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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慧山寺的住持一净最近有点烦,前日寺里来了一位沙弥,不到两日的时间已害得他多次禅心失守了。

  昨日中午在斋堂,这位沙弥将负责盛饭菜的行堂师给打了,理由是行堂师不第五次给他添饭菜,存心要饿死他,犯了杀戒。

  到了晚上,他又将睡同一通铺的一位师兄给打了,原因是这位师兄晚上说梦话,明显是六根不净,杂念太多,需要拳拳到肉的棒喝。

  今天一大早,寺外一开贵重物品典当铺的居士,给自己打来了举报电话,说有一年青僧人,在他那里典当身上的僧衣。等他赶去一看,还是这位沙弥。

  如是一般僧人,他早就执行戒律,赶出寺去了。但是这位沙弥,现在还赖在方丈室中不走,硬要他借一百元钱,不然就不走了。而他,堂堂的一寺之长,偏偏奈何不得这个小小沙弥。

  唉,自己那堪称华夏当代十大高僧之一的师尊啊,为什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奇葩当关门弟子,还视若珍宝,吩咐所有的同门师兄弟给予照顾,不得让这个最小的师弟受了委屈。

  但小师弟又干了些什么啊?就为行堂师说他又胖又壮不像和尚,将好好一位瘦面僧人打成了胖脸和尚。

  嫌其它僧人呼噜与梦话吵了他睡觉,想要向师兄表明单独住进莲湖边精舍的强硬态度,便寻衅滋事大打出手,令一位佛学院才毕业的高才生,躲到佛前直喊妈妈。

  自幼至今,他嗜糖如命,今早糖吃完了又没钱买,便打了卖僧衣的主意,反正回寺后,住持师兄也不会让他冷着。当被他这个师兄抓回寺里,卖僧衣失败后,便死皮赖脸地开口借钱了。说是借,但从小到大借钱他有还的时候吗?

  自己很有必要代师父训诫一下他,毕竟他要在慧山寺修行一阵子,可不能任由寺里多一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一净看看自己这个长得有点像鲁智深的小师弟,心里叹息。师父年迈后越来越像在家的普通老爷子。最看重的弟子,不是精通佛学者,而是这个号称在音律与八极拳的修炼上,超师越祖傲视上三代下三代同门的痴鲁小沙弥。给他取的法号也是怪极:一花。释一花,一花僧。看似取自一花一世界,但怎么看他,都更像个花和尚呢!

  这时,有知事僧通报,一位道装的少年求见。见住持纳闷,解释了一下是前晚那位在寺外广场上吹箫,引起寺内外震动的少年。

  “见,请他马上进来。”小沙弥一花马上替自己的住持师兄作了决定。

  明德被一花的热情吓着了。才进方丈室,一个比一米八的自己还要高,极为肥壮的年青和尚,攀住了自己的双肩,无比兴奋的说道:“哦哈哈,终于见着你啦,原来你是这幅样子啊。”又伸手摸向明德胸腹,“肚皮还没我大,怎么就有这么强的气息?”

  明德身体微晃,已离一花一米远。小沙弥微诧了一下,又高兴道:“哦哈哈,太好啦,原来你也是个练家子,箫吹得棒,身手也不赖。”转头对一净说,“师兄,是不是应该给老师父建议一下,给我收个师弟,我看这兄弟不错。”

  “一花,不得任性。”一净制止了师弟的胡闹,对明德道,“小施主如何称呼,你前来是”

  “一净法师好,在下明德,有一冒昧请求,请法师相助。”

  “明施主要定期借弘法楼为那些迷途年青人授课?”明德将来意告知了一净,一净又是一诧。

  “好啊好啊,明师弟有此普世之心,佛祖也高兴啊,当然可以借。”一花帮师兄作了主,让他的师兄在一旁心中狂念阿弥佗佛。你个小沙弥知道佛祖高不高兴?你不问问你师兄同不同意借?说迷途是委婉用语,那些小年青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佛祖座前也敢开骂的流氓,如果在寺里闹出事,岂不让天下各宗丛林耻笑?

  明德哪能看不出一净的迟疑甚至不情愿,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几页纸后说道:“住持大师,这是小子抄录的一部密法,不知可入大师法眼否?”

  一净狐疑着接过一看,脸色马上大变,激动道:“地藏菩萨心咒成就法?!”双手都有些哆嗦了。

  “正是。小子从家中祖传的一部佛经中抄来,想来应是唐时会昌法难后遗失之真法。”

  一净急忙往下看,越看越激动,作为研习佛法几十年的高僧,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十分笃定,这是正法。于今天的佛教界而言,意义巨大,价值巨大。

  “明施主厚赐,老和尚代天下佛门拜谢了。明施主只要不让那些小年青惊扰了三宝,弘法楼只要无重大佛事,皆可任明施主借用。”一净立马答应了,生怕明德反悔夺回这几张纸。开玩笑,这少年拿着这几张纸,到天下任一一家寺庙,谁不会答应他这样一个相比微不足道的条件?

  明德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在心里也在笑这和尚轻易就为外物着了相。多了这一部法,就能修成菩萨还是罗汉果位?不怪《西游记》中唐僧要行贿后才能取得真经。看来天下和尚自古就有贪好处的真传,且这种真传是永远不会失传的。

  于自己而言,这一时兴起下记下的东西,换来为流氓们授课的场地,还有慧山寺的友谊,非常值得。怪不得现代华夏的伟人说,知识就是生产力,以后需要自己多多转化啊。毕竟,大脑中有差不多大半部永乐大典,三月村中还有整部副本,也是将它们循序渐进交还的时候了。现在不是那段战乱时期,华夏已有足够保护自己文化精粹的能力,不会再轻易让其毁于战火了。

  “今天抱着从我这里学习到高深武技想法之人,可能要失望了。”明德站在菩萨的身下,向包含季无申在内的二十七个流氓讲话。“首先,你们基本上过了最佳的练武年纪,如要修行到较高境界,对各方面的要求相当之高。”

  “其次,我只会向心性达到要求的人传授国术。而你们现在每一个人,应该都达不到我的要求。”

  下面的流氓脸色变差,不再如刚才初见真神时的兴奋。他们来,是因为都想学到明德那一身想打谁谁也跑不脱的身手。

  “从明天晚上开始,我会在这里授课,每天半个时辰。符合下面要求的人,可以来听。”明德背着双手,自有宗师风范。流氓们不自觉地听他往下讲。

  “不满意当下的自己,想改变的人,可以来听。”

  “不愿意庸碌一生,想成就一番宏业的人,可以来听。”

  “不想承受其他人白眼,想转变亲友对自己认识的人,可以来听。”

  “我不保证你们会伟大,但我发誓你们不会平庸!”

  “也许你们文不能留名后世,武不能开宗立派,但是,你们可以在这个几百年未有的大变革时代,扬眉吐气地走上一遭。在这个必将成为华夏伟大复兴的年代,留下你们的脚迹,洒下你们的汗水甚至鲜血。至少,在下一个轮回来临之前,你们可以没有遗憾地对自己说,我对得起所经历的这个时代,我称得上是这个伟大时代中的一员,无怨也无悔!”

  说到动情处,明德不自觉地运用了内息,他的话激荡在弘法楼中,豪情四溢,充满了极强的感染力。

  季无申微微抬头,看到了菩萨似乎在对自己鼓励地微笑。

  “我不愿意平庸,小明哥,我要来听!”季无申大声道,双眼圆睁,一滴清亮的泪水缓缓滑下。这厮为了表演到位,残忍地抹了辣椒水在眼角。

  “我不要再看到其他人的白眼,小明哥,我要来听!”这是季无申的铁杆小弟刘逊在发声。

  “我不想再被父母骂是个没出息的孬种,小明哥,我要来听!”另一马仔钱江吼道。

  “小明哥,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哪天横尸在大街上,我也要来听!”

  众流氓群情激昂,年青的热血被同伙协助明德点燃了。

  在当今社会,很少有人因为时髦或者威风去当流氓。往往都是学生时代成绩不好或早恋,被家长老师嫌弃后以烂为烂,破罐子破摔,最终混迹于街头。或者在家庭特别是父母方面出了变故,造成家庭破裂,致使部份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愤世嫉俗,走上叛逆的道路。

  成为街头混混后,日子并不会真正如电影中描绘得那么戏剧化,喋血街头有如英雄。更多时候是被人看不起,受更大的流氓混混欺负。而从欺凌弱小者身上找到的快感,也会在酒醒后于午夜梦回时消失无踪。太多的日子衣食无着,前途无光。

  而且,想回头时,往往太晚,也太难。

  他们本能上相信强者,如今,明德这位他们传为神话般的人物,向他们保证,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们并不熟悉明德,甚至就连季无申也才认识明德几天。但是,他们竟似盲目地相信明德,相信这个穿着道袍,扎着发髻,有着一脸阳光笑容的少年。

  只要听小明哥的,就能和他一起走向一个不一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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