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玄幻魔法 >道理心情最新章节 > 道理心情TXT下载
错误举报

正文 第四章 公主单恋伤情愫 风止定计征南梁

  众军在伦达尔草原行进了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游牧部落,大军一哄而上,如同苍蝇见血,风止无奈,只得下令不可伤人。

  风止威望已盛,将士听命,但还是免不了一些伤害,毕竟,是个人被抢都是会反抗的。最终部落中三百余人尽数被绑了,栓在一处。大军杀牛宰羊,架锅提鼎,好一顿胡吃海喝。

  见将士吃好好喝,风止在被绑的部落众人前大喝一声:“三军听令,列队!”

  哗啦啦,这群神完气足的将士列了一个方阵在面前,顿时杀气冲天,直把这群部落众人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

  “摘盔!”

  齐刷刷的咵一声,全军将士将头盔摘下,别在身侧。

  “鞠躬!”

  这部落众人有些莫名其妙了。

  “贵部落可有懂华族语言的?”军中有人会说竖沙语,风止又让他说了一遍。

  不一会,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牧民了一下,看着风止点点头。

  “全部松绑!”风止下令道。又向那老牧民招了招手。

  那老牧民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颤颤巍巍的道:“将军。”

  “老人家,你莫害怕,你叫什么名字?”风止温和的道。

  “贱民牛粪堆。”老牧民低头哈腰的道。

  这个名字,风止听了略微愣一下,不过转念想来,这牛粪在草原上也算是燃料柴火,也不见得是什么卑贱邋遢名字。不过前排的众将士就有些按捺不住想笑,憋着气在后鼻哼哼了几声。风止回头瞪了一眼,将士肃然静默。

  “老人家,我说一句,麻烦你用竖沙语跟部落大伙翻译翻译。”风止又对自己行伍中会竖沙语的那校将说:“你注意一些,看翻译的是不是有不对之处。”

  风止为何不让那校将直接翻译?这自然是有其道理,一来校将不是竖沙人,语言不地道;二来少了一份亲切感,难入人心。

  老牧民点头称是,风止才点点头正色道:“我是大兴朝武安王c兵马大元帅风无,路经贵部落,因为将士已几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才吃了你们许多牛羊,现在我立下字据,就当是借了贵部落的,等到战事结束,我会双倍奉还,折算银钱也好,牛羊也行。请你们安心。对于这个行为,我也深深感觉抱歉。”说完又鞠了一躬,身后众将士亦然。

  风止说一句,老牧民翻译一句,身边校将也一直点头。说罢,风止扯下一片衣袍,食指粘了羊血,写下:“大兴朝武安王风无,借牛一百头,羊五百头。大兴元年八月二十五日。”递给老牧民,道:“烦请交给你们部落头领。”

  事毕,风止正待要走,却听得那老牧民道:“大王可是要去打丹顶?”

  “你有什么话说?”风止眉毛微微一皱,语气依旧和缓。老牧民身后走过一个四十多岁的沧桑男子来。看着风止说了一阵叽里咕噜的竖沙语,然后双膝跪下,拜了一拜。

  老牧民道:“大王,我们头领阔,丹顶欺压我们部落很多年了,他有一个女儿,叫齐拉那日儿,是闻名伦达尔草原的向阳花,上个月被竖沙丹顶的四儿子博格班鲁强掳去了,请你到时候不要伤害她。”

  阔又咕噜了几句,老牧民接着道:“大王,我们头领阔说他愿意跟你们一起走,带你们找到丹顶大帐。丹顶大帐每年都会迁移几次,你们是很难找到的。”

  风止恍然,竖沙国地图上的丹顶位置是死的,这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茫茫草原,何处去寻?除非是动用法术,飞着去找了。是以大喜过望,点头答应了。

  于是风止率军索性在部落中休整了一天,才在阔的向导下向竖沙丹顶进发。一路上懂竖沙语的那位校将,也一直和阔说着话,后者也渐渐学会了一些华族语。

  在大草原上驰骋了将近十天,这十天来一成不变的草原景色也让人觉得有些单调乏闷。在阔的帮助下,也跟一些游牧部落“借”了不少牛羊。风止却渐渐发现阔有些不对。

  这一天休息时间,阔却走近风止,用生硬的华族语道:“大王,请借一步说话。”

  风止正想摸清这个阔,几次跟其他部落交涉的时候,阔总是先行前去,然后却没有什么对大军不利的地方,反倒是自己暗暗做了几次戒备,浪费了不少心思。这次阔来找他,看来是有些话说,正合了他的意。

  于是他起身向外围走去,说:“阔头领有话要说?”

  “大王,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想救回我女儿齐拉那日儿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私心。”阔有些忐忑,低声道。

  “能说吗?”风止微笑道。

  阔从腰间解下一根长鞭,那鞭子在腰间围了五转,鞭柄一尺多长,上面刻画着二十一个狼头,中间一个最大的狼头是正面的,两侧各有十个侧面程度不一的小狼头。整条鞭子油光可鉴,生出了包浆,看来是有不少年头了。

  “这是可汗之鞭,伦达尔草原上有二十一个部落,我们苍狼部落原来是这个大草原的主宰,三百年前,竖沙部落日渐强大,背信弃义,夜里偷袭我们苍狼部落,我们才落到如今的地步。”阔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们也反抗过,没办法,竖沙越来越强大,其他部落也被他们征服了,竖沙部落更是打压我们,有几次差点灭族,我曾祖父c我祖父,我父亲都是自杀谢罪,才保住了我们这个已经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部落。这条象征着草原之主的可汗之鞭,如今也只能做了我的腰带”

  阔呆了一会,老泪潸然,风止也没说话,前者才接着道:“那天你们大军打进我们部落的时候,我们都绝望了,都以为是腾格里要灭亡我们苍狼部落。却没想到,大王却这样的高义”

  风止不等他说完,右手拍在阔肩膀上,振声道:“苍狼部落必定再度辉煌!”

  阔身形一颤,混沌的眼中精光闪耀,看着远方。良久,转身向风止道:“大王,我们之前所经过的部落,我都是拿着这可汗之鞭,说大军是我借兵复仇的,我之前也不会说华族话,又不敢跟别人说,就这事”

  “那就是借兵复仇的!”风止哈哈一笑,拍了拍阔。

  阔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连连磕头,泪下入雨,颤声道:“大王仁德,我苍狼部落永生不忘。”

  风止双手扶起阔,双手抓着后者双臂,道:“头领不必谢我,可以谢大兴朝仁怀皇帝,等到头领成为伦达尔大草原可汗,我们两族永世交好,彼此扶持,共享天下太平。”

  阔激动不已,连连称是。这苍茫的大草原啊,可是又亮起了希望之光?腾格里的双眼啊,可是注视着他的子民?待到明年的春天,向阳花会为谁绽开笑颜?

  风止何尝不是欣喜满怀?这样一来,在草原各部落中,他们这一战名正言顺,大义凛然。随后让阔撰写了讨凶伐罪檄文,逢人就送。

  两日后,兵至竖沙丹顶大帐,竖沙守军列开阵型,两相对峙,阔挥舞长鞭大喊:“苍狼归来!诛杀残暴!降者免死!”

  竖沙军中虎背熊腰一大汉,提着斧头纵马向前,轻蔑的笑道:“阔,我劝你跟你祖宗一样,早些自杀!”

  阔正要说话,却看到身边风止跃马横戟,也不说话,风一样的就冲到那大汉面前,大吼一声:“哈!”

  手起戟落,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挥成两段,掉在地上,那马儿蹬在原地,屎尿齐流。这一下只惊得阔和竖沙将士目瞪口呆,前者是惊喜,后者是惊恐。

  风止此举,意在立威,大喝一声道:“降者免死,若遇反抗,龆龀不留!”

  竖沙众军战战兢兢,有七八名竖沙将领仗着人多,见对方不过两三千人,就不信这一个人有那么厉害。吆喝一声,大军鼓起勇气,冲杀过来。

  风止哪会畏惧,跃马直冲而去,喊一声杀!大戟一扫,三四名竖沙将领连人带兵器齐刷刷的断落掉地。他这些时日心中烦闷,无处发泄,思忖既已落了凡尘,大开杀戒又如何!这蛮夷之地,不杀鸡儆猴是收服不了的。这一战就是要杀出威风来,让这草原上各部族一想到大兴朝铁蹄就心生畏惧,再以仁德化之,恩威并施,才能成事。

  身后三千将士也喊杀声大起,这三千将士历经磨难,身经百战,武器精良。跟竖沙杀成一团。正是沙场之上无仁义,血流满地亦枉然,留得将军功名在,何惜军士尸骨寒。

  这一战直杀得尸骸满地,血腥冲天,风止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半多个时辰之后,大战终于结束了。竖沙降卒看到这个杀戮狂魔一般的将军,都感觉背后发冷,手脚发软。而风止所率精兵,也折了三四成。

  风止纵马走到阔身边,低声道:“一会我便要杀尽这竖沙丹顶中人。”

  阔嘴巴张了张,吃惊地看着风止,正想说话,后者道:“你便替他们求情,方便你日后行事。”

  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多谢大王成全!”

  风止纵马一跃,大声道:“我刚才说过了,若遇反抗,龆龀不留!什么叫龆龀不留?那就是!众将士听令:眼光所到之处,三岁以上的,一个不留!”

  “是!”众军一声大喊,震得众竖沙丹顶众人心胆俱裂,有欲反抗的,却已经无力,更多的是恨恨地看着风止这个杀神,恨不能一眼将他瞪死。

  一听到一声:“大王且慢!”一人翻身落马,跪在风止马头之下,大声道:“请大王看着腾格里的份上,饶恕他们吧!”

  “饶恕他们!?我数百将士的性命定要这个丹顶之中所有人来偿!”说罢看了一眼众降卒,又向大帐处望去。

  “大王啊!竖沙兵卒已战死三万余人,这也是人命啊。”

  “哼!”风止怒道,手一挥“杀!”

  “大王啊!”阔痛哭流涕,连连磕头“竖沙人也是人,求您大人大量,饶恕他们吧。”

  “停!”风止举手道,“你起来把!看在阔可汗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们不死,速回大帐去,叫你们丹顶出迎,如若不然,我还是要屠尽这丹顶大帐!”

  众降卒看着明晃晃的兵器停在自己胸前,心都跳抽了,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往丹顶大帐一边跑去。他们真的是被这个人杀怕了。

  降卒散尽,风止拍了阔一下道:“委屈你了。”

  阔咧嘴一笑,道:“不委屈不委屈,都提前叫上可汗了。”

  风止哈哈一笑,令众军围了丹顶大帐。心道:“这恶人是做彻底了,好人就让这阔和李明怀来做吧。”

  过了半个时辰,丹顶大帐几十人骑马呼啦啦的冲了出来,往东南便去。风止呼喝一声,众将士纵马急追。由于早有准备,不时便截住了。

  其中一个阴戾白净男子用刀架着一个女子,大声道:“阔,你女儿在我手上,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那男子养尊处优,又纵欲过度,身形瘦削,没有了草原人粗犷雄壮之色。那女子正当花季,穿着翠绿的竖沙传统服装,银色滚边,小麦色皮肤有些苍白,一头细小的鞭辫垂着,辫子中似乎是夹杂这金色丝线,闪闪发光,五官端正协调,透着一股英气,美丽动人,确实当的上伦达尔草原的向阳花这个称号。

  风止看了那男子一眼,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笑道:“这个他做不得主,你们今日一个都走不了,你要杀她,就快动手!”

  阔表情复杂,看着风止,风止使了个眼神,前者抿了下嘴,没有做声。

  风止正想以雷霆之势救下齐拉那日儿,谁料想,那女子倒也硬气,猛然用力往后一仰撞,男子按捺不住,两个人一起落马,摔在地上。风止跃马一跳,画戟直刺而出,将那男子掼了个穿胸透背,一把捞起那女孩。

  可惜的是,女孩玉颈一条深深的刀痕,皮肉翻卷,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眼看是不活了。风止手指连点,止了流血。怒道:“一个不留!”众军一哄而上。

  阔跑过来接过女儿,抚摸着齐拉那日儿的头发,大哭起来。

  不时那出逃的竖沙皇室被剁成了肉酱。风止率军进入竖沙丹顶大帐,看到阔凄切伤心,也有些不忍,便道:“带到那边帐篷,我试试能不能救她。”

  阔大喜,泪流满面的抱着齐拉那日儿过去了,风止让人打一桶清水送来。

  修行中的丹药不能露白,走进帐中,便道:“你先出去吧。”

  阔愣了愣神,还是走了出去。风止催动真气理顺齐拉那日儿气血,护住伤口,从百纳袋中取出一枚复体丹,用指甲崩下一小块,捏碎了洒在伤口上,又取了小碗水,将丹药化入水中,用银匙撬开齐拉那日儿唇齿渗下。最后将剩下的丹药化入水桶之中,提出帐篷。心道:“这不算将法术带入凡俗尘世吧?”摇了摇头。

  阔在帐看到风止提着桶子出来就摇着头,大惊失色,带着哭腔道:“大王,我女儿她”

  风止回过神来,道:“休息半个月就好了,不要动她。把这水分给受伤的将士喝了吧。”

  阔大喜,千恩万谢接过桶子,又卷开帐篷看了齐拉那日儿一眼,便风风火火的去了。

  丹顶皇室已灭,竖沙大军却在黄石关外,风止只得在丹顶大帐驻军休整,这一月有余,将士们也是受尽了坎坷,在这里大鱼大肉的养精蓄锐,也是不错。

  同时,阔通知草原各部,有一些离得较近的已经过来拜见过这个可汗了,齐拉那日儿也渐渐康复着。只是凡俗之中,情报信息流通太慢,也不知道黄石关情况如何,竖沙大军什么动向,风止不止一次想飞去看看,还是忍耐了下来,心想这也是一种修行吧。

  一日,风止坐在帐中,阔带着已经完全康复的齐拉那日儿通报后走了进来,后者对风止行了个大礼,低头站在父亲身侧,本来那天听到风止那么说话,她还是颇有些气恼的,醒来后父女重圆,自然有了许多话说,阔备言始末,消了隔阂不说,更是生出一些情感来。

  “上王。”阔带着些尴尬,一咬牙决然道:“上王对我苍狼有再生之恩,我无以为报,上王与我女儿曾独处一帐,也有肌肤之亲,我愿将女儿献给上王,做牛做马,但凭驱使。”齐拉那日儿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风止一愣,忙忙扶起齐拉那日儿,道:“可汗,此言不妥,不妥。莫要辱了公主清白。”

  阔表情丰富,接着道:“上王文德武功盖世,我知道小女配不上上王,愿为妾小。”

  风止正色道:“齐拉那日儿公主天姿国色,是草原之花,倒是我配不上的。”

  阔眼珠一转,似乎恍然,道:“我女儿性格贞烈,虽然被博格班鲁掳掠一个多月,但是宁死不从,没有失了身子”齐拉那日儿又跪了下去。

  这话说的风止有些尴尬,赶紧又扶了起来,道:“我已经有心上之人了。”

  “美女爱英雄,上王这样的人物,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阔说完看了齐拉那日儿一眼。

  齐拉那日儿又扑倒在地,道“我只要做上王的女人,上王不要我,我就不起来。”

  风止唉了一声,又去扶她,道:“我心中却只有一人,不愿负她。”转念一想,道“可汗c公主不必如此,我必定协助你稳定草原局面,击败了竖沙大军再离去,也会力谏我大兴朝仁怀皇帝陛下与可汗签订永世和好之盟约!”

  齐拉那日儿猛的抬起头,委屈款款看着风止道:“我愿意跟随服侍上王,跟这些无关的,我会放牧打猎,烧火做饭,洗衣打扫我都可以的。”

  “公主,你如今已经是伦达尔大草原公主,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部落的牧女,你要自重些!”风止正色道。

  齐拉那日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嘶声道“上王是嫌弃我,上王嫌弃我!”单手掩面,哭着跑出了帐篷。

  风止在这男女感情方面本来就没什么经验,一时不知所措,怔在那里。

  阔见风止站着不动,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心中惊悸,连忙跪了下来,“上王,我们唐突,冒犯了上王,请上王息怒,请上王息怒。”

  这么一来搞得风止更是语出无狀,扶起阔,道:“这个我那个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在帐中呆立,都不说话,阔突然浑身一颤,跑了出去,风止见状,也紧跟而去。

  “你们可曾见到公主?”阔遍寻不得,向一名卫戍的族人道。

  “往那边去了。”那汉子一指。

  “糟了糟了”阔急得跳脚,狂奔过去。风止跟着道“什么情况?”

  “那边是伦达尔河,怕不是要做傻事了”阔急促的说着。

  风止没想到让这个女孩子自重这种话,居然将她伤得这么深,心有悔意,暗暗摇头。

  两人急跑着,渐渐看到了眼前的大江,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纵身往江中投去。风止脚下加力,不知不觉间竟然运起了一丝真气。速度大增,箭一般的向前急射而去。

  风止掠到江边,已经不见齐拉那日儿踪迹,只得一头扎进水里,运起真气,定睛寻找,好在江水不深,大抵草原地势平缓,水流也不急,便看到了前方下游不远绿色的身影。便急掠而去,将齐拉那日儿捞了起来,跃出水面落在岸边。风止无奈,不方便按胸口,只得在齐拉那日儿背上输入真气施救,他觉得自己又违背修行界的规矩了。

  齐拉那日儿噗噗吐出几口水,嘤咛一声睁开双眼,怔怔的看着风止,眼中带着羞惭恼怒。

  “你没事吧?”风止语气温和,关切的问道。

  “你嫌弃我!看不起我!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蛮夷的牧女,你是大兴朝武安王兵马大元帅,你为什么还要救我!”齐拉那日儿又哭了起来。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止讷然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齐拉那日儿带着哭腔咆哮道。阔正好赶到,见状大惊失色,生怕惹恼了风止,一颗心都提到喉咙中了。他可是对这个男人又敬又怕,这个男人在丹顶大帐前杀人比割草还快,那道身影怕是一生都刻在他心头脑海了。

  “我答应你就是。”风止轻声道。齐拉那日儿一怔,眼神一亮,破涕为笑。阔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我当你是朋友。”风止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阔,接着道:“你们父女以后就不要行跪拜之礼了,朋友之间,不必如此。”

  “谢上王恩典!”阔拉着齐拉那日儿跪了下来。

  这父女俩,一直以来担惊受怕,卑躬屈膝,苟且求生,依然没有从以前卑微的角色中走出来。风止叹了一声,将两人扶起来,正色道:“以后再跪,杀无赦!”

  两人身子一颤,随即笑意卷上脸来,阔道:“是,上王!”

  “以后也不要大王上王的叫,就叫我风无吧。”

  “这样是万万不可的了。”阔道。

  风止暗暗摇头,手一甩,说声走吧,转身往大帐去了。

  一个多月之后,竖沙大军兵至三十里外,风止老早排开阵仗,射住对方阵脚。阔手持可汗之鞭随风止出阵,竖沙军多为各部落成员,兵无战心。风止为免杀伐,便依照伦达尔草原风俗,插旗挑战竖沙大将军,一戟定胜负。随即竖沙军临阵倒戈无数,最终兵不血刃,十几万大军尽数归降。

  事后,风止遣快马报于大兴朝,具言伦达尔草原可汗阔率众部落首领于黄石关外与大兴皇帝盟约之事。遂率军回师,阔与众部族首领同行。

  大兴朝元年十一月底,李明怀与阔在黄石关下歃血盟誓,是为黄石之盟。二年五月,大兴朝奋威将军黑恶虎c苍狼可汗阔率军平定姑射,十月,大石国遣使称臣,北方大定。此是后话。

  风止率军回到黄石关,见过李明怀,细说伦达尔草原之事,并谏言黑恶虎率军伐姑射,便卸去兵权,直推说有私事需要处理,李明怀数问不得,只得“恩准”了。

  风止想给齐拉那日儿找个归宿,两邦联姻也是好事,更增亲密。无奈的是,风止物色几个人选,刚一开口,这女子就是一句:“我只要跟着你。”气的风止半天说不出话来,兀自喘气,阔也是无言以对,只得由着她了。风止一心想把这个拖油瓶给甩了,又不忍伤她,久久不得其法。这些天来,他感觉这些红尘俗事比修行难多了。

  风止带着齐拉那日儿回兴安城武安王府,刚进门,就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爸爸!”一道身影就扑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风止笑着抱起燚焱,柔声道,他真的是把燚焱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啊,咦这是谁?”燚焱睁大双眼好奇看着齐拉那日儿。

  齐拉那日儿惊愕,这个孩子不过两三岁模样,白白胖胖清清秀秀,暗红的双眸尤其妖异醒目,穿着红色的小衣服赤着脚,说话清清楚楚,跑的也是飞快,脚上却没有一点泥灰;更奇怪的是,这偌大一个武安王府,除了这个小孩子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爸爸的一个朋友!”风止摸着燚焱的圆脑袋,笑道。

  “爸爸你坏了,妈妈走了你就带女朋友回来,妈妈会伤心的。”燚焱嗔怒道。齐拉那日儿心跳脸一红,微低下头去。

  风止脸色一黯,低声道:“是普通的朋友,不是那个”

  燚焱一挣,跳在石桌上坐着,气嘟嘟的不做声。

  “爸爸不会让妈妈伤心的,我们过几天就去找妈妈,好不好?”风止哄着燚焱,走过去抱了起来,接着道:“沐尘叔叔有没有来过?”

  “没有!”燚焱显然气没消。瞪了一眼齐拉那日儿,道:“不准跟我抢爸爸!”

  齐拉那日儿总算是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燚焱道:“不会的,我是来照顾你和你爸爸的。”

  “嗤我们才不要人照顾!”燚焱轻蔑的看着齐拉那日儿,这个眼神又让后者惊愕,这哪是一个三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风止只好岔开话题,引开燚焱的注意力:“燚焱,你一个人在这里闷不闷,有没有犯规?”

  “我乖乖的,天天都在屋里,没出过门。”这一招果然凑效,燚焱的表情马上就松了下来。一旁的齐拉那日儿更惊愕了,这个武安王的孩子比他老子更古怪万倍,她不出门,家里没人照顾,不用吃喝拉撒吗?不用洗澡换衣吗?

  风止抱着燚焱坐下,轻声道:“这个姐姐呢,在草原上被人抓去了,要杀了她,她差一点就死了,我就救了他,她没地方去了,只好跟着爸爸回来了。”

  “哦”燚焱歪着头,似乎回想了到什么,但眼中还是一片迷茫,愣了一会,接着道:“可是她不会她什么都不会啊,真累赘。”

  齐拉那日儿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看着他们的表情,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时语结:“我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燚焱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正要接着说什么,风止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道:“别说她了,她挺可怜的。”

  “真没用!”燚焱推开风止的手,又跳在石桌上嘀咕道。

  齐拉那日儿虽然是个凡人,但在草原上却练就了耳听八方的本事,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挺可怜的”“真没用”几个字扎扎实实伤透了她的心,她腆着脸万里迢迢跟着风止过来,身在异乡,居然一进门就落到如此境地,再也忍不住,呜的一声就哭起来,拔出尺二弯刀就要往胸口刺去。

  风止瞳孔一缩,跨过一步,伸手将齐拉那日儿手中刀打落在地,怒道:“你干什么!”

  齐拉那日儿瘫坐在地,哭道:“我没用!我可怜!你嫌弃我!看不起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博格班鲁手里!死在伦达尔河里!我不用你可怜!不用你救!我喜欢你!是我犯贱。我没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牧女而已,你是威震天下的武安王,你怎么会看得上我,我好傻,我好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哽咽。

  风止不知所措,神情变幻,一时无语,却听得燚焱怒道:“你这个坏女人!就是来抢爸爸的!谁抢我的爸爸!我就杀谁!你就死在这里吧!”一边手一挥,一团火焰腾起。

  风止大惊,连忙身形一扑,运气全身真气,护住了齐拉那日儿。但是燚焱五千年的的修为岂是风止能比?只一瞬,风止全身衣袍化为飞灰,后背一片焦黑,火气攻心,一口热血喷在齐拉那日儿身上,而后者却看到他在那一瞬,风止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慌,右手按在了胸口。

  这个天下无敌的男人也会有这种眼神啊,是因为我吗?他为什么最后时刻要捂住胸口,他的心也会疼吗?而她却觉得她的心似乎被刚才那一片火焰烤得炽热,其他一切一切都已经随着火焰的熄灭而烟消云散。

  “爸爸!!”燚焱又惊又怒,“你怎么护着那个坏女人。”

  “燚焱,不能对凡人动手,她也不是坏女人,你不要伤害她。”风止说罢昏厥在地。

  齐拉那日儿看着这一切,半晌回过神来,讷讷的道:“你们你们是神仙”

  燚焱看着风止,似乎有些后悔,她可不懂照顾人,也呆了半晌,道:“你!你不是说要照顾爸爸吗?那你照顾他好了。”

  齐拉那日儿看了一眼的风止,感到脸耳发烫,苍白的面上泛起一片潮红,抿着嘴抱起风止进屋,将后者趴着放在床上,便要去找医师来救治。

  “你去哪?你不照顾爸爸?”燚焱道。

  “我去请医师。”齐拉那日儿带着哭腔。

  “嗤,这些凡人医师有什么用!爸爸会自己好的!”燚焱轻蔑的道。

  齐拉那日儿只得回房,用毛巾沾了水,轻拍着他的后背,擦拭全身。只是他胸前那只手,紧紧的握着,她费尽了力气也打不开,就像长在一起了。看着他的伤势,她又流下泪来。

  齐拉那日儿守了风止半日一夜,天亮之后又给风止擦洗了一遍,喂了半碗水。她自己却一直粒米片肉未进,终究觉得饿了起来,也想给风止弄点滋补的汤水喝,便去问燚焱哪里有柴米油盐,又被燚焱一句“要这些食物干什么?”给气到绞心了。

  这草原女孩气冲冲的出了府邸,到街市买菜,大兴朝却不收她这伦达尔草原通用的的刀币,只收铜钱银子。齐拉那日儿无奈,便回了武安王府,问燚焱哪里有钱,燚焱来了一句“什么是钱?”。

  她只得又跑到兴安大道街上耍刀卖艺,累了小半刻钟,因为腹中饥饿,加上一夜未睡,又伤了心神,恍恍惚惚,一个动作没耍好,跌在地上,被一阵哄笑。正想强打精神再耍一通,又被兴安城卫戍军“请”走了。她只得一咬牙,回了武安王府,进了府门,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而落。

  燚焱见状又嗤笑了一声,齐拉那日儿强自忍耐,问燚焱府里有没有金银,燚焱跑到风止房中拿了一块金牌,道:“这个好像是金银。”

  齐拉那日儿接过,只见上面阳刻着四个华族古体字,她不认得。她便拿了这块金子又往街市去了。

  “看呐,那个使刀币的卖艺小妞又来了!”

  “长得还真好啊,那身段,啧啧,看那小脸真想亲上一口!”

  “这个可是草原风味啊!就是太憔悴了。”

  “真是我见犹怜,我就去收了她吧”

  齐拉那日儿强忍着心头痛苦c耳边风言c周围的目光,紧要牙关,绷紧一张俏脸,拔出弯刀逼开那些色相毕露的搭讪者,向一个肉铺走去,将那金牌往案桌上一放,道:“买十斤牛肉。”

  贩肉老板拿过金牌,仔细一看,眼睛一瞪,似乎吃了天大一惊,忙忙叫过一个伙计,低声耳语几句,那伙计风风火火的跑了。

  “能不能买?”齐拉那日儿见状,问道。

  “姑娘稍等片刻,稍等片刻。”贩肉老板笑容可掬。

  等了约莫半刻中,齐拉那日儿正焦急的左顾右盼,道:“不卖就算了,把金子还给我。”

  那贩肉老板却不肯,齐拉那日儿正要发作,突然一片整齐的咔咔声传来,刚才那伙计带着一对盔甲鲜明的军士赶了过来,齐拉那日儿就去抢那金牌,却被贩肉老板死死抓住,这杀猪宰牛的,比她力大,竟然是争不过。齐拉那日儿心急如焚,又拔出腰刀,就被一簇长枪顶在腰背上,顿时泄了气,脑中闪过这两天的种种经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差点哭声出来。

  领头士官接过贩肉老板手中的金牌,端详片刻,盯着齐拉那日儿问道:“你是什么人?”

  齐拉那日儿略一思索,道:“我是武安王的人。”

  “武安王?”那士官惊道,连忙把金牌递给齐拉那日儿。退后三步,倒身下拜,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时,目光所及之处,人群倒身三呼万岁,震耳欲聋,把齐拉那日儿吓了一大跳。

  那士官接着惊疑的道:“姑娘是武安王什么人?”

  齐拉那日儿呆了一下,道:“我是武安王贴身丫头。”

  士官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又问道:“姑娘为何要当街卖艺?现在还拿皇帝陛下的御赐金牌来买肉?”

  齐拉那日儿低头道:“想买些菜,府中没有钱,就只有这个金牌了。”

  众人大惊失色,痛哭流涕,士官更是呜咽的道:“武安王英雄盖世,天下无敌,竟然没钱没菜,我们的武安王啊”

  “武安王清苦啊”

  一时哀声遍地,有稍远处好奇的,过来看热闹,听人添油加醋的一讲,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多久,很多店铺的老板自发自主,凑了几个板车的菜米油盐,干货肉食,遣人送到武安王府,那几个赶车的进到大门,确不见一个仆役府丁,只好帮着卸车,送到厨房。

  半日之后,兴安城全城风传:武安王府就一个侍女,而这个侍女由于没钱买菜当街卖艺。

  次日朝会之前

  “武安王的事听说了?”

  “当然听说了,惭愧啊!”

  “武安王心忧天下,自己却如此清苦,皇上有赏赐都是婉拒了。”

  “怕是不简单啊,弃小不就,有图大之心,如今又收拢民心”

  “放你娘的狗屁,武安王出山我就跟着他征战,岂是你这等人能揣度的!”

  “武安王前日回兴安城,为何一直不来廷议?如今皇上在黄石关,太子监国,若他振臂一呼,兴安城就姓风了。”

  “哼!信口开河!无耻之徒!”

  “呵呵,俗话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今日我倒是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脸,各位说是不是?”

  “你”

  过了两天,风止才悠悠醒转,却发现不能动弹,苦不堪言。他感觉到自己双手中空无一物,不禁心头一塞。只能趴着运起真气,渐渐修复。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装作昏睡模样。

  又过了三天,总算是能活动了,这个几天的时间内,风止也感觉到齐拉那日儿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照顾,每天晚上都守着他,他几次都想开口让她去休息,但是估计自己一开口,这女子更不会休息了,还是让她趴在床头睡着吧。

  他心头始终有些不敢面对这个女孩儿,甚至一直在想,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风止等到齐拉那日儿出去,坐起身来,百纳袋连带里面的东西也被烧尽了,可谓是烧光了风止的全部家当,赤身好不难堪。只得走到衣柜前取出这几天来后者给他准备的衣物穿上。

  缓步走出房门,来到院中,燚焱就哈哈的笑着跑了过来,“爸爸,你没事了?”

  风止微笑着点点头,道:“这几天还好吧。”

  燚焱跳进风止怀中,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前者心疼摸着他的脸,道:“爸爸,对不起。你想要那个女朋友就要吧。”

  风止哽了一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我只要你妈妈的。”

  燚焱喜形于色,亲了风止一口,道:“爸爸你这个修为也太差了,我才用了一成力,你就快死了。”

  “爸爸会努力的。”风止抚摸着燚焱的脑袋,柔声道。

  “你想妈妈吗?”燚焱突然问道。

  “想。”风止望向天空,怔怔出神。

  “您醒了?”正道风止溯思之时,厨房里走出一道绿色的身影,带着惊喜,愣在原地。

  “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风止笑道。

  “上王仙师,我不知好歹,冒犯了您,还害您受这么重的伤,请您责罚。”齐拉那日儿忽然跑过来跪在地上。

  “快起来,燚焱,扶姐姐起来。”风止道。燚焱嘟了嘟嘴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就将齐拉那日儿扶了起来。

  “你没有跟外人说起我们吧。”风止有些担忧。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齐拉那日儿连连摇头,接着神色一急,道:“最近有很多人来,我都闭门不理。有从门缝塞了书信来的,我拿给你看。”

  风止心中奇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写书信了。少时,一堆书信放在院中石桌上,风止一一查阅,都是说朝中有人非议于他故作清苦c笼络人心c弃小图大c行为不轨。风止一头雾水,将书信也给齐拉那日儿看了,问道:“这个什么情况?”

  齐拉那日儿神色复杂,将那一天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风止默然半晌,道:“苦了你了。”

  燚焱则嘟囔道:“凡人真是事多!”

  良久,风止又道:“呃我昏睡时,公主可曾在我手中见过什么?”

  齐拉那日儿默认不语,呆了一呆,转身走进了风止房间,随即拿着一片洁白的丝帕走了出来,递给风止。

  风止接过丝帕,怔怔的看着那三个刺眼的黑字,旁边两人都静默了。风止闻了一下丝帕,眼中满是思念,只是这丝帕似乎有了三种香味,让他心里有些不圆。

  过了许久,齐拉那日儿试探着问道:“她为什么要走?”

  风止苦笑一声,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们都有孩子了,她怎么舍得走?”齐拉那日儿有太多疑惑,却也只能这么一说。

  “是我先有爸爸的,她抢了我的爸爸,就成了妈妈了,现在你又来抢爸爸了。”燚焱嘟着嘴道。

  齐拉那日儿脑子有些乱,看了看燚焱,又看了看风止,一脸茫然,她感觉一阵无力,这些神仙中人真的是凡人不能理解的。

  三人互不说话,又过了许久,风止道:“在修行界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修行中人是不能插手凡尘俗务的,否则就要被群起而攻之,难免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公主,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办?”

  “你杀了我吧。”齐拉那日儿抬头望着风止,噙着泪,眼中带着绝望,带着痛苦,也带着解脱。心道:能看着你,死在你手中,我也满足了。

  “你误会了,我若收你为徒,你愿意么?”风止柔声道,看着她那双眼,他感觉心头微微一疼。

  燚焱又嘟囔道:“爸爸,你这点修为,还收徒弟。”

  风止瞪了她一眼,道:“我是你爸爸,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又看到齐拉那日儿正在扭捏,笑道:“我都一百多岁了,做你曾爷爷都可以,何况是做个师父。”

  燚焱在石桌上哈哈大笑,抖成一团。

  齐拉那日儿转念想:我只要能跟着他就行了,反正他身上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一面想着,脸色一红,却带着狡黠的笑意,跪了下去道:“师父,我愿意!”

  “快起来吧,咦你怎么笑得这么古怪?”风止讶异道。

  那张带泪笑脸却更灿烂更狡黠了,道:“我高兴!”风止感觉后背一凉,打了个颤。

  “师父,你大伤初愈,我扶你随便走走吧,也教我修行。”齐拉那日儿兔腾雀跃的跳过来,扶着风止胳膊。

  “爸爸自己能走,不用扶!”燚焱对其他人与风止的身体接触十分反感。

  风止抱着燚焱缓缓而行,往后园走去:

  “修行一途,有悟道和炼气,两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悟道越深,炼气越精,反之亦然。但两者也不一定并驾齐驱,有专门炼气的,道行不高,却拥有强横的战斗力,比如燚焱。有早早悟道的,心如明镜而不擅战斗,这种人是有的,却不知道是谁,因为道的境界,难以捉摸,无形无相,缥缈虚无,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然而这都是炼气九个阶段中前八个阶段的情况,炼气有九个阶段,称为炼气九转”

  “悟道需要悟性c机缘,资质有高下,闻道有先后,强求不得。一般而言,凡人修行,都是从炼气开始,为入门之法,天地之间有能量称之为元气”

  “我们这大陆称为五行大陆,有五大属性之气,有色而无相,是为金c木c水c火c土,在西c东c北c南c中五个方位的特定位置,单一属性最为纯粹,是修炼宝地。五属性暗合命格c体质,绝大多数人都是驳杂的,如果命格或体质是纯粹一个属性,便是修行的好根基,修炼与自身属性相符的功法,进展就更快,威力也更大,天地间的元气,地域的属性,修炼之人的资质,便称之为天地人三才”

  “,法宝,修炼而来的真气,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都称为器;以道御器,两者均衡相融,就称为道器合一,此后才能修成九转金丹大道,又称为金仙”

  风止双眼平视前方,目光深邃,侃侃而谈,讲得很是仔细认真,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忙于俗务,这时是借教授讲述,将自己捋一遍的感觉了。而齐拉那日儿只是痴痴的看着风止每一个动作,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日子平静的过了三天,风止康复了六七成,燚焱与齐拉那日儿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他便往皇宫去了,既然入了俗,就无可避免了。

  武安王贤名威名俱扬,一路上,众城民皆跪地相迎,过兴安门入了宫,又被人围着问候了一番,风止微笑对待,不时太子便上殿来,众臣三呼千岁未毕,太子李诚皋便走下金阶,向风止单膝跪拜在地,呼道:“李诚皋见过亚父!”

  众臣尽皆惊愕,风止连忙扶起李诚皋,问道:“太子殿下何故如此?”

  “父皇有诏,言亚父北伐凯旋便交卸兵权,让孤以父礼待之,多听教诲。后来却数日不见亚父上朝,听闻亚父府中清苦,孤领众臣探望,又见府门紧闭,久叩不开,不敢擅闯。孤以为亚父弃我父子而去。幸而今日得见亚父尊容。”李诚皋目中泪光潸然,不知情之真假。

  “承蒙殿下与各位同僚记挂,却是我的不是,我北伐之时有些内伤,回来之后因练功过度,昏死过去,卧床十天,今日才出得府门,让殿下和各位大臣担心了。”风止躬身道。

  “亚父为国操劳,要多保重啊!”

  群臣皆作羞愧样,长身鞠躬。太子李诚皋接着道:“亚父,您不要俸禄,不要赏赐,府中就一名侍女,如何护的周全,我已亲选了侍女十名,仆役二十人,黄金一百斤,布帛两百匹,请您一定不要推辞。”

  “殿下好意,臣心领了,我一人但取温饱而已,不需金帛,更何须如此多人服侍。大国初举,百废待兴,还是交归国库,以期后用。”

  “亚父!请您一定收下!”李诚皋又跪下道。

  “殿下快快起来,我啊!”众臣只见武安王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吐在金阶之上,如天柱塌陷,倒了下去。

  “亚父!”

  “武安王!”

  大殿之内惊成一团,“快叫御医!”

  过了许久,御医摇头道:“武安王恐怕是操劳成疾,忧思过度,脉象虚浮无力,时重时轻,微臣无能为力。”

  又过了许久,风止悠悠醒转,看了大殿中人一眼,虚弱的道:“让殿下各位臣公见笑了,还烦殿下送我回府。”说罢又昏了过去。

  “备辇!”李诚皋带着哭腔叫道。武安王一倒,我大兴朝还稳得住吗?

  李诚皋罢了廷议,送风止回府。殿中众臣,表情各异,有大哭的c有苦笑的c有漠然的c有昂首的c有低头的

  李诚皋红着眼圈,车辇进了武安王府,正在伤神,右手确被人一把抓住,转头一看,不正是武安王么?他心中一惊,这武安王目光炯炯,哪有虚弱的样子?惊叫道:“亚父!?”

  “殿下休要担心,我这是一计,今日之事,必然有人蠢蠢欲动,殿下可如此如此”

  太子闻言大喜,跪道:“多谢亚父教诲!”

  风止扶起太子,道:“殿下执意要赏赐于我,我半点不受,也不妥当,你就派两个丫鬟两个仆役给我吧。”

  一个多月后,年节刚过,春寒料峭,大兴皇帝李明怀与伦达尔草原苍狼等部签约盟誓之后,令奋威将军黑恶虎与苍狼可汗阔会兵一处,攻打姑射,心中大定,这日升殿,更是面带喜色。道:“诸位臣公,今南方梁国兴兵二十万渡正阳江,直指一阳关,众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过了半晌,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臣出班奏道:“如今我大军并分四野,各守边疆,奋威将军更是率领精锐主力在征战姑射,朝中可用之兵已不足五万,难以抵挡,不如暂时议和。”

  一番议论,主和者多,唯有几位武将力主死战。李明怀笑道:“若是武安王为主帅,尔等可敢一战?”

  “陛下,武安王身患重疾,数月不起,如何率得了军?”老臣道。

  “哼!若不是乔如海那几个贪财好色的东西,出卖军机,梁国如何敢起兵来犯?”一名武将瓦声道,正是葛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老臣喝道。

  正当众臣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时,殿后走出一人来,低声道:“陛下。”

  “先生请说吧。”李明怀笑意盎然。

  众人定睛一看,不正是武安王么?

  “诸位同僚,当初我大殿呕血,乃是引蛇出洞之计,今日内奸已除,梁国也举全国精锐来犯,春日渐暖,正好厮杀,此次必于正阳谷中,尽歼梁国精锐,则南方唾手可得!否则,梁国大军据正阳江天险而守,却是不对付。我大兴前军已向一阳关进发,后勤补给可有问题?”风止面带微笑,朗声道。

  殿下众臣喜出望外,那老臣道:“后勤辎重包在老夫身上,如有延误,愿立斩此颗老头。”

  “武安王用心良苦,料敌机先,诸位爱卿,是否还有异议?”李明怀身子前倾,看到殿下众人。

  众臣皆言毫无异议,愿听武安王调遣。风止道:“此事陛下早有计较,吾等愿听陛下调遣。”

  李明怀老脸一红,这事还是太子李诚皋跟他讲的,哪里是早有计较。不过还是颇感志得意满,干咳两声,下旨传诏。令风无为征南大元帅,天下都招讨,各地兵马受其节制,便宜行事,不必奏报。

  众臣知道当今皇帝陛下信任武安王,但这种情况是自古未有的,随便换一个人,必然会想这兵马一带出去,出了一阳关,拿下正阳江以南,自成一国不成问题,而国中武力空虚,若以得胜之兵回师,这皇帝就换了。

  朝会毕,齐拉那日儿跟燚焱都要随军出征,前者是自己要去,后者是风止不放心了,因为府中多了四个人。

  次日,风止率军出征,兴安城中百姓又见到了横戟策马的武安王,只见他金盔金甲朝天翅,黑马银袍映戟枝,赤红大纛绣风字,大兴战神出征时,正是威风凛凛男子汉,哪个少女不怀春。几阵欢呼声震天动地,多少目光中异彩连连。

  “武安王无恙!”

  “元帅天下无敌!”

  “武安王我爱你!”

  “我们都爱你!”

  齐拉那日儿抱着燚焱,策马跟在风止身后,笑意盎然,心道:跟着他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

  行军五日,风止开始犹疑,还有一日就到一阳关了,他站在山岗,遥望前方,又想起当年一阳关之事,神情黯然,叹息了一声。

  “师父,你怎么了?”齐拉那日儿抱着燚焱走过来。

  “我欲行一计,事到临来,却有些于心不忍。”风止依然看着前方。

  “为什么于心不忍?”

  “此计一出,梁国十几二十万将士都将命丧一阳谷内,杀伐太盛。若不用此计,又是一番苦战,我们就三万余人,也难以致胜。”

  “打仗肯定要死人的,师父别想太多了,师父要用什么计?”

  “火攻!”

  “好啊,爸爸,我一把火就烧完了。”燚焱拍手道。

  “不行,你不记得规矩了吗?”风止揪了揪燚焱的耳朵,叹气道:“我会安排军士去办的。”

  又一日,风止进一阳关,探马来报,梁国兵马大元帅西门旦兵至谷口下寨。他来不及休整,逐一安排,便率一千骑兵,出关而去。

  没出谷口,便看到前方宽谷处旌旗猎猎,兵戈如林,当中一面大纛:“大梁北伐大元帅西门旦!”

  风止扎住阵脚,单人匹马驰到场中,就听到对面一声炸喊:“来人莫非是大兴朝武安王!?”

  “既知我名,何敢前来送死?!”风止喝道。

  “哈哈哈,一年前,我还怕你,真是要感谢那竖沙人,将你废了!”

  “速速退去,饶你不死!”

  “哈哈哈,我且看看,你这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武安王有几斤几两!”西门旦跃马提枪,直取风止。风止大怒,持混天戟相拼,一时半刻两人斗得不分上下。

  两人大战了一百余合,风止似乎渐渐力气不支,力量速度大不如前,虚晃一戟,拔马便走。西门旦紧追不舍。

  突然,风止身形一颤,前倾伏在马上,哇的一声一口热血喷出,洒了一地。手中画戟一抖,掉在地上,只得抱着马颈往后逃去。众将士见状大惊,往谷中奔逃,真是兵败如山倒,一片丢盔弃甲。

  西门旦见状,大喜过望,大笑道:“威震天下的武安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急急赶来,往后一挥手,“全军出击!”追了一阵,却追不上风止,想必那是匹万里挑一的宝马。

  “元帅,谷中不利,恐怕有诈!”西门旦背后一将大喊道。

  “风无强弩之末,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快追!”西门旦对风止在竖沙负伤,昏死半个月,后又在金殿吐血昏迷之事深信不疑,毕竟这是大梁皇帝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消息。如何肯放过这一战成名的机会,这份荣耀,就在眼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挑着风无首级,受到万人景仰的情形。“兵进一阳关!杀将夺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梁国大军一涌而入,齐拉那日儿护着风止率军亡命奔逃。不到半个时辰,已至一阳关下。

  “攻城!破关!”西门旦大喊道。却见风止大喝一声,调转马头,赤手空拳奔来。一阳关上一道亮光咻的一声射向天际,随后爆射开来。

  西门旦情知不秒,但他心想只要能擒杀了风无,一切都不重要了。挺枪便刺,风止身形一侧,臂下夹住长枪,手掌一转,握住枪杆,斜刺里一晃,就将西门旦挑下马来。

  同时山谷两侧山崖上一片哦哦起哄之声,无数的火球,火石,火箭带着火油铺天盖地往谷中落下,梁马一片混乱,人喊马嘶,自相践踏,惨叫声不绝于耳。仲春季节,林木新绿,枯枝更甚,还是很干燥,见火就燃,谷风更助火势,不多时就燃成一片火海。

  风止入关站在城头,看那燎天火海,听那凄惨呼号,默默不语,谁没有父母妻儿?谁不贪生怕死?在这片火海里会有多少家庭破碎?又会有多少人对风无这个两个字恨之入骨?看着想着,不觉眼中流下泪来。齐拉那日儿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渐渐熄灭,一阳谷中已成为一片焦黑,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肉香焦臭。风止站着不动也站了一天一夜,任凭是谁来请令他都毫无反应,齐拉那日儿在旁边摇摇头,众将只得退下。即使是燚焱,也是若有所思,一声不吭。

  “清除谷中梁国将士遗骸,葬于一阳谷口,立碑,刻六个大字。”风止最终下令:“和为贵!战则凶!”

  此后三天三夜一阳谷中愁雾浓厚,大风杳冥昼晦,不见日月,如同天翻地覆。一阳关数万将士,花了六天才将谷中打理妥当。

  捷报入朝,就连李明怀都深感震惊,满朝文臣暗暗咂舌,二十余万条活生生的性命,都烧死在谷中。而梁国得知此事,举国哗然,听到风无这两个字,无不是心惊肉跳。就连孩子吵闹,只要一说风无来了,莫不噤若寒蝉。梁国皇帝西门惠后悔莫及,又过了半个多月,西门惠听闻大兴朝武安王率军出一阳关,一路经州过府,众州府望风而降,势如破竹。各路会盟诸侯隔岸观火,态度暧昧,不予兵援,不禁得瘫软在大殿上。

  西门惠惊悸之余,终于想到了对策!何不请那位怪人?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