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恋慕
隼都医院。
“好点了没？”拉贾讪笑着走进来，操着印度口音的英语说道。
印度人拉贾是毕业于阿斯特利亚医学院的博士，也是隼都医院的一位主任医生，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如炭，驼背佝腰，谢了顶的残剩头发苍白枯槁，如果在下班熄了灯的医院走廊里撞见穿着身白褂的他，必定以为撞见了活鬼。
关小星今早才在病床上恢复意识，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睡了几天，但是看着浑身吊着石膏c缠满绷带的惨样，恐怕怎么也要有个一两天了。
“手腕那点伤根本不需要依靠现代医学。我这接骨功夫是坦陀罗教的秘技，手腕脱臼只是小事一椿。”拉贾笑道。
“您果真是印度巫医”
“不过脑震荡还是需要休养个几天，说真的你小子头壳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实，汉白玉都被磕得稀碎，才仅仅是脑震荡而已。换作一般人，恐怕未必还能再下床。”
关小星仰卧在病床上，一副对人生已然幻灭c但求速死的死鱼眼。
“拉贾医生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衰我大学时候追女同学，高富帅一出现就被秒杀；我来这后想争学姐的心，高富帅一回校又被秒杀。去参加个学生会的活动，所有人都说我不该出现，我不服，最后还被宪兵队队长一招秒杀。”
“呵呵心急什么？心急才坏事。该是你的，迟早会来的。”拉贾笑着开解道。
“这个迟早听起来就很迟的样子。”关小星无望地说道。
话音方落，门口蓦地响起两声敲门声。
难道这便是来了？关小星垂死的眼神里泛出一道神光，期许着天使的身姿，在下一秒降临。
欧阳羽推门走进，手里拎着一袋便当和水果，淡淡道，“听说你被打残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我特地来看望病人，病人还一脸不乐意好像是我欠了他好多钱一样，这事还真是不多见。”欧阳羽刚从史黛拉老师的剑术课上回来，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龙泉剑立在手边，扶了扶眼镜说道。
“因为你的出现抹消了我对爱情最后的一点期许。”关小星以禅师般洞破红尘的语调说道，“或许释门就是我注定的归宿吧”
“别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拉贾大夫说你脱臼已经接上了，再静养个三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欧阳羽说道，“是茉茉跟顾利威把你抬过来的，接着他们又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在这照看了一晚，下面由我来接班。”
欧阳羽说完，径自在床边坐下，麻利地掏出小刀，开始削起苹果。
“唉，好希望坐这削苹果的是茉茉啊”关小星嘟囔道。
“你吃不吃？”欧阳羽的手停顿住。
“吃。”关小星连忙答道，“话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被人打残了？”
“很正常，你在常世里跟各路混混打架堪称无敌，并不代表你在巫师国还能一直无敌下去。”欧阳羽淡淡说道，“这里恐怕很多人都能够打败你，哪怕是术法级别低于你的人，都可以用过硬的技巧和实战经验补足，进而超越你。所以不想再被打残的话，勤加练习，超越敌人。”
“你这家伙的逻辑真是”关小星懊丧地叹口气，“理性地跟个机器一样，人类简直没法同你对话。”
“我懂了，你想讲的是事由，而不是技术上的败因。”欧阳羽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给关小星，开始削下一个，“其实我不是很八卦这些好吧，你说，我在听。”
关小星心知，欧阳羽是一个极度闷骚的性格，并不是说他不食半点人间烟火c对其他人的八卦全无兴趣，但他很少主动开口问，那样会显得他很八婆。他宁可先兜几个圈子，诱导对方主动开讲。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关小星故作正经道。
“你讲。”欧阳羽点头。
“其实我”关小星开腔，又停顿。
“你？”欧阳羽神色凝重起来。
“我喜欢上茉茉了。”关小星憋红了脸说道。
“哦，这个我想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不用刻意遮掩。”欧阳羽继续削苹果。
“不能吧我藏这么深你都看得出来？”关小星愕然，“你意思是连黑蛋都知道了？”
“我们不必讨论你掩藏技术的优劣了，这个不是重点。你接着说，喜欢茉茉，然后呢？”
“我喜欢过林霏那档子事儿，你也知道。”关小星轻叹口气，“确实结果像你所说的，她确实不适合我，我也因为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暗恋见光死这种事情，虽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我而言毕竟是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着实还是挺疼的。
“但是就在那之后，我就遇上了茉茉。知道吗欧阳，茉茉身上有种很神奇的力量。她能治愈你，让你把再多的疼痛也忘得一干二净，就跟一片干净的云朵那样，在你下坠的时候托住你，像棉花糖，软软地把你的心包裹住。我知道她的优秀，是完全跟我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优秀，我跟她的距离，比跟林霏之间的还要遥不可及——但我没法不被她吸引，就像黑暗里的小飞虫，注定要向着光亮处飞身而去，这是本能。”
“可是，自打我莫名其妙地被招进学生会之后，原本还以为自己多了一条通往她的捷径，却一直在受到各种挑衅。他们在我面前永远是拿鼻孔看人，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甚至会拳脚相向，好像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蹭在他们身边，又穷又脏c还臭不要脸的乞丐。”关小星想到这，面露几分无奈，又带着点说不出的伤感，“其实他们瞧不起我也没什么，我也同样不喜欢他们，就像我也不喜欢陈洋。本来不是一路人就不坐一趟船，各走各路就好了，可是偏偏我就想能逮着点由头，去见见茉茉。为了见她，我觉得被人讽刺几句，都没什么，因为她是天使啊，她到最后都能治愈我——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顶着别人的嘲讽前进，是有代价的啊，我的代价就是我的自信。越是这样被他们贬损，我就觉得自己越窝囊，越没自信。越没自信，我就越觉得自己离茉茉实在太远了。她跟那些人是属于一个圈子的，那个圈子里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个乞丐，那我对她而言恐怕也跟乞丐差不多少吧？她很善良，会去可怜一个乞丐，但她不可能想做乞丐的女朋友的，不是吗？
“我越来越迷茫，甚至会想，是不是早一点放手，会减少一点自己失败时的疼痛。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把茉茉当个学姐，不贪心，不妄想，还是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给我这段异国求学的生涯留下一些不错的记忆。”
“所以，你是在向我寻求一句话。”欧阳羽兀自说道，“你希望我像之前林霏的时候一样，对你说，‘夏茉不适合你。她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明知不是你的，就不要去争了’，是吗？”
关小星缄默了。
“抱歉，这次，我没法说出这样的话。”欧阳羽望向关小星，眼神笃定，“我之所以让你放弃林霏，是因为首先，我打从心底就不太喜欢她——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成天总萦绕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是人之常情吧？所以我自然会唱衰。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配不上林霏，我只是觉得，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接着茉茉出现了——当然我承认，她有点好过头了，好到了一般人驾驭不了。这种好到一定程度所产生的距离感，我也有体会，所以我对学姐只有单纯的仰慕，没别的情感。但是说到底，她无疑是属于‘更好的人’这个范畴之内的，一个值得你去追逐的人，在你追逐的终点，可能追得上也可能追不上，但这段旅程一定是很有意义的。面对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畏缩？你放弃有意义的事，难道要把时间，投放在了无意义的事上吗？”
关小星惊坐起了身。
这一瞬，他感觉，某种一直在天使的眼里闪闪发光的东西，在一向幽沉而寡淡的欧阳羽眼中，竟也看到了。
“当然，要是到最后你被茉茉拒了，别来怪我给你打过鸡血。”欧阳羽削完第二只苹果，轻放在桌案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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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点了没？”拉贾讪笑着走进来，操着印度口音的英语说道。
印度人拉贾是毕业于阿斯特利亚医学院的博士，也是隼都医院的一位主任医生，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如炭，驼背佝腰，谢了顶的残剩头发苍白枯槁，如果在下班熄了灯的医院走廊里撞见穿着身白褂的他，必定以为撞见了活鬼。
关小星今早才在病床上恢复意识，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睡了几天，但是看着浑身吊着石膏c缠满绷带的惨样，恐怕怎么也要有个一两天了。
“手腕那点伤根本不需要依靠现代医学。我这接骨功夫是坦陀罗教的秘技，手腕脱臼只是小事一椿。”拉贾笑道。
“您果真是印度巫医”
“不过脑震荡还是需要休养个几天，说真的你小子头壳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实，汉白玉都被磕得稀碎，才仅仅是脑震荡而已。换作一般人，恐怕未必还能再下床。”
关小星仰卧在病床上，一副对人生已然幻灭c但求速死的死鱼眼。
“拉贾医生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衰我大学时候追女同学，高富帅一出现就被秒杀；我来这后想争学姐的心，高富帅一回校又被秒杀。去参加个学生会的活动，所有人都说我不该出现，我不服，最后还被宪兵队队长一招秒杀。”
“呵呵心急什么？心急才坏事。该是你的，迟早会来的。”拉贾笑着开解道。
“这个迟早听起来就很迟的样子。”关小星无望地说道。
话音方落，门口蓦地响起两声敲门声。
难道这便是来了？关小星垂死的眼神里泛出一道神光，期许着天使的身姿，在下一秒降临。
欧阳羽推门走进，手里拎着一袋便当和水果，淡淡道，“听说你被打残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我特地来看望病人，病人还一脸不乐意好像是我欠了他好多钱一样，这事还真是不多见。”欧阳羽刚从史黛拉老师的剑术课上回来，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龙泉剑立在手边，扶了扶眼镜说道。
“因为你的出现抹消了我对爱情最后的一点期许。”关小星以禅师般洞破红尘的语调说道，“或许释门就是我注定的归宿吧”
“别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拉贾大夫说你脱臼已经接上了，再静养个三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欧阳羽说道，“是茉茉跟顾利威把你抬过来的，接着他们又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在这照看了一晚，下面由我来接班。”
欧阳羽说完，径自在床边坐下，麻利地掏出小刀，开始削起苹果。
“唉，好希望坐这削苹果的是茉茉啊”关小星嘟囔道。
“你吃不吃？”欧阳羽的手停顿住。
“吃。”关小星连忙答道，“话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被人打残了？”
“很正常，你在常世里跟各路混混打架堪称无敌，并不代表你在巫师国还能一直无敌下去。”欧阳羽淡淡说道，“这里恐怕很多人都能够打败你，哪怕是术法级别低于你的人，都可以用过硬的技巧和实战经验补足，进而超越你。所以不想再被打残的话，勤加练习，超越敌人。”
“你这家伙的逻辑真是”关小星懊丧地叹口气，“理性地跟个机器一样，人类简直没法同你对话。”
“我懂了，你想讲的是事由，而不是技术上的败因。”欧阳羽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给关小星，开始削下一个，“其实我不是很八卦这些好吧，你说，我在听。”
关小星心知，欧阳羽是一个极度闷骚的性格，并不是说他不食半点人间烟火c对其他人的八卦全无兴趣，但他很少主动开口问，那样会显得他很八婆。他宁可先兜几个圈子，诱导对方主动开讲。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关小星故作正经道。
“你讲。”欧阳羽点头。
“其实我”关小星开腔，又停顿。
“你？”欧阳羽神色凝重起来。
“我喜欢上茉茉了。”关小星憋红了脸说道。
“哦，这个我想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不用刻意遮掩。”欧阳羽继续削苹果。
“不能吧我藏这么深你都看得出来？”关小星愕然，“你意思是连黑蛋都知道了？”
“我们不必讨论你掩藏技术的优劣了，这个不是重点。你接着说，喜欢茉茉，然后呢？”
“我喜欢过林霏那档子事儿，你也知道。”关小星轻叹口气，“确实结果像你所说的，她确实不适合我，我也因为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暗恋见光死这种事情，虽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我而言毕竟是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着实还是挺疼的。
“但是就在那之后，我就遇上了茉茉。知道吗欧阳，茉茉身上有种很神奇的力量。她能治愈你，让你把再多的疼痛也忘得一干二净，就跟一片干净的云朵那样，在你下坠的时候托住你，像棉花糖，软软地把你的心包裹住。我知道她的优秀，是完全跟我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优秀，我跟她的距离，比跟林霏之间的还要遥不可及——但我没法不被她吸引，就像黑暗里的小飞虫，注定要向着光亮处飞身而去，这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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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顶着别人的嘲讽前进，是有代价的啊，我的代价就是我的自信。越是这样被他们贬损，我就觉得自己越窝囊，越没自信。越没自信，我就越觉得自己离茉茉实在太远了。她跟那些人是属于一个圈子的，那个圈子里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个乞丐，那我对她而言恐怕也跟乞丐差不多少吧？她很善良，会去可怜一个乞丐，但她不可能想做乞丐的女朋友的，不是吗？
“我越来越迷茫，甚至会想，是不是早一点放手，会减少一点自己失败时的疼痛。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把茉茉当个学姐，不贪心，不妄想，还是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给我这段异国求学的生涯留下一些不错的记忆。”
“所以，你是在向我寻求一句话。”欧阳羽兀自说道，“你希望我像之前林霏的时候一样，对你说，‘夏茉不适合你。她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明知不是你的，就不要去争了’，是吗？”
关小星缄默了。
“抱歉，这次，我没法说出这样的话。”欧阳羽望向关小星，眼神笃定，“我之所以让你放弃林霏，是因为首先，我打从心底就不太喜欢她——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成天总萦绕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是人之常情吧？所以我自然会唱衰。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配不上林霏，我只是觉得，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接着茉茉出现了——当然我承认，她有点好过头了，好到了一般人驾驭不了。这种好到一定程度所产生的距离感，我也有体会，所以我对学姐只有单纯的仰慕，没别的情感。但是说到底，她无疑是属于‘更好的人’这个范畴之内的，一个值得你去追逐的人，在你追逐的终点，可能追得上也可能追不上，但这段旅程一定是很有意义的。面对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畏缩？你放弃有意义的事，难道要把时间，投放在了无意义的事上吗？”
关小星惊坐起了身。
这一瞬，他感觉，某种一直在天使的眼里闪闪发光的东西，在一向幽沉而寡淡的欧阳羽眼中，竟也看到了。
“当然，要是到最后你被茉茉拒了，别来怪我给你打过鸡血。”欧阳羽削完第二只苹果，轻放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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