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开窍
韩弃的死亡没给青燕居带来丝毫改变，隔天早上，主仆三人就搬到了另一处别院里。
一切照旧，中年剑客每日会按时来门口守着，黑娃待在新换的柴房里，小黑狗用口袋装着带过来也没人察觉。
韩弃死后，重新换的宅院无人管理伙食，三小姐和丫鬟的食物由王府膳房负责，至于黑娃吃什么，没人搭理他。
好在这家宅院的伙房里囤积了不少食材，而且上等的熏肉还不少，黑娃进去怎么捣鼓也没人管他。
伙房跟柴房都在后院，这里除了黑娃没人会进来，一时间后院俨然成了黑娃的私人地盘。
大秦太始元年二月十九，今天是韩弃的头七，恰巧也是清明节。
后院几颗松木下，黑娃起了个大早，站在树下打了会儿拳，然后去厨房找了两盘糕点，在院子里简单祭拜了一下亡故的亲人，顺带也祭拜了一下韩弃。
祭拜完把点心赏给了小黑，少年便坐在地上拿树枝练字。
这个时代里，除开王公贵族有传承的姓氏，寻常庶民极少有姓氏传下来，有些氏族的先祖因为给某个大人物当过下人，便有机会被赐予姓氏。
像黑娃这种无名无姓的寻常少年，在这个世界很常见。爹娘取名字十分随便，怎么顺口就怎么取了。
自私是人类的天性，得到越多，想要的更多。
黑娃觉得自己既然幸运的活了下来，还是该努力奋斗一下，混个人样，也能慰藉一下亡故的父母。
自从那日成功迈入炼体境界，黑娃便干劲十足，可惜这几天虽然在持续不断的修炼拳法，可修为却毫无进展。
黑娃隐隐感觉那篇拳法有缺陷，虽然能搭配麒麟壮血丹破开炼体修为的大门，却无法令修行者更进一步。
黑袍没再来找自己，一时间黑娃也不知该找谁弄一本炼体功法，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苦于没有门路，身份又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下人，黑娃只能在院子里埋头继续苦练拳法。
这段时间伙食不错的小黑狗长肥了许多，原本瘦骨嶙峋的身板儿渐渐长胖，粗糙的毛发也变得油亮，估计再过段日子，怕是要长成个肉球。
短尾巴长耳朵，胖是胖了，个头却不见多大改变。
小黑狗趴在主人身旁，时不时哼唧两声，拿小爪子在沙子里划来划去。
黑娃放下树枝，瞥了眼小东西，“你在干什么？”
小黑狗扭头看向主人，嘴巴张了张。
“我在画画。”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黑娃表情一怔，满脸疤痕的他傻傻的盯着小黑狗。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居然听见狗说话了！”
少年仰头望天，又迅速低头伸手一把拧起小黑狗。
“你刚刚说话了？”黑娃一双虎目瞪着它。
“没有啊！”小黑狗双眼无辜的望着主人。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成精了？”黑娃冷喝一声，单手把它举到半空。
“这个真没有。”小黑狗用短短的爪子挠了挠软软搭着的长耳朵。
“你你你！”
黑娃吓得手一松，小黑狗掉在地上摔得哀鸣一声，爬起来蹲着气鼓鼓的望着主人。
黑娃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拿起地上的树枝对着小黑狗，一脸凶狠的轻声吼道：“你是不是成精了，老实告诉我啥时候成精的？”
小黑狗白了主人一眼，坐在那儿甩了甩一身绒毛，黑宝石般的眼珠子，露出认真的神色盯着黑娃，声音稚嫩却又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
“二爷，您终于开窍了。”
我一定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居然听见一只狗喊我二爷！
少年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空气，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脑门，以为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二爷，您别这样，开窍是好事儿，说明您身上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
小黑狗上前两步，乖巧的蹲着。
少年瞪着小黑狗，小黑狗瞪着主人。
如此对视过了许久，直到天空中的太阳倾斜到了天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黑娃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小黑狗看起来无比老实，一板一眼的道：“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其实我还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三界第一神犬，吞天狗”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黑娃一脚踹飞出去。
划过一道弧线，半空中黑狗哀嚎一声，落在一片花草堆里久久没爬起来。
黑娃等了片刻，见它还没爬出来，心中顿时后悔刚刚下脚是不是太重了，毕竟小家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别装死，滚出来。”黑娃愤怒的呼喊一声。
正巧这时一道身影从前院走了进来，身着翠色绣花长裙的凝香款款行来，脸上带着趾高气昂的神色。
刚迈过门槛走进来，便听见黑娃的怒吼。
凝香顿足门口，粉脸一愣，下一瞬，她面若寒霜，小手提着裙摆，行走间风声嚯嚯衣裙摆动。
“丑奴，你长胆子了，敢对我大呼小叫？”凝香快步走来站在他面前，气急败坏话的刚说完，双目便清晰的看见了黑娃的脸庞。
乱发披散，轮廓分明的脸透着一股锐气，小麦色的肌肤，面部一条条浅红的血色纹路。
时隔一月有余，这是凝香第二次看见黑娃的脸，这一次不似之前，之前那张脸布满了凸起的肉瘤，恐怖而恶心。
眼前这张脸虽然布满了血色的疤痕，却不属于狰狞可怖那种，他的疤痕光滑，似还在生长新肉，给人一种妖异冷酷的感觉。
“你！”凝香盯着黑娃表情一僵，葱白的手指指着少年，一时间竟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黑娃像个无赖一般坐在地上，冷冷注视她。
片刻后，少女总算平复了内心的惊讶，语气缓了缓，“你身上妖毒全都逼出来了？”
“废话。”黑娃不给好脸色，板着脸冷漠的道。
少女十分不满黑娃的态度，哼了一声甩手道：“得意什么，就你这模样，还不是丑得吓人，活该叫你丑奴。”
黑娃歪着脖子面无表情的望着少女，手里拿着树枝一晃一晃的，“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凝香呸了一声，目光鄙夷的瞪着少年，“别以为学了点粗浅东西，就把自己当修行中人了，你要真有本事，殿下慧眼如炬岂会看不出来。”
说着凝香满脸自得的道：“我刚进王府时便被殿下看重，就连东院的白猿真人都说我资质不凡，将来定可踏入仙道。”
黑娃撇嘴嘁了一声，“关我屁事。”
“你！”没得到少年的羡慕和敬仰，反而遭了白眼，少女顿时气得粉脸通红。
“有屁快放，没事儿别烦我。”黑娃心中担忧小黑狗，再加上对凝香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立刻下达了逐客令。
站在他身前，凝香气得胸脯起伏，咬着银牙，目光有种恨不得上前来一脚踹死黑娃的冲动。
“你给我等着，别落在我手里，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少女威胁完转身就走。
黑娃懒懒的对她喊道：“走慢点，当心崴着脚。”
怒气冲冲的凝香走到通往前院的台阶处，一不小心踩到裙摆，哎哟一声扑倒出去。
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院墙，不然铁定碰个灰头土脸。
黑娃坐在院子里看见这一幕，一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凝香掩面跑出去，老远还带着哭音喊了一声，“你给我等着，该死的丑奴”
后院草丛，黑娃起身来到边上，往里面看了看。
小黑狗趴在软绵绵的草堆中间打哈欠，黑娃脸上忧色消散，冷冷地俯视着小黑狗。
小黑狗呜呜两声，慢吞吞地爬起来，仰头望着黑娃，“二爷，我是您前世最忠诚最得力的仆人，您难道一点也记不起来么？”
这话听起来很疯狂，还前世，黑娃只能呵呵一笑，伸手拧起小黑狗，走到原来位置坐下来，把小黑狗也扔在一边。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儿？”黑娃目光严厉的瞪向小黑狗。
小黑狗蹲坐着，目光忧郁的望向天边，长叹一声。
黑娃反手一巴掌把它拍翻在地，“别装。”
小黑狗干咳一声，蹲好继续摆造型，发现主人的巴掌又要扬起来，连忙道：“二爷您前世可是了不起的存在，灵魂不灭可转世重修，我身为您最忠诚的仆人，自然要为您保驾护航，特意投胎来当您的护道神兽！”
“就你，还护道神兽？”黑娃伸手戳了戳它身上的肥肉。
小黑狗无言以对。
黑娃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抬首道：“你满口胡言我如何信你，你既然已经成精，启了灵智，就找机会离开此地，这儿不是你该来的，世人怎么对待妖怪，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听完这番话，小黑狗也沉默了片刻，起身用爪子去捣鼓树枝，看样子是想拿树枝写字，证明自己是个有文化的妖怪。
可惜它那么点儿力气，连一根筷子粗的树枝也没折断。
黑娃伸手拿过来两指一掐，折断一根细小的树枝，摇摇头递给它。
小黑狗蹲坐下来，两只短短的前爪捧着筷子长的树枝，在地面沙子里慢慢勾画。
“主人，之前那黑袍传你的拳法我见过，九百多年前，大周皇室有一篇拳法名曰九龙精气，我曾借姬如烈之手看过那篇拳法前面两篇，与您修炼的拳法十分相似，只不过比您的拳法更加高深精妙，很明显黑袍传你的是简化版，又或者他故意把功法删减了传给你，但这可能性不大，周朝被秦帝联手七王灭掉，现如今天下应该没人知道姬氏族人去了何处。”
“再者说，私藏前朝可是灭族大罪，秦帝现在气运直冲九霄，天下间谁人敢忤逆他！”
这番话听得黑娃云里雾里，居然扯到了几百上千年前的大周神国，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黑娃只以为小狗在编故事骗自己，撇嘴一脸的不信。
“我知道您不信，当年瑶姬上神亲手封印您时，我便已经猜到您会有这一天，所以我想办法换来了姬如烈的九龙精气前两篇，现在我便把它给您画出来，帮您重新炼体筑基，再入仙门！”
小黑狗说完，拿树枝开始描画功法图谱。
“你这画的什么？”黑娃半信半疑的凑过来，指了指沙地上歪歪扭扭的一条线。
“人。”小黑狗说。
“你确定这不是一条虫？”黑娃歪嘴道。
小黑狗干咳一声，“那啥，几百年没动笔，有些生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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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旧，中年剑客每日会按时来门口守着，黑娃待在新换的柴房里，小黑狗用口袋装着带过来也没人察觉。
韩弃死后，重新换的宅院无人管理伙食，三小姐和丫鬟的食物由王府膳房负责，至于黑娃吃什么，没人搭理他。
好在这家宅院的伙房里囤积了不少食材，而且上等的熏肉还不少，黑娃进去怎么捣鼓也没人管他。
伙房跟柴房都在后院，这里除了黑娃没人会进来，一时间后院俨然成了黑娃的私人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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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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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撇嘴嘁了一声，“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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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狗无言以对。
黑娃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抬首道：“你满口胡言我如何信你，你既然已经成精，启了灵智，就找机会离开此地，这儿不是你该来的，世人怎么对待妖怪，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听完这番话，小黑狗也沉默了片刻，起身用爪子去捣鼓树枝，看样子是想拿树枝写字，证明自己是个有文化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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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伸手拿过来两指一掐，折断一根细小的树枝，摇摇头递给它。
小黑狗蹲坐下来，两只短短的前爪捧着筷子长的树枝，在地面沙子里慢慢勾画。
“主人，之前那黑袍传你的拳法我见过，九百多年前，大周皇室有一篇拳法名曰九龙精气，我曾借姬如烈之手看过那篇拳法前面两篇，与您修炼的拳法十分相似，只不过比您的拳法更加高深精妙，很明显黑袍传你的是简化版，又或者他故意把功法删减了传给你，但这可能性不大，周朝被秦帝联手七王灭掉，现如今天下应该没人知道姬氏族人去了何处。”
“再者说，私藏前朝可是灭族大罪，秦帝现在气运直冲九霄，天下间谁人敢忤逆他！”
这番话听得黑娃云里雾里，居然扯到了几百上千年前的大周神国，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黑娃只以为小狗在编故事骗自己，撇嘴一脸的不信。
“我知道您不信，当年瑶姬上神亲手封印您时，我便已经猜到您会有这一天，所以我想办法换来了姬如烈的九龙精气前两篇，现在我便把它给您画出来，帮您重新炼体筑基，再入仙门！”
小黑狗说完，拿树枝开始描画功法图谱。
“你这画的什么？”黑娃半信半疑的凑过来，指了指沙地上歪歪扭扭的一条线。
“人。”小黑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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