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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温暖体贴,而相处的日子久了,她与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超出了上下级的范畴,甚至于某些时候,还会对着自己发小脾气。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徐飒的内心是困惑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跟林芳逸的相处究竟是什么定位。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不控制就要变质了,可面对热情而又单纯的林芳逸,她又害怕是自己多想了。

  因此徐飒出于自保,采取了一种最为残忍的方式对待林芳逸,每当两个人走的亲近了,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冷淡林芳逸几天,一开始林芳逸还有些莫名其妙,总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甚至有好几天惶惶不安,还会壮着胆子问她究竟哪里得罪她了,而时日久了,林芳逸也有些习惯于她的忽冷忽热了,每次当徐飒冷落自己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忍受着,最多也是找赵若琪诉诉苦,却从来都不再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时候林芳逸的心也会冷,忽冷忽热的次数多了,她也会感到有些心力jiāo瘁,也会产生放弃的念头,可每当她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时刻关注她的徐飒又会有些不甘心,每一次都会在林芳逸即将放弃的关头主动地跟她和好,差距十来年的心智,再加上林芳逸本身就对徐飒心有所属,因此每一次的和好,对于徐飒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甚至于简单的只需要一个电话,或者是约出来散两个小时的步,林芳逸便又将受冷落的苦闷抛在了脑后。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徐飒内心从一开始隐约有些愧疚,渐渐也觉得习以为常,而林芳逸明明知道这样忽冷忽热的相处模式实在令人疲惫,却也因为害怕徐飒从此再也不理她而忍不下心来远离她年轻的人,只因为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就甘愿将自己一颗赤诚的心生生捧在一个精通世故的女人面前,任她搓扁揉圆,予取予求。

  直到有一天,林芳逸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对待。徐飒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年轻的林芳逸红着眼睛,大声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林芳逸因为激动而有些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那句:“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对我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林芳逸说出这句话后骤然惨白的脸色,也清楚的记得当自己听见这句表白后简直就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对我吗?”,林芳逸的指责听入徐飒的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在说什么?她说她喜欢我?”,一切都跟徐飒的猜测吻合了,她的面孔也顿时变的煞白。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徐飒至今都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林芳逸的表情那是一种年轻人显然豁出去了的表情:“是的,我喜欢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你这么好。”,林芳逸完全是视死如归的态度了,她甚至上前一步,想要拉起徐飒的手。

  “你别过来!”,徐飒厉声喝道。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方寸大乱,一时间也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态度会不会伤害到林芳逸。那一天实在是太意外了,她没有料到林芳逸会突然失控,全然超出了她的掌控:“你可以走了。”,她冷冷地看着林芳逸,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芳逸上前一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徐飒如避蛇蝎一般倒退了一步:“你走吧,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下去会闯祸的,你知道吗?”,徐飒的脸,惨白的像个死尸,林芳逸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芳逸已经忘记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徐飒的办公室的,她甚至都不愿意再想起跟徐飒共处的点点滴滴,因为所有的付出都不值一提,自那以后,徐飒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也再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直到林芳逸提出辞呈走的那天,两个人都没有任何jiāo集过。

  “小林。”,徐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站在林芳逸的面前,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面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有日子没见了,听说你去了北京?”。

  ☆、第一百十一章  如果

  面对徐飒, 林芳逸情不自禁地有些紧张, 她想起了当时两个人相处的时光, 也想起了最后徐飒冰冷的态度。但是既然面对面的打招呼了, 林芳逸自然也不能表现的过于生硬,她只好勉强保持着镇定, 甚至还扯出了一丝微笑:“徐处好。的确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呢,我刚从北京回来。”。

  “回来了?”, 徐飒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还走吗?”。

  “只是回来在家住两天, 明天就回去了。”, 林芳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心里却在不断地咆哮:“走吧, 走吧, 没啥可说的了。”,她一门心思想告辞离开,正准备开口跟徐飒道别, 却听徐飒带着以往的口吻理所应当地说道:“一起去咖啡店坐坐?”。

  林芳逸脸上的肌ròu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她的内心是想拒绝的, 因为当年徐飒对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令人伤心, 可如果眼下她直接拒绝了,是不是又显得自己没放下呢?林芳逸显然不愿意让徐飒有这方面的想法如今自己已经跟她毫无瓜葛了,也再不会被她左右,又何必再让她误以为自己还对她抱有幻想,又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呢?

  眼下的林芳逸, 显然不愿意再让徐飒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她也不愿意让徐飒以为自己还没放下,于是大大方方地展开了笑颜:“好啊!”,今天她出门只是化了个淡妆,身上也不过是一套普通的休闲服,但在徐飒眼里,林芳逸显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不出林芳逸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但她实实在在感受到站在跟前的林芳逸,已然不再是当年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了。而更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如今两个人走在一起,路人的目光多数都落在了林芳逸身上,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变成了她的陪衬徐飒向来诸多回头率,全然因为她不俗的气质,她的容貌并不是绝美,但她身上那股知xìng带着书卷气的气质,却是最吸引人的。

  当年的林芳逸跟徐飒走在一起,就是一个小跟班,徐飒从来不曾想过,在某一天这个不起眼的小跟班会夺走人们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代替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

  如今的林芳逸,显然是习惯了人们的注视,她施施然两手chā兜,晃晃悠悠地跟徐飒并排走着,全然不顾身边的行人有意无意地惊艳目光。

  “现在在北京哪里上班?”,她们找了一家咖啡店,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徐飒一边翻看着单子,一遍随口问道。

  “在一家地产公司。”,林芳逸双手jiāo叉搁在桌前,显得放松而自在。

  “你喝什么?”,徐飒试图将单子推到她跟前,却被林芳逸阻止了:“香草拿铁。”,她平时很少喝咖啡,但如果要喝,一般情况下只习惯喝这个,所以不看单子就随口说了出来。

  徐飒挥手示意侍应生前来点单:“一杯香草拿铁,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侍应生下了单离去,不多时便端上来两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咖啡:“请慢用。”。

  林芳逸将咖啡杯捧在了手心,温热的感觉透过马克杯渗透入皮肤,让人整个人都舒展起来。

  “地产公司?”,徐飒显然有些意外:“怎么会想到去这种地方?”,在徐飒心里,林芳逸选择离开体制,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行为。且不说当时她已经明显能够看到晋升机会,单单就近一二年公务员收入开始逐步上升,也绝对比毫无保障地去外面闯dàng要来的安逸。

  “嗯。”,林芳逸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但也不愿意多做解释:“混口饭吃。”。

  “当初你就不应该辞职。”,徐飒终究还是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体制有多难进?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你倒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你想过后果没?”。

  一说起这个徐飒不禁有些来气,虽然她清楚的知道林芳逸的离开跟自己有关,但从内心而言,徐飒并不希望林芳逸为了这件事而自毁前程是的,在徐飒看来,林芳逸辞职无疑就是自毁前程,甚至于也毁去了她多年培养她的心血:“你想过辞职后万一混不出名堂,该怎么办?”。

  “我也没想混出什么名堂。”,林芳逸的回答让她愣了会神:“徐处,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想开开心心的生活,简简单单的过。”。

  “企业里不安稳啊。”,徐飒在机关里呆久了,有着强烈的体制内优越感:“至少旱涝保收对不对?在企业里,什么都跟绩效挂钩,压力大不说,万一哪天经济不景气了,又该怎么办?”。

  林芳逸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以前我也这么想,可是现在真的出来了,其实外面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她淡淡地微笑着:“在公司有在公司里的好。没有像在体制内这么复杂,效率也高。”,她像一个老朋友一样跟徐飒对话:“而且在企业里,没有像在机关那么论资排辈,我倒是觉得对于年轻人来说,体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现在具体负责哪方面?”,徐飒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产公司,我记得你学的是法律,跟这方面专业也不对口吧?”。

  “具体负责公司行政方面。”,林芳逸并没有细说自己的情况:“还行吧,也涉及到文字材料起草,这些跟以前在单位里也差不多。”。

  她轻轻地喝了一口眼前的香草拿铁,淡淡的苦味隐藏在带着香草味的咖啡甜香里,在舌尖dàng漾开来,就像此刻她的心情一样这一次回南方,实在是有些戏剧化。短短几天功夫,她不但见到了初恋梁诗灵,居然还跟徐飒面对面的坐下来喝咖啡,这两个人,几乎占据了她三十岁之前的全部情感,承载了她全部青春里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当在崇明跟同学们告别的时候,林芳逸知道梁诗灵在偷偷擦眼泪,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看似镇定自若的徐飒,目光中又何尝不是有着万语千言。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低头喝着手中的咖啡。

  徐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一次打破了沉默:“小林,有对象了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想知道林芳逸目前的情况。

  “有了。”,林芳逸也鬼使神差地应了出来,丝毫都没有想过万一徐飒再问下去自己该如何回答。

  徐飒的心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这种疼,尖锐而又剧烈,一时间让她陡然变了脸色。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努力地扯出了一丝微笑:“是该谈了,年纪也不小了。抓紧结婚,早点生个孩子,任务也算了了。”。

  “呵。”,林芳逸笑的有些敷衍,她曾经爱过的女人,个个都这么迎合主流思想,梁诗灵如此,徐飒也如此,林芳逸真不知道当年自己是不是命不好,偏偏招惹的都是这种带着传统思想的女人。

  “幸亏Michelle不是这样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念起沈冰:”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要是知道我现在跟徐飒喝咖啡,估计又得打翻醋缸收拾我吧。“,一想到沈冰,林芳逸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而这副表情看在徐飒眼里,却颇不是滋味在她看来,如今的林芳逸的确是陷入爱河里,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却惹来了她明显痴汉的表情。

  她觉得心中颇不是滋味,又免不了有些好奇,正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却见林芳逸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哪怕是这个时候,有手机的人也并不多,而林芳逸手中这款,显然是当前广告做的最大那个品牌的最新款产品。

  “嗨,Michelle。“,林芳逸冲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面露温柔地呼唤着来电人的名字。

  ”Michelle?“,徐飒心中咯噔一下:”这明明是一个女人名字呀!“,她仔细观察着林芳逸的表情,这一脸的温柔和爱意,当年自己似乎也在她的眼中看到过。

  ”啊,我在跟一个老同事喝咖啡。“,林芳逸笑的眉眼弯弯:”逛街时候遇到的,巧的很。“,听见沈冰在电话里温柔的声音,她的心情也变得舒畅:”我正在想你在干什么呢,你就来电话啦!“。

  ”你不是在跟老同事喝咖啡吗?怎么可能想到我?“,沈冰听见她的情话,也是笑的开心:“你看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想到给我打。”,她有些抱怨,这林芳逸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主动给人打电话,可每次自己给她打过去,她那副痴缠的口气又亲昵的很,让人实在也恨不起来。

  “哼哼。”,林芳逸笑的有些耍赖:“谁规定想你了就得给你打电话?”,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温柔之中,甚至有些忘了徐飒尚坐在自己对面。

  徐飒默默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焦糖玛奇朵,今天的焦糖玛奇朵似乎比平常多了一丝苦味,不禁让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曾几何时,林芳逸跟自己通话的时候,依稀也是这样的口吻,徐飒的眼前渐渐浮起了曾经的对话“部里刚来了通知,说要去长沙那边开个会,你说我要不要去呢?”,徐飒有时候会用这样的口吻跟林芳逸对话。

  “不要去!不要你去!”,那时的林芳逸顺着她的口吻撒娇。

  “为什么呀?”,徐飒清楚的记得那天的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对劲。

  “因为我会想你的。”,林芳逸有时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但那天的徐飒听在耳中,却似乎有年轻时候热恋的滋味。

  可如今,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林芳逸,眼里却已经没有了自己。而当年留在她心里那个普普通通的形象,如今却显然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达成不了的精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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