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焚书第五
时间倒回去，朝堂上空空荡荡，司礼太监跑得一个不剩。自祖龙帝开创神龙王朝以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晚朝无人到场。少年端坐在龙椅上，脸上神情一片茫然：“左史，拷鼓。”
左史眼中含泪，奋袖抓住粗重的雷锤，不运神通，将皇极殿前夔纹鼓声敲了一遍又一遍，直敲得皇都中彤云遮月，台城上山雨欲来，也不见半个人前来上朝。
右史单膝下跪：请圣上亲自援桴鸣钟，催文武百官上朝！
皇极殿外的紫金钟是仿上古神器东皇钟而制，虽不能声贯三界诸天，震惊百里却只是寻常。一股似有似无的波动在皇都传开，不要说城中百姓，城外军民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众叛亲离？这就叫众叛亲离！平日满口皇恩浩荡，感激涕零者，此刻何在？”文明帝怆然涕下：“秦王上有贤德之誉，中有皇叔之名，下有靖难之功，左史，右史，你们两个自行去吧。寡人作为国家体制总设计师，考虑的太片面，不能再为人君了。”
左史跪进道：“陛下，近卫军还在少壮派的掌握之中，是否列阵迎敌！”小皇帝脸色一片漠然：“不必了，若无族中长老默许，皇叔岂敢生此不臣之心？看来我已被宗族抛弃了。”
右史抬头答道：“陛下还是天下共主！可传旨各州及盟国，率军勤王！”
“真如此，神龙王朝必乱！”小皇帝低头叹道：“天佐天佑，你们能理解堂堂一朝天子，被家族c被文武百官抛弃的心情吗？”
“寡人贵为天子，不得自由这皇位不要也罢！随寡人一行！”
太清昭应宫灯火通明，四壁全是书架，堆满了龙朝千百年来搜集的道藏典籍c圣人之言，其中不少功法气诀还是孤本善本，除了皇族和秘书监外，若非御赐翰林学士c侍读学士，就是当朝一品大员，非应诏也不得踏入太清昭应宫半步。
文明帝运起了九龙奉圣神通，一团气息莹莹的火焰包裹了他的右手，龙袍却不见有半分火耗。文明帝单手擎火，哈哈大笑：“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文武之道，今夜废矣！”
左史和右史各伸手向小皇帝抓去，文明帝大吼一声：“退下！”，一股威压从身躯辐射而出，左右二史运的神通当即被驱散，身躯倒飞出去，左史一连撞倒了四五个书架，右史则额角触柱，顿时鲜血长流，仍嘶声吼道：“书藏乃国之重器，陛下不可！”
一个瘦削的黑衣僧人忽然从九龙柱的阴影中凭空生出，两只黑色的袍袖一分，将龙拳的炎威化解得干干净净，巨力两下一撞，竟然凭空无威无势地消解。瘦僧双手拢在袖中，沉声说道：“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陛下当真要断了天下文脉？”
小皇帝瞪圆了眼睛：“你是黑僧！”
枯瘦的和尚双手合十：“陛下好眼力，正是贫僧。”
文明帝牙关紧咬，咯咯作声，双臂一振，两条光龙自丹田中升起，沿着身躯分绕双臂蜿蜒而上，龙头吞拳，右足在地面一点，青砖踏碎了三四块，双拳挟着隐隐龙鸣直捣黑僧胸口。
黑僧不见脚上有何动作，腿也不弯，身形却形如僵尸倒飞而去，大袖一挥，卸去文明帝九龙奉圣元功一股冲力，复又一拂，也不见有什么风声，却将文明帝卷得飞回了原处。
黑僧双手合十诵道：“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生尘埃。”
文明帝心中一怒，强行催动九龙奉圣元功，龙火却是越来越小，忽然朝玉京的声音传来：“千里，千里休慌，我来助你啦！”话音尚在两三里地之外，人影先至，身法快捷无比。
文明帝大喜：“玉京，来得好，助我击杀黑僧！”
朝玉京嘴里大嚷：“妥嘞，你左我右，夹他！”手上却是一记手刀劈出，准确无误地切在小皇帝后颈，小皇帝身形一歪，像截烂木头似的倒了下去。
黑僧两条长眉缓缓下垂：“陛下适才险坠魔道，还烦三位少史护送陛下出城。”
左史颓然道：“九门提督已然投降，四城八门紧闭，如何能出得城去？黑僧，你赢了。”
朝玉京顺手把一个锦囊拍在右史手里，俯下身来在文明帝身上一顿搜摸：“还是小佑精神，出南门打开看，先把这个衰人和垂头丧气之人带走，我跟黑僧好好说说。”
右史知道朝玉京每次“好好说说”就是要动手开打了，这里谁人是黑僧的对手？便一咬牙背起文明帝，牵着左史便朝空无一人的御街奔去，行至朱雀门外，便按照吩咐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黄金徽章。左史惊道：“金雀花王子的家徽？这是何意？”
左史眼睛一亮：“走黄金水道！去白龙渡口！”右史不解地问兄长：“何不走皇宫密道？”
左史叹道：“我等和玉京幼年之时，便整日和太子在密道中玩捉迷藏，外人都知道的密道，秦国亲王焉能不知？
两人和昔年一样一左一右挟着小皇帝，直奔东南港区，港口商船本应该逃散，此时却停泊着一支武装船队，当年小皇帝和金雀花王子折柳赠别的大柳树仍在，树身和枝头已结满了许愿棉，树下还站着三个全身甲胄之人，史天佐c史天佑两兄弟还以为一时眼花看错了。
一个不甚清脆的声音说道：“来了？”左史c右史听了顿时又惊又喜，一个全身雪花铮亮的披甲身影从御柳后走了出来，绕过了树下的三个披甲人，正是微笑的金雀花王子。
金雀花指着三副人立的全身铠甲说道：“玉京海鸥传信给我，我已经全知道了，跟我走吧，委屈你们冒充一下我金蔷薇骑士团的见习骑士好了。”
右史呆了一下：“殿下，请你将文明陛下带走吧。”左史狠狠地抽了弟弟一个耳光：“看看那大火！你以为玉京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忠义之名还有意义么？”
港区巷道里忽然杀声四起：“交出伪帝，饶尔等不死！”金雀花脸上变色：“裘利思，辛苦你了，保护好海上马车。”这句话用的是西方语，左史和右史懂得西方语，听见阴影中有人用西方语回答了一声，似是领命而去，却不见人。左史在弟弟肩上推了一把，右史背负着文明帝，朝大船飞跃而去，左史自己却留在金雀花王子身边，与他并肩迎上腾跃而来的数十个黑衣人，为首的两个黑衣人周身气焰，实力不凡。
左史大声说道：“是贾家c王家众位师兄吗？我兄弟二人只不过想逃得性命罢了，和伪帝有什么关系，难道诸位师兄真要赶尽杀绝吗？”
“尔兄弟身为朝廷命官，公然里通外国，实乃东土之耻！今日教尔等难逃公道！”
左史冷笑道：“你们不过想要擒住我兄弟俩脱罪罢了，怎么不见薛家诸位师兄呢？”他嘴上虽说，手上却将金雀花拦在身后，示意他快些上船。
金雀花本想抽出所佩细剑，细剑使人不致死只受伤的概率大增，但以他的实力，出剑终究是要沾血的，便将抽出了一半的剑推了回去：“亚父，我需要你的力量，请帮助我。”
黑衣人功力皆是不凡，扇面围扑而来：“秦王有令，格杀勿论！”
御柳上一只猫头鹰“咕咕”叫了两声，柳树的枝条忽然摇动起来，为首两个黑衣人剑势一绞，将一片柳树枝条绞碎，被绞碎的枝条却仍然暴涨，沾身就捆，落地的破土就长，不一会将几十个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如同粽子一样。气焰全被吸走，滋养得柳枝更加粗大，两个为首的黑衣人连声呻吟，艰难说道：“妖法！这是什么妖法！兀那鸱鸟，你是何方妖孽！”
猫头鹰扑啦啦地自御柳上飞下来，落在金雀花王子宽大的肩铠上歪了一下头，用与为首的黑衣人完全相同的口音说道：“鸱鸟？这名字好。”
金雀花王子拉了左史的手：“快走！”两人几个纵身便上了大船“海上马车”号，右史和金雀花麾下的骑士们正在船上等着二人，一见二人上了甲板立即拔锚开船。左史和右史忽然意识到，这一去可就再不能回了，眼中顷刻落下泪来，对城中大声喊道：“孩儿一去不复还，爷娘各自保重，努力加餐！”
左右二史神通家传，气力悠长，两人一喊声音相合，更是震动皇都。一处府第里一位青衣老者听了去，顿时老泪纵横。老者身边一个少年张嘴待喊，却被老者一把按住了脖颈，顿时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老者怒道：“不许哭！憋回去！日后史家接班人就你一个了。”少年相貌和孪生的左右二史倒有六七分相似，心里极为不忿：“不让我哭，那你哭什么！许你老牛舐犊，我便得铁石心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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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史眼中含泪，奋袖抓住粗重的雷锤，不运神通，将皇极殿前夔纹鼓声敲了一遍又一遍，直敲得皇都中彤云遮月，台城上山雨欲来，也不见半个人前来上朝。
右史单膝下跪：请圣上亲自援桴鸣钟，催文武百官上朝！
皇极殿外的紫金钟是仿上古神器东皇钟而制，虽不能声贯三界诸天，震惊百里却只是寻常。一股似有似无的波动在皇都传开，不要说城中百姓，城外军民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众叛亲离？这就叫众叛亲离！平日满口皇恩浩荡，感激涕零者，此刻何在？”文明帝怆然涕下：“秦王上有贤德之誉，中有皇叔之名，下有靖难之功，左史，右史，你们两个自行去吧。寡人作为国家体制总设计师，考虑的太片面，不能再为人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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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史抬头答道：“陛下还是天下共主！可传旨各州及盟国，率军勤王！”
“真如此，神龙王朝必乱！”小皇帝低头叹道：“天佐天佑，你们能理解堂堂一朝天子，被家族c被文武百官抛弃的心情吗？”
“寡人贵为天子，不得自由这皇位不要也罢！随寡人一行！”
太清昭应宫灯火通明，四壁全是书架，堆满了龙朝千百年来搜集的道藏典籍c圣人之言，其中不少功法气诀还是孤本善本，除了皇族和秘书监外，若非御赐翰林学士c侍读学士，就是当朝一品大员，非应诏也不得踏入太清昭应宫半步。
文明帝运起了九龙奉圣神通，一团气息莹莹的火焰包裹了他的右手，龙袍却不见有半分火耗。文明帝单手擎火，哈哈大笑：“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文武之道，今夜废矣！”
左史和右史各伸手向小皇帝抓去，文明帝大吼一声：“退下！”，一股威压从身躯辐射而出，左右二史运的神通当即被驱散，身躯倒飞出去，左史一连撞倒了四五个书架，右史则额角触柱，顿时鲜血长流，仍嘶声吼道：“书藏乃国之重器，陛下不可！”
一个瘦削的黑衣僧人忽然从九龙柱的阴影中凭空生出，两只黑色的袍袖一分，将龙拳的炎威化解得干干净净，巨力两下一撞，竟然凭空无威无势地消解。瘦僧双手拢在袖中，沉声说道：“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陛下当真要断了天下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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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瘦的和尚双手合十：“陛下好眼力，正是贫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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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僧不见脚上有何动作，腿也不弯，身形却形如僵尸倒飞而去，大袖一挥，卸去文明帝九龙奉圣元功一股冲力，复又一拂，也不见有什么风声，却将文明帝卷得飞回了原处。
黑僧双手合十诵道：“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生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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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京嘴里大嚷：“妥嘞，你左我右，夹他！”手上却是一记手刀劈出，准确无误地切在小皇帝后颈，小皇帝身形一歪，像截烂木头似的倒了下去。
黑僧两条长眉缓缓下垂：“陛下适才险坠魔道，还烦三位少史护送陛下出城。”
左史颓然道：“九门提督已然投降，四城八门紧闭，如何能出得城去？黑僧，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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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花王子拉了左史的手：“快走！”两人几个纵身便上了大船“海上马车”号，右史和金雀花麾下的骑士们正在船上等着二人，一见二人上了甲板立即拔锚开船。左史和右史忽然意识到，这一去可就再不能回了，眼中顷刻落下泪来，对城中大声喊道：“孩儿一去不复还，爷娘各自保重，努力加餐！”
左右二史神通家传，气力悠长，两人一喊声音相合，更是震动皇都。一处府第里一位青衣老者听了去，顿时老泪纵横。老者身边一个少年张嘴待喊，却被老者一把按住了脖颈，顿时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老者怒道：“不许哭！憋回去！日后史家接班人就你一个了。”少年相貌和孪生的左右二史倒有六七分相似，心里极为不忿：“不让我哭，那你哭什么！许你老牛舐犊，我便得铁石心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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