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故人来(上)
“这不可能！”
青岚脱口而出，惹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
自知失言的青岚急忙把头埋低，待到周围的目光渐渐散去后，重新急切地压低声音道:“店里的伙计我和赵叔都知根知底，这段时间也没有新招伙计什么的，要说我们知味轩出内鬼我绝对不信。”
“那你怎么解释饭菜里面的毒？”言骏海指节轻叩桌面，眼里寒光凛厉，“总不可能是你自己下的吧？”
“那”青岚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真是我们店里的？”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言骏海淡淡地说，“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你们店里那个叫王二凡的伙计。”
“王二凡？他怎么了？”青岚微微一怔。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他带着你们店里的伙计进来，青少掌柜你本来都已经说服他们放下武器了，”言骏海顿了顿，眼里浮现出一丝阴霾，“那个王二凡忽然就对我出手，虽然被我挡了下来，但是你想想，若不是你叔回来了，你们店里的伙计见他吃亏，必然和我发生冲突，后果会很严重，你们知味轩那天晚上必然血流成河，你自然不可能再和我们合作。”
“我怀疑他就是你们知味轩的内鬼。”
青岚悚然。
“但我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若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我们还是得亲自去牢里问他。”言骏海环视四周的环境，思衬着说道，眉头紧锁，“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你不合适再单独回知味轩，为了保险起见，直到这事情完结，你最好和我们待在一起。”
青岚点点头：“行。”
“那好，我去开两间客房，你c我和林墨一间，”言骏海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无所事事的银发女孩，“镜师妹单独一间。”
“好啊。”镜若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
几缕银白色的长发从她的发笄里悄悄跑了出来，在她指尖交缠着柔顺如丝绸。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上下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女孩也就十七八岁，年纪和他也差不了多少，面容精致，带着点这年纪女孩特有的点点青涩，
青岚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出神。
“走吧，”林墨站起身来拍拍青岚的肩膀笑道，“别看了。”
这一拍吓得青岚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哪里看了？”
“我又没说你看什么，这么激动干什么？”林墨一脸没个正形地轻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放心，我懂你。”
“什么懂不懂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岚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心不在焉地玩着头发的镜若渺，确认她应该并未听见什么后，暗暗松了口气。
定州大牢深处，甲字区。
赵叔闭着眼，靠着墙壁坐定。
“你来了。”他忽然开口。
黑衣男人无声地自黑影中显现身形，默默看着这个身批枷锁的酒楼掌柜:“你怎么能让他去冒这些险？”
“他长大了，”赵叔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也不便过多干涉他的想法了。”
“你是让他去送死。”黑衣男人冷冷地说，“赵泽元，你有想过吗？如果他死了，你怎么跟那个人交待？”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被特意扭曲过一样，如同生铁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
“他是那个人在世上仅存的骨血了，你现在被关在牢里，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拿你第一个开刀。”黑衣人顿了顿，“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还有你吗？”赵叔笑笑，“”我一通知你定州这边有老鼠溜进来了，你不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吗？”
黑衣男人没有理睬他的话，只是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你其实现在就可以出去，”他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为什么？”
“你觉得呢？”赵叔反问。
“如果你越了狱，那你就是逃犯，间接背过了这个意图谋害知府的罪名，知味轩的所有人都会不得安生，包括青岚。”黑衣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希望他有个正常的人生。”
“你看，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赵叔哼了一声。
“无面者？”这个中年酒楼掌柜微微眯着眼忽然说道，“这几天的事情是他们干的，对吧？”
黑衣男人沉默着，没有否认。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这儿问这些干什么？”赵叔站起身来，身上脚镣碰撞着发出响声，直视着对方；这个中年生意人的身上忽然升腾起灼热的威严，如同庄严肃穆的武士。
对方平静地回望着他，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只是来看看你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上级的身份，当年的人，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赵泽元声音低沉。
“走出来？”黑衣男人嘶哑地笑笑，“目前来看应该不可能。”
“人也见到了，我也该走了。”黑衣男人冷冷地说，他转身走向黑暗之中，“还是那句话，你必须护青岚周全，”他顿了顿，“你欠她的。”
“我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赵叔低声说着，眼里？“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他。他的身形在黑暗中模糊起来，最终化为一道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赵叔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的一半投着门外的火光，一半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青岚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自己胸前的玉坠取下来，仔细擦了擦后丢进杯子里，看着它缓缓沉下去。
“也不知道赵叔和大家怎么样了。”他喃喃地说。
此刻是寅时三刻，拂晓将至，窗外的天际一片朦胧，盈盈地显现出几分鱼肚白。
“起这么早？”林墨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昨晚林墨不顾青岚再三推让，坚持让青岚一个人睡床上，自己和言骏海靠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为此青岚心里很是感动。
“啊我平时这时候都已经在店里忙起来了。”青岚低垂眼帘，看着那盏茶在晨光里泛着氤氲的热气轻声说。
“哦？这么辛苦？”林墨来了兴致，坐到左边，“能跟我谈谈你叔这个人吗？我对他挺好奇的。”
“别误会，”他摆摆手，“我只是在想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在七里长缎这种酒楼之间竞争极其激烈残酷的地方生存，并且安定下来，这个人很有意思。”
“赵叔么”青岚想了想，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赵叔的很多事情说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信任对方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免了自己的牢狱之灾，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下恶鬼般的黑影，也许是因为他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善意。
他虽然人生阅历很浅，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看人很准，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出过错。
可是他讲着讲着，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讲了。他这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来不了解赵叔，虽然他和赵叔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但赵叔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他的过去。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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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脱口而出，惹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
自知失言的青岚急忙把头埋低，待到周围的目光渐渐散去后，重新急切地压低声音道:“店里的伙计我和赵叔都知根知底，这段时间也没有新招伙计什么的，要说我们知味轩出内鬼我绝对不信。”
“那你怎么解释饭菜里面的毒？”言骏海指节轻叩桌面，眼里寒光凛厉，“总不可能是你自己下的吧？”
“那”青岚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真是我们店里的？”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言骏海淡淡地说，“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你们店里那个叫王二凡的伙计。”
“王二凡？他怎么了？”青岚微微一怔。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他带着你们店里的伙计进来，青少掌柜你本来都已经说服他们放下武器了，”言骏海顿了顿，眼里浮现出一丝阴霾，“那个王二凡忽然就对我出手，虽然被我挡了下来，但是你想想，若不是你叔回来了，你们店里的伙计见他吃亏，必然和我发生冲突，后果会很严重，你们知味轩那天晚上必然血流成河，你自然不可能再和我们合作。”
“我怀疑他就是你们知味轩的内鬼。”
青岚悚然。
“但我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若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我们还是得亲自去牢里问他。”言骏海环视四周的环境，思衬着说道，眉头紧锁，“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你不合适再单独回知味轩，为了保险起见，直到这事情完结，你最好和我们待在一起。”
青岚点点头：“行。”
“那好，我去开两间客房，你c我和林墨一间，”言骏海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无所事事的银发女孩，“镜师妹单独一间。”
“好啊。”镜若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
几缕银白色的长发从她的发笄里悄悄跑了出来，在她指尖交缠着柔顺如丝绸。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上下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女孩也就十七八岁，年纪和他也差不了多少，面容精致，带着点这年纪女孩特有的点点青涩，
青岚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出神。
“走吧，”林墨站起身来拍拍青岚的肩膀笑道，“别看了。”
这一拍吓得青岚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哪里看了？”
“我又没说你看什么，这么激动干什么？”林墨一脸没个正形地轻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放心，我懂你。”
“什么懂不懂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岚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心不在焉地玩着头发的镜若渺，确认她应该并未听见什么后，暗暗松了口气。
定州大牢深处，甲字区。
赵叔闭着眼，靠着墙壁坐定。
“你来了。”他忽然开口。
黑衣男人无声地自黑影中显现身形，默默看着这个身批枷锁的酒楼掌柜:“你怎么能让他去冒这些险？”
“他长大了，”赵叔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也不便过多干涉他的想法了。”
“你是让他去送死。”黑衣男人冷冷地说，“赵泽元，你有想过吗？如果他死了，你怎么跟那个人交待？”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被特意扭曲过一样，如同生铁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
“他是那个人在世上仅存的骨血了，你现在被关在牢里，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拿你第一个开刀。”黑衣人顿了顿，“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还有你吗？”赵叔笑笑，“”我一通知你定州这边有老鼠溜进来了，你不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吗？”
黑衣男人没有理睬他的话，只是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你其实现在就可以出去，”他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为什么？”
“你觉得呢？”赵叔反问。
“如果你越了狱，那你就是逃犯，间接背过了这个意图谋害知府的罪名，知味轩的所有人都会不得安生，包括青岚。”黑衣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希望他有个正常的人生。”
“你看，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赵叔哼了一声。
“无面者？”这个中年酒楼掌柜微微眯着眼忽然说道，“这几天的事情是他们干的，对吧？”
黑衣男人沉默着，没有否认。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这儿问这些干什么？”赵叔站起身来，身上脚镣碰撞着发出响声，直视着对方；这个中年生意人的身上忽然升腾起灼热的威严，如同庄严肃穆的武士。
对方平静地回望着他，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只是来看看你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上级的身份，当年的人，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赵泽元声音低沉。
“走出来？”黑衣男人嘶哑地笑笑，“目前来看应该不可能。”
“人也见到了，我也该走了。”黑衣男人冷冷地说，他转身走向黑暗之中，“还是那句话，你必须护青岚周全，”他顿了顿，“你欠她的。”
“我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赵叔低声说着，眼里？“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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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叔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的一半投着门外的火光，一半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青岚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自己胸前的玉坠取下来，仔细擦了擦后丢进杯子里，看着它缓缓沉下去。
“也不知道赵叔和大家怎么样了。”他喃喃地说。
此刻是寅时三刻，拂晓将至，窗外的天际一片朦胧，盈盈地显现出几分鱼肚白。
“起这么早？”林墨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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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误会，”他摆摆手，“我只是在想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在七里长缎这种酒楼之间竞争极其激烈残酷的地方生存，并且安定下来，这个人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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