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观玉所
玉衡司，观玉所。
黑暗的地下空间里，老人沉默地站在栏杆前。
老人身形佝偻，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旁边的年轻人走到老人身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早茶好了。”
老人嗯了一声，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学生斗胆，敢问老师是在为何事而烦心”年轻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年一身书卷气，衣着朴素的，外貌不怎么出众，典型的读书人打扮。
“没什么，只是这几天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
老人叹息一声：“你说，一辈子侍奉这块石头有什么好的”
年轻人沿着老人视线的方向看去，一块巨大到几乎占去了整块空间五分之三大小的黑色巨石映入他的眼帘。
没人能说得清楚这块巨石已经存在了多久，只知道这块无数代的人已经在这块巨石上花了太多太多的时光。
他们在这块巨石旁长大，变成年轻人，然后走向成熟稳重，最后又默默地老去，直到化为一捧黄土。
一代又一代的人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只为侍奉这块古老神秘的巨石。
可是几千年过去了，时间似乎没能在在这块黑色的巨石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的，”年轻人轻声说，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没有我们，曜帝石的指示就无法解读，自然也就无法得到执行。”
老人沉默了一下，忽然说：“徒弟啊，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或者说云海之下的世界。”他顿了顿，补充道。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想。”
“你从小在玉衡司内长大，好像还没下过一次山吧。”老人笑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徒弟。
“回禀老师，是的。”
“你觉得下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老人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我要听听你是怎么觉得的。”
年轻人显然踌躇了一下，仔细地思考之后，认认真真地说：“混乱，非理智，失控的。”
“是吗”老人淡淡地说，“这就是你不想去下面看看的原因吗”
年轻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那张很大众化的脸除了对老人的尊敬没有别的额外什么表情。
老人盯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开口：“对于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最好不要妄加评论。”
年轻人低下头，静静地听着尊师说话。
“混乱非理智失控的你只看到其中一面，”老人低声说着，有些怅然，“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
年轻人犹豫着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不远处那块巨石忽然出现异变!
巨石突然开始震动，黑色的表面之下，隐隐地有黯淡的碧绿光芒透出。
震动很快传遍整个地下空间，有细小的石头落下，年轻人清楚地感觉到脚下传来明显的摇晃感。
老人与年轻人俱是一震，迅速地来到栏杆边，看着那块古老的巨石在此刻发出异动。
他有些惊惶，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老人。
老人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又来了吗”
“老师，您说什么”年轻人在噪声中没能听清楚，疑惑地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他，双手自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低声念诵起古老的咒文。
伴随着咒文念诵声的响起，地下空间的岩壁上，无数的古老花纹悄然亮起，在黑暗中泛着莹蓝色的光芒。
如果仔细去看，你会发现那些花纹
彼此之间似乎互有联系，但是又各有不同。繁复的花纹组合在一起发出光亮，如同满天星斗。
“三千秘仪纹，居然能控制住曜帝石的魄频共鸣。”年轻人看着头顶上的壮观景象，低声赞叹，“祖师爷真大才也!”
老人没有搭理他，紧闭双眼，双手手印变幻间，所有莹蓝色秘纹跟着他一同闪灭。
巨石的震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最终平息了下来，那些暗绿色的光泽也渐渐褪去，巨石重新变得漆黑如常。
地下空间重新安静下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师徒两人站立的木台上多出来的细石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快。”老人双手归位，低声说。
年轻人立刻会意，从背上的包袱里麻利地取出纸笔摆在桌子上，磨好墨后饱蘸笔墨，抬头看着老人。
老人沉吟片刻：“大瑞东南道。”
年轻人立刻写下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定州。”
“事件未知。”老人沉默了一下缓缓说。
“未知”青年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师您确定”
“我为什么要骗你”老人冷哼一声，而后一脸凝重，“你立即去锟铻台一趟，把这份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派出调查队去看看。”
年轻人看见师父脸上的神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他点点头，把桌子上的纸卷起来收好，放进长筒里，长筒合盖发出一声清响。
年轻人仔细地把长筒收进包袱里，在背后背好，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之前他在老人身边一直是微微低垂着脑袋的，此刻当他鞠完躬抬起头时，那双诡异的瞳孔自然地展露出来。
黑色的瞳孔与紫色的瞳孔在一片昏暗中互交映生辉，如同瑰丽的宝石。
世所罕见的双生瞳!
老人背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年轻人领命，面对着老人的后背缓缓后退，直到走下木台踩到坚硬冰冷的地面之时，才转过身去，走向出口。
“等等。”老人忽然头也不回地说。
年轻人脚步一滞，转身，双手合在袖袍中，恭声说道：“老师还有何嘱咐”
“你这次也跟着锟铻台的人去一趟定州，去看看云海下面的世界吧，”老人幽幽地说，“这是师门之命，不能拒绝。”
这句话说得极重，没给年轻人丝毫转圜的余地。
年轻人沉默片刻，低声说：“弟子木千叶领命。”
这个自称木千叶的年轻人转身，不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观玉所中，老人茕茕孑立于木台之上。这一刻，这个枯槁老人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
他看着那块他看了几十年都仍然没看够的巨石，忽然叹了口气。
“十多年了，又出现了”老人幽幽地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此时此刻，弟子木千叶正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踩着石阶缓缓而下，身形渐渐没入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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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地下空间里，老人沉默地站在栏杆前。
老人身形佝偻，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旁边的年轻人走到老人身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早茶好了。”
老人嗯了一声，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学生斗胆，敢问老师是在为何事而烦心”年轻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年一身书卷气，衣着朴素的，外貌不怎么出众，典型的读书人打扮。
“没什么，只是这几天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
老人叹息一声：“你说，一辈子侍奉这块石头有什么好的”
年轻人沿着老人视线的方向看去，一块巨大到几乎占去了整块空间五分之三大小的黑色巨石映入他的眼帘。
没人能说得清楚这块巨石已经存在了多久，只知道这块无数代的人已经在这块巨石上花了太多太多的时光。
他们在这块巨石旁长大，变成年轻人，然后走向成熟稳重，最后又默默地老去，直到化为一捧黄土。
一代又一代的人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只为侍奉这块古老神秘的巨石。
可是几千年过去了，时间似乎没能在在这块黑色的巨石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的，”年轻人轻声说，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没有我们，曜帝石的指示就无法解读，自然也就无法得到执行。”
老人沉默了一下，忽然说：“徒弟啊，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或者说云海之下的世界。”他顿了顿，补充道。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想。”
“你从小在玉衡司内长大，好像还没下过一次山吧。”老人笑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徒弟。
“回禀老师，是的。”
“你觉得下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老人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我要听听你是怎么觉得的。”
年轻人显然踌躇了一下，仔细地思考之后，认认真真地说：“混乱，非理智，失控的。”
“是吗”老人淡淡地说，“这就是你不想去下面看看的原因吗”
年轻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那张很大众化的脸除了对老人的尊敬没有别的额外什么表情。
老人盯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开口：“对于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最好不要妄加评论。”
年轻人低下头，静静地听着尊师说话。
“混乱非理智失控的你只看到其中一面，”老人低声说着，有些怅然，“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
年轻人犹豫着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不远处那块巨石忽然出现异变!
巨石突然开始震动，黑色的表面之下，隐隐地有黯淡的碧绿光芒透出。
震动很快传遍整个地下空间，有细小的石头落下，年轻人清楚地感觉到脚下传来明显的摇晃感。
老人与年轻人俱是一震，迅速地来到栏杆边，看着那块古老的巨石在此刻发出异动。
他有些惊惶，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老人。
老人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又来了吗”
“老师，您说什么”年轻人在噪声中没能听清楚，疑惑地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他，双手自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低声念诵起古老的咒文。
伴随着咒文念诵声的响起，地下空间的岩壁上，无数的古老花纹悄然亮起，在黑暗中泛着莹蓝色的光芒。
如果仔细去看，你会发现那些花纹
彼此之间似乎互有联系，但是又各有不同。繁复的花纹组合在一起发出光亮，如同满天星斗。
“三千秘仪纹，居然能控制住曜帝石的魄频共鸣。”年轻人看着头顶上的壮观景象，低声赞叹，“祖师爷真大才也!”
老人没有搭理他，紧闭双眼，双手手印变幻间，所有莹蓝色秘纹跟着他一同闪灭。
巨石的震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最终平息了下来，那些暗绿色的光泽也渐渐褪去，巨石重新变得漆黑如常。
地下空间重新安静下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师徒两人站立的木台上多出来的细石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快。”老人双手归位，低声说。
年轻人立刻会意，从背上的包袱里麻利地取出纸笔摆在桌子上，磨好墨后饱蘸笔墨，抬头看着老人。
老人沉吟片刻：“大瑞东南道。”
年轻人立刻写下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定州。”
“事件未知。”老人沉默了一下缓缓说。
“未知”青年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师您确定”
“我为什么要骗你”老人冷哼一声，而后一脸凝重，“你立即去锟铻台一趟，把这份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派出调查队去看看。”
年轻人看见师父脸上的神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他点点头，把桌子上的纸卷起来收好，放进长筒里，长筒合盖发出一声清响。
年轻人仔细地把长筒收进包袱里，在背后背好，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之前他在老人身边一直是微微低垂着脑袋的，此刻当他鞠完躬抬起头时，那双诡异的瞳孔自然地展露出来。
黑色的瞳孔与紫色的瞳孔在一片昏暗中互交映生辉，如同瑰丽的宝石。
世所罕见的双生瞳!
老人背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年轻人领命，面对着老人的后背缓缓后退，直到走下木台踩到坚硬冰冷的地面之时，才转过身去，走向出口。
“等等。”老人忽然头也不回地说。
年轻人脚步一滞，转身，双手合在袖袍中，恭声说道：“老师还有何嘱咐”
“你这次也跟着锟铻台的人去一趟定州，去看看云海下面的世界吧，”老人幽幽地说，“这是师门之命，不能拒绝。”
这句话说得极重，没给年轻人丝毫转圜的余地。
年轻人沉默片刻，低声说：“弟子木千叶领命。”
这个自称木千叶的年轻人转身，不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观玉所中，老人茕茕孑立于木台之上。这一刻，这个枯槁老人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
他看着那块他看了几十年都仍然没看够的巨石，忽然叹了口气。
“十多年了，又出现了”老人幽幽地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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