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北上
月明星稀，夜风清凉。
院中被月光洒满，树影婆娑，让韩默不由想起那句“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韩默站在院里抬头看着夜色出神。
远远地传来阵阵声响，是忙碌了一天的汉子们在作坊下的呼噜声。这几天订货的人非常多，他们自然也就忙上很多，每天往外送货都是从早到晚不停。
韩默觉得需要和岳远谈谈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他其实内心十分平静，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这样想着，就来到岳远房间门前敲了两敲。
“岳大哥，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听着韩默的声音，屋子里依旧是迟疑了一阵。
片刻后，岳远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进来吧。”
岳远说着，让过身，待韩默走进来后，把门关了跟着坐下。
岳远看着韩默，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赢了。我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样的法子，还有这前前后后的运筹，不得不说，手段确实高明。”
岳远其实心中十分复杂，他一开始是不怎么待见韩默的，主要是因为岳岚儿的缘故，不过韩默这次展露的一手确实令他惊讶。
从最开始的乾华寺挑旗卖冰，便是已经开始了布局，成功引起了极大的噱头。然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冰，然后在众人极度震惊和崇拜里解密，公布了硝石的作用，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
以岳远这么多年生意场上的目光来看，这都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无可挑剔的营销。
或许别人会以为韩默就这样把一个堪称“秘术”的方法公布于众是非常愚蠢的，但是岳远身为当事人自然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他自然不会这样认为。
硝石制冰的法子确实神奇，如果守着这个秘密，自己也可以在夏天制冰售卖，但是那样收回本钱就来得太慢了，救不了急，远不及这样直接把硝石制冰法公之于众，自己只要等着各位大主顾主动来买硝石就够了。卖冰和卖硝石，同样都能够垄断，何必自己再多出一份功。
只有自己一家卖硝石的情况下，任何想通过这法子挣钱的人都得找上门来。
韩默一举就解决了这次的困局，堪称完美。
这强烈的反差感让岳远无所适从。
说白了就是岳远一下子接受不了韩默突然这么力挽狂澜，一举解决了他们家的这次困境，解决了他一直束手无策的问题。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默，这几天一直下意识避开和韩默照面就是为此。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这次终究还是要感谢韩默。
所以对于韩默今晚主动找过来，他也并没有觉得突兀反感，只是想到自己和他的赌约，不由有些别扭罢了。
韩默当然不是来让他难堪的。摆着胜利风光的嘴脸来羞辱人家，这种事韩默做不来。
“岳大哥，这几天的生意怎么样？我能问问，卖出多少货了吗？”
韩默语气平静，不过仍是单刀直入。
岳远没有立即搭话，停了一瞬才说道：“这次全托了你的福，这几天一共卖出三四十万石，算是彻底解决了这次的燃眉之急。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谢谢你。”
说罢抱拳向韩默拱手拜谢。
韩默伸手微微托住，“岳大哥，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来解决问题的，现在解了围，自然皆大欢喜，岳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岳远脸色自然了许多。韩默接着说道：“现在应该算是解了目前的困局，这批货卖出手后的银两应该能周转开，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岳大哥还有多少存货？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岳远沉吟一瞬，倒没有隐瞒，微皱眉头说道：“这样说吧，这几天卖出去的三四十万石，只是库存的三分之一。”
韩默心道果然，还是剩下极多，这几天也只是缓解了情况，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韩默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次虽然卖出极多，可是想必岳大哥也知道，这只是最开始的火爆，而且正值夏季，只是一时热闹，随着唐州城的买家市场饱和，再等到夏天过去，这硝石还是卖不动多少”
岳远也是跟着点点头，这一点他如何不知道。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重新打开北上军中的商路，他们对于这硝石的需求是稳定的持续的，不会因为夏天过去就不再需要，而且军中一旦持续采购的话，他们的需求量就必然极大，这是民间买来制冰所不能比的。”
听着韩默头头是道的分析，岳远嘴中发苦，韩默所说他自然明白。这也正是之前他为何攀上军中这条线之后信心爆棚的原因，他当时也是如此作想，想着不愁卖，才一举投入极大财力物力进去，导致现在深陷泥潭拔不出来。
“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只是，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哦？其中详情还须岳大哥细细说来。”
岳远摇摇头，向韩默说起原委。
之前岳远在唐州接触了硝石生意，起初只是作为药材卖给一些药铺里，后来偶然的机会得知永兴军路的调防禁军采购这东西，岳远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亲自带着一小批货北上，谈妥了生意，向军给硝石。
后来的韩默也知道了，永兴军路监军统领调换，新来的监军根本不鸟他，于是岳远手里攥着这么大一批货傻眼了。
“岳大哥，我认为还是应该北上，去打通军中关系，把这条路子铺开，这样才能确保以后的生意”
“可是现在军中根本就不再购买这东西，我们总不能强卖啊”
韩默嘴角翘起：
“他们不买，那就找法子让他们不得不买！”
“”
岳远看着韩默不经意流露的神色，恍惚间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此刻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采。
韩默接下来和岳远商议了一番，自然是劝说他再一次北上，去把军中的路子打开，岳远现在已经对韩默的能力十分认可信服，现在被他这样一说，思考再三，也是一咬牙拍手同意了。
行不行，总得再试一次，说实话岳远也有些不甘心，心想着就算这次白跑一趟，那也认了。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陆陆续续的有各处酒楼正店来购买硝石，不过不出韩默所料，人已经渐渐少了许多。
岳远看着情况，决定听从韩默的意思一起北上，唐州城的生意暂时交给了手底下三个老掌柜，他们都是其他几个库房的管事人，能力为人方面岳远也都知根知底，交给他们也不用担心。
至于岳岚儿，自然也是要跟着一同北上的，岳远可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唐州。
于是，六七辆马车载着一小批货物和充足的银两，再加上韩默几人，一行人在晨曦中出了唐州城直往北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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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被月光洒满，树影婆娑，让韩默不由想起那句“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韩默站在院里抬头看着夜色出神。
远远地传来阵阵声响，是忙碌了一天的汉子们在作坊下的呼噜声。这几天订货的人非常多，他们自然也就忙上很多，每天往外送货都是从早到晚不停。
韩默觉得需要和岳远谈谈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他其实内心十分平静，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这样想着，就来到岳远房间门前敲了两敲。
“岳大哥，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听着韩默的声音，屋子里依旧是迟疑了一阵。
片刻后，岳远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进来吧。”
岳远说着，让过身，待韩默走进来后，把门关了跟着坐下。
岳远看着韩默，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赢了。我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样的法子，还有这前前后后的运筹，不得不说，手段确实高明。”
岳远其实心中十分复杂，他一开始是不怎么待见韩默的，主要是因为岳岚儿的缘故，不过韩默这次展露的一手确实令他惊讶。
从最开始的乾华寺挑旗卖冰，便是已经开始了布局，成功引起了极大的噱头。然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冰，然后在众人极度震惊和崇拜里解密，公布了硝石的作用，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
以岳远这么多年生意场上的目光来看，这都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无可挑剔的营销。
或许别人会以为韩默就这样把一个堪称“秘术”的方法公布于众是非常愚蠢的，但是岳远身为当事人自然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他自然不会这样认为。
硝石制冰的法子确实神奇，如果守着这个秘密，自己也可以在夏天制冰售卖，但是那样收回本钱就来得太慢了，救不了急，远不及这样直接把硝石制冰法公之于众，自己只要等着各位大主顾主动来买硝石就够了。卖冰和卖硝石，同样都能够垄断，何必自己再多出一份功。
只有自己一家卖硝石的情况下，任何想通过这法子挣钱的人都得找上门来。
韩默一举就解决了这次的困局，堪称完美。
这强烈的反差感让岳远无所适从。
说白了就是岳远一下子接受不了韩默突然这么力挽狂澜，一举解决了他们家的这次困境，解决了他一直束手无策的问题。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默，这几天一直下意识避开和韩默照面就是为此。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这次终究还是要感谢韩默。
所以对于韩默今晚主动找过来，他也并没有觉得突兀反感，只是想到自己和他的赌约，不由有些别扭罢了。
韩默当然不是来让他难堪的。摆着胜利风光的嘴脸来羞辱人家，这种事韩默做不来。
“岳大哥，这几天的生意怎么样？我能问问，卖出多少货了吗？”
韩默语气平静，不过仍是单刀直入。
岳远没有立即搭话，停了一瞬才说道：“这次全托了你的福，这几天一共卖出三四十万石，算是彻底解决了这次的燃眉之急。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谢谢你。”
说罢抱拳向韩默拱手拜谢。
韩默伸手微微托住，“岳大哥，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来解决问题的，现在解了围，自然皆大欢喜，岳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岳远脸色自然了许多。韩默接着说道：“现在应该算是解了目前的困局，这批货卖出手后的银两应该能周转开，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岳大哥还有多少存货？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岳远沉吟一瞬，倒没有隐瞒，微皱眉头说道：“这样说吧，这几天卖出去的三四十万石，只是库存的三分之一。”
韩默心道果然，还是剩下极多，这几天也只是缓解了情况，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韩默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次虽然卖出极多，可是想必岳大哥也知道，这只是最开始的火爆，而且正值夏季，只是一时热闹，随着唐州城的买家市场饱和，再等到夏天过去，这硝石还是卖不动多少”
岳远也是跟着点点头，这一点他如何不知道。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重新打开北上军中的商路，他们对于这硝石的需求是稳定的持续的，不会因为夏天过去就不再需要，而且军中一旦持续采购的话，他们的需求量就必然极大，这是民间买来制冰所不能比的。”
听着韩默头头是道的分析，岳远嘴中发苦，韩默所说他自然明白。这也正是之前他为何攀上军中这条线之后信心爆棚的原因，他当时也是如此作想，想着不愁卖，才一举投入极大财力物力进去，导致现在深陷泥潭拔不出来。
“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只是，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哦？其中详情还须岳大哥细细说来。”
岳远摇摇头，向韩默说起原委。
之前岳远在唐州接触了硝石生意，起初只是作为药材卖给一些药铺里，后来偶然的机会得知永兴军路的调防禁军采购这东西，岳远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亲自带着一小批货北上，谈妥了生意，向军给硝石。
后来的韩默也知道了，永兴军路监军统领调换，新来的监军根本不鸟他，于是岳远手里攥着这么大一批货傻眼了。
“岳大哥，我认为还是应该北上，去打通军中关系，把这条路子铺开，这样才能确保以后的生意”
“可是现在军中根本就不再购买这东西，我们总不能强卖啊”
韩默嘴角翘起：
“他们不买，那就找法子让他们不得不买！”
“”
岳远看着韩默不经意流露的神色，恍惚间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此刻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采。
韩默接下来和岳远商议了一番，自然是劝说他再一次北上，去把军中的路子打开，岳远现在已经对韩默的能力十分认可信服，现在被他这样一说，思考再三，也是一咬牙拍手同意了。
行不行，总得再试一次，说实话岳远也有些不甘心，心想着就算这次白跑一趟，那也认了。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陆陆续续的有各处酒楼正店来购买硝石，不过不出韩默所料，人已经渐渐少了许多。
岳远看着情况，决定听从韩默的意思一起北上，唐州城的生意暂时交给了手底下三个老掌柜，他们都是其他几个库房的管事人，能力为人方面岳远也都知根知底，交给他们也不用担心。
至于岳岚儿，自然也是要跟着一同北上的，岳远可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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