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暗夜微光
雨望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鞭，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鞭痕已经把那透入根骨的痛楚一遍遍地传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痛得只想死去。
“够了，他还要接受圣徒大人的审判的。”
终于，右边的一个使徒阻止了打得兴奋莫名的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最后又狠狠地甩了一鞭，打得伤痕累累的雨望又是一个浑身颤抖，他这才满意地收手，面露笑容，朝使徒躬了躬身，恭敬地往后退去。
雨望的鞭笞之刑总算结束，他已经奄奄一息，头一低，鼻子只有出的气，少有进的气了。
“罪人雨望，你可以继续坚持，但是等圣徒大人前来审判你时，你将再无生还希望，圣光会将你连同黑暗一起荡涤干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使徒们说完最后一句话，纷纷退了出去。
雨望眼睛肿胀，模模糊糊看到这屋子里的人纷纷离去，筋疲力尽，疼痛难当的他终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对于无地自容的他来说，这是他目前最好的解脱。
黑暗如同蝉茧包裹着雨望的意识，他闭着双眼，沉沉地躲在黑暗之中，不愿醒来，不愿睁开眼面对眼前这个让他尊严尽丧，体无完肤的悲惨世界。
可这到底不是最终的解脱。
本以为躲在黑暗里，不看不听不想就不会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但是那遍体鳞伤的疼痛如祔骨之蛆，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依然不得安生。朦朦胧胧之中，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在哭泣，身上渗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泪。在痛苦的昏迷中，雨望受尽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女子。
她轻轻走近了雨望身边，伸出手来，轻抚他的脸。那双手细腻而温柔，抚过他黏糊的脸，唤醒了他。
雨望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是炎娅。
“炎娅”雨望气若浮丝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炎娅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一如他在地铁初见她那时。
那张脸在他的眼前，似近若远，朦胧暧昧；她的手在他的面前，似触摸着，却又不触及脸庞，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看不清。
“炎娅”雨望又嘶哑地喊出她的名，想叫她离他近一点。炎娅微笑着，在他身前，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出现了，跟他打了个招呼，却不靠近。
她没靠近，反而退后了，她朝他挥了挥手，慢慢地往后退去，一步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炎娅，你去哪不”雨望有些惊慌地看着炎娅一点点走远，心中顿时被一种被抛弃的惶恐占据，他出声挽留，想要留下炎娅。可是炎娅就这样微笑着，一点点离他远去。
“不不要，回来”雨望绝望地呼唤着。眼前的炎娅有好几个重影在晃动，他努力摇了摇头，再去看她，那几个晃动的人影再次合而为一。
“站住，回来啊”雨望用尽力气呼唤着，即将离去的炎娅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听见了他的呼喊。
然后，她轻轻地转过身来，出现在雨望眼前的，却是银发男子那张狰狞的脸！
“哈哈哈哈！你这渣滓！还没打够是不？！”说着银发男子就从身后掏出一条皮鞭，得意地朝雨望走来。
“怎么会是你？不，怎么会是”雨望的脸被这一转变吓得铁青，身上那斑驳的伤口顿时便隐隐作痛起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让我再给你上几课吧，哇哈哈哈！”银发男子来到了雨望身前，大声狞笑着，举起手中的皮鞭，然后狠狠地抽打下来。
“不要！”
雨望一声大叫，皮鞭狠狠抽在身上的痛楚让他惨号出声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空旷，没有皮鞭，没有银发男子，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黯淡的微光。
是梦
一个噩梦。
一个比现实好不了多少的噩梦。
这个噩梦让他脱离了昏迷状态的痛苦，返回到现实中的苦痛中来。刚才梦见的那一鞭正是他身上最深的那一道伤痕发作引发的剧痛。雨望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扑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那敷衍的痕迹，明显是被人随手抓起粉末甩到他身上的伤口上的。目的应该是帮他止血，不让他血流过多而死去。这粉末虽然撒得不均匀，但至少帮他止住了血。
现在的雨望身上有着一处处白色的粉末，还有红黑色的血干掉的痕迹，以及血和粉末纠结到一起的肮脏的颜色，这几种颜色混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反胃。
雨望顾不得自己身上难看了，有了这一层遮掩，反倒让他心理上好受了些，至少脏了身让他感觉好像披上了什么，分散了他裸露着的尴尬。
身上的伤口糊上了止血的粉末，血是止住了，但却让他的伤口辣地发烧。这发烧的痛还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骚痒，让他想要去抓，去挠。可是他的手被绑住了，根本无法去触碰骚痒的痛处，这种痛苦折磨得他度秒如年。
还有他的手，被绑在这“米”字型的行刑架上这么久，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掌了，仿佛手腕被绑得太久，连神经都麻木了一样。但愿它们不会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坏死，否则他就要失去双手了。
雨望的眼睛睁开，感觉到眼皮之间黏连着什么一样，睁不大眼；又像蒙着一层蒙版，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微弱光线里的房屋轮廓。是因为光线黯淡吧，现在大概是傍晚入夜时分了，光线这么暗看不清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应该不是眼睛也被打到了一下的缘故吧？如果是，以后视线就要受到影响了银发男子打在脸上的皮鞭并不多，也就两鞭，偏偏有一鞭打肿了眼。估计他也不希望太露骨，打在犯人身上，披上衣服就看不出行刑痕迹了，如果打花了脸，上面也不好看
雨望挂在架子上，除了浑身的伤痛之外，还有干燥的唇舌，以及肚中的饥肠辘辘一起折磨着他，让他感到煎熬。
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还流了那么多血，能量大量失散，如今内外痛苦煎熬，他感觉意识都快无法保持清醒。
他虚弱地呼吸着，意识有些游移，他没有特意去想什么，但脑海里又好像被什么占满了一样。身体到处都不舒服，但又没法作出任何改变。他只能任由这种状态持续，只能默默忍受着，祈祷着有人来救自己。但是有可能来的只有炎娅了吧？炎娅会来吗？来也会像刚在梦里见到那样，默默退去吧
雨望漫无目的地遐想着，慢慢地再次昏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侧门打开了，有人打着电筒走了进来。
白色的强光刺破了房间凝重的黑暗，照在了雨望的脸上，在他闭着的眼前晃动。
雨望的眼本来习惯了黑暗，骤然被强光照射，像被什么物体粗鲁蛮横地硬生生地一阵乱捅，然后强行从黑暗的深处拖出来一般，暴露在极强的白光中。
被那电筒光晃着，雨望想睁眼，却无法在手电筒的强光中睁开眼，闭着眼想去躲避，单薄的眼皮又无法遮住那白炽的光。
在手电筒晃动的光中，雨望隐约看到有人进了来，似乎是两个人影。
手电筒的光在他的脸上和身体之间来回移动，先进来的人在说话：“看到没有，这就是即将给我们带来原初的种火的香饽饽。”
另一个声音响起：“啧啧，这饽饽看起来有点寒碜啊桀桀~”这个声音在说话的时候，嘴里明显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不一会，雨望果然闻到了肉夹馍的香气，这香气在此时的他闻起来，无异于海味珍馐，诱人之极。平时若是饿了闻到了香气，嘴里一定会冒出口水来，但是此时雨望干渴的嘴巴竟然生不出口水来，反而变得更加干燥黏糊
“喂喂，看看那话儿——”
“桀桀桀桀”
雨望隐约感到手电筒的光在他的下半身来回晃动，他知道他们在嘲笑什么，但此时他已经不再像早上开始那样感到羞耻了，在经受了一系列的折磨之后，他现在已经麻木。还能不能活着走下这行刑架都还不知道，他对于耻辱这件事本身已经没那么敏感了。
“圣徒大人什么时候来审判他？”
“明天吧，听说圣徒大人和黑暗祭司库隆在渊墟前区大战了一场”
“嘘别在这议论这个我们等着明天看好戏吧，这罪人会在圣光中化成什么呢”
那两个人的声音随后便变成了窃窃私语，雨望隐约听到他们在这里聊了一阵之后就离开了。他们的离开带走了刺眼的白光，雨望重新落入黑暗之中。
明天，明天吗？
明天那两道曾经要把他眼睛都刺瞎了的光那圣徒，要来审判自己了吗？
雨望一想起那道白光，脑海里就不禁想起了那曾经要把自己压碎的白光带来的巨大压力。如果真的再次面对他们，自己连五秒都坚持不住吧？
这次在教廷的地盘，应该不再会有谁来救自己了
所以，这次终于要死了吗
雨望不禁在心中将这个一直在想又一直不敢想的问题问了出来，然后，陷入了一阵空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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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还要接受圣徒大人的审判的。”
终于，右边的一个使徒阻止了打得兴奋莫名的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最后又狠狠地甩了一鞭，打得伤痕累累的雨望又是一个浑身颤抖，他这才满意地收手，面露笑容，朝使徒躬了躬身，恭敬地往后退去。
雨望的鞭笞之刑总算结束，他已经奄奄一息，头一低，鼻子只有出的气，少有进的气了。
“罪人雨望，你可以继续坚持，但是等圣徒大人前来审判你时，你将再无生还希望，圣光会将你连同黑暗一起荡涤干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使徒们说完最后一句话，纷纷退了出去。
雨望眼睛肿胀，模模糊糊看到这屋子里的人纷纷离去，筋疲力尽，疼痛难当的他终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对于无地自容的他来说，这是他目前最好的解脱。
黑暗如同蝉茧包裹着雨望的意识，他闭着双眼，沉沉地躲在黑暗之中，不愿醒来，不愿睁开眼面对眼前这个让他尊严尽丧，体无完肤的悲惨世界。
可这到底不是最终的解脱。
本以为躲在黑暗里，不看不听不想就不会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但是那遍体鳞伤的疼痛如祔骨之蛆，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依然不得安生。朦朦胧胧之中，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在哭泣，身上渗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泪。在痛苦的昏迷中，雨望受尽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女子。
她轻轻走近了雨望身边，伸出手来，轻抚他的脸。那双手细腻而温柔，抚过他黏糊的脸，唤醒了他。
雨望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是炎娅。
“炎娅”雨望气若浮丝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炎娅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一如他在地铁初见她那时。
那张脸在他的眼前，似近若远，朦胧暧昧；她的手在他的面前，似触摸着，却又不触及脸庞，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看不清。
“炎娅”雨望又嘶哑地喊出她的名，想叫她离他近一点。炎娅微笑着，在他身前，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出现了，跟他打了个招呼，却不靠近。
她没靠近，反而退后了，她朝他挥了挥手，慢慢地往后退去，一步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炎娅，你去哪不”雨望有些惊慌地看着炎娅一点点走远，心中顿时被一种被抛弃的惶恐占据，他出声挽留，想要留下炎娅。可是炎娅就这样微笑着，一点点离他远去。
“不不要，回来”雨望绝望地呼唤着。眼前的炎娅有好几个重影在晃动，他努力摇了摇头，再去看她，那几个晃动的人影再次合而为一。
“站住，回来啊”雨望用尽力气呼唤着，即将离去的炎娅终于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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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轻轻地转过身来，出现在雨望眼前的，却是银发男子那张狰狞的脸！
“哈哈哈哈！你这渣滓！还没打够是不？！”说着银发男子就从身后掏出一条皮鞭，得意地朝雨望走来。
“怎么会是你？不，怎么会是”雨望的脸被这一转变吓得铁青，身上那斑驳的伤口顿时便隐隐作痛起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让我再给你上几课吧，哇哈哈哈！”银发男子来到了雨望身前，大声狞笑着，举起手中的皮鞭，然后狠狠地抽打下来。
“不要！”
雨望一声大叫，皮鞭狠狠抽在身上的痛楚让他惨号出声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空旷，没有皮鞭，没有银发男子，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黯淡的微光。
是梦
一个噩梦。
一个比现实好不了多少的噩梦。
这个噩梦让他脱离了昏迷状态的痛苦，返回到现实中的苦痛中来。刚才梦见的那一鞭正是他身上最深的那一道伤痕发作引发的剧痛。雨望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扑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那敷衍的痕迹，明显是被人随手抓起粉末甩到他身上的伤口上的。目的应该是帮他止血，不让他血流过多而死去。这粉末虽然撒得不均匀，但至少帮他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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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望顾不得自己身上难看了，有了这一层遮掩，反倒让他心理上好受了些，至少脏了身让他感觉好像披上了什么，分散了他裸露着的尴尬。
身上的伤口糊上了止血的粉末，血是止住了，但却让他的伤口辣地发烧。这发烧的痛还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骚痒，让他想要去抓，去挠。可是他的手被绑住了，根本无法去触碰骚痒的痛处，这种痛苦折磨得他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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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望的眼本来习惯了黑暗，骤然被强光照射，像被什么物体粗鲁蛮横地硬生生地一阵乱捅，然后强行从黑暗的深处拖出来一般，暴露在极强的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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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声音响起：“啧啧，这饽饽看起来有点寒碜啊桀桀~”这个声音在说话的时候，嘴里明显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不一会，雨望果然闻到了肉夹馍的香气，这香气在此时的他闻起来，无异于海味珍馐，诱人之极。平时若是饿了闻到了香气，嘴里一定会冒出口水来，但是此时雨望干渴的嘴巴竟然生不出口水来，反而变得更加干燥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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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
雨望隐约感到手电筒的光在他的下半身来回晃动，他知道他们在嘲笑什么，但此时他已经不再像早上开始那样感到羞耻了，在经受了一系列的折磨之后，他现在已经麻木。还能不能活着走下这行刑架都还不知道，他对于耻辱这件事本身已经没那么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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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那两道曾经要把他眼睛都刺瞎了的光那圣徒，要来审判自己了吗？
雨望一想起那道白光，脑海里就不禁想起了那曾经要把自己压碎的白光带来的巨大压力。如果真的再次面对他们，自己连五秒都坚持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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