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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过境

  暗不见月的积叶林边缘,一阵窸窸窣窣声由远递来。不多一会儿,一个青影飞出,落至林外的草地上。

  那青影,正是之前奔往西面的青衫青年。

  “咦?”青年诧异地吟了一声,似是发现什么,侧身,向一旁走去。

  三四步后,有零星红点夹杂于草叶间,隐约不显。十几步后,红点密集起来,几乎连成条线。二十多步后,红线扩为二三指宽的红带,渐显渐艳。四十多步远处,红带尽头,密林边缘,一连断了三四株碗口粗细的矮树。断树后,一具花斑猛虎尸体,软绵绵地瘫折在一后倾见凹的巨乔木下。虎头左半边,如露馅的汤圆,直直瘪下去,裂挤出一堆不宜描述的c不好描述的c不便描述的红红白白。虎尸未僵,尚带余温。其头间,犹见小指粗的血柱汨汨外涌,如一眼不竭的清泉。

  青年凑到虎尸边,驻足凝视,神情变得愈发怪异起来。

  遇虎袭,牺牲左臂诱虎咬合,同时在混乱中通过左臂痛感和触感确定虎头位置,举右拳竭力朝虎头一击,以伤换命吗?不对,就算是控灵期的庸手对敌,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青年兀的伸指,朝已脱臼错开的虎牙上一抹,拭下些半干半凝的血渍,递到舌边一舔,自语起来。

  “伤者,十三四岁血稠,富裕人家子弟,腥淡,似乎饥饿得有段时间了等等,貌似貌似才刚刚开灵!”

  青年一愣,色变,接而脱口:“薛亦,天杀的!你这是自寻死路”

  青影闪,于积叶林边缘消失不见,一阵窸窸窣窣声自林中响起,渐行至远,急而骤。

  青年走后不久,对面仅隔了数里的山峦间,一影窜起,连晃几下后翻过山头,向山下暗谷跃去。

  东,林尽,断崖边。

  一少年,一褐肤汉子,正互相对峙。

  少年略显悠然,蹲坐在近崖的一块高石上,手间握了个不知从哪儿摘的野果,正一边啃一边吐皮。不时朝褐肤汉子这边瞄上几眼,眼神飘飘忽忽,半似在看其脚下的草地,半似在看其身后的林子,淡定而淡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褐肤汉子肃然,弓身格在近林的一方草地间,距少年不过十丈,眼神死死锁住少年及少年可能钻回林子的每一条路。其两臂半绷半紧地垂下,右手握着把一尺来长的牛角尖刀,刀呈斜势,不横不纵;左手间无物,五指微开,亦舒亦紧,蓄力不发。积势而不妄动,如临劲敌。其鬓间,有汗液滑下。

  风声,叶声,咀果声,此外无声。

  衣动,发动,四目动,两人不动。

  这褐肤汉子叫薛亦,就是刚才在林子那头的被青衫青年骂作“天杀和自寻死路”的正主了。相信在我于第六章和本章前文间,连带提了其三次名字后,各位读者对其也算熟悉了。接下来,就让我用其本名来替他续完他在本书中最后的龙套生涯吧!

  薛亦现在有些紧张,面前的少年实力不明,底细难测。毕竟,这少年是从天泽国都窃物潜逃,一连避开了诸州诸郡诸城诸多巡查者追捕,奇迹般地逃到边境之地的懂灵之人。

  薛亦现在也有些激动,他之前故意告诉青衫青年相反的信息,顺利将其骗往错误的方向,为自己换来了这个首擒主凶的机会。接下来,只要他成功擒下此人,就能获得灵司悬赏的一大笔功勋点,依此换取进入灵圈修行的机会,让修为再进一步。这样,自己就也能成为巡灵使坐镇一方,不必再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白脸甩着脸色呼来喝去了。

  “给你两个选择:束手就擒,少些痛苦;或者,反抗,然后被打断双手双脚,多遭点罪。”薛亦冷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咔吱”少年听罢,连连诡笑,像是听了个从没听过又十分有趣的笑话,其捏起野果,又咬了一口,“沿途已经给你留了七八条生路,结果,还是自寻到这条死路上来了啊!”

  “是啊,你运气不好,还是让我寻到你的死路上来了。”薛亦握着的刀微微向前递了几分,刀尖上,泛起一丝白气。

  风住,叶住,嚼果住,人心不住。

  衣沉,发沉,四目沉,杀意难沉。

  少年从石上站起,甩手,吃剩的果核划了个弧线,飞过其头顶,坠入其身后的崖谷下。高石加上少年,比林前立着的大汉还高出一头。

  薛亦前跨一步,另一只手也握向刀柄。一时间,白气溢,刀芒盛,冷月照,寒光出。寒光照向石上所立的少年,映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

  强强相对,鹿死谁手?生死之斗,一触即发。

  “我劝你,注意一下身后会比较好”少年突然挤出一丝微笑,半戏半谑道。

  “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后面根本没”

  薛亦本已锁住少年的视线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他清晰地看到,背后幽暗的密林中,露出张惨白而干净的脸。那脸,带着和善的微笑,和身前的少年一样无邪。

  薛亦头上,多了只细长白净的手,那手大开,五指如蚊子腿一样轻立在薛亦头顶,呈现出一副反扭完毕的姿势。

  “哟,你好。”

  这是薛亦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听——停住的风又动了,静住的叶再次躁起,似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沉响,似有什么人踩着枯枝,远去。

  月,又向西斜了几分,长夜将尽。

  人走,人来。

  林尽头,断崖前的草地上,多了个青衫青年。青年看着身旁倒地,脸朝天背也朝天的逝者,神色复杂。

  其静静地立了一会儿,慢慢俯身,默默为逝者阖上眼,轻轻将其负至肩上,缓缓回向林子走去。

  “薛兄,我本打算明年调任后,推举你做本境暂代巡灵使的,边境多事,新人须由老人带

  “悬赏高的犯人,危险也低不到哪儿去,你太不自量力了!”

  语尽,青年挥拳,砸在身旁一庭柱粗的树干上,树连着颤了两颤,落下不少叶来。

  “”

  青影低头,向林内一步步踱去,渐渐消失在树与叶交错的间隙里。

  一阵风起,刚才被砸的树微晃,紧接,噼啪一声,从被砸之处断折,顺风直直倒下。断树树身一瘪,如迎风胀鼓的筒袖泄了气,无数木粉c木屑撒气般地从树干断面和树皮裂缝间喷涌出来。

  月落,长夜尽。

  霞呈,见曙天。

  某山某林外延长出的下山小径上,一前一后走出两人。

  走后面的是个瘦削白衣文士,一身白衫白得过分,就像褪色的老布又被洗刷了四五次,但其脸却是比其衣服还要净上三分,就如在刚才那老布上又撒了层新磨面粉并匀匀抹平,白到渗人。

  走前面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手里扣着个野果,蹦前面边跳边啃,身上赭色的粗麻囚衣皱出褶子,随少年一上一下摆动着。

  “少主,东西拿到了吗?”白衣文士开口,面带笑容。

  前面,少年停住,细嫩白皙的皮肤突然萎缩皱黄,其伸出突着四块乌紫指甲的右手,扣向自己左耳边。

  呲——

  “文先生,接下来就劳你破解了。”一块面具大小的皮从少年手间抛出,飞向背后的白衣文士。

  “嘻嘻,没问题,但估计要点时间。”白衣文士接住那皮,扫了几眼,笑嘻嘻地回道。皮上,密密麻麻地刻了一连串的奇怪符号。

  “别让我等太久就行。”少年抬起野果,又啃了一口,皮肤舒展,再次变得细嫩白皙。

  丰城,物烬,火灭。

  连夜的大火如袭村的山匪,将城中一切曾有之物掠至殆尽,只留下四方城墙这个空框子,死死地围着死去的一切。远远看去,像一副没阖盖的棺材。

  “王箓,你困着这些怪物不杀,是想留着过年吗?”北城门里,走出个小个子,对着前方不远处的某人撇嘴讥讽道。

  那小个子黑巾裹头,肩上架了把三四尺长的染血弯刀,其身也只三四尺,一横一竖,像极了一个写得不是太规范的“十”字。

  小个子前方百余步远处,一个方巾文士半靠半卧在灌木丛间,目似瞑,意暇甚。方巾文士闻声,略微张眼,朝北城门方向看了看,又闭上,一副完全不想回应的样子。其面前,约上百具邪尸,仍然在那一环红圈里转着。

  “你懂什么?突发事件,他是为留些活口做研究。”墙西角,拐出一个瘦小青年,自解自说道。

  “喂喂,话虽这么说,你那边可是杀得比我还干净啊?”小个子闻声,转头,愣了一下,接而嚷道。

  “没办法,是我太强了。”瘦小青年忽而换了副语气,仰头对天,负手而立,架出一副绝世高手的姿态来。

  那语气悲天悯人,充满了对自己滥杀这一行为的无尽遗憾和悔恨,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把天下苍生干掉了。那头仰得起码超过九十度,地上万物算是都不放眼里了,瞪得牛蛋大的眼睛直直瞅向九霄天际,几欲揪出几个自称为“神”或“魔”的练家子,证道切磋一番。

  “我们几个中,就数你脸部防御力最高,你造吗?”小个子朝青年摆了个臭脸,脸上的鄙夷之色满得近乎要溢出来。

  “你两消停会儿,我一晚上没歇,让我补补觉!”那边的方巾文士卧不住了,叫嚷起来。

  “对了,胖哥人呢?”小个子问道。

  “不管他,既然不来,等押凶领功时可没他的份。”瘦小青年马上补充到。

  城东,一个白胖子卧靠在焦糊未倒的城门下,呼噜连响,嘴边挂着一斜清冽的口水。

  东面山头,一个青影露出,背上似乎还扛了什么重物。

  “不好,出事了!”瘦小青年一愣,向着奔去。

  “什么?等等我。”小个子一跟而上。

  “啊,啥情况?”方巾文士撑起身,也随了过去。

  曙天破晓,旭日东升,其光铺来,掠过青影c瘦小青年c小个子,划过方巾文士,照向其身后那群徘徊的群尸。邪尸见光,身上泛起股紫气,紫气遇光即散,接着,群尸如失魂丧魄,齐齐倒下,再无动弹。

  日光斜斜,自东向西扫去。

  光逐影,过城,过山,过谷,过林直照至天泽云坤交界处两国共拥的一山峦上。

  峦顶立有块石碑,碑东面,一“泽”字被照得金亮,碑西面,一“坤”字黯淡无光。

  光辉中的峦顶,慢慢升上来个金影。金影在碑前微顿,伸手扶上石碑,静立缄默了一阵。而后,提步,逾过石碑向西行去。其影由光转暗,蹒跚着,渐渐沉进山侧的阴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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