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天赐学绝艺 寻仇宋家镇

  上文说冬日的一场大雪过后，见行和尚云游路过河北宋家镇时，老远发现一群孩子，相看到这群孩子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聪明伶俐，就走想前去，伸手摸了一下那孩子的头顶，走了。

  见行和尚行了一阵，天色暗了下来，就地路旁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不去扫落在上面的厚雪，坐了上去，眯起眼睛，做起功课来。见行和尚虽是打着坐，可心下时有不宁。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见行和尚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到天赐已战到他的面前，见行和尚不由的欣喜若狂，一把把天赐揽在怀里。见行和尚感觉天赐瑟瑟发抖，托起石钵运内力把里面化的缘热了，与天赐吃了。天赐吃了饭，身子依旧有些发凉，见行和尚把双手合在一处搓了一会，两掌搓出了烟。见行和尚把搓热的双掌放天赐小身体上，开始给他推宫过血，通关通脉，不一会儿，天赐只觉得一股热气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此后，见行和尚便于殷天赐开始了苦行之旅。见行和尚边行走边教天赐‘赤炎掌’。如是过了五年，见行和尚便把‘赤炎掌’的功法一一传授给了天赐。

  一日，见行和尚把‘赤炎掌’的最后一式教给了殷天赐。又让天赐把‘赤炎掌’的招式c口诀c内功心法演练了一遍，见天赐演练的准确无误，见行和尚心一宽顿觉精神身子完全释然，回首望着远处一声长啸。啸声刚发出一半，忽然戛然而止，见行和尚只觉着自己身体内的精气，随着发出的啸声一点一点的向外泄，他连忙止住啸声，用金刚内功护主精气。天赐听到师傅啸声叫到一半的样子，忽然止住，晓得发生了事情，担心的问见行到：“师傅，你怎么了？”

  见行和尚屏住呼吸，也不开口说话，嘴角一翘，慈祥的冲天赐笑了笑，又抬手摇了摇，意思是自己没有什么，让天赐不要担心。见行和尚心中明白，如不是自己用金刚内力护住身上的精气，怕是不出半个时辰自己就要撒手归西了。自己撒手归西倒不可怕，只是他有些担心天赐。说起来，天赐虽是学会了‘赤炎掌’可到底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做事情不会有长性，怕自己真的撒手归西后，天赐会把练功的事抛之脑后，常言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如真是天赐懈怠，‘赤炎掌’亦将绝与这个世上。思前想后，见行想起了大弟子娄庆，从娄庆的面相上和通过八年的接触来看，他做事虽是霸道，但为人却不失忠义孝道，把天赐带到娄府，吩咐二人共同研习‘赤炎掌’，二人共同进步，天赐也不会懈怠，也不失为一盘好棋。想到此。见行和尚不说话，不出长气，手托石钵，领着天赐昼夜不停向娄家赶去。

  家人告知娄庆见行和尚就在娄府门外，娄庆很高兴，慌忙整理衣冠迎出们去。见行和尚看到娄庆仿佛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一下落了地，瞬间精神萎靡，金刚内功失走，他松开天赐，把石钵丢在脚下，双手合十，就地眯眼打坐起来。娄庆感到不妙，连忙叫了几声‘师傅’，抢步到了见行的跟前，虔诚的跪下。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见行和尚睁开眼，一手拉过天赐的手，一手拉过娄庆手，把二人的手合在一起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兄弟c亲兄弟·····共研习c赤炎掌。不披麻c应自然·······天目山······”说罢，低低地长啸一气，长啸过后，眼睛慢慢地合了起来。见行说话的声音虽小，可字字如锤钉钉，一下一下砸进娄庆的耳朵里。娄庆见师傅长啸过后不再言语，伸手去探见行的气息，见行的气息全无，显然已是圆寂，娄庆慌忙拉过天赐来到见行的面前，双双给见行磕了头。

  娄庆晓得见行和尚最后那几句话的意思：‘师兄弟c亲兄弟’是说天赐是他的师弟，要像亲兄弟一样对待他；‘共研习，赤炎掌’是嘱咐二人努力演练‘赤炎掌’，不要荒废了武功；‘不披麻’是让娄庆不要给他操办丧事；‘是叫娄庆要按佛家习俗，在天目山将他火化。天目山在娄家东二十里处，林茂草密，山水相依，景色怡人。娄庆遵循见行的遗言，在天目山脚下将他火化，把他的骨灰和石钵供奉在有见行塑像的庙里。娄庆把天赐留在了娄府，天赐把娄庆未学完的’赤炎掌c的招式和心法，一一演说给了娄庆，自此以后，二人潜下心来共同研习‘赤炎掌’。如是过了十数年，天赐虽说学全了‘赤炎掌’又有慧根，可终究是演练的日子和阅历不够；娄庆虽是练功日子长阅历丰富，但终究是慧根浅，因而二人的武艺始终不分上下，在伯仲之间。

  恰在这时，登基不久的正德皇帝想要稳固自己的权威，于是要招揽心腹死党，重整‘锦衣卫’，急需一批新人。娄庆的父亲打通关系，把娄庆推荐给人称‘八虎’之首执掌种鼓司的刘瑾，娄庆凭借自身高强的本领，通过各种考核入选了‘锦衣卫’并得到‘副千户’之职，娄庆又把殷天赐引荐进去，他一来想给天赐谋个锦绣前程，二来在里面给自己安插个帮手。

  一日，娄庆和天赐领旨到江南办差，途经河北宋家镇，在酒楼用午饭时，天赐从酒楼窗口向外瞭望，看到了曾经熟悉的街道，听的似曾相识的口音，心下波动，不禁泪水泣然，忽而就想起了爹娘。其实天赐并不知道，是多年前见行和尚用手掌在他的头顶一拂，把一股真气从他的‘百会穴’灌入他的脑壳，蒙蔽了他的心智，除一心听法练功之外，忘却了世俗杂念，万事混沌。天赐经过十数年的刻苦磨练，自身内力已是成熟浑厚，不知不觉，自然而然的把见行和尚灌入他脑壳蒙蔽他心智的那股真气慢慢顶出，这日来到宋家镇，无意中看听到熟悉的事物，触景生情，忽然心智完全回归，猛然想起了爹娘。

  娄庆见师弟眼里满满地含着泪水，就问天赐道：“师弟，咋的了？生病了不成？”，许是当差久了的缘故，娄庆每说一话，无论长短，里面都有问。

  天赐摇摇头，用衣袖摸摸泪，把十几年前师傅见行是怎样从河北宋家镇带他出走的事说了。娄庆深思半响道：“原来师弟脚踏故土，思念起爹娘来了。其实，我们这次办的差事虽说急，但工夫也可挤出一些来。吃过饭，你我悄悄地去拜望他二老可好？”天赐点点头，娄庆接着说：“只是现下你我都是为朝廷办秘差的人，身份特殊，又有差事要办，做事不能大张旗鼓，你说是也不是？”天赐又点点头，娄庆接着又说：“见过二老后，你我二人给他俩好好的磕几个头，给他们多留下些银两，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与老人说明原委，我想二老必是通情达理之人，之后我们就去办差，师弟你说好不好？”“好好。多谢师兄。”天赐连忙说。吃罢了饭，娄庆与店家结完帐，二人翻身上马，向殷天赐家而去。到了殷家大门口，二人见大门紧锁，门环锈迹斑驳，家里几乎好久没人居住一样。天赐翻身下马，冲门里叫了几声‘爹娘’，良久，无人应答。天赐从门缝向院内一瞧，只见院内杂草丛生，心想是不是二老搬家了。

  有着狼一般机警，狗一般嗅觉，身子肥大留着两撇黑黑浓浓胡子的娄庆，在大门台阶的旮旯里发现了被风雨打烂的一些白纸，他下马走过去拾起一看，隐约看出是官方封条。多年的办差经验告诉他，殷家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事了。娄庆把纸条递给天赐，打了个手势，叫天赐不要声张。天赐见拿到手上的是官方封条，心下一沉，觉得事情严重起来，瞧瞧四下无人，纵身跃进院内。天赐走进屋里，但见桌椅家具凌乱，墙角挂满蛛网，人影不见半个。见到此景，天赐揪着心退出屋来，随即纵身跃出院子。

  娄庆见天赐出来，满脸惆怅，就对天赐道：“二老一准出了事了，兄弟不要焦急，找一熟人打寻一些如何？”天赐点点头。二人牵着马向东走过一条街道，天赐在一家门前住下，这家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房主念过几年书，是一个明白人，个性有点轴。由于天赐是为朝廷办秘差的人，上方规定除亲生父母外不许直接与认识的人接触，他怕亲自询问这家房主，不慎被房主认出，犯了忌讳，于是他看看娄庆，冲大门指了指，意思是让娄庆向前询问。

  娄庆把缰绳交与天赐手上，走上门前，拍了拍门上的门环。不多一会儿，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衣着干净的老翁的身子。娄庆施了礼道；“敢问这位老伯，您可晓得，前街殷家老夫妇哪里去了？”

  “听口音，先生是京城人士吧。你问他俩作甚，两年前殷家老夫妇就双双去世了，二人家中无人，正是老朽帮着料理的后事。”

  “老伯，您晓得二人怎样去世的？”娄庆又问。

  老翁心思了一会，回了句：“死都死了，与你说了有甚用。”说罢抽身进了门。当老翁关好门转过身时，赫然看到胖大的娄庆面带微笑站在他的面前，而且怀里抱着一口刀，大吃一惊，他并不知道身怀绝技的娄庆是怎样闪进门的，几乎疑心见到了鬼怪。娄庆依然微笑着问：“老伯，请问殷老夫妇是怎样去世的？”老翁道：“先生闯进门来，就不怕老朽喊人。”“不怕。”娄庆说，声音斩钉截铁，其实那老翁一开门时，他的眼睛和耳朵已在院子里巡视了一遍，断定这家除了老翁以外，没有外人。老翁从娄庆的语音霸气和干练中，觉察出他是一个公差，而且不是一般的公差，不想招惹麻烦，于是就说：“······那日官方办案时，老朽恰在殷家的门外。隐约听官差说，殷老夫妇是被人下药毒死的。官家查了大半年，也没有拿住那下毒的人·······”娄庆见老翁战战兢兢的说完，亦晓得老翁就知道这么多了，于是一转身出门，快似闪电，门微动。那老翁依旧站在哪儿，娄庆怎样出去与近来的的并不晓得，搔搔头皮，只感觉似做梦一般。

  出门后，娄庆与天赐说明原委，天赐一时没了主意，沈吟半响，含泪在街市上买了香纸和孝子衣裳，牵马和娄庆一同来在殷家的墓地里找到父母的坟墓，当看到父母的坟头如此潦草无比，天赐一膝跪下大哭一番。天赐痛哭过罢，与娄庆换好了孝服，重新跪了，行了礼，烧了纸，上了香，磕了头，又是悲泣了半个时辰。

  祭奠过后，二人擦干了眼泪，上马前行。走过山坳，天赐见到本是自家的地上建起一座高大的庄院，门楣上赫然写着‘太祖门’，他勒住马，若有所思，对娄庆说:“师哥，‘太祖门’原本是我殷家的地，难道爹娘的死干他门的事？”说着下了马，看样子要找‘太祖门’的人问个究竟。娄庆看到天赐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很明显，对于殷老夫妇被害的事，天赐已对‘太祖门’产生了怀疑，而且已迁怒与‘太祖门’。从直觉上，娄庆亦觉得‘太祖门’与殷老夫妇的死脱不了干系，虽说如此，可要找出证据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本来二人在殷家墓地里祭奠，已是误了办差的行程，如是为找证据没完没了的与‘太祖门’纠缠，差事可要真的耽搁了。要是真的把皇差耽搁了，朝廷怪罪下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过。想到此，娄庆叫住天赐道：“天赐师弟，稍安勿躁。伯父伯母的事我也很痛心，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办差为好。不如这样，我写封信把找证据的办案的事交给县里的老爷去办，如是你我办差回来，县太爷还是没有眉目，或者拿了不相干的人敷衍你我，待我查出真相，我把县太爷一块收拾了。若是伯父伯母真是‘太祖门’伤害的，你我二人就踏平了太祖门。你说好不好？。”天赐也知道皇令大如天，于是就点点头，心道：如真是他们干的，便让‘太祖门’再逍遥几日又如何？

  娄庆劝天赐住下脚步，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白色的衬衣布，拿在左手上，伸出右手食指开始运功，不多时他的右手食指尖开始发红，如点燃的香烛，随后用右手中指在白色的衬衣布上写到:迅速查明两年前殷家老夫妇被毒杀真相。字迹象烙铁烙上去的一样。而后，他从怀中拿出‘锦衣卫副千户’的官印盖在上面。娄庆叠写好白布信件塞入怀中说：“师弟，随我来。”随后与天赐扬鞭打马向镇上驰去。

  天赐上马跟随师哥娄庆来到镇上县太爷的官宅时，太阳刚刚落山，百家千户已点燃灯火。娄庆和天赐在县太爷官宅前下了马，娄庆把缰绳交与天赐说：“师弟稍等片刻。”说罢，亦不找门子通报，一动身形，似风魔一样蹿进了官宅。这时县令老爷正与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忽听门一响，烛焰一忽闪，一个留着浓浓小胡子的胖子怀里抱着一口绣春刀站在他的面前，不等他质问，那胖子把手中一块锦牌在他眼前一晃，牌上赫然写着‘锦衣卫’三字，随后那胖子身影一动，霎时不见，真如鬼魅一般。待县令老爷回过神来，看见桌上有一块写着字的白布，他颤抖着展开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不禁冷汗直冒，其实，两年前宋景霸拿着大把的银子从县衙买殷家的地时，他曾经怀疑殷家老夫妇被害与‘太祖门’又关联，可转而一想：反正殷家老两口是无儿无女绝户之人，没人到县衙喊冤，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不去深究二人被害之案，倒也省心省力；再说又有大把银子能赚，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卖给强势的宋景霸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就收下宋景霸的银子，把殷家的案子高挂起来。但依今日看来，此事不但有了麻烦，而且麻烦大了去了，殷家老夫妇的案子自己不仔细去查，或者稍有疏忽查的不明不白，不说自己的乌纱，一家人的性命也难保得住，锦衣卫毒辣的手段他是一清二楚的。次日，县太爷就领着属下认真的查起殷家的案子，查来查去果然查到‘毒公歹母’车如飞宋玉如的身上。听到风吹草动，‘毒公歹母’车如飞宋玉如夫妇就知不妙，不等县太爷传唤，一溜烟的逃之夭夭了，二人一逃，宋家镇的县令大人更加心中有数，又从宋景霸入手查询，无奈宋景霸确实不知此事，再就是宋景霸在江湖绿林中名声太响，‘太祖门’的弟子众多，势力太过强大，县太爷不敢玩硬的，只好搁浅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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