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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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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下眼拙,这顿饭钱算在下的权当作赔礼道歉,还望姑娘见谅。在下莫岑,方才见这位少侠身手不凡,手法甚是熟悉,不知师承何处?”见那人面色不愉,连糕点女也放下手中的糕点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了。武学功法向来是一派立足根本,一般绝不会外传,刚才一时情急,就这么直接问出来,现下想想着实十分不妥。讪讪道:“那个…哈…哈哈,姑娘莫要误会,只是见一位故人使过,故而有此一问。”却不想那藏青衣袍的眼瞪得更圆了,“不可能!”白了她一眼,拽了糕点女转身就走。岑墨被白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揉了揉抽搐的嘴角,王城外头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还是她流年不利,一出门就遇上两只奇葩!

  不过这话她没说,她只对出手的糕点女感兴趣。

  岑墨被吼得愣住了,忍不住黑线。喉结都没遮,还穿一身宜男宜女的长袍,没瞎的都知道你是个男的。

  来人训了好半天,似乎才发现边上站了个人,面色一僵,很是尴尬。转而又想起什么,怒目而视,“你刚刚叫我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女的!”

  岑墨掂着酒壶放到桌上,犹豫半晌,出声道:“这位公子……”

  “澜儿,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上回的门规都抄完了吗?忘了师傅交代的了?还想关三个月禁闭吃三个月咸菜粥不是?上回那三个月还没满呢,又想尝尝思过室的滋味!老是这么不长记性,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那人脸一垮,眉头死死拧着,神情尽是委屈之色。

  岑墨嘴角狠狠抽了抽,哭笑不得。想要继续说点儿什么,一道藏青长衫的身影匆匆走了过来,对着那正凶神恶煞护食的女人就是好一顿教训。

  “这位……”刚出了一声,那人咬糕点的动作一顿,十分紧张地将糕点盘子往自己跟前拢了拢,警惕地望着她。

  恰巧此时岑墨的酒菜也端上来,她拎了一壶酒,凑到那个正与糕点奋斗得十分忘我的人跟前。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一身黑衣,面目普通,眉眼低垂,专心致志地啃着面前桌上一大盘子糕点的女人身上。相当地怪异,以及不正常!虽然长着一张扔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实打实的大众脸,但她就是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矛盾的气息!反正就是与那一张蜡黄蜡黄的脸相当地不协调。再看她面前那一大盘糕点,岑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什么桃花酥,桂花糕,玫瑰糕,芝麻饼……应有尽有,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么爱吃甜食。看她津津有味的样子,岑墨只觉得天雷滚滚。

  她太清楚自己手下的力道了,那杯子她完全可以保证击碎女人手骨的同时不损伤分毫,但那只筷子却在击碎自己的茶杯后还能深深插入地面,这份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虽说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这情形,是在打击她的自信心么!不仅如此,她总感觉那隐隐的真气波动十分熟悉。

  见那富态十足的女人恼羞成怒地伸手拽少年的衣襟,岑墨手底的茶杯脱手而出。没有理会那个抱着手哀嚎的女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落在地面上的碎裂的茶杯,以及茶杯旁那一支深深插入地面的筷子吸引了。

  啧啧,多久没看到这个场景了。王城谁不知道她岑墨王世女最是怜香惜玉,自从她一个月接连收拾了三个强抢民男的恶霸的战绩传的沸沸扬扬后,但凡有她出没的地方,绝对没人敢干这样的事。闺中少年们还因此暗地里给她冠了个“护花使者”的称号。

  老旧的墙角下,披麻戴孝的少年约摸十一二岁的模样,垂头跪着,面前除了一个写着“卖身葬母”的牌子,就是一席裹着的竹篾,估计那就是尸体了。一个五大三粗锦衣华服领着一帮子家仆的富家女指着那竹篾骂了几句,伸手就要拽那少年。少年哭着扑向竹篾,紧紧地抱住。富家女回头说了几句什么,一群家仆围上去拽那少年。典型的恶霸强抢良家少年的戏码。

  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当看到街对面时,“狗血”两字扑面而来。

  “好咧,客官您稍等。”

  “一壶芙蓉醉,再来几盘下酒菜。”

  岑墨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挥手唤来小二。

  进到这福满楼,岑墨不禁目露赞叹之色。大厅宽敞简洁,木质的桌椅整齐地排列,顶上是红色珠帘夹杂着大红灯笼拼成的一个大大地福字。二楼是雅间,阻隔在层层帘幕后。

  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幕后主人是谁,那人神秘极了,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有心人故意找茬,用尽了方法,所能见到的也只是明面上的掌柜罢了。那人好像对这日进斗金的店面一点也不在乎。渐渐地,人们不再关注那位幕后主人,毕竟他并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除了福满楼,金玉堂也是与其并列的另一个传奇。金玉堂主要经营金银玉石首饰工艺精品等奢侈玩意儿。二者遭遇差不多,都是先面临倒闭,后来好像一夜之间崛起。

  三年前的福满楼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宾客稀少,掌柜的据说念着死去夫郎的情谊,死活不肯卖了酒楼,千方百计苦苦支撑。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头戴幕离的女子,说是要盘下这个酒楼,还承诺酒楼继续营业,掌柜继续干他的活。在那女子的要求下,一番改头换面,推陈出新后,短短两年不到,福满楼一跃成为当地酒楼的龙头,如今更是在各地开有分楼,王城最有名的酒楼也正是福满楼。

  福满楼,说它是酒楼界的传奇一点也不为过。

  这一切岑墨如今全都不知道。出了王城的她好似囚鸟出了牢笼,心情无比美丽。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家出走不到一个月,女皇多次传了忠勇王入上书房,每每暗示要将二皇子关裴瑾许给岑墨。见岑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装聋作哑后,终于忍不住下旨赐了婚。听说岑墨离家出走的真相,勃然大怒,平静下来后以“君无戏言”拒绝了忠勇王收回赐婚旨意的请求,并宣布岑墨归京之日便是成婚之时。

  王城外的官道上,一袭青衣的岑墨拉了拉背上沉甸甸的包袱,扭头看了眼城门,吹了记口哨,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