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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雀灵

  山风刮来,起了一片涟漪。

  启蓝钧铎两手抱着赤炎一色的宝瓶,轻轻置于眼下。然后倾向嘴边儿微微一嗅,一缕清流宛如流光一般流转周身。随之,浑身一阵燥热。

  一晃眼,那股灼热似如潮水般退却,进而仿佛身生氤氲,周身血脉一阵的酥麻。呼吸之间,只觉体魄周围乱流,迅快的黏在肌肤上,继而抛却出去。

  钧铎惊奇不已,坐直身子,眼波流转,端详着手中炎瓶,忽然奇道:“我的呼吸似也绵长了,不那么急促。当真神奇!”

  目光一转,觑着晟沁河傻愣愣一笑,眨着眼儿微微啜了一口,随即闭目吞吐。

  只觉己身如落火盆,炎火似乎自心肺而出流经四肢百骸。随着一吞一吐,那一道炎流忽而一个跳转,似乎生有灵性般自身底窍穴,瞬间掠过四肢经络,倏忽聚于周身气海,忽然上冲,刹那走过数十窍穴,轻轻的落于首府神庭中。

  钧铎顿觉一身舒畅,仿佛浑身每一个因子都在轻吟,每一寸血肉都在窃窃私语,禁不住“嗯”了一声。

  再一吐气,首府百会犹似首座一般,瞬即号令,但觉周身经络刹那间经略不已,须臾回归腹下气海。

  钧铎再觉脑海一缕清明,似乎脑髓愈加浑实。继而手做莲花抱,冥思吐纳。

  忽然身体经络浮现眼前,犹如一张晶莹的星落图,横于身前。钧铎愕然,暗道:“何时,我竟有身临其境之觉?至今,似乎远远望知而已,今日怎么犹如置身眼前?”倏儿一惊,想道:“莫非与那一口甘醴有关!”

  钧铎岂敢怠慢,默行吞吐,谨小慎微!只觉水之灵思光华一闪,自己仿佛吞吐一次。光华闪烁十二次,自己吞吐十一回。钧铎一愕,心道:“莫非是水之灵思并不饱满所致!”

  片刻之后,钧铎抱莲手法忽然一变,右手微有张开,左手更见轻盈。犹似青莲舒展,摇曳一般,甚为靓丽。

  晟沁河但见,心奇,瞥了众家一眼,言道:“宝莲坐姿,谁家的圣明仙姿?”

  列仙思嘿嘿一笑,道:“我族圣母主创之法,非常了得!”

  晟沁河暗自点头,心道:“大乘之法,坐道忘我。抱元守缺,身生自在,当真了不得!”不觉有些艳羡。

  天罗依眼见道长失神,甜甜一笑,道:“道长如是喜欢,我家有紫辰坐法,端的了得,不啻抱莲之法了。”

  晟沁河微微一愕,淡然笑道:“不必,若然有缘,自会遇得。”

  伯政少年目光倏忽瞟来,言道:“不知这等上圣,可以授与我否?我的坐法一塌糊涂,常常逼得自己吐血。”

  列仙思大奇,惊道:“有坐法吐血的?汤兄弟,你未弄错!”

  临姓少年言道:“他那坐法不上不下,偶尔会出乱子。说真了,道观出来的,那会有什么好法子!”

  汤伯政羞惭,大喝一声:“临然,你何意总是耻笑与我,我与你有仇否?”

  临然赤眉一挑,道:“未有,我们是兄弟呢!”

  汤伯政冷哼一声,闷闷坐下。晟沁河言道:“道友莫要心急,等踩上大道,优质坐法比比皆是,何苦作践自己。他家,一般难有外传,我们自当谨记。”

  汤伯政一愣,羞惭更胜,默然不语。

  恰在一时,钧铎张开双目,但见两眼精芒一闪,又将啜吟仙醴。

  晟沁河“唏!”一声,言道:“兄弟,你且不急坐法,这桩事闲暇再做。我们当下正有紧迫要事,你去也不去?”

  钧铎讶然,默然沉思,言道:“若是炎雀,我当去,如若不是,我正当修持,指望早脱罹乱。”

  众皆心奇,晟沁河道:“正是炎雀,你去否?”

  钧铎一惊,左右打量了一众诸位,语道:“去,正该去得,我心有好奇,感情难以明灭,需要有个定断。”

  晟沁河暗道:“正是这番心性,方才迟早握有道柄。我这兄弟原是未得机遇罢了,否则,必然名传古今。”

  晟沁河随即起身,指着地上一地的瓶瓶玉罐,言道:“兄弟,这是为兄为你置换来的,都是些圣酿。一片灵基而已,不错吧!”

  钧铎只见,眼下赤红的宝瓶不下五尊,一脸的盈盈笑意,言道:“兄长,你啥时这么会做交易了,这么些珍宝,我喜欢的紧。”

  众皆俯首偷乐,列仙思心下大叹:“当真启蓝钧铎,必然这样了!”

  晟沁河随手取出一柄长剑,入目蓝汪汪的,说道:“为兄也不愿你吃亏,这柄宝剑你一并收下,他日可做防身之用。至于那些圣酿,你常带于身上,修持往往需要,这些皆是修士常备真物,你需谨记。”

  钧铎一眼瞧着那柄长剑,长有三尺,宽仅两脂,蓝光灿目,寒光凛凛,不由道:“兄长,这法器我收下了,只是甘醴你走取一些,我要那么多,未必有用?”

  晟沁河暗叹一声,将那宝剑递了过来,说道:“甘醴,我们已然取过了,余留的皆是你的。道途漫长,有些节余,亦是明智之举。你如今未脱凡胎,这等珍品,切记常备,免遭饿煞!”

  钧铎只听“饿煞”两字,猛一哆嗦,讪讪道:“那我不客气了,断然不能挨饿!”

  几步趋前,两手探出,小心翼翼的将几处炎瓶一一收了,一脸的红晕,显然兴奋异常。细细数来,居然存有六瓶,与自家方才一瓶合计,竟有七瓶之多,一时无法接受,愣怔出神。

  片刻后陡然醒觉,羞赧道:“你们当真不要,那我全数收了。”

  晟沁河言语传来:“皆是你的。玉白所盛夺灵圣酿,灵思修持,常要仰仗。你须谨记,七境应劫,全依赖它了。紫金宝瓶,内里甘醴可培育元神,定性养思,增益法本。应劫之余,固本培元,常需它帮衬。至于那几罐圣醪,你常常吃它,定当心知了。”

  钧铎只觉晕晕忽忽,神思缥缈,收了一地珍奇,心想:“大道与我,愈来愈近;仙子与我,愈来愈远。不入仙缘,永远难明其中滋味,今时我落身道途,一应所有,未曾自我做主,全然挚友相赠。若非如此,只恐我寸步难行。而今,我方知大道与我如浮云,若非一身仙子执念,我多么期待早晚自然的尘凡生活。”

  “哎,罢了!相见莫如不见,不见有曾相识,仙子我前生必然欠你了。生生拖我入道途,想那仙家怎会如此好做,妄念啊!”

  “如今,我生死全然只在他人一念之间,渺小如蝼蚁,处处皆须兄长照应,愈是妄想摆脱一切,愈是陷得更深。我当真依然是我么,那位一心想证个博士的青春少年,那么的写意自然。”

  “现下,我唯有依傍他人,时时谨小慎微。然而,我一无所有,何来如是好友,倾心相助。难道因我才华横溢,天资卓绝?可惜一切皆非,我仅是慕道之体,这无尽世界,满地皆是。莫非我俊美异常,可惜我样貌平凡,列兄如画容颜,尚且如此,我又当如何。”

  “道途新奇诡异,全然不似平凡,一山一水透着一股的古怪。竟然没有任何生灵,生于其间,可惜了无尽清明的大好山河。而今,我身怀多家珍奇,犹如一位幼儿身处偌大宝山,四围皆是群狼环伺,教我如何应对?莫非,整日吊在几位挚友身畔,期寄守护。想我铮铮男儿,一家皆是铁血英豪,未曾想我却做了苟且小妖,当真有失门风。”

  “哎,我何以至此,怎会恁多思绪!当真非是我了!我启蓝钧铎必要寻到仙子,铮铮铁骨又当怎样,寻得仙子,纵横寰宇方为上策,其他不过云烟。现下所有,我只当自家一身孑然,横冲直撞,为我自身。山当开山,水阻架桥。”

  忽然忖量透彻,钧铎目绽冷芒,笑吟吟转过身,两手一拍,正色道:“兄长,我拾掇已毕,当下即可起程。”

  晟沁河等,神色古怪,目光异样。列仙思心想:“当真不易,这地儿天然适合你呀,兄弟!要不你会恁多思量,我不及你!”

  天罗依忽然甜甜一笑,软语相慰:“兄长天资聪颖,必然会有一番广袤的作为,时下点点挫折,莫要置于心上。”

  钧铎灿烂的一笑,言道:“正是如此,我们现下当去何方?”

  晟沁河在道千余年,心境早已平和,微一展颜,语道:“方才说与你了,去寻炎雀。至于她身藏何地,我也不知。”

  钧铎一蹙眉,思忖片刻,道:“我只觉得原先身处,最是可能。这炎雀智慧夺人,又常守一地,必有欲为。今孩儿诞生,恋旧的情怀必然长存,是以去她老巢,应当见得她。”

  晟沁河心道有理,环视众君一眼,但见未有异议,语道:“我们此去非是寻事,你等莫要坏了大事。”

  天罗珩声音柔美,言道:“道长,自可放心,我们只为猎奇,未有他想。”

  晟沁河手指一伸,轻轻一点,一众驾云而去,只片刻,落于一处山巔上。

  钧铎跳下云朵,心道:“驾云只在穿梭,任何景致也无!”又一眼眺望远山,卒然大喊一声:“炎雀上尊,我有事与你相谈,期望觐见。”

  山间一片安宁,钧铎轻叹一声,又大喊道:“炎雀上尊,我本无恶念,你我相谈之后,我必然离去。”

  一无声息,钧铎目光一闪,趋前几步,大吼道:“炎雀上尊,你我因缘隆厚,起先我初至落鸿涧,曾起两梦。一为“啾啾”鸟鸣,四境一片火海;二为大雨滂沱,倏忽水火同生,一声鸟鸣,天地重生。其后,你我多有神交,今日再来叨扰,只因缘法所在,不敢退缩,盼望上尊体恤,常来相见。”

  列仙思嘴唇哆嗦,暗道:“兄弟,你太会瞎诌了吧!神交?这么说,我当神交几回了,怕是我已然忘记。”

  钧铎话语方落不久,一声鸣叱拔起层峦险涧,瞬间划破宁静。

  晟沁河淡然微笑,如似春风拂面,心道:“果然深具缘法,这么随便一寻,当真在此!”

  钧铎但见嫣红一片,不由大喜,再次吼道:“炎雀上尊,钧铎见礼。”言下,抱拳恭谨一礼,又吼:“我为凡尘来客,炎雀上尊与我族而言,乃是南部神使,朱雀上神。前日得睹天颜,不胜仰慕。”

  猛一顿,吼道:“上尊既然发梦与我,正有欲求,若然可使,我当竭诚相助,寄望上尊信我。”

  晟沁河闻得以上言语,暗道:“漂亮,真善言谈啊!”

  列仙思嘴角一抽,拿眼蔑视着他,天罗珩心想:“这么谈法,必不会动武,小妹当学学。”

  但闻未有回音,钧铎也不着恼,继而吼道:“上尊天骄之子,圣明之身。恕我愚昧,我谨以为,上尊必不会矫妄大道,甘心为妖。那么,上尊长留此地,必有欲求。若然可能,我们必当倾力相助,期望上尊早得所瞩,证得上道,脱离妖途。这般,小子也可完成一翻心愿。”

  炎雀亦未言语,晟沁河淡淡一笑,道:“你之欲求,正在此处,若然想要,该当现身见见吧!”

  那炎雀忽而冷叱一声,音丝甜腻,语道:“直立矬徒,无信生灵。毁我家园,何来有脸!”

  晟沁河笑呵呵道:“不成器的孽子,你与他们计较?圣受真身,你不想要了。本法当真钦佩你的坚执之心,是以才来与你结个缘法。如今一番心思,正要圆满,你却止步了!”

  炎雀闻之,淡然道:“真灵如何出世的,我非常奇怪。本尊在此千余年,用尽方法,未得一顾,当真咄咄怪事!”

  晟沁河蓦然哈哈大笑道:“真灵识你做何,你唬得了本法么。便是圣首当此,真灵依然沉冥,何况是你。炎灵,你的缘法,便是流经山河的一缕清梦,我家兄弟所生之梦。”

  炎雀“嘁!”一声,随之道:“我只问真灵缘何出世,你多言了。”

  钧铎惊愕,猛搓额头,暗道:“嘁!这是少女的漠视姿态。炎雀方才做了,会不古怪啊!”

  晟沁河大袖一挥,一语倏而刮过:“巨擘!你心明之。”

  那炎雀沉默,钧铎暗道:“巨擘,何意?兄长为何欲言又止。”觑视了晟沁河一眼,正当相问,晟沁河已道:“兄弟,自家事,我一外人不便多言。日后,你自会清楚。”

  钧铎心道:“好吧,我知晓太多,自家难受呢!正好落得轻松。”

  安宁少顷,那炎雀忽然道:“你等离去吧。他便留此修行,只待仙缘之日,我们自当应缘。”

  晟沁河眼神一缩,心道:“果然如此,仙子才是你的念想。”然后道:“不妥,道缘正有所需,不可闸止。你莫忘了此地是为种天倾,种瓜得瓜,种天得天!”

  钧铎听得糊里糊涂,又不好发问,只好独自揣量。

  炎雀揣度片刻,突然言道:“你言在理,那么我与他多处走走,未免受人欺凌。”

  晟沁河开怀大笑,唏嘘道:“我便为此而来,一来二回,措置的当真辛苦,幸是得一圆满。”

  炎雀忽而传音,道:“我只在暗处随着他,免伤了他道缘。”晟沁河会意,放声大笑,道:“此已了结,我将去也!”

  钧铎懵懵懂懂,闻言一急,慌道:“兄长,你急甚呐,我事情未明,炎雀也未脱出牢笼,你不帮我谋些法子,却急着欲走,缘何呀?”

  晟沁河眉梢一挑,“嘻嘻”道:“兄弟,事况清晰,炎灵心嘱仙缘。我心事已了,正该离去。”言罢,身影一晃,空留尘土。

  山岚笼岫,依旧清梦。钧铎一叹,提声喊道:“炎雀上尊,兄长言你已得缘法,可当真!若如此,我便离去了,若然有缘,或能相见。”

  言毕,便欲离去。列仙思一皱眉,忽而道:“兄弟,炎雀心属在你,只因缘法未尽,是以不得相见。他日必然会亲身寻来,与你共践大道。”

  钧铎一愣,顿然,似乎醒悟什么,又难以通透,唯有一喜,再吼道:“炎雀上尊,青山绿水,我们日后再见,我这便离去了。只愿你常思圣德,不失本性,始终如那大道一般,青青常在。”言罢心道:“这是仙子教我的,什么大道长生,天道长青,是以我才起了心思,傻傻寻来。”

  列仙思等,知他心思,各家皱眉苦笑,不知所想。

  钧铎一行正欲离去,炎雀忽而言道:“且慢!钧铎小家伙,你身上是否有那真灵,可愿实告?”

  钧铎一愣,心知事大,不应草率。左右巡视,末了道:“上尊,确在我身,可惜我拿他不出。如今我亦不知他身藏何处!”

  列仙思猛然轻咳几声,一脸的汗颜,接续道:“炎灵,真灵确在兄弟身上,你想要他,需要缘法才是。此事关乎安危,你当慎之,莫传了出去。”

  炎雀道:“方圆千里,皆在我心。你等不出露消息,那位知晓。”

  列仙思措手一礼,言道:“炎灵安心。我们身享机缘,何来自贱。所来无一不,有道之士,此事全当并未发生。”

  炎雀冷哼一声,音道:“杀戮之主,不该称为有道!”

  天罗依黛眉一颦,抿了抿唇,忽言:“过去之事,你且记着,我全忘了。”

  天罗珩三女捂嘴偷笑,钧铎不知所指何事,觑视了天罗依一眼,暗道:“莫非当日激战难免,最终是依妹子占了上风,这般真心可怕!”

  天罗依横了他一眼,钧铎愣愣一笑,不敢胡乱思忖。

  炎雀似是思量什么,稍顷言道:“列家小子,我与你阿姊有些缘法。今日又与你,因缘在身,我家小儿凌仙与你相投,你便携他离去吧。”

  列仙思错愕,随之大喜。措手深深一礼,信誓旦旦:“炎姨放心,我必当与凌仙弟弟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炎雀甚是满意,微微颔首,言道:“精灵裔紫罄一族,言道必行,颇有君子风范,你之言,我信。往后,你们便须自行履道,身勘道途,一切自当谨慎!”

  列仙思喜难自抑,正色道:“敬谢炎姨训教,列仙思必当谨记。”

  须臾,只见一羽周身赤红,双目灵透的鸷鸟款款飞来。这鸟儿仅拳头大小,一路飞来,摇摇晃晃。然而四围虚空,霎时,如同燃烧起来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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