世界的看法，都将被彻彻底底地改变。”
明未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
他之前就隐隐觉得，月茗村的这些怪事后面，可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但对现实世界的习惯，总是让他被动选择了忽略。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明未不禁反问。
“我也是不得已才知道。”纪荀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是苦笑。
“我”明未道，“我想要知道。”
“好吧。”纪荀安深吸一口气。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还可能有另一种人。”
“他们和普通人一起生活，没什么两样。但在某些方面，又有很大的不同。”纪荀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明未的眼睛，“如果有这种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存在，你能接受吗？”
明未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荀将军突然叫了两声，打断了明未的话。
纪荀安低头看了看表，“不行，我得走了，晚上还有约会。你别乱想，明天下班后到咖啡厅来找我。”说完纪荀安匆匆离开了器材室。
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打住，叫我今晚怎么睡得着觉？
明未愣在原地。
纪荀安究竟想说什么？什么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存在？
回峰村破碎的记忆又在脑海里浮现。
一
“爷爷，爷爷，他们也是人吗？”
“未娃子这么想知道呀？”
“爷爷告诉我嘛。”
一
明未知道自己离真相很近了，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他伸手使劲捅，却怎么也捅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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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思考了各种可能性，也无法在这件事上，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让相信因果律的他，犹如百爪挠心。
——和涂家扯上关系的人，都会遇到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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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后，明未早早来到咖啡厅，纪荀安却不在。他想起乐队最近在准备演出，便又来到旁边办公楼的训练厅，却没有音乐声传出来，只有很大的说话声。
探头往门里看，乐队成员各自在不同的位置，气氛有些紧张。
“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纪荀安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荀将军静静地蹲在他身边，“——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瞒着我。”
“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站大厅中央说话的是廖知阳，“我是怕你知道后，会”
廖知阳迟疑了片刻，“会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每一场演出都是我们的机会。”
“因为”廖知阳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不喜欢涂家。”
纪荀安愣了一下，“这跟我喜不喜欢涂家没关系。”
怎么又是涂家？明未头隐隐作痛——寻夏乐队接了涂家的活？
“怎么没关系，”廖知阳道，“你还记得吗？去年我们一起去谈涂家端午活动演出的时候，你就一脸不高兴，到最后什么都没谈成，让一个来自金山的小乐队给抢了单子。”
纪荀安不喜欢涂家？明未想起纪荀安看到涂子依婚礼请柬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
“因为当时涂家的要求太过苛刻。”纪荀安的脸色不太好看。
“还有你的偏见。”廖知阳接道，“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涂家。但乐队想在陆东立足，就绕不开涂家。”
训练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行吧。”纪荀安打破沉默，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反正这次演出是在晚上，你们也不需要键盘手。”
“纪荀安。”廖知阳一把抓住纪荀安的胳膊。
“别担心，我只是去上个厕所。”纪荀安淡淡道，“我说了，这跟我喜不喜欢涂家没关系。”
一
“乐队要给涂家做什么演出？”明未问了问站门边的乐队成员。
“明天涂家棋牌室的一个活动。”
“棋牌室？”明未一惊，“你说的是姗阑紊井的仲下弦？”
“连你都知道了？看来涂家这次的宣传力度不小。涂老板的野心昭然若揭呀。”
“那纪荀安为什么会生气？”
“廖知阳之前一直骗纪荀安说，这次是在科技园演出。纪荀安想去考察一下演出现场，廖知阳也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他才告诉纪荀安，说在姗阑紊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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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来了。”纪荀安见明未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加班有点多。”
“难怪，你的脸看着瘦了些。”
“你才是，都有黑眼圈了。”两人都笑起来。
乐队的其他人开始排练。纪荀安带着明未走到旁边的器材室，这里堆了一大堆乐队的破烂。
“还记得吗？你之前说我在月茗村，一个月都呆不到。”明未道，“我想你是说对了。”
“怎么，你想搬走？”纪荀安从破烂堆里翻出一台老式手风琴，展开带子，挎到肩上。
明未不置可否，“就像你说的，月茗村奇怪的事太多，处处都是谜题。找不到谜底的谜题，会让我茶不思，饭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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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好奇害死猫。猫本来有九条命，几乎没什么能杀死它，最后却是死于自己的好奇。”
一提到猫，明未又想到了黑猫小雨，它本身就是个谜，肯定不会被好奇害死。
“我又不是猫。”明未苦笑一声。
“好吧，看你这么纠结的样子，这次到底是被什么谜团给困住了？让我帮你参谋参谋。”纪荀安笑道，手风琴里的音乐也变得轻松起来。
明未想起之前的汤宁事件，正是纪荀安告诉他真相，又出面化解了老张店里的僵局。也许这个事情也——
“你有没有听说过何为竹？月茗村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嗯。”纪荀安的回答有些生硬。
“十多年前，他也娶了位涂家的女子。然而婚后生活并不美满。到他夫人生完小孩后，两人发生了争执，最终导致何为竹的精神失常。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逼到那个地步，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我很好奇，在何为竹丧失神志的那一刻，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纪荀安没有立刻回应，手上有几个音走调了。
“我给老何看了狐狸的照片，他的反应很大，嘴里喊着‘红妖怪’。”明未接着道，“与他结亲的涂家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手风琴的旋律越来越快，在一个未完结的拉长音符之后，戛然而止。
“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涂家的事情就像从冬眠里醒来一样，到处都是。”纪荀安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话来。尽管他的语气平缓，但明未能感受到其下汹涌的暗流。
明未突然有些后悔。他想起刚刚廖知阳说，纪荀安不喜欢涂家。这个问题提的也许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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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就聊涂家。”纪荀安抬头看着明未，语气肯定，“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原因，也做好了，为这个原因，付出代价的话。”
纪荀安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这让明未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你说的代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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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明未不禁反问。
“我也是不得已才知道。”纪荀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是苦笑。
“我”明未道，“我想要知道。”
“好吧。”纪荀安深吸一口气。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还可能有另一种人。”
“他们和普通人一起生活，没什么两样。但在某些方面，又有很大的不同。”纪荀安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明未的眼睛，“如果有这种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存在，你能接受吗？”
明未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荀将军突然叫了两声，打断了明未的话。
纪荀安低头看了看表，“不行，我得走了，晚上还有约会。你别乱想，明天下班后到咖啡厅来找我。”说完纪荀安匆匆离开了器材室。
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打住，叫我今晚怎么睡得着觉？
明未愣在原地。
纪荀安究竟想说什么？什么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存在？
回峰村破碎的记忆又在脑海里浮现。
一
“爷爷，爷爷，他们也是人吗？”
“未娃子这么想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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