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蜜滴府行新政强本

  朝，高娘云送文学归蜜滴大树下，乃索绿丝而去。至红岩未止，而径往叶榆城杜帅府，时，杜帅乃与众议事厅中，忽见院上云雾大起，雷电乱作，乃止议，皆站而观之，但见云乃落院中，云烟中走出一女，清丽温雅，神采照众，乃闻其言曰：“谷女寺高谷女求见杜帅！”众大惊，皆伏，高娘忙前而扶杜帅，笑曰：“杜帅，不可如此，吾虽仙，然功德于天地如芥子，君如日月也，吾当礼君！”乃纳福。杜帅唯唯，引之入堂，忽闻得院中又有雷电，观来，云雾大至，落于院中，但闻其中大笑，须臾乃走出二仙，众皆识，乃本主东山老爷及其所爱，见高娘乃笑曰：“吾观来云轻柔，知女也，然未知高娘至，来迟，来迟，恕罪恕罪！”高娘礼之，其妇嗔，众不敢言，乃问来意，高娘乃出文学书，中言王哀牢之悔意，愿与杜帅复为兄弟，永不相判。

  杜帅未言，而蔡廷栋出言之曰：“已绝之义，如何再续！李文学不将蜜滴一府之地皆交于叶榆府，其恐无安矣！”堂中乃有应者，高娘曰：“人非尧舜，孰能尽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且君等之敌乃满清，义军唯有合，不可有隙也，有隙，则斗，斗则民伤，义何在哉？李帅自有悔意，乃尽按杜府之制以安土民，禁其府军，与杜府斗者斩，其心在民，望杜帅察之！”杜风扬出言曰：“父帅，高娘言当也，愿父帅以大计为重，今争地事与民死事有矣，当立断之。李帅夷人，为叶榆府节制哀牢夷众，其功不小，又协防叶榆，非其人不可也，一时之过，当恕之！”而东山老爷亦助高娘，杜府中人皆有言语，杜帅乃言曰：“李帅，吾兄弟也，吾绝之，乃欲警之，今已改，大善。”高娘乃求当日结拜信物，杜帅曰：“此安能随意来回，李帅当请魏宝山金姑为证，吾与李帅复拜乃可行之也！”众皆然之，东山老爷亦无言，高娘无奈，乃应之，杜帅乃宴众。

  高娘归蜜滴，言如此，堂中人皆喜，高娘乃为李帅行巍宝山。见金姑，时金姑乃游御花园，相波罗旁从之，侍迎高娘至亭中，相正为金姑言滇中事，金姑引高娘坐其侧，侍上果食，高娘不用，待相言毕，金姑乃问高娘所来何事，高娘乃言杜帅意，欲请金姑，证杜李二帅结义之仪，金姑闻，顿首曰：“此二者，皆滇中之雄也，吾应汝，待其时定，吾必来，相为吾备礼，吾当厚待此二人！”相诺之，高娘大喜言去，金姑留之不能，笑曰：“吾儿得儿女之欢，忘老妪矣。虽然，吾安能阻耶！”高娘羞，跪，大赧曰：“母后，吾身已属李文学，天地间乃其人也！”金姑抚之曰：“如此，尔等何日成礼，我当大礼以馈也！”曰：“待李杜兄弟之礼成后，吾与文学夫妻之礼乃行！”金姑大赞曰：“吾儿，果然天地间少有之知义者也，先公后私，难得，难得！”高娘乃去，归蜜滴，言之，众大喜。于是，乃往来蜜滴红崖间，弥川之上温情融融，风雨大顺，土大丰，民喜。

  春三月，王泰阶返蜜滴，偕李学东c杞绍兴谒李文学而进言曰：“礼社江畔之岩穴，多藏火硝，可命杞彩元副将军监制火药，以供军用。堮嘉原有汉绅经营之铅铁矿，今已收之，可命杞彩顺都督集锻工，广其营，制刀c枪c戈c矛c弹丸c锄c犁c斧以实军械，利民耕。今急宜取哀牢产谷之区，以丰民食，实府库。”李帅曰：“由堮嘉沿江而下，再收戛色c惠笼甸c磨沙c因远等地。由者干沿阁者江南下，取阁者c碧处c他郎诸地。上列诸地，皆乃产谷膏腴之地，若得之，则民丰府实。于是以礼社江为屏障，东据满贼，哀牢山为根基，西图思普广阔之地，则大事之基已备，可全力而东驱满贼。”杞绍兴曰：“者干之地，本为田四浪所克。以其甚怒汉人，不分贫富皆杀之，守不及半载，终为满军利用汉卒为内应而失之，我帅当告诸将引以为戒。盖汉与夷为敌者，豪强也，贫无与焉，安能不分皂白而戮之。若汉皆与我敌，则我孤危矣。田四浪拥五千之众，据按板c九夹c恩乐c阁者诸地。我若得按板盐井c阁者田亩，则盐米之利全矣。我帅宜深结田四浪以自广，则进可图交趾，暹缅之边，退可守哀牢之险。”

  李帅曰：“王参军可往说田四浪，传本帅之意，加其为都督，使之来附。”王泰阶曰：“彼已自为都督，何用我加之。彼势不在我下，焉肯屈膝。”李帅曰：“可遣上将夺之。”曰：“此乃自残，正满贼所望也！”“然则，王参军之意何如？”曰：“上将军c杞副参军亲往说之，拥其为副帅。吾帅后之，与之会盟于者干，还其者干诸地，以示我诚，彼方可与合，共除满贼。”皆曰甚善。

  夏六月，王泰阶c李学东c杞绍兴共赴按板谒田四浪。王泰阶先言于杞绍兴曰：“我与上将军皆非滇人，又不擅卡杜夷语，副参军应多达我帅之意。”杞绍兴然之。既会，田四浪曰：“王参军既取者干，今来何意？”杞绍兴曰：“我帅命我等来奉还者干耳。”田四浪曰：“李帅非取自我，乃取之于满贼汉庄主，并已为我泄愤，我无以为报，何云还之于我。”杞绍兴曰：“李帅之众，夷也；田都督之众亦夷也。夷皆一体，何分彼此。我李帅麾下诸将士，皆乐戴田都督为副帅，共统夷众，广哀牢以西之地，为反满之基，复举而东向，合杜帅之众，齐驱满贼幸都督勿辞焉。”李学东曰：“李帅即来者干与都督会盟，共议除满之策。望都督屈驾一行。”田四浪曰：“李帅，我阿哥也，我蠢，恨不早归之。今阿哥远来就我，我岂有不去。”遂率其副将军普顺义c何成二人，偕王泰阶等同至者干。

  夏六月二十四日，为夷俗星回盛节。李文学与田四浪于是日会盟于者干街，偕诸将集土主庙，有牛c羊c猪c麂c鹿c兔为牲，陈列于龛前。土主神前则插献白花树一枝。土主者，细奴逻也。细奴逻宗教之神主木乃白花树，故以白花树插献之。贡列既备，李文学与田四浪相交臂挽颈，立于土主神前。李文学誓曰：“我誓与田副帅阿弟共率哀牢c蒙乐c六诏之夷众，除满贼，为夷家除害，至死不渝。”田四浪誓曰：“我誓与李帅阿哥率夷家众兄弟，共杀满贼汉庄主，为夷家争气。”誓毕，与诸将各食生鹿肉一块。是夜，笙弦大作，歌舞达旦。

  次日，田四浪请于李文学曰：“者干之地勿还我，仍由罗自美将军守之。我欲得王参军为谋。徐东位都督我恩乐人也，愿得其助，望阿哥帅许之。”李帅曰：“者干诸地副帅可纳之，王参军乃我之目，徐都督乃我之手，我无目手可乎？”李学东曰：“田副帅之所请，非专为私也。按板为我西略之基，攻守皆须有王参军之谋，方不失利。徐都督守鼠街c龙街，均乃要地，不可轻离。然鼠街在猫街c者干之间。鼠街可由字安东将军守之，徐都督可移守者干，则北可顾鼠街，南可援田副帅，东仍与堮嘉杞彩顺都督互为犄角。杞副参军驻猫街，亦可南顾鼠街，北辖南涧c公郎。罗自美c字阿乌两将军共与王参军助田副帅可也。”李帅许之，偕李学东c杞绍兴还蜜滴。鲁发美往猫街，徐东位c字阿乌南下，徐东位守者干。字阿乌c罗自美偕王泰阶随田四浪返按板c阁者。

  秋七月一日，杞绍兴谒李文学而请曰：“南涧居我哀牢之首，礼社江之源，若有失则猫街c蜜滴受恐。猫街有鲁发美副将军守之，可无虑。我拟亲往南涧镇之，北上可援杜军于蒙舍城，南下可顾猫街c蜜滴，东出云南驿亦可援杜军，西向可略缅宁。”李帅曰：“南涧原有阿里白驻守，今为安全计，可提张兴奎都司为副将军往助之可也。今王参军远离，杞副参军再去，仅李上将军一人为我耳目，我孤单。且李上将军劳瘁，不忍多加其辛劳，幸勿出守。”

  乙未，夏五月，杞彩顺偕其弟杞彩元帅二千众，自堮嘉者龙南下，取戛色平坝。旬日，大破尉迟军三千。尉迟品玉受重伤而亡。杞彩顺乃收戛色据之。僰人刀成义受满贼之惑，领军千人，固守小帽儿山，屡犯杞军。杞军围攻两月不下，王泰阶c字阿乌自按板率千人袭刀军之后，八月中下之。杞彩顺为流弹所伤，坠涧而亡。字阿乌擒获刀成义，杞彩元欲杀之为乃兄复仇。字阿乌曰：“王参军之命，不许枉杀一卒，况其首领乎？宜解往见李帅裁处！”

  杞彩元乃止，即解往蜜滴帅府。李文学闻报，乃询李学东杞绍兴对刀成义之方。李学东曰：“杞都督在战阵为流弹所伤，坠涧而亡，此不能独怪刀成义。刀成义或不欲坚与我为敌，乃受满贼汉豪强之蛊惑，畏我杀彼。我力攻之，彼当坚据之，宜也。戛色平坝乃出米之沃地，庶民全属僰人，我已得之，然非我所能守之。若得刀成义心服，为我守此，乃顺守，民可服。则我可进取磨沙c惠笼甸c因远诸地。否则，我寸步难进。且阁者江畔亦多僰人，若闻我杀刀成义，则必叛我，为满所用。”杞绍兴曰：“我帅尚欲图交趾c暹缅也，若得刀成义为前驱，彼语可通，可得庶民之助，则战可得胜。”

  李文学曰：“杞副将军可即迎之途，代我为刀将军解绳请罪，我即后至。”杞绍兴至阿雄，即逢杞彩元解刀成义至。杞绍兴亲为刀成义解绳，跪而请曰：“我宗弟彩元触冒将军，我帅深引为咎，特命不才前来请罪，我帅后即至。”刀成义曰：“尊兄遭我流弹击死，我罪当死。得李帅赦免保全性命，愿已过望。我何人，何劳将军远迎。”刀成义获释，骑行至琵琶箐，李文学迎上而言曰：“我杞副将军冒犯将军，李某特来请罪！”刀成义急下马跪而言曰：“刀某早该闻风归附麾下供驱策，竟敢抗拒，罪该万死。得蒙大帅赦免，恩宽已极，何劳屈驾远迎。刀某无以为报，乞收留于麾下，充当小卒，某愿足矣。”李帅曰：“刀将军乃僰人，夷也，李某乃罗罗濮，亦夷也。我夷人历受满汉欺侮，不堪其苦，乃举义旗。除满贼，灭汉官绅。幸将军共襄义举。戛色南下之地，悉委刀将军统之。我帅府诸将军拥将军为南靖大都督，幸勿却之。”杞绍兴曰：“途中不必多言，待至帅府再做计议。”遂齐驱帅府，宴三日。刀成义领南靖大都督，返戛色，李文学痛杞彩顺阵亡，擢其弟彩元为南都督，仍驻守堮嘉。

  高娘日乃主谷女寺，夜与假时，归蜜滴。闲来则与寺众讲经念书。一日，归蜜滴，忽闻侍报入堂中，言李帅曰：“老太太摔在床下，扶之起，不能行矣。”李帅大惊，乃奔后院，见其母，张氏卧在床曰：“无事无事，余欲自取物件，足撞夜壶，乃摔矣，唯臀疼。”李帅大怒，呼人欲斩侍者，其母大呼不可，高娘为张氏观之，曰：“母中风，先时右足手已不能动，今摔，病大矣。”吾速为母取药山中，必能愈之，乃云往山中，半月未归，李帅忧之，而其母，言语糊涂，屎尿不知矣，李帅自言不孝。又数日，高娘乃归，言曰：“余为母采其药，忽忆诺滇后时，寻十余日，乃得之，故迟矣。”乃命人煎药以饮其母，日渐其愈，久，乃如常人，李帅乃大言高娘恩于心中。高娘归谷女寺，使阿细持恋药以往抚仙湖，以遗滇后，乃使阿鹏领寺中巨细，阿鹏者，先时之亚溪龙君也，阿鹏不舍以送阿细，于空中云雾徘徊，高娘指之，众皆笑，乃知其二人有事也，心思，二人果匹配，愿其好也。

  半月后，阿细归，乃问之，阿细曰：“滇后得吾送之药后，乃依高娘之法行之，后私言于吾，曰二人如相遇之初时矣，使吾归言高娘，若有急难，当言之，其必竭力助之，乃使人送礼以致意！”果见阿细之后立出一女，岁约十五六许，仪态大方，眉目轩扬，乃礼高娘，曰：“滇后感高娘之助，乃回赠资财数箱，然此非其报也，高娘若有难时，滇后言无论巨细，可言之，必竭力助之，吾闻，高娘好诗书，吾乃求滇后使吾归高娘，以侍读，未知高娘能纳我乎？”言罢，静立以待，高娘望其清澈，大爱之，乃伸手携之曰：“汝何名，能读何书？”“吾叫三儿，好读太白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吾最爱其庐山谣？”高娘曰：“此谢眺楼中句也？”众皆笑，三儿羞而扬首指众曰：“此吾为君等错矣，以后不可再错矣！”乃轻跺莲足而摇高娘臂，高娘笑而为之掩，乃使阿细收金银数箱，安置三儿，宴送礼者，去之。自三儿至，高娘闲时，乃与之研习诗书，乃知此女心窍玲珑，悟性颇高，所作诗文，非寻常也，又言其情郎入哀牢苍野，未知所踪，故归此处也，高娘乃使众为之寻，然未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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