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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月明心

  但愿世上无人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长青城内天和医馆门口,贴着这样一副对联,横批——天下太平。

  这是一家百年老店,由先帝夏武帝一手督造,并亲自提笔,写下这幅对联。蒙先帝庇护,即使它年年入不敷出,也会有人为其拨款资助。它坐落于西街中心,与长青学府毗邻,是长青城一个独特的地方,它占地不大,不到郡守府一半,这家店如今传到了材先礼的手中。

  门外嘈杂声不断,皆是来寻医问诊的患疫之人。疫情已达二月之久,有名医查出,此疫唯口而入,然则不患。故这一个多月来,人们只敢吃些简单的食物,不敢再如从前一般大鱼大肉。至今仍未查出有何治疗之方,眼看着人们不断不断地死去,整个南阳陷入了恐慌之中。

  新帝登基不过半年,便有人以此大做文章。

  市井谣言传入帝宫之中,新帝大发雷霆,杨言要将那造谣之人打入那十八层牢狱,将那造谣之声扼杀下去。国师为其出谋,与其中那奸人荧惑之计,不若我们化被动为主动,以天合殿中顶级医师前去治疗疫情。一来,告诉南阳子民,陛下从未忘记过他们,二来,陛下登基时间太短,天下百姓难知陛下贤明,才会被奸人所利用,不可强硬,只得以柔和手段让他们知晓陛下的圣明,方能四海归附,民心所向。

  三日之后,皇榜昭告天下。

  “今天下大吉,四海安平,朕深感欣慰。蒙先帝庇护,传帝君之位于朕,朕深感惶恐。今南阳子民染起疫情,实乃百年之灾,朕倍感不安,特派天合医师前往救世,望有道之士一同救世。愿先帝在天之灵,卫我华夏永世长存。”

  此榜一出,天下皆大大赞扬新帝。

  天和医馆,带上材先礼共计三十余人,可这些人在患病人数面前如同那沧海一粟,根本不够。他们的装束统一,白衫灰袖,看起来整洁干净。然而此时,他们每个人的服装都是拉拉垮垮的,这在平时,是会被材先礼一顿喝骂,然后被丢进柴房关一天紧闭的。他常说,这座医馆乃是先帝所筑,切不可弄得灰头土脸,以免有失先帝之圣明。

  他待人很好,受灾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广施粥药的人。在这三十几人中,有一位少年,正为一病人摸脉瞧病。他眉头紧缩,认真之样与之前在府宴之上有着难看吃相之人判若两人。

  ”哟,你这呆子也会瞧病?“材先礼的孙女材小灵大眼睛眨了眨,看着叶开没好气的讽刺道。”可莫要误了诊,耽误了病情,可是会害人的。“

  ”我跟随师傅下山治病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误过诊。“叶开摸了下患者的脉搏,又看了下他身上的血丝,令人作呕且恐惧。他告诉患者无碍,很快就会好的。

  ”按照他们所言,他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材小灵看着叶开有些丧气,突然很想为他打打气。”爷爷和他们一起去了玉材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他们就都有救了。对了,你不也是来这里救人的吗?你为什么不去?“

  ”比起找出结果和真相,我更关心病人的生死。“他走向另外一名病人。

  说起来,二人的相识倒是让人好笑。

  当时天明,众人醒。便相约结伴而行,一同前往玉材村,寻求真相。问至叶开,他摇头称自己想去看看病人,而且自己智商不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闻言,众人皆夸奖他诚实且有自知之明,将来必定是个人物,便由着他去了。

  府外已无一人,行人稀少,与几月之前的繁荣景象有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他本想去看看病人的,却发现路上都是些青砖瓦砾,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显的阴阴森森的。

  行至西街深处,突然出现几个蒙面之徒,手持利器,围着叶开,那模样,十分凶恶。长青城留下的守军不多,仅仅五百,即使长青城患病之人死的死,逃的逃,可留下的还是多达数十万人,靠着五百人去管理数十万人?纵使刀剑驾于咽喉,也无法完全管理,当人们没了束缚,人性就会变得罪恶。

  林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一出生就是孤儿,被一个好心之人收养,五岁时好心人死于匪患之手,他便只能如那蝼蚁一般活着。他穿梭在人群之中,扮可怜,装病骗人好感,或是偷拿摊子上的水果,被人发现就会被打的半死,后来结识了一伙“同道中人”。他便整日和他们一起做一下偷鸡摸狗,骗人钱财的事情。

  瘟疫至长青,长青亡矣。

  自瘟疫开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随着疫情加重,平天候郡守等达官贵人撤出长青城,只留下五百兵卒,这使得无从管理的长青城变得混乱不堪。即便是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们也敢行凶作恶,打劫钱财,强强民女,诸如此等恶行。起初官府还会管管,随着病人增多,再无多余力量来管他们了。官府与这些人达成某种约定,白日不得作恶,夜晚不问其行。

  他们是一群可悲之人。

  现在,这种约定似乎不再有效了。

  “交出你的财物,并且跪下叫我三声大爷,我便饶你性命,不然”林山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若是常人见到,必定吓得屁滚尿流。

  “行了大哥,这小子看着跟小孩子一样,穿的又是破破烂烂的,想必也是个穷人,断他一只手脚让他滚吧。”他旁边一个匪徒这样说着,看着叶开满眼的不屑。

  人要有多狠毒,张口就要断人一只手脚。

  听到这话,叶开才明白这些人居然要断他手脚。他看过的医书写道“万病唯残肢者悲”,也就是说什么病都没有断手断脚惨。

  他突然想起师傅告诫过他的话。

  如果有人要断你手脚,跑,千万不要回头。

  念此,他转过身去,抬起脚就准备跑,随后在令人惊讶的眼神中摔倒在地上,引来众人哄笑。

  “瞧这娃娃,这般怕死,哈哈,先交出你的财物,再给我等表演一次,大爷开心了,就放你一码”一名匪徒猖狂的笑着。

  恰在此时,微风轻轻起。

  残风席卷着地上的瓦砾,汇聚于空中,盘旋而不落。一名白衣少女踏风而立,止于空中,形如仙女。马尾垂泻而下,纠缠着发带,不依不饶。

  ”凝神境,这么小的凝神境强者,又是哪家的天才小子。“众人惊呼。

  ”见你材家女侠在此,还不快快求饶“材小灵见几人的反应,大呼过瘾。这次可没有违背爷爷的意思吧,我可是为了救人才显露实力的,后来打不过,我才报材家的名头的啊。

  ”既然是材女侠要救人,那我等就给材女侠个面子,人你带走吧。“林山冷冷笑道。

  他曾患了病,在天和医馆治好的,他做人为财不为命,且有一颗知恩图报之心。

  佛说,这样的人,生来,是向善的。

  ”见到本女侠怕了吧,哈哈。行了,都让开,让我把人带走。“她莲步轻移,抓起叶开就走了出去。

  ”真是没用,亏你还是个男人呢,被人吓了一下就这般窘样,跟个娘们似得。“材小灵走至远处,将他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们说要断我手脚“

  ”所以你就这个样子?“

  ”果然没用。“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国为民,乃侠之大者也。“材小灵说完又打量了一下叶开。“看你这样,像个穷酸秀才,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不是书生。”

  “啥,那你是啥”

  “大夫,济世为怀,救死扶伤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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