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风波起(上)
“娄阳死了。”
这一句话如同石头投入一池死水之中，霎时惊涛四起。
青岚一下子就懵掉了，脑子里全是娄阳走之前的言语，眼前娄阳靠着柜台歇脚的影子缓缓浮现，仿佛那人还在眼前。
就这样？死了？
“您确定吗？”青岚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正仔细观察着他反应的捕头，有些艰涩地开口。
捕头丢出这句话，没能得到什么收获，一丝淡淡的失望从眼里闪灭。不过捕头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案子，可谓经验丰富，当时便迅速收敛起情绪，冷冷地说:“娄阳的尸首被人发现了，仵作验尸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官府盘问街邻之后，有人指认娄阳死之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你们知味轩。”
“至于是怎么找到你的”捕头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燕六，对方登时大气都不敢出，“是你店里这个叫燕六的跑堂的告诉我，娄阳带的那一笼菜是你做的。”
青岚闻言，转身看着这个平日在店里任劳任怨的老帮工。
燕六不敢面对青岚的眼睛，嗫嚅着说:“少少掌柜－－”
“你不必解释，我能理解你。”青岚此时已经勉强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捕头，“想必您就是定州府坊间大名鼎鼎的的捕头言骏海大人吧。”
言骏海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他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飞快地盘算着:
连言骏海这个定州府第一捕头都出动了，看来事情有点大，得立刻通知赵叔，不，要让赵叔赶紧避下风头，可是现在这局面别说传信给赵叔，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大名鼎鼎不敢当，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言骏海也没有遮掩，缓缓说道，“现在的情况青少掌柜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是否是无辜的，你都得跟我走一趟不然知府大人那边我们难交代。”
说完，言骏海似乎是看透了青岚的心思，微微眯眼:“来的时候没想到你叔赵泽元不在，这着实是我的疏忽，我会派人去找他。”
青岚默然，半晌他看着地面低声说:“言大人您也算是给我面子，足够客气了，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但是我们得说好，”青岚语气陡然一变，抬起头死死盯着这个面若寒霜的中年人，“这件事跟店里伙计没什么关系，菜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做，未假他人之手，希望大人您不要为难店里的伙计。”
“这恕我无法答应，店里的所有帮工都有嫌疑，必须都带走。”言骏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官府就能乱抓人吗？”
众人均是一愣，扭头寻着声音望去，发现店里的伙计都来到了院子里，每个人手里都有着棍棒之类的武器。这十几号人把言骏海和手下的捕快围了个水泄不通。燕六不知何时也悄悄溜了过去站在了一起。
说话的正是王二凡，只见他站在最前面，直面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言骏海，面色通红，声音因气愤和紧张而微微扭曲:“官府就能随便抓人吗？我们不过是群做生意的布衣老百姓，怎么可能去谋杀朝廷命官？”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见言骏海没有说话，王二凡胸里似是又聚起一点勇气，继续说，“就算我们能，我们为什么要去谋杀知府大人？”
“就是！”“官府又怎么了？我平时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带走！”王二凡身后的帮工们也纷纷帮腔。
“这人是谁？”言骏海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问。
“是店里后厨的帮工。”青岚知道在问自己，下意识说。
“拒捕这就是你们知味轩的回答吗？或者说，是青少掌柜你的回答吗？”言骏海瞥了一眼对面群情激奋的帮工们，看着青岚，右手悄无声息地放在刀鞘上。
青岚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院里，一道无形的波纹自言骏海身上散开，淡蓝色的流光在剑身上盈盈流动，一息之间便覆盖了整个院子。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紧，似有看不见的巨石附于背上，一时居然有些呼吸困难。
剑修！
瑞朝一直以来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传说世界诞生之初，古神消逝，其元气弥散于天地之间，人类中的一部分人受其影响，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天赋，他们能掌控一种名为“魄”的东西，岁月流逝，“魄”的使用方式多种多样，而“魄”的展现方式之一就是借助剑术。
拥有这种能力的剑士，就是剑修。
定州衙门不乏有剑修，但从没人敢说自己是面前言骏海的对手。
只是因为他是言骏海。
“莫要以为你们此时此地人多就可以对抗官府的意志，”言骏海右手处，那柄长刀出鞘一半。他低垂眼帘，看着莹蓝色的微光在刀身上流转，轻声说，“相信我，如果你们真是无辜的，我不会为难你们，官府不会为难你们，律法，更不会为难你们。”
“但是若是有人不识好歹想触触霉头，我也不介意动用非常手段。”他抬头，看着对面那十几号人，语气陡然冷厉起来，“我劝你们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动起手来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大家不要冲动，”一直沉默的青岚忽然开口，眼里全是恳求，“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人栽赃嫁祸，如果我们这时候和官府起冲突那就真是有理说不清死路一条，大家听我一句，跟言捕头走吧！”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的行为很令人不耻，也可以说是懦弱，他也清楚这件事过去后－当然，前提是能过去－店里的人必然会有相当一部分瞧不起自己。
可是他只能这么做，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所有人负上重罪。
公然袭击官府捕快，按瑞朝律法，轻则流放越州，重则全家抄斩。
他不想让店里的伙计们扯进来。
事到如今，他心里很清楚，老陈今天突然神秘旷工c娄阳出事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背后必然有人在暗中操纵。
当然目标肯定不是小小的知味轩，而是那位知府大人，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意外，知府大人没死娄阳大哥死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保证大家的安全。因为他清楚，普通人遇上剑修，莫说十对一，二十对一都不一定有胜算。
青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双手紧紧握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大家听我的吧。”
帮工们一时沉默了，犹豫地互相递着眼色，有几个甚至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棍棒。
“懦夫！我绝不会和这些官府的狗腿子妥协。”王二凡看着周围同伴纷纷放下武器妥协，眼睛血红。他忽然暴起，一把抢过旁边人手里的菜刀边冲着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的言骏海，菜刀在空气中划过凄厉的弧线，直指对方的面门。
这一刀下去要是砍实了，非死即残。
青岚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就那么下去。
恍惚之中，青岚似乎听到了夜色中传来低低的冷笑。
刀刃即将接触到言骏海的一瞬间，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带起凌厉的剑风，之后便是金铁交击的暴鸣！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让青岚的眼前出现了蓝色的光斑。光斑消散后，他终于看清了最后的一幕。
王二凡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青岚循着他的手臂看过去，眼角微微抽搐。
那柄菜刀只剩下刀柄，刀身似乎是被极其锋锐的东西一刀切断，断口光滑，如同明镜。
那柄斩断菜刀的利器就在言骏海手里，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光。
言骏海站在王二凡背后，轻声说:“你在想什么呢？”
王二凡膝盖一软，无力地跪下，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忽然又变得一片潮红，一口浓腥的鲜血吐了出来，溅在地上格外醒目。
从容而轻描淡写的一击，断刀败敌。
而他甚至都没动用剑魄，只是最简单的剑技，用绝对的暴力碾压对方。
“把他给我绑了！”言骏海暴喝。
其他帮工见王二凡被伤，全都抄着家伙涌了上来；言骏海手下的四名捕快纷纷拔刀，上前一步站在言骏海身前，面对着帮工们，面沉如水。
局面已经彻底失控，青岚面色苍白，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此时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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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如同石头投入一池死水之中，霎时惊涛四起。
青岚一下子就懵掉了，脑子里全是娄阳走之前的言语，眼前娄阳靠着柜台歇脚的影子缓缓浮现，仿佛那人还在眼前。
就这样？死了？
“您确定吗？”青岚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正仔细观察着他反应的捕头，有些艰涩地开口。
捕头丢出这句话，没能得到什么收获，一丝淡淡的失望从眼里闪灭。不过捕头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案子，可谓经验丰富，当时便迅速收敛起情绪，冷冷地说:“娄阳的尸首被人发现了，仵作验尸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官府盘问街邻之后，有人指认娄阳死之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你们知味轩。”
“至于是怎么找到你的”捕头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燕六，对方登时大气都不敢出，“是你店里这个叫燕六的跑堂的告诉我，娄阳带的那一笼菜是你做的。”
青岚闻言，转身看着这个平日在店里任劳任怨的老帮工。
燕六不敢面对青岚的眼睛，嗫嚅着说:“少少掌柜－－”
“你不必解释，我能理解你。”青岚此时已经勉强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捕头，“想必您就是定州府坊间大名鼎鼎的的捕头言骏海大人吧。”
言骏海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他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飞快地盘算着:
连言骏海这个定州府第一捕头都出动了，看来事情有点大，得立刻通知赵叔，不，要让赵叔赶紧避下风头，可是现在这局面别说传信给赵叔，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大名鼎鼎不敢当，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言骏海也没有遮掩，缓缓说道，“现在的情况青少掌柜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是否是无辜的，你都得跟我走一趟不然知府大人那边我们难交代。”
说完，言骏海似乎是看透了青岚的心思，微微眯眼:“来的时候没想到你叔赵泽元不在，这着实是我的疏忽，我会派人去找他。”
青岚默然，半晌他看着地面低声说:“言大人您也算是给我面子，足够客气了，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但是我们得说好，”青岚语气陡然一变，抬起头死死盯着这个面若寒霜的中年人，“这件事跟店里伙计没什么关系，菜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做，未假他人之手，希望大人您不要为难店里的伙计。”
“这恕我无法答应，店里的所有帮工都有嫌疑，必须都带走。”言骏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官府就能乱抓人吗？”
众人均是一愣，扭头寻着声音望去，发现店里的伙计都来到了院子里，每个人手里都有着棍棒之类的武器。这十几号人把言骏海和手下的捕快围了个水泄不通。燕六不知何时也悄悄溜了过去站在了一起。
说话的正是王二凡，只见他站在最前面，直面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言骏海，面色通红，声音因气愤和紧张而微微扭曲:“官府就能随便抓人吗？我们不过是群做生意的布衣老百姓，怎么可能去谋杀朝廷命官？”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见言骏海没有说话，王二凡胸里似是又聚起一点勇气，继续说，“就算我们能，我们为什么要去谋杀知府大人？”
“就是！”“官府又怎么了？我平时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带走！”王二凡身后的帮工们也纷纷帮腔。
“这人是谁？”言骏海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问。
“是店里后厨的帮工。”青岚知道在问自己，下意识说。
“拒捕这就是你们知味轩的回答吗？或者说，是青少掌柜你的回答吗？”言骏海瞥了一眼对面群情激奋的帮工们，看着青岚，右手悄无声息地放在刀鞘上。
青岚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院里，一道无形的波纹自言骏海身上散开，淡蓝色的流光在剑身上盈盈流动，一息之间便覆盖了整个院子。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紧，似有看不见的巨石附于背上，一时居然有些呼吸困难。
剑修！
瑞朝一直以来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传说世界诞生之初，古神消逝，其元气弥散于天地之间，人类中的一部分人受其影响，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天赋，他们能掌控一种名为“魄”的东西，岁月流逝，“魄”的使用方式多种多样，而“魄”的展现方式之一就是借助剑术。
拥有这种能力的剑士，就是剑修。
定州衙门不乏有剑修，但从没人敢说自己是面前言骏海的对手。
只是因为他是言骏海。
“莫要以为你们此时此地人多就可以对抗官府的意志，”言骏海右手处，那柄长刀出鞘一半。他低垂眼帘，看着莹蓝色的微光在刀身上流转，轻声说，“相信我，如果你们真是无辜的，我不会为难你们，官府不会为难你们，律法，更不会为难你们。”
“但是若是有人不识好歹想触触霉头，我也不介意动用非常手段。”他抬头，看着对面那十几号人，语气陡然冷厉起来，“我劝你们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动起手来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大家不要冲动，”一直沉默的青岚忽然开口，眼里全是恳求，“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人栽赃嫁祸，如果我们这时候和官府起冲突那就真是有理说不清死路一条，大家听我一句，跟言捕头走吧！”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的行为很令人不耻，也可以说是懦弱，他也清楚这件事过去后－当然，前提是能过去－店里的人必然会有相当一部分瞧不起自己。
可是他只能这么做，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所有人负上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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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心里很清楚，老陈今天突然神秘旷工c娄阳出事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背后必然有人在暗中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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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工们一时沉默了，犹豫地互相递着眼色，有几个甚至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棍棒。
“懦夫！我绝不会和这些官府的狗腿子妥协。”王二凡看着周围同伴纷纷放下武器妥协，眼睛血红。他忽然暴起，一把抢过旁边人手里的菜刀边冲着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的言骏海，菜刀在空气中划过凄厉的弧线，直指对方的面门。
这一刀下去要是砍实了，非死即残。
青岚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就那么下去。
恍惚之中，青岚似乎听到了夜色中传来低低的冷笑。
刀刃即将接触到言骏海的一瞬间，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带起凌厉的剑风，之后便是金铁交击的暴鸣！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让青岚的眼前出现了蓝色的光斑。光斑消散后，他终于看清了最后的一幕。
王二凡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青岚循着他的手臂看过去，眼角微微抽搐。
那柄菜刀只剩下刀柄，刀身似乎是被极其锋锐的东西一刀切断，断口光滑，如同明镜。
那柄斩断菜刀的利器就在言骏海手里，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光。
言骏海站在王二凡背后，轻声说:“你在想什么呢？”
王二凡膝盖一软，无力地跪下，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忽然又变得一片潮红，一口浓腥的鲜血吐了出来，溅在地上格外醒目。
从容而轻描淡写的一击，断刀败敌。
而他甚至都没动用剑魄，只是最简单的剑技，用绝对的暴力碾压对方。
“把他给我绑了！”言骏海暴喝。
其他帮工见王二凡被伤，全都抄着家伙涌了上来；言骏海手下的四名捕快纷纷拔刀，上前一步站在言骏海身前，面对着帮工们，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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