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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回 处决张麻武(四)

  “慢着。”吴风超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大队长正要找人问一问馆陶县的情况。你们來了,正巧,就给我们大队长汇报一下吧。”

  王秀峨一听,心里是有点儿着急。韩行一听,心里更加是增加了对张麻武投敌的肯定。韩行脸色一板,对吴风超说:“吴队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说,还要扣押我们不成。”

  既然韩行翻了脸,吴风超也就更不客气了,对韩行严肃地说:“实话给你俩说吧,你俩到底是八路还是汉奸,也说不定呢。麻烦二位到大队部去一趟,要是八路军自己人的话,那沒说的。要是汉奸,你俩就算栽到我们手里了。”

  听了这话,韩行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大骂,是敌是友,是黑是白,真是不能看穿什么衣服,打什么旗号。明明是吴风超早已投敌,可他说的真比唱得还好听。

  王秀峨到了这个时候也是绝不客气,对吴风超板着脸说:“吴风超同志,你要为你的行为好好地想一想,我们要是汉奸的话,还能被鬼子和伪军追得到处跑,还能差点儿死在了馆陶城外。同志啊,你不能冤枉好人啊,还是放了我们吧。我们还有我们的任务。”

  吴风超还是口利牙硬地说:“要是苦肉计也说不定呢。甭管怎么说,还是押到我们大队部问个明白再走吧。是黑的自然是黑的,是白的自然是白的,既然心里沒事儿,还怕个什么呀。”

  吴风超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馆陶城里风声很紧,还是先把人押到大队部再说,人是只能收不能放。就是万一他俩知道点儿投降的有关消息,只要关起來,那就保险了,就等把他俩的嘴给缝上了。

  王秀峨还是据理力争:“吴风超同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都是自己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耽误了我们的事儿,你如何向上级交待……”

  到了这个时候,韩行反而是不说话了。他想到,看來是吴风超已经有所警觉,要不然,不会把他俩关起來。硬顶反而不好,灵活机动吧,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就是。

  韩行就嘻嘻笑着说:“嗨嗨,无所谓的,无所谓的,反正我们也沒有什么大事儿。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我们就上你那里坐坐呗。又是吃又是喝的,你们就不嫌费事呀。再说,晚上睡觉我好打呼噜,影响得别人都睡不着,游击队的人烦我烦得透透的。正好,我不回去,他们好睡个安稳觉。你们要是不嫌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秀峨可是丝毫不让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同志们啊,你们听听,吴队长这就不对了,同是自己人,为什么要关押我们呢。真是的,大事小事都是事儿,耽误了我们的工作,手枪队可是要负责任的啊。”

  甭管两个人怎样唱双簧,手枪队就是不放人,一直把他俩押到了馆陶保安大队的驻地。黑更半夜的,韩行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连方向感都丢失了。

  那时候的农村,几乎是一个模子出來的。都是土坯房,土院墙,小小的院儿,门朝南,板子门,木棂子窗户,要是村庄口不写上什么村,什么庄的,上哪里认去啊。

  进了保安大队的驻地,吴风超一直把韩行和王秀峨押到了张麻武的大队部里。这时候的张麻武,还沒有睡觉。因为这两天就要投日,心里事多,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他也知道,自己正坐在了火山口刀尖子上,弄不好,就要出大事儿。

  吴风超领着几个战士把韩行和王秀峨押了进來。王秀峨,张麻武不认识,可是韩行是知名人士啊,一进门,张麻武就觉得有点儿面熟。

  吴风超赶紧给张麻武介绍着说:“张队长啊,我们手枪队在馆陶县东关街上活动,正巧碰到城里面枪场大作,有两个人从城里跑了出來。我们就把他们救了,他俩说是冠县游击队的,这个叫王小妹,这个叫王大山。”

  张麻武嘿嘿一笑说:“自己人啊,快快请坐,快快请坐。來人,倒点儿开水,一定是渴了。”

  警卫员倒來了两碗热水。别说,真是又渴又饿,韩行和王秀峨就端着开水,也顾不得热了,在“咕噔,,咕噔,,”地往嘴里灌着水。

  张麻武就在一边慢慢地瑞祥着,给韩行相着面。韩行只顾喝水了,哪里还看别人的脸色啊。

  张麻武突然大叫一声:“韩司令,,”

  韩行不由自主地一回头。

  张麻武突然大笑了起來:“韩司令呀,韩司令,要不我觉得怎么这么面熟呢。范筑先那会儿,张维翰的10支队,还有现在的新8旅,哪里沒有你的影子啊。原來是韩司令大驾光临。韩司令呀韩司令,你怕什么呀,这又不是鬼子窝,这是我们的馆陶保安大队,自己人。”

  韩行一听,心里是大吃一惊,怎么自己一不小心,把身份暴露了。身份一暴露,就和扒光了衣服一样,在张麻武的手里,暴露得是一清二楚。但是事到如今,戏还得演下去,要是不演下去,那就更沒有活命了。

  “哈哈,,”韩行也是轻松地一笑,“既然张队长认出我來了,那也就不用保密了。请你原谅,干我们这些工作的,隐藏身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理解,理解,”张麻武既然戳穿了韩行的身份,他觉得自己也就主动了。一定要问清楚,韩行到馆陶县城里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探听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我说韩司令呀,你真是仗是越打越大,官是越做越小。”看來,他也是对韩行目前的处境有些打抱不平。“凭你三次南征的功绩,怎么着也得弄个新八旅的副旅长干干,实在沒想到的是,只是干了个小小的作战科长。你的许多老部下,都比你的官大多了。”

  看來他对自己还是挺熟悉的,这真是太可怕了。韩行心里想道,真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树秀于林必折,老话说得真不错呀。连八杆子拨拉不着的馆陶县保安大队长都知道了自己的历史,还有谁不知道的。

  到了这个时候,韩行装着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其实这个事呀,不怨组织,都怨我啊。”

  “噢,”张麻武和韩行谈到了这里,觉得听出意思來了,和这个韩行说话还是挺有味道的吗,“那怨你什么。”

  “嗨。”韩行发牢骚地说,“都怨我把握不住啊。我是掉进那个毛毛窝里淹着了,出不來了。”

  这是句很骚很浪很流氓的话,可能别人听不出來。可是张麻武听出來了,只乐得他是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说:“看來韩司令真是性情中人,宁要美人不要江山。佩服。佩服。大哥我是由衷地佩服。。”

  这句话,就连王秀峨听着都不是味儿,她的脸不禁红了,骂道:“这个韩司令什么都好, 就是这点儿不好。好女人有的是,那么好的陈姐,张司令都给他介绍了,他为什么硬是不要呢。看來,四哥真是个大**……可是四哥只是嘴上说说,也沒有做什么过格的事情啊。”

  张麻武对韩行伸着大拇指说:“我就喜欢兄弟的这种性情,敢说敢为,还胸有韬略。今天我俩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兄弟到馆陶县城干什么去了,能不能给我拉拉……”

  韩行嘿嘿一笑说:“干什么去了,干工作呗。你看我大老远地來到了你这里。渴也渴了,饿也饿了,饿得我真是前胸贴着后脊梁,说话都沒有劲儿啦。”

  张麻武一听,这是跟自己要饭吃啊,赶紧对警卫员说道:“快快,赶紧弄几个菜,弄几瓶好酒。韩司令好不容易到咱们这个地方來,也不能叫他饿着啊。”

  王秀峨心里就骂,自己的心里急得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韩行就不着急呢。还在这个狼窝里吃上了,喝上了,能坐得下去吗。。

  不一会儿,警卫员就端上來酒菜。张麻武对吴风超说:“來啊,吴队长,你也坐下,陪着喝两盅。都坐下,坐下,还有这位女士,别客气。”

  这一桌子就坐了四个人,韩行和王秀峨靠着,和张麻武打对门。王秀峨呢,就和吴风超打对门。

  几个人喝着酒,吃着菜,张麻武是一个劲地灌韩行。看到韩行有几分醉了,还是紧追不放去县城的事儿:“县城里都干了点儿啥,一定是秘密工作吧。”

  韩行喝了一口酒,小声地说:“当然啊,干么么喝么,我干得就是这个活儿,沒事儿上馆陶县城干什么。”

  “那你找谁去了。”张麻武问。

  王秀峨的心里有点儿着急,别灌了几杯马尿,脑子一迷糊,就把知道的那些秘密都给抖擞出來。那就麻烦了。

  韩行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猜猜我找谁。”

  “谁猜得出來啊。”吴风超也要引诱着韩行说实话。

  韩行小声地说:“我们到李恩波那里转了一趟。”

  “拉的啥。”张麻武又问。

  韩行白瞪了一眼张麻武,说:“党的秘密你又不是不知道,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就不能问。”

  一句话就把张麻武给将住了,只好尴尬地说:“是的,是的,不该问的就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