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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黑巫师

  入夜,隼都某处。

  十来岁的年轻男孩,穿着单薄而沾满尘泥的休闲装,在窄巷内惊惶地飞奔着,扎在脑后的短短发辫亦左右摇摆。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在飘雪的室外凝成一团团白色的薄雾。

  他的身后,一阵短促而铿然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像是金属频频敲击着地面。

  少年急转至右侧的暗巷,后方的步伐也紧随而上。

  然而某一个瞬间后,金属撞击似的步履声忽然消匿了。

  少年渐渐感到些许安心,却又在下一秒陡然惊觉,回身望向天空——

  只见一个黑色的,犹如巨鹰一般的身影从头顶欺压而下,像是一颗不可抵挡的陨石。晦暗无光的夜空下无法辨出他的模样,少年唯独感觉,这个身影全身冰冷坚硬,一如金属的质感。

  不及思考,少年反射性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挥刀迎向来敌。对方直接以手臂格挡,接着便是一道金属激撞声。

  他的这柄打刀“若叶”也是以高纯度的白铁打造的,可谓削铁如泥,寻常来讲,对方这只手应当已经脱臂而出了。

  然而少年愕然地发现——那只本空无一物的手臂上,竟然无端生出一道圆盾,稳稳挡下了他这一记挥砍。

  金属塑形,这是地属性白巫师的绝技。

  猝不及防,对方另一只手里无端生出的一柄巨锤,已然轰击在他的肚腹上。

  少年凄鸣一声,瘦弱的身躯飞撞出三米开外,在白色的雪地上撕扯出一道黑色的浅坑。

  黑色铠甲的对手步步逼来,动作犹如慢镜头般缓缓推进,左手的圆盾化作柔软的黑泥回归手臂,右手的战锤的前端却又如活物般不断伸长,变成另一种长距兵器

  少年猛一咬牙,两眼中陡然迸射出炽烈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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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黑色铠甲的人扭动了一下身躯,覆盖着全身的雪簌簌地抖落。他勉力撑起冻僵的身躯,察看了一眼四周。

  天色已然是黎明时分,雪也停了。四下满铺着纤尘不染的新雪,没有丝毫人迹,自然也没有那个他所追踪的人。

  “该死的黑巫术,果真小看不得”

  巴尔萨泽两手摘下铸造成黑隼形的头盔,呼出一口白气,吐槽道:

  “靠!打架又不能看对手,又不能不看对手,这架要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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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隼都医院。

  “听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欧阳羽对躺在床上的病人说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茉茉和利威还打算接你出院,顺道请咱们吃个便饭。”

  “如果只有茉茉姑且还算个好消息”病人不爽地嘟囔道。

  “最近隼都不太平,你们学生晚上少出门,早点回学院。”到了下班时间,拉贾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叮嘱欧阳羽和关小星道,“先是传言有黑巫师间谍潜入了隼都,这两天,医院实验室里的曼纳冻结剂又频频遭窃。”

  “曼纳冻结剂?”

  “那是一种注射药物,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人体内的所有曼纳包裹住,令其无法产生巫术反应,就像冻结了一样。那些冻结剂,本来是用来救治一些巫师特有病症的药品。也不知这贼偷它们是要做什么。”

  “曼纳可以被冻结”欧阳闻言,脑中飞快电转,“那么被冻结住的曼纳,是不是也不再会与反曼纳中和?”

  “原理上是的,只是在临床上我们还没有验证过。”拉贾说道,“毕竟,反曼纳血清在第一秩序王国内属于一级违禁药品,凭医院的正规渠道是无法获得的。”

  “那么会去偷窃曼纳冻结剂的,倘若不是某个病人,想来就只有那个黑巫师了。”欧阳羽推理道,“他如果向体内注入了曼纳冻结剂,封住了自己的黑巫师特性,之后再设法弄到白巫师的血注入体内,就可以使用白巫术了。”

  “说得有理,但是记住——如果你独自遇到了黑巫师,不要试图同他对抗,第一时间逃跑。这事不是你们学生该操心的,交给隼都的警察们处理吧。”拉贾嘱咐完,推门走出了病房。

  欧阳却怕关小星独留在病房里太寂寞,又跟他多聊了会,不觉间就到了十点。

  “我该撤了。”欧阳看了眼手机说道,“你这病号,也差不多该熄灯睡下了。”

  “你夜路小心点,别撞上黑巫师。”关小星扬起胳膊,摆了摆手。

  “乌鸦嘴。”欧阳羽轻哼一声,拎起剑鞘,阖上了房门。

  欧阳羽只自离开了医院。出了正门,他不经意地回过头,望向那由白色大理石砌筑的c高大恢弘的医院门楼。

  装饰在门楼正中的一块厚重的雕花石板上,镌刻着一行以古伊泽尔语写下的箴言:

  虚无之上,是为生命;生命之上,是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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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隼都古朴的街道,他快步向着城市最高处的学院方向走去。

  深夜的隼都户外少有人烟,只有孤寂的铁艺路灯照亮着砖筑的道路。夜空中飘落着零零星星的雪花——隼都的雪,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路过一条无灯的窄巷,他敏锐的感官忽然被某物牵制住,脚步也陡然停止。

  他侧过头,望向窄巷深处——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窄巷石墙的阴影里,不知在做些什么。然而黑影的头部,竟隐约有点点金芒在闪动。

  “谁在那里?”

  欧阳羽冲向里面,用英语朗声质问道。

  黑影闻声一惊,陡然爬起身,挟上身旁的某物,便慌忙地往窄巷深处奔逃而去。欧阳羽毫不迟疑,即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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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黑影的意料,他选择了一条死胡同。

  黑影疾奔至窄巷的尽头,一道冷硬的砖墙赫然堵住了他的逃路。见已无路可走,黑影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几乎是要四足并用地爬上墙去——而后方的欧阳羽已然追赶而至。

  欧阳羽一手扣着腰间的龙泉剑,稳步逼向黑影,冷声道:

  “你无路可走了。表明你的身份。”

  面朝墙壁的黑影闻声,缓缓转回身来,路灯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

  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孩,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作短辫,苍白的皮肤几无血色,一双眼瞳竟是浅浅的金黄色,目光里混杂着惊惧与敌视。

  欧阳羽愕然。这金色的眼瞳,莫非

  ——所有黑巫师的虹膜,都呈现出同爬行类动物一般的金黄色。

  欧阳羽的右手,反射性地握起腰际的剑柄。对方同一时间,也将右手探向腰间,那里赫然挂着一柄黑色刀鞘的日本刀。但对方的手却分明在颤抖着——他看起来已经很虚弱。

  “你就是那个黑巫师?”欧阳羽沉声问道。

  却见那少年愤一咬牙,浅金色的眼瞳里,蓦然迸发出一股灼目的金芒。目视着少年的欧阳羽,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全身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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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这关头,忽听嗵地一声闷响。

  倒在地上的并不是欧阳羽,而是对面那个虚弱的少年。

  欧阳羽猛然从一片混沌的眩晕里解脱出,虚软的双腿即刻跪在地上。他两手撑着地面,急喘了两口气,背后已经透出一层细汗。

  定了定神,欧阳羽遂抬头望向身前。只见那少年依旧伏在地上,纹丝未动。

  觉得不像有诈,他提起龙泉剑上前探视。地上的少年侧露着脸,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他的衣着十分单薄,像是因为饥寒交迫加上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就这么放任不管,这场雪夜过去,他恐怕就会冻死在街头。但这到底是涉嫌偷窃曼纳冻结剂的嫌犯,保险起见,还是该通报给隼都警局,由他们来处理。想到这,欧阳羽取出手机,正欲拨打给学院特勤部,通报情况。

  “sensei”少年干哑的嗓子里,兀地发出微弱的呓语声。

  欧阳羽听出了,那是日语里的“老师”。

  欧阳羽转过脸,凝神望向晕厥的少年。少年的眼角似还有些晶亮的东西,在昏黄的路灯下隐隐闪烁。

  虽然不清楚他潜入隼都的目的——但这似乎,也是一个背负着执念的人。

  就如他自己。

  欧阳羽缓缓放下了手机,收回口袋。他躬下腰身,小心地将纤瘦的少年背上后背。

  回望一眼,雪地里那柄日本刀,刀锋仍亮得扎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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