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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文防线 第六章 误会

  康斯坦丁从昏睡醒来的时候,脑海还是迷迷糊糊的,经过连夜的厮杀,再加上一夜的车马劳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感觉身前不远处有一道对他带有轻微敌意的气息徘徊着。

  他装成未醒的样子,脑海苦苦思索着应敌之策,并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句“康斯坦丁这个家伙怎么还没醒”的呢喃细语。

  那把没有起名字的长剑没在手边,康斯坦丁就打算从丹田气旋抽出念气,直接外放“念气波”制服那人,但是发现气旋不通,运转晦涩,才知道自己因为死战进入了“虚弱”状态,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等到那人走到自己床前,康斯坦丁睁眼,突然大喝一声暴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以猛虎下山之势回身直接把那人的身体压在墙上,左手小臂抵住那人胸前,右手锁喉,只需轻轻一动就可双管齐下,用念气直接切断喉咙或者震碎心脏。

  直到摆脱危险,康斯坦丁才长舒一口气,对上了那张羞红气愤不明所以的小脸。

  “赛丽亚?”康斯坦丁惊讶这个时候能看到赛丽亚,锁喉的右手松开,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使劲揉了揉双眼。

  这是一个很旖旎的姿势,现在他甚至能闻道赛丽亚银色头发上好闻的檀木香味。康斯坦丁尴尬地笑笑,才发现自己小臂的触感是那么奇妙,是那种隔着衣服也能感到柔滑的触感,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识海,血气上涌,险些没喷出一口血来。

  所以准备好午饭开门进来的约翰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他看着康斯坦丁与赛丽亚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那令人误会像是情侣之间亲吻一样的举动,又看见康斯坦丁把手放在了一个女孩子比较私密的部位,感觉自己可能看到了不应看的东西,连忙捂住了双眼。

  看到外人进来,康斯坦丁才醒悟过来,赛丽亚也醒悟过来。康斯坦丁紧忙松手,连连后退,一脸谄媚:“误会,赛丽亚,是误会!”

  “误会?”那抹红色直直烧到了赛丽亚耳梢,羞怒至极的她拿着自己立在墙头康斯坦丁的佩剑,“噌”的一声闪过一道剑影,随便把剑鞘一扔,直接举剑砍了过来,哪里顾得上淑女风度,脸上常年挂着的平和笑容荡然无存,气急败坏的大喊:“登徒子,看我不一剑杀了你!”

  是夜。

  康斯坦丁靠着一堵石墙,望着天空悬挂的皎白弯月,下意识的掏口袋,想要吸一支自己最爱牌子的香烟,结果口袋空空如也,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才记起了自己到底在哪里。

  “地拉库斯他还呀提塔斯库呀依呀西亚利亚都古拉。”

  月华如水,赛丽亚的歌声随着秋风转折,飘出去很远。那首用精灵俚语哼着的不知名小曲儿康斯坦丁虽然听不懂,却莫名的感到心安。

  他与赛丽亚只有一道木门之隔,屋内并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而外面却是万家灯火,赫顿玛尔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像是一个悬浮独立的萤火虫。遥望极远处的王宫,灯火通明的白色宫殿闪耀起低调奢华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他想着艾尔文防线或者法罗湾已经如屋内漆黑一片,这座繁华的城市赫顿玛尔仿佛到夜晚才活了过来,街道棋布星罗,月光酒馆内的决斗更是观者如云,这让他很不适应。

  不适应在哪里呢?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胸口很闷,被封闭局促的城市压得喘不过来气,不同于艾尔文防线或者法罗湾的那种静谧与世无争,在他眼里,这无疑是一道囚笼。

  快到一年了,康斯坦丁依然没有想起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无论是繁华的赫顿玛尔,还是惊险刺激的格兰之森,都没有勾勒出他失去的十几年记忆中的任何蛛丝马迹,甚至他都怀疑,自己就是一片空白。

  说来也奇,他骨子里一直流淌着不安分的血,平静地生活固然美好,但他更喜欢穿梭在森林,享受着高速闪动时打在脸上的微风。

  “想什么呢?在想过去?”

  康斯坦丁无声苦笑的刹那,深秋依然穿着白色褶裙的赛丽亚推门进来,仔细地整理好裙摆,坐在了拿着的软垫上。

  康斯坦丁没想到赛丽亚会这个时候进来,更没想到会与他并肩而坐,望着天空上的月亮。他并没有回答赛丽亚,而是盯着她拿的软垫,有些幽怨:“喂,赛丽亚你怎么不给我拿一个啊。”

  赛丽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口把那个跟没事人一样的康斯坦丁咬死。

  康斯坦丁再一次感觉到了赛丽亚不怀好意的目光,想到今早发生的事,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免得房主赛丽亚把他赶出去。

  这是赛丽亚在赫顿玛尔的住所,是一座不大却很精致,刚好能把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的清幽住所。

  “其实,我也是个想不起过去的人。”沉静了许久,赛丽亚才再次开口。

  “是啊,我知道的,可赛丽亚你是一个隐约能想滴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帮助我,在你眼里,对所有的冒险家都是一般对待的吧?”

  康斯坦丁想着以前发生的事,语气有些微酸,以为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女孩子只是对自己不同,后来才发现,在她眼里,众生平等,自己只不过碰巧一些。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搞出的乌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误会。

  赛丽亚听着康斯坦丁的惆怅,好看的柳眉皱了皱,想了想以前发生的事,有些羞涩,有些气愤,心想你要是和以前我碰到的那些冒险家一样,我能让你住在我家?又能如此的照顾你?真是个木头。

  不过她也懒得和康斯坦丁去说这些事,她的确对康斯坦丁有好感,却没有上升到更加的程度。两人相识不到一年,一起的生活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天,不是一见钟情,哪有女孩子会如此草率的就爱上一个人呢?

  与其说他们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心意相通的知己。

  见赛丽亚没有回答,康斯坦丁摇摇头,换了个问题:“对了,是你进入格兰之森的么?”

  “是啊,是从你给我的那张地图得到的启示,我又去了一趟格兰之森,但是一无所获。”赛丽亚回答。

  “一个人但半夜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赛丽亚,你怎么学着菲特赞一样发疯?”康斯坦丁想着活过来的格兰之森,想着自己差点死去,有些埋怨,有些担心。

  赛丽亚蜷起双腿,双腿搂着膝盖,将脸贴了上去,有些含糊:“是有些危险,那不就是你教我的勇气么?你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自己跑进了秘境,得罪了帝国和教团,惹出了一系列的篓子。这一切原因,不就是你口中发疯么?要我说,你才是一个疯子。”

  疯子么?康斯坦丁不置可否,但被赛丽亚把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憋回去真不是一种愉快的感觉,终于把心底的话吼了出来:“不一样的,赛丽亚,我是真的无亲无故,你不一样,你要是遭到什么危险,那些你帮助的人,爱你的人,你的亲人,都会不高兴的,比如林纳斯大叔,比如我。”

  赛丽亚见到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康斯坦丁,想要发怒,看到他的侧脸,看到他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心突然地软了下来,轻声道:“你知道我唱的那句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康斯坦丁老实回答。

  “好久不见的远方朋友啊,你过得还好吗?面对黑暗不要害怕,我是你的朋友,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永远的站在你的身后。”

  “赛丽亚,这首歌是你第一次唱么?”

  “是啊,这是精灵族唱给他们真正的朋友听得,这代表着精灵的友谊,只要你不违反公约,哪怕你是罪恶滔天的恶徒,精灵族都会保护你。”

  赛丽亚用通用的阿拉德语又唱了一遍,与精灵语相比,阿拉德语的放声高歌多了几分悲壮,多了几分人类的情感,那是康斯坦丁来到阿拉德大陆听到的第一首歌,也是唯一一首专门唱给他听的。

  孤寂感消失了,康斯坦丁这才感觉到世界上有一种温暖是唯一属于他自己的,别人谁也抢不走,那时起他就暗暗发誓:我,云天,康斯坦丁雅威用自己的生命立誓,除非我死,否则想要伤害这个女孩的人都是我这辈子的敌人。

  歌声渐渐远去,康斯坦丁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了温度,感觉自己的意识即使又一次陷入不可知之地也无所畏惧。夜更深了,远方的灯火渐渐熄灭,皎洁的月华重新铺满大地,透过树枝,已是斑驳的月光点点洒在康斯坦丁身上,洒落在那身普通的衣衫上。赛丽亚与打起轻微鼾声的康斯坦丁靠在一起,像是两个相互取暖的人。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康斯坦丁的誓言在很久以后并没有实现,他失去了这个第一次唱歌给自己的女孩。

  而康斯坦丁,又梦回到了艾尔文防线,回到了那个第一次看见赛丽亚的洛兰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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