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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 奥林匹斯

  “000号,000号,对于你在任务中违反命令的处分已经决定,请于十分钟内去迈克伦斯将军处报告。重复一遍:000号,000号,对于你在任务中违反命令的处分已经决定,请于十分钟内去迈克伦斯将军处报告。”

  等候室的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声,听完广播后坐在长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穿着简单的三件套,黑色西裤白色衬衣黑风衣,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嘴角叼着一根纸烟,却没有点燃。他放下一直翘着的二郎腿,起身走出等候室,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曲子,看起来毫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可是000号,即使在这个怪物如云的组织里也是bug一样的存在,组织会将“0”这个序列号之外的数字授予他就是实力的最好证明。

  反正这种违令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常将军也没把他咋地,更何况这事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是违纪。

  “哟!索菲亚!”随着靠近“塔”中央的高速电梯周围人变得越来越少。虽然他并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他很喜欢呆在距离人群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不远也不近。现在这种离群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愉快,不过那个在已经在电梯间里等候的人让他愉快了那么一点儿。他把嘴角的烟取下揣进口袋里,一如既往地上去打了个招呼:“哟索菲亚,真巧啊!”

  “你还好意思说!”正在等电梯的索菲亚回过头来,淡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过精致的脖颈。她看起来相当生气,那两条秀气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湖蓝色的瞳孔里简直燃烧着实质性的火焰:“不都是你害的吗?又被处分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索菲亚,他的通讯官,长期负责任务中总部与他的联系。而她也是他的女朋友,两人最近正在讨论什么时候订婚。

  “安心啦安心啦,我是将军的爱将没事的!大不了我再去接一个ss级任务将功补过!”0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这种事了。

  “你是将军的爱将你当然不怕,可我被处分就又要扣工资诶!你知道我念叨新的“l k”设备念叨多久了吗?现在又要延期!托你的福我现在连‘最初幻想xxxx’都玩不了!”索菲亚显然不是被他第一次坑了,整个人都处在忍无可忍的边缘。“不管了!这次我就去像将军提议我要更换执行人!”

  “你是说那个钓鱼太上皇的故事?这有什么好玩的?”0号话刚出口就感受到了一旁传来的阵阵寒意,连忙改口:“我说的是和最初幻想xii比差点意思!不过说到‘lk’我不是说过我给你买嘛,我还是很有钱的。”

  “滚蛋!我自己说过的财产分离我肯定会做到。我索菲亚今天就算是等到‘最初幻想xxxxi’发售,就算等到唢呐破产我都不会拿你的钱去买‘lk’!”

  “那我去和将军争取一人做事一人担,让他不要对你的工资伸出魔爪好吗?原谅我这一次啦”0号忙不迭地安抚炸毛的女朋友。好在此时高速电梯也已经到了,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不过你真的要去接ss级任务吗?”靠在电梯冰冷的合金墙壁上,索菲亚渐渐冷静了下来,一丝丝的担心开始在她的心里蔓延,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这种级别任务即使是你”

  “别怕。”0号转身,笑着抱住了一脸担忧的索菲亚。“你在身后支持着我呐,不是吗?”

  “嗯。”索菲亚低低的回应了一声,也伸手抱住了他。

  “对了,我的罗盘呢?”松开怀抱,0号靠在电梯扶手上。他抬头注视着电梯上方跳动的阿拉伯数字,随口问。

  “我查查啊说是还没研究完。”索菲亚伸手在空气里划拉了两下,说。

  “我就说研究不出什么东西嘛,玄学和科学不是一个路子。”0号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局,忽然他又凑到了索菲亚的面前,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蓝色瞳孔,出声赞叹:“这就是最新的那个把显示器集成在虹膜上的技术吗?真是怎么看怎么神奇耶。”

  两个人靠得是那么的近,就连彼此的呼吸都会喷到对方的脸颊上,索菲亚耳垂泛起一丝绯红,一把推开了表情好奇的零号,大声嚷嚷:“滚蛋啦,靠太近了!”

  “叮”的一声,与此同时电梯到达顶层。电梯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五米一盏排列整齐的照明灯用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走廊,走廊尽头便是将军的房间了。被推开的0号毫不在意地转身,面向电梯外面。他迈步电梯的瞬间愣了愣,又把脚收了回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取出口袋里的香烟和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直反对他吸烟的索菲亚皱了皱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阻止他。

  “出来吧,3号。”他吐出一口绵长的烟雾,仍然站在那里。“火药味儿太明显了,除了你的火神炮外哪里还有这么浓的味道?”

  长廊尽头的大门洞开,五个人依次从办公室走出。为首的是个高大壮汉,背上背着一架六管火神炮。他望向0号,那双眯成缝隙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悲哀。“果然还是那个0号。”

  “当然是我,不过这阵仗真大啊。”0号看向长廊尽头的五人。“一号,二号,四号,五号,还有你,三号。大家怎么都来这儿啦?来吃火锅吗?我建议你们去十五楼的食堂,今天特供川味火锅,味道不错。”

  没有人说话,显然没有人觉得这个冷笑话好笑。

  “所以说干嘛这么严肃呢?我只是任务途中救了个平民而已,该死的反派头子不也好好的离开这个世界了吗?”0号挠了挠头,没人应他的冷笑话让他有些尴尬。

  “重点是违背命令,不论你是去做什么。将军需要遵守命令的手下。你违背太多次命令了。”1号轻声说。

  “可是要我抛弃平民我真的做不到啊,这和我的绅士精神不符,葛罗拉嬷嬷的教导我可不敢忘记。”0号叹了口气。“将军真准备抛弃我啦?我的基因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是,过去是,可现在克隆技术已经成熟了。”

  “我看过文档你别唬我,这种阶段的成熟有什么用?我的拷贝能达到什么地步?”

  “和我一个级别。”1号说。

  “这么弱?”0号嗤笑一声。

  “但他听话。”

  “好吧好吧,听话听话!”0号啐掉烟屁股双手揣进口袋里。“我就一个要求,索菲亚是无辜的,她现在能走了吗?”

  没有人说话。

  “切,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种赶尽杀绝的作风。”0号取出自己的武器,两根纤细柔韧的金属丝。他把金属丝末端的指环套上手指,向着对面的五个人勾了勾手。“确实我现在没什么装备,但教训教训你们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呕”

  原本站得笔直的双膝一软,0号撑着门框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眼前的景象阵阵发虚,耳朵听到的声音忽近忽远,肌肉开始痉挛,小腹绞痛,可远超常人的身体还在拼尽全力给关键器官提供养分,让他能多活哪怕一秒钟。

  他中毒了。

  “你真的觉得是自己强大吗?”1号缓缓摇头。“你的武器是科研部提供的,你的训练计划是‘教官’制定的,你的每日饮食是营养科学部调配的,你的各个训练设施是工程部制作的。每次你的行动在九天之上都有数颗卫星实时跟踪,你在沙漠受伤失血的时候用生物医学部制作的凝血胶紧急治疗,每次行动前海量的情报都由‘诺亚’搜集并保证保证准确,就连你和总部的稳定通信都有索菲亚的功劳。你强大?别开玩笑了,没了组织,你什么都不是。”

  “听起来有一点点道理。”0号连续咳出大口鲜血,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但我很不甘心啊。来试试吧,试试,我能带走几个人。”他抖开右手手心的金属丝,左手仍然揣在口袋里。

  “0号的反扑可不敢小觑。”1号后退半步,握住腰间的刀柄。“可惜你谁都带不走。”

  在0号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之前,一切都结束了。一把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穿透身体的五公分刀尖带着淋漓血丝,像是破土而出的竹笋。他还未死去,只是因为这把刀还没有拔出,那颗破损的心脏还能勉强继续为全身上下泵血。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可他连转身质问身后的人都做不到。

  “我没有选择。我们只是齿轮,只是组织的一个零件而已,齿轮从来没有自己的选择。”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只是借口!!只要你我”大脑缺血的副作用开始体现。他语言中枢一点点失活,甚至说不出想说的词语。

  “这把刀还是我送给你的呢”零轻轻地说,似乎最深处的记忆仍能勉强保持完整,可还能保持多久呢?

  “是你说这把刀的颜色和我的眼睛很配”匕首拔出,鲜血从心脏的豁口肆意流出,像是破碎的红绸,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身后的索菲亚一身。他脚下一个咧颤,可索菲亚抱住了他,让他没有倒下。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爱过我吗?”

  “不仅爱过,我现在还爱着你你你我你爱我我我我我“看门狗”指令确认执行完毕,执行最终程序人工智能生命体,代号:‘索菲亚’,数据删除。人造人‘eve’,重置完毕。”

  抱着他的索菲亚忽然失去了力气,二人倒在血泊中。0号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睛,可那双大大睁开的瞳孔里已经看不到些许生机。仍然湖蓝色的眼珠带着无机质的光泽,让他想起那些人偶的眼睛。

  “呃啊啊”0号很想问问题。他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问这一切是谁策划的,他想问这颗剥不到头洋葱到底还有多少层。可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缓缓地,缓缓地沉入黑暗。他向前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并不存在的太阳。可最终那只手只是缓缓垂下,搭在了面前女孩的脸上。

  直到血液渐渐干涸,1号才谨慎地走向不知生死的0号,他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赌0号是否在筹备决死一击。他缓缓向0号伸手,伸手的过程中他已准备好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直接后退哪怕是牺牲这条手臂来保全性命,可什么都没发生,0号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搭上了0号的手腕,如他所愿,他什么都没摸到。

  “行动代号:‘达摩克利斯之剑’正式完成!”1号大声宣布。

  分明是举世无双的荣耀,可没有人欢呼。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似乎他们刚才不是获得一次胜利而是度过一场浩劫。没有人注意到0号那只仍揣在裤兜里的手,以及他攥在手心里一张窄窄的黄纸。黄纸浸透了0号的血竟开始缓缓自燃。分明贴在一起的0号的手心完全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可黄纸已经燃成了一团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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