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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小镇之殇

  三千多人的金蛇镇,与永国那些动辄百万人的城市相比,连一条繁华点的街道都不如,连贫民居住区都比这小小的镇子气派许多。

  对于初阳镇的老虎来说,这里却已经是方圆千里之内最繁华的地方了,不仅有宽阔整洁的大道,还有各式各样鳞次栉比的店铺。基本上附近的小镇更习惯于以物易物的生活,金钱这种东西,除了金蛇镇以外,一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得到。

  由于需要向领主缴纳租税,所以一般人每年差不多都要去金蛇镇一次,名义上自然是交税了,更重要的事情却是采购接下来一年之间所需要的生活用品,数量往往非常庞大。

  所以金蛇镇真正繁华的时候只有秋天到初冬这一段,其他时间,尤其是现在漫天下雪的日子,街道上冷清得和初阳镇相差不大。

  老虎还是第一次在这时候来到金蛇镇,所以难免有点不满。

  天色已黑,街道上稀稀落落地挂着几盏半死不活的灯,临近年末,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客人,大多数店铺只在白天象征性地开一阵店,没什么营业额,也不至于亏损太多,就这样有气无力地度过漫长的冬天。

  最热闹的,大致也就只剩下旅店和小酒馆,三千人的镇子,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旅店和酒馆,旅店主要面向来往的客商与路人,至于酒馆,基本上就是一些常年的熟客自娱自乐,从他们的父辈,甚至祖辈一代代传到现在。

  “老板!有客房吗?外面还有马车!”

  老虎粗声大气地推开旅店的门喊道,说来也是运气不好,他对金蛇镇的地形不太熟悉,左转右转,竟然巧妙地避开了全部正确道路,好不容易才在镇子边缘找到一家旅店。

  旅店的一楼兼带卖酒,四个围坐在一起的男子不满地望了一眼突然闯进来的老虎,不过也没有抱怨,为首的人敲了敲桌面,其他人也就继续开始喝酒。

  “有有有,有的是客房,小哥要几间?马车赶到后面就是。”

  老板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一副标准的旅店老板模样,一见来了客人,立刻搓起肥厚的双手嘿嘿笑着凑了过来。

  “我说老板,这马车上装的是给老爷的贡品,你这儿保不保准?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得担点责任。”

  外面挺冷,老虎顺手关上了店门,对旅店中的炉火有些恋恋不舍,基本上不愿意重新找一家了,之所以这么说话,也是为了让老板用点心。

  其实老虎倒不觉得会出事,这一带民风淳朴,一说是和领主老爷相关,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放松,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看管好。

  “行!小哥你尽管放心,咱们店有专人看管马车,上好的草料,万一出了事儿,你尽管拿他去报官!”

  老板也是豪爽,一听说是贡品,立刻打起了十分精神。

  喝酒的男子们却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最为矮小的一位忽然站了起来。

  “兄弟,天寒地冻,先来一杯?我请客!”

  矮小男子一脸和蔼模样,端起斟满麦酒的木杯走向老虎。

  “哈哈哈,兄弟,好意心领了,我这外面还有个朋友,等一会儿我们安顿好马车再说。”

  老虎不疑有他,也打定了在这里过夜的主意,婉言拒绝了矮小男子的“好意”。

  旅店打下手的人不少,立刻出来两个帮老虎打点马车的人,这些人生活在金蛇镇,也不算什么繁华城市,见识有限,一见车上冻着的变异夜叉族尸体,立刻就是一阵大呼小叫,连老板都跑出店外围观,其中也掺杂了几个喝酒的男子。

  “喝,这东西得是武者老爷杀的吧?”

  一个店里活计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镇里来了个路过的外国武者,也是凑巧,正赶上这家伙伤了我们镇子的人,好几个药师千辛万苦才把那受伤的小子救回来。这外国的武者大哥路见不平,就和我一起杀到了深山,恶斗了小半天才把它干掉!”

  老虎属于人来疯的类型,一被人围观,马上话就多了起来,口沫横飞地将仇无衣斩杀变异夜叉族的事情讲的活灵活现,尽管他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当他提到”药师“的时候,那几个诡异的男人忽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兄弟,这外国的武者自然是厉害,可是你们的药师也不简单,我看这东西身高力大,被它拍一下还不得断几十根骨头?”

  刚才邀请老虎的矮小男子有意在一旁附和道。

  “那是自然,咱初阳镇的镇长叶老爷子,那是附近一等一的药师,不仅他一个,还有慕纱奶奶,叶榛阿姨,只要是不死,多半都能救回来!”

  老虎颇为自豪地大吹大擂,几乎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真是厉害,厉害!“矮小男子竖起了大拇指,一边高声夸着,一边走到其余三人身旁,当他背过身子之后,一脸的笑容已经化作了狰狞。

  其他三个男子扯起兜帽戴在头上,一起回到了旅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四人身上的诡异之处。

  第二天清晨,当旅店刚刚开门,四个男子就退了房间,不等天色亮透,就匆匆地踏上了旅程。

  等到天色更亮一些,老虎和阿牛也离开了旅店,领主府也有开门的时间,一般领民虽然有觐见领主的权力,但必须有正当的理由,经过允许之后才能在预定的时间见面,当然,绝大多数老百姓很难有能让领主接见的理由。

  若是纳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与老虎预想的完全一致,当他们向负责盘查的士兵说明来意之后,竟然得到了金蛇子爵的亲自迎接,这着实吓了老虎一跳,本来一张嘴还是挺利索的,结果被吓得立刻结巴起来。

  好在正式觐见的时候老虎没有失礼,金蛇子爵确认了变异夜叉族的尸体之后,马上下令将其做成标本,之后要放在领主府中显眼的地方当做一种炫耀,这里还要感谢仇无衣,他将变异夜叉族杀死之后,本着近似于强迫症的心态把它的手臂冻了回去,使得尸体相当完好。

  初阳镇不仅得到了免除一年税收的证明,更拿到了两百枚金币的赏赐,折合成面值较低的银币颁发,还有十桶领主府上葡萄园出产的好酒,老虎心满意足地将赏赐放在马车上,一路与阿牛说说笑笑,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番这些钱的使用方法,俨然已经成了富豪。

  人若是心中开心,赶路的时间也会变短,当然赶路也的确没他们什么事儿,都是马在赶路而已。

  带着赏赐与满心的喜悦,老虎口中吹起了难听的口哨。

  “虎哥,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阿牛突然从马车的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远处那一缕升上天空的黑烟惊叫道。

  “着火?不好!那个方向……是镇子!”

  老虎如同被当头浇了一大盆冰水,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响鞭一抽,马儿顿时快速奔跑起来。

  这里距离初阳镇已经不远,边上就是镇民的田地,对于附近的地形,老虎已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也绝对不存在看错的可能性。

  着火的地方肯定是镇子,而且应该是镇子的中心部分,那里……多半就是医馆。

  “驾!”

  老虎急得五内如焚,干脆向着马儿大喝一声,却将马鞭塞给了阿牛,自已一个人下车飞奔。

  “虎哥小心”

  阿牛不是武徒,亦不像老虎那样掌握武技,只能在后面默默祈祷不要发生大事。

  下马之后,老虎发疯般地沿着镇前的道路一路狂奔,速度的确比马车快上许多。黑烟越少越高,迎面吹来的冷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焦糊气味,火焰仿佛正在直接烧灼老虎的心与精神,使他痛苦难耐。

  “虎哥!”

  远远的拐角处一个弱小的身影累得瘫倒在地,一见老虎,却又惊又怕地喊出了声。

  “小黄!怎么回事!镇子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跑!”

  老虎几步冲到小黄面前,双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正看到小黄眼角的一抹泪花。

  “虎哥……镇子里来了几个武者,包围了医馆,他们……他们还放了火!”

  小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本来他想逃跑,现在两腿却软软地站不起来。

  “武者?哪来的武者?难道是追杀大哥的!”

  老虎的心中迅速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所说的大哥自然就是仇无衣,心中种种猜想化作了张牙舞爪的恶魔,令老虎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怕。

  “不,不是!他们连大哥的名字都没提过,一上来就直接要找镇长爷爷!”

  小黄见老虎发怒,不仅两腿,连腰杆都变得软了,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烂泥。

  “镇长?你是说镇长老爷子?那他们是来求医的?不,不可能!求医怎么可能放火!”

  老虎一听说与叶盛老人相关,脸上的怒意更加浓了。

  “他们……他们还要杀了镇长爷爷……杀他全家……”

  小黄终于软软地瘫在了地上,连老虎有力的双手都无法让他站立。

  焦糊的空气之中卷起一阵淡淡的血腥,老虎猛然抬头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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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