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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窥探

  “姐姐可知,这些年姐姐不在的期间,临安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琼光苑中,落日时光,正是夏季一整天中除了早间最好的时期,两人泛舟小湖之上,湖上点点夏荷,绿意葱葱,有点点娇美荷花绽放着,还有些点点未开的花苞,在夕阳下含羞待放,两人的小舟由一个划舟的小斯慢慢悠悠划到了中间,慢慢欣赏着湖面两岸的绿柳成荫,风光惬意,湖面波光粼粼,更是将两个年华正好的小姑娘映衬的娇柔可爱,像是这方镜湖上的精灵仙子。

  只是精灵仙子之间气氛却没能维持很长时间,两姐妹聊着聊着就又进入彼此窥探的地步,准确的说是温妁一方在窥探,毕竟与温妤而言,重活一世这个妹妹对于自己的心思,不用想她也知究竟是什么心态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妹妹对她的恨意绝非一朝一夕而起,怕是从出生,她是原配嫡女,她是侍妾庶女之时便已注定,纵然她的重归于世多少改变了些原有的定律,万变不离其宗,起码她确定,她与她那娘亲对她这个嫡女恨意,不可能因为她的归来而改变。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再相见,物是人非已,上午回来时,虽然多少还能寻到临安城曾经的痕迹,却也多了很多不曾见过的建筑店铺。”

  温妁嬉笑,补充道。

  “可不止是临安城的面貌变了呢!就连临安城的贵胄也来来回回变了不少,近几年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对于朝政还是兢兢业业,所以那些敢大胆妄为的朝臣贵胄,换了一泼又一泼,临安的闺女们,也因为父母家族的兴衰换了一拨又一拨,曾经我们小时候玩在一起的,现在都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据她所知,当今的皇帝萧炎兢兢业业,怕不是为了他的黎民百姓,而是怕自己一个不留心,自己的江山给外人和自己的儿子窃取了。

  那些朝臣更换了一拨又一拨,自然是为了确保朝政还是稳固在自己手中的,有些只是猜忌,感觉与他的某些儿子有联系,这才一步步换了又换,确保是自己的人才安心。

  只是,这个皇帝怕是就算知道也会防不胜防,他放下去的那些重臣,未必真如他所料是与朝中皇子以及外邦有联系的,而他提上来用的安心的那些官员,也未必不是他的儿子们,借机安插在他手下的暗棋。

  朝局争斗,权利争锋向来如此,单看谁的心机深谁的眼光看的远,而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活该给下棋人当做棋子,甚至是废棋诱饵。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没有这些跌宕起伏,他日远嫁,同样也是天各一方,世间常理,不变定律,还是要看透,方得太平。”

  温妁讶异,认真的看着这个波光夕阳下映照的神态清绝的姐姐,心中也暗惊这个在乡下待了那么久的姐姐有这份姿容气度,嘴上还是故作天真的带着困惑来问她。

  “姐姐与妁儿相比,也不过大了几个月,如何会有这番心情来看这些离别愁绪?”

  “呃?”

  温妤微讶,随即好笑道。

  “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只有书读的不少,其中佛经理法更是不少看,而且你若也经历了至亲生离死别,也会有这番觉悟的,当然,佛法无边学海无涯,自然也不是姐姐这等资质年纪,能够一窥天机的,好在万事都不可一蹴而就,我们只能在时间长河的历练中,慢慢从经验中学到教训,你不懂这些,自然是你要比太多我们这样同龄的女孩子太过幸运的证明。”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世,如果当时她还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她自然也不愿让她懂这些的,哪怕就是一种经历都是最残忍的刑法。

  如今她却是在这个,在她面前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蹂躏而死的女人面前,讲着本该是母亲对女儿的由衷祝福?

  温妤现在,其实是有种将自己现存的所有理智扼杀,感情扼杀,只成为索命的冤魂,当即报前世之仇的,可当理智回归,又能让她清楚的意识过来,单单要了他们的命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当初让她生不如死,受尽人间冷暖酷刑极刑,在最后甚至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辱而死,必然都得一一还到他们身上才算公平的。

  由此便不觉如今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白费了,也有这份忍耐力,戴着真假难辨的假面孔,来与温妁周旋,包括面对她露出那种自己都要恶心的要吐了的,宠爱妹妹的温良笑意。

  “姐姐说话好深奥,妁儿都有些听不懂了。”

  温妁眼睛流转,随即提着裙摆摇摇晃晃到她这边挤着她坐下,温妤本能的离她远了点,转开的脸上一瞬间也闪过厌恶,却很快控制住,回头面对这个根本没察觉到她任何不好情绪的妹妹。

  温妁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

  “说来姐姐这些年在娄州都是如何过来的?可有发生过有趣的事?可否与妹妹好好说说?在庄子上是不是要比在府中自在多了?”

  温妤眼帘轻掩,唇角的笑泛上一丝凉意。

  温妁的举动却丝毫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有意给她机会,她果然抓住这个“机会”了,只是她这场窥探能不能达到她所预期的那样,自然还得看她的心情。

  “那有那么多有趣的事?唯一一点的好处,怕便是没那多人在你眼前晃,耳根清净许多,也便有了刚才我说的,多读点书,练练字这些简单的事了。”

  “才怪,长公主不就是姐姐在娄州县认识的吗?如果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长公主如何会将姐姐一路带回临安?”

  果然,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这个。

  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个女儿,又是与第一任患难夫妻的皇后所出,是皇嫡长女的尊贵,现如今朝堂上活跃的所有皇子尊敬的姐姐,久得圣宠,怕是如今的册封的皇后,都未必有她的尊荣,虽然最近些年因为与驸马的嫌隙,总让皇帝头疼,没了以前那般荣宠,与王宫中其他皇子公主而言,还是能说话的多。

  这样尊贵的女人,在临安城中,自然成了这些豪门贵女们争相交往对象,可惜的是长公主本身就对这些,借她攀附皇子皇孙的女子十分感冒,避之唯恐不及,婚前因为年幼,加之为了择婿,多多少少给当时的皇帝皇后以及长辈,安排了不少类似的宴会,而与驸马当朝丞相的公子李秀成婚后,便直接将这些絮絮道道全给撤了。

  驸马还曾因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与其当场发生过矛盾,只因当时两人刚成婚不久,两方的父母压着,这才没让性子如同男人一般刚烈的长公主,当场将李秀给蹬了;自那之后自然更没人敢有事没事来请这位长公主赴宴借此结交,能收到长公主待见接见的,更是少有,如此,她今天乘长公主的马车回府这件事,在这些人眼中才如此扎眼。

  可他们看不惯是一会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无论是那些恨着长公主如此尊贵,让他们仰视的人也好,是温妁这些嫉妒她有此殊荣,被长公主如此珍视的人也罢,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起码他们现在没这个能力,将她与长公主这些他们看不惯的人干掉。

  而她如今,还就喜欢他们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当然,紧紧让他们如此还不够,起码她不觉得将长公主与她之间的事吊到现在就成了,既然只是单单她受长公主另眼相待这件事,就如此让她难受了,自然得让她难受的久一点才成?

  “机缘巧合,萍水相逢罢了。”

  果然,她这句话将温妁的好奇心拨的更是骚动难耐了,温妁算是清楚,从这个看似无辜小绵羊的姐姐口中,今天无法套到任何消息了。

  这个女子好似天生嘴巴如此严一般,亦或者她真的没有背后嚼舌根的毛病,无论别人如何探,总能让她不轻不重的给规避过去。

  又没过一会儿,她借故时间不早了快要进行晚餐了,她也需要回房准备准备,让人将她与连翘送回了南山苑,温妁一直算是维持良好的娇俏可爱也彻底维持不住了,一把将旁边丫鬟奉着的茶水拨开了,旁边跟随的丫鬟迎紫全身一抖,畏惧的退了一步底了头,而望着那已然远去,根本听不到这边动静的背影,她恨意满布。

  “你傲什么?一个借着高枝刚回来的长女而已,你现在连嫡女也不算了,我就看看你这份骄傲,这份气度,能维持到何时。”

  身边的迎紫微微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问她。

  “那,小姐,晚上就是一家人的团圆饭了,到时老爷也给她蛊惑了,我们该怎么办?”

  温妁冷笑。

  “她未免自视过高了。”

  仔细一想,她脸上漫出一抹得意的笑。

  “晚上宫中不是要宴请楼兰来的贵人吗?父亲身为兵部尚书,自然也有重任在今天晚上担任了,赴了宫中的宴会,自然也就顾不上府中的团圆宴,迎紫你这样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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