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篝火会融化一切
果然。
居高临下，靠在防护栏上欣赏美景是人间最惬意的事情了。
吴晓这样想道。
从这里看来，凤凰湖更小了一些。
时值傍晚，游多回归港口，剩下的小船在这样的距离下也只是依稀可见，椭圆形的凤凰湖在落日的余晖下如一面光滑的琥珀，泛着斑斓却又透亮的橙色光芒。
若不是时而飘过的乌云和那略微冰凉的雨气，这幅场景便可称完美。
吴晓闭上眼睛，呼吸放缓。
略带俏皮的声音却打扰了他。
“呐。”
是海琴。
她给洛丽塔洋装外套上了浅橙色的妮子大衣，大衣对一米五出头的她来说有些大了，下摆落在膝盖稍下方，只露出一小截小腿和她的圆头小皮鞋。
她冲只露出指甲的小手呼了一口气，然后对仍旧没有回头的人儿展露着笑颜。
但也许正是因为吴晓没有回头吧，她的笑颜没了平常的虚假，完完全全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和一点顽皮。
见吴晓没有搭理自己，海琴也没继续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嘿呦一声，也将胳膊勉强搭在了防护栏上，与他一起体会眼前的美景。
翠绿山林所包围的凤凰小城，湖水如镜，湖畔三个方向却形态迥然。
北边的高楼大厦已经亮起灯光，再过上一两个小时，凤凰市丰富的夜生活就将开始，东边的湖畔公园则暗淡了许多，点点路灯只够照亮小路，在这样的高度俯视则显得黯淡。
视线所能及占地最辽阔的地方则是两者之间的地方，古lc区带着宋明清的美感，也意味着非时节的贫穷，它从两者夹缝间一点开始，一直到远处的山腰。凤凰市大部分本地人和住不起市中心的人们便住在那里。
这幅场景算不上美丽，毫无对称感，城市的迷彩，湖畔公园的黯淡，老城的繁杂，如混合披萨一般，各占据一扇地形，从它们溢来的光芒却打破了凤凰湖本琥珀光泽般的纯净。
白，红，灰三色在半边凤凰湖中斗争着，混合着。
“真美。”海琴感叹道。
吴晓没对她的感叹作以评价，觉得这景色也没什么好欣赏的了，便回头说道：“谢谢你陪着我，你怎么不去营地和他们玩，野炊马上要开始了。”
海琴却未回答，只是指了一下下面，笑道：“你看，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吴晓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两辆面包车沿着山路开进了庄园。
比他想的能慢了些。
然后他回过头冲海琴笑了笑，说道：“今晚的野炊你愿意和我为伴吗？”
海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应道：“好啊，不过你得小心我护卫队的诅咒了。”
吴晓知道她所谓的护卫队指的是什么。
凤凰中学除过一二班和其他班级是两个世界，其他班级的学生们一般敌视着一二班的学生，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这些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们，就如同皇城百姓讨论皇宫中发生之事那般热衷，连跟班都没资格当的他们便组成了一个个所谓护卫队，海琴算是和护卫队联系颇多的了，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和海琴单独两个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要暗地里骂上自己多少句。
但这都是闲事，今晚叫sh琴，就是为了做实自己是超能力者的
胡诌。
吴晓走在前面，海琴紧跟身后，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营地中心走去。
越往里走，气氛就越热闹。
学生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营地中心立起来了一个三米高的篝火。
篝火刚刚点燃不久，四处摆放着烤架，工作人员提供着自助烧烤。
虽然烤架的烧烤效率远不足以满足周围十个班级学生的需要，但这也无妨，因为没几个人现在还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这可是几个月半封闭式教学下的难得假期，天色微暗，篝火燃烧，一些有才艺的学生们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拉着吉他，一个帅哥在坐在地上的人群面前领着合唱。
这难得的假期对这般年龄的学生来说可不只意味着放松和玩乐。
在夜幕与这般气氛之下，人们的隔阂和阶级似乎也被抛到一旁，怯生的人仍所在自己的圈子里，勇敢的人却冲着以往没有机会的人交谈着。
一些过于成熟的学生则抛开欢乐的人群，成双成对的寻找边缘的帐篷。
海琴把呢子大衣压了压，然后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膝盖，吴晓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
在赶跑了几个凑过来的学生后，海琴用手指戳了戳吴晓，说道：“能不能帮我拿几串烤肉呀？”
吴晓放松腰部，躺在了地上，轻声说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
“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海琴来了一点小脾气，骂道，然后头扭到一旁不理他了。
没用上多久，吴晓就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往烤架那边去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走远之后在烤架前排队的时候，一个女生凑过来，在海琴旁边蹲了下来。
待他排到前排时，那女生又利索地跑到人群，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当他拿着烤串回来后，只是看见海琴不耐烦地拔着她脚前的草地。
海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拿来。”
“你这样不太卫生吧，要不要先去洗个手？”
海琴拍了拍手，说道：“干净了。”
吴晓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在她身边坐下，分了一半烤串给她。
海琴没用几分钟便把烤串消灭了，然后回头看着手里还拿着三串的吴晓，笑了笑。
于是吴晓只能把自己手中的烤串递给了她。
在她三下两除二地消灭烤串时，吴晓一直静静看着她。
饶是以她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红着脸，一口气说道：“怎么？你以为我是随便吃个东西就得洗上五分钟，与烤串大排档无缘的那种根本不知道生活乐趣的小婊砸吗？没错，我指的就是你班的那个戴娜娜。”
吴晓感叹道“哇，精彩。”
“我还以为你会维护一下你的班花呢？”
“是我所在班级的班花。”
“哦。”她拉长音调，然后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是为了增加感情呢。”
吴晓有些吃惊，这姑娘是顺风耳吗。
“嘿。”她甩了脑袋，长长的双马尾差点打到吴晓鼻子上。
然后她骄傲地说道：“你不知道了吧，直男。甚至都用不找我给什么好处，那些女生们就会七嘴八舌地把重要的情报传到整个圈子里。”
见吴晓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又补充道：“当然，身为情报网最顶端的我有权力决定什么样的消息一夜传遍学校，什么样的消息只能烂在我肚子里。”
吴晓却轻声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你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
海琴脸上得意之色一顿，沉默良久后才反问道：“你不和别人打交道就活的轻松了吗？”
吴晓没有回答她，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篝火。
三米高的木架渐渐被火焰吞噬，那橙红色向四处扩张，却碰不到一点可以凭借的东西，也因此，它的扩张终归是无用。
几个玩嗨了的学生在篝火面前跳着自创的舞蹈，但你若是一直盯着那篝火看，渐渐地，周遭的世界变暗了，渐渐地，那左摇右摆的舞者消失了。
只留下橙黄色的火焰，回归最初的纯净。
吴晓的声音好似从远处响起。
“从前有一个神明名叫阿莫多，他掌控火焰与猜忌，生活在一个会将女人活活烧死的年代。一开始，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恶行由猜忌而生，而两者都可以为他贡献信仰的力量。他凭借着与日俱增的力量打败了他的诸多兄弟，孤高地住在山顶。”
“但在那之后，除了力量增长带来的膨胀感外他渐渐体会不到任何事物了，他开始焦躁，寻找能与之一战的敌人，或是焚烧一整座城市用于娱乐。但即便是这样，他在一开始的乐趣之后边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了，他好像被诅咒，什么事情只要做了一次，第二次就毫无意义。”
“于是他躺在自己山顶上的王座，开始了死一般的沉睡。直到一天一个女孩的闯入，他瞪大的瞳孔才再次有了神色。”
“那女孩是专门来找他的，她的母亲，她母亲的母亲独死在火焰之中，在一个老人将她带大之后，她便怀着仇恨和使命跑来质疑至高无上的神明，为何，身为神明，却如此残忍。”
“阿莫多只把女孩当成一时的乐趣，嘲讽了她几句后，不知是难得的仁慈还是稀少的新鲜感让他没有将女孩焚烧成灰。人与神的指责变成了争吵，然后变成了交谈。最终女孩说服了阿莫多，让他和自己一起去人间看看。”
“那天刚明之时，阿莫多便带着女孩飞翔在天上，游历一座座城邦。难得的，阿莫多感受到了羞愧，这在他将他的兄弟们踩在脚下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情绪。几乎每一座城邦都在焚烧着他们的同胞，不只是女人，还包括男人，小孩，无所谓好人坏人，无所谓什么职业，城邦的统治者们都在以阿莫多之命将他们烧死，而群众们则在下面欢呼阿莫多之名。”
“每一声阿莫多，伴随着力量增长的感觉就是挥之不散的羞愧感。阿莫多以火焰之神为名号，猜忌的神格只是他一开始从他弟弟身上夺走的，一直都不曾理会，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的增长是火焰神格的贡献，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与曾经最不齿的弟弟没什么两样。”
“在送女孩离去之后，阿莫多在女孩的村庄旁，被藏起来的墓地里哭泣了三天三夜。最后，他下了决定，这世间之罪恶是由自己而生，那就应由自己了解。”
“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将早已混在一起的火焰与猜忌神格捏碎。那一瞬间傍晚变成白昼，世界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什么东西消失了，什么东西涌入了心头。”
“在十几年的修养之后，阿莫多走出了村庄，想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他没有失望，虽然世间依旧浑浊，但以猜忌为名的火焰却已经消失了。他问起一个卖饼子的老头，那老头告诉他，是一场革命，如星星般突然出现，却成燎原之势，烧掉了诸多加在平民肩上的镣铐。”
“是的，那是阿莫多发起的革命。”
语毕，吴晓与海琴对视着，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消失了，又有什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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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临下，靠在防护栏上欣赏美景是人间最惬意的事情了。
吴晓这样想道。
从这里看来，凤凰湖更小了一些。
时值傍晚，游多回归港口，剩下的小船在这样的距离下也只是依稀可见，椭圆形的凤凰湖在落日的余晖下如一面光滑的琥珀，泛着斑斓却又透亮的橙色光芒。
若不是时而飘过的乌云和那略微冰凉的雨气，这幅场景便可称完美。
吴晓闭上眼睛，呼吸放缓。
略带俏皮的声音却打扰了他。
“呐。”
是海琴。
她给洛丽塔洋装外套上了浅橙色的妮子大衣，大衣对一米五出头的她来说有些大了，下摆落在膝盖稍下方，只露出一小截小腿和她的圆头小皮鞋。
她冲只露出指甲的小手呼了一口气，然后对仍旧没有回头的人儿展露着笑颜。
但也许正是因为吴晓没有回头吧，她的笑颜没了平常的虚假，完完全全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和一点顽皮。
见吴晓没有搭理自己，海琴也没继续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嘿呦一声，也将胳膊勉强搭在了防护栏上，与他一起体会眼前的美景。
翠绿山林所包围的凤凰小城，湖水如镜，湖畔三个方向却形态迥然。
北边的高楼大厦已经亮起灯光，再过上一两个小时，凤凰市丰富的夜生活就将开始，东边的湖畔公园则暗淡了许多，点点路灯只够照亮小路，在这样的高度俯视则显得黯淡。
视线所能及占地最辽阔的地方则是两者之间的地方，古lc区带着宋明清的美感，也意味着非时节的贫穷，它从两者夹缝间一点开始，一直到远处的山腰。凤凰市大部分本地人和住不起市中心的人们便住在那里。
这幅场景算不上美丽，毫无对称感，城市的迷彩，湖畔公园的黯淡，老城的繁杂，如混合披萨一般，各占据一扇地形，从它们溢来的光芒却打破了凤凰湖本琥珀光泽般的纯净。
白，红，灰三色在半边凤凰湖中斗争着，混合着。
“真美。”海琴感叹道。
吴晓没对她的感叹作以评价，觉得这景色也没什么好欣赏的了，便回头说道：“谢谢你陪着我，你怎么不去营地和他们玩，野炊马上要开始了。”
海琴却未回答，只是指了一下下面，笑道：“你看，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吴晓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两辆面包车沿着山路开进了庄园。
比他想的能慢了些。
然后他回过头冲海琴笑了笑，说道：“今晚的野炊你愿意和我为伴吗？”
海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应道：“好啊，不过你得小心我护卫队的诅咒了。”
吴晓知道她所谓的护卫队指的是什么。
凤凰中学除过一二班和其他班级是两个世界，其他班级的学生们一般敌视着一二班的学生，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这些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们，就如同皇城百姓讨论皇宫中发生之事那般热衷，连跟班都没资格当的他们便组成了一个个所谓护卫队，海琴算是和护卫队联系颇多的了，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和海琴单独两个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要暗地里骂上自己多少句。
但这都是闲事，今晚叫sh琴，就是为了做实自己是超能力者的
胡诌。
吴晓走在前面，海琴紧跟身后，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营地中心走去。
越往里走，气氛就越热闹。
学生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营地中心立起来了一个三米高的篝火。
篝火刚刚点燃不久，四处摆放着烤架，工作人员提供着自助烧烤。
虽然烤架的烧烤效率远不足以满足周围十个班级学生的需要，但这也无妨，因为没几个人现在还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这可是几个月半封闭式教学下的难得假期，天色微暗，篝火燃烧，一些有才艺的学生们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拉着吉他，一个帅哥在坐在地上的人群面前领着合唱。
这难得的假期对这般年龄的学生来说可不只意味着放松和玩乐。
在夜幕与这般气氛之下，人们的隔阂和阶级似乎也被抛到一旁，怯生的人仍所在自己的圈子里，勇敢的人却冲着以往没有机会的人交谈着。
一些过于成熟的学生则抛开欢乐的人群，成双成对的寻找边缘的帐篷。
海琴把呢子大衣压了压，然后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膝盖，吴晓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
在赶跑了几个凑过来的学生后，海琴用手指戳了戳吴晓，说道：“能不能帮我拿几串烤肉呀？”
吴晓放松腰部，躺在了地上，轻声说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
“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海琴来了一点小脾气，骂道，然后头扭到一旁不理他了。
没用上多久，吴晓就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往烤架那边去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走远之后在烤架前排队的时候，一个女生凑过来，在海琴旁边蹲了下来。
待他排到前排时，那女生又利索地跑到人群，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当他拿着烤串回来后，只是看见海琴不耐烦地拔着她脚前的草地。
海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拿来。”
“你这样不太卫生吧，要不要先去洗个手？”
海琴拍了拍手，说道：“干净了。”
吴晓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在她身边坐下，分了一半烤串给她。
海琴没用几分钟便把烤串消灭了，然后回头看着手里还拿着三串的吴晓，笑了笑。
于是吴晓只能把自己手中的烤串递给了她。
在她三下两除二地消灭烤串时，吴晓一直静静看着她。
饶是以她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红着脸，一口气说道：“怎么？你以为我是随便吃个东西就得洗上五分钟，与烤串大排档无缘的那种根本不知道生活乐趣的小婊砸吗？没错，我指的就是你班的那个戴娜娜。”
吴晓感叹道“哇，精彩。”
“我还以为你会维护一下你的班花呢？”
“是我所在班级的班花。”
“哦。”她拉长音调，然后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是为了增加感情呢。”
吴晓有些吃惊，这姑娘是顺风耳吗。
“嘿。”她甩了脑袋，长长的双马尾差点打到吴晓鼻子上。
然后她骄傲地说道：“你不知道了吧，直男。甚至都用不找我给什么好处，那些女生们就会七嘴八舌地把重要的情报传到整个圈子里。”
见吴晓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又补充道：“当然，身为情报网最顶端的我有权力决定什么样的消息一夜传遍学校，什么样的消息只能烂在我肚子里。”
吴晓却轻声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你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
海琴脸上得意之色一顿，沉默良久后才反问道：“你不和别人打交道就活的轻松了吗？”
吴晓没有回答她，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篝火。
三米高的木架渐渐被火焰吞噬，那橙红色向四处扩张，却碰不到一点可以凭借的东西，也因此，它的扩张终归是无用。
几个玩嗨了的学生在篝火面前跳着自创的舞蹈，但你若是一直盯着那篝火看，渐渐地，周遭的世界变暗了，渐渐地，那左摇右摆的舞者消失了。
只留下橙黄色的火焰，回归最初的纯净。
吴晓的声音好似从远处响起。
“从前有一个神明名叫阿莫多，他掌控火焰与猜忌，生活在一个会将女人活活烧死的年代。一开始，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恶行由猜忌而生，而两者都可以为他贡献信仰的力量。他凭借着与日俱增的力量打败了他的诸多兄弟，孤高地住在山顶。”
“但在那之后，除了力量增长带来的膨胀感外他渐渐体会不到任何事物了，他开始焦躁，寻找能与之一战的敌人，或是焚烧一整座城市用于娱乐。但即便是这样，他在一开始的乐趣之后边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了，他好像被诅咒，什么事情只要做了一次，第二次就毫无意义。”
“于是他躺在自己山顶上的王座，开始了死一般的沉睡。直到一天一个女孩的闯入，他瞪大的瞳孔才再次有了神色。”
“那女孩是专门来找他的，她的母亲，她母亲的母亲独死在火焰之中，在一个老人将她带大之后，她便怀着仇恨和使命跑来质疑至高无上的神明，为何，身为神明，却如此残忍。”
“阿莫多只把女孩当成一时的乐趣，嘲讽了她几句后，不知是难得的仁慈还是稀少的新鲜感让他没有将女孩焚烧成灰。人与神的指责变成了争吵，然后变成了交谈。最终女孩说服了阿莫多，让他和自己一起去人间看看。”
“那天刚明之时，阿莫多便带着女孩飞翔在天上，游历一座座城邦。难得的，阿莫多感受到了羞愧，这在他将他的兄弟们踩在脚下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情绪。几乎每一座城邦都在焚烧着他们的同胞，不只是女人，还包括男人，小孩，无所谓好人坏人，无所谓什么职业，城邦的统治者们都在以阿莫多之命将他们烧死，而群众们则在下面欢呼阿莫多之名。”
“每一声阿莫多，伴随着力量增长的感觉就是挥之不散的羞愧感。阿莫多以火焰之神为名号，猜忌的神格只是他一开始从他弟弟身上夺走的，一直都不曾理会，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的增长是火焰神格的贡献，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与曾经最不齿的弟弟没什么两样。”
“在送女孩离去之后，阿莫多在女孩的村庄旁，被藏起来的墓地里哭泣了三天三夜。最后，他下了决定，这世间之罪恶是由自己而生，那就应由自己了解。”
“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将早已混在一起的火焰与猜忌神格捏碎。那一瞬间傍晚变成白昼，世界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什么东西消失了，什么东西涌入了心头。”
“在十几年的修养之后，阿莫多走出了村庄，想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他没有失望，虽然世间依旧浑浊，但以猜忌为名的火焰却已经消失了。他问起一个卖饼子的老头，那老头告诉他，是一场革命，如星星般突然出现，却成燎原之势，烧掉了诸多加在平民肩上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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