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第五层,执
青砖露水凝聚,古城老姝笑谈。
还是是那家巷子深处的老饭店,还是那困扰了海琴许多年的梦魇。
她的内心深处便是这一幅场景,老店带着一点街道,像蒙上一点古旧滤镜的画风,其它地方则模糊虚无。
被磨平的木桌两边坐着一个老人和小海琴。
小海琴粉雕玉琢般,此时还高兴地笑着,那老人则慈祥地看着她的孙女,不远处店家老板正端着一盘小吃走了过来。
时间就定格在此处,空气中小小的灰尘被阳光照得闪亮,吴晓轻轻走了过来,看着这似乎还正常着的一幕。
但下一刻,时间恢复了流动,吴晓顺着小海琴回头看老板的视线看去,那老板祥和地一笑,吴晓却意识到什么东西消失了。
小海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猛地回头,刚刚还坐在她对面的奶奶却消失了。
不是身形渐渐淡去,而是在一个根本无法注意到的瞬间,就那样,毫无声响,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此时老板走了过来,把盘子放在桌面,见小海琴面色奇怪,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了?”
小海琴身体颤抖着,声音紧张地都尖了起来。
“我奶奶呢?你看见我奶奶了吗?”
老板一愣,奇怪地看着海琴,接着,他说出的话让吴晓这个旁观者心里都猛地一震。
“什么?”他诧异地,毫无作伪地说道。
海琴漂亮的小脸蛋扭曲了起来,像落水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刚还坐在这呢,我奶奶呢!”
老板闹了闹头,无奈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啊,小姑娘,你向来是一个人来我们店的啊。”
“什么?不,我奶奶”海琴说着,然后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上衣,不可置信地拿出一颗钱包呆住了。
老板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不,这不可能,怎么”
海琴打开钱包,翻着,手中动作却越来越慢。
然后她停住了,拿出一张照片,双眼无神地看着。
是湖畔公园的木质湖上长廊,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笑着,照片右半边却空无一物,好像本该有的什么人被ps扣掉了一样。
老板站了起来,摸了摸海琴的头,说道:“小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要我打电话叫医生来吗?”
“”
小海琴猛地站了起来,甩开老板的手,向外面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着,模糊的场景一路渐渐凝实,她问着街边的人,所得到答案却一次次地让她绝望。
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了,她一步步,缓慢地趴着老民居的楼梯,然后她颤抖着,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孤零零地钥匙,打开了房门。
五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关于她奶奶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被褥,照片,厨具。海琴跪倒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然后吴晓眼前场景开始模糊,他身处海琴的记忆之中,一个场景一个场景映入他的眼中。
一开始的几个星期,海琴四处问着一切和奶奶有过交集的人,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痛心,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消失的这样彻底,就好像她从来都没存在过。
她终究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渐渐地,她累了,她回想起之前被父母抛弃的场景,当奶奶带给她的温暖退去之后,她的人生一片灰暗,她只是机械般地活着,借着钱包里本该属于奶奶的银行卡,买饭,吃饭,沉思,睡觉,日复一日,直到在那半年之后,她的父母突然回来了。
可她并没有对此感到高兴,在古平无波的绝望之下,埋藏的是深深的恨。
海琴问着已经有些陌生的父母奶奶的事情,可她的父亲却说他母亲早在小时候就去世了。
这几年的记忆,这几年的陪伴,这几年的欢笑都好像是自己的妄想,可那违和感,这整个古城奶奶带着自己走过的地方所透露出的违和感却提醒着海琴,而更为重要的是海琴不肯,她作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记着她奶奶的人,她不肯将她忘记。
海琴看着眼前的父母,她曾经无数个夜晚盼着他们回来,如今他们回来了,她却发现,自己爱他们的心已经死去了。
一开始她面无表情,或者阴沉着脸,然后她的父母为她请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医生,花费不止百万。
那些心理医生和蔼又善谈,一开始的几个,海琴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他们表面关怀,背后却告诉她父母,她有妄想症。
只是一个晚上,她就认清了,如果她坚持奶奶的存在,那她就是整个世界的敌人,可如果这样,不肯放弃心中的寻找意味着世界成为敌人的话,那就这样吧。
她发掘出了自己的天赋,演技浑然天成。
她多愁善感,欺骗别人,伪装自己让自己痛苦,可她也善于变通,她骗自己,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没用上多久,这幅面具就再也不会刺痛她的内心了,她从她父母身上得到的越来越多,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成为了强者。
可她也记着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她追寻着世界各个角落的奇人诡事。
在淘汰掉大部分虚假的吹嘘之后,她找到了,她找到了现实世界的影子,她找到了夺走自己亲人的罪归祸首的影子。
一本古书记载着与她遭遇相同的事情,有一个古老的妖魔,名讳为魇,它从存在上吞噬人的存在,又特意留着一个人记着那全世界都忘记的人,写下这本古书的人追寻了一辈子,却毫无所得,只能在老年写下这本类似于日记的书,作民间诡事,流传后世。
这小小的希望成了海琴绝望了许多年,早已沉寂的心中的救赎。
在一天湖畔漫步中,宛如命运安排,她看见了吴晓,看见了吴晓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之中。
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查吴晓,接近吴晓,现在终于就要踏进这个世界了,却发现自己,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点了。
“不。”
一个声音这样对她说道。
她明明已经释怀了,想要放弃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一次次告诉着她。
“不。”
记忆混合而成的朦胧湖水中,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伸了过来。
海琴睁开眼睛,才猛然发现自己要被这记忆凝聚的湖水呛死了,不知道是内心深处哪里给了她这样的力量,她伸出手,抓住了那只这模糊世界中唯一清楚的手。
那手粗糙,肮脏,却又不可置信的滚烫。
她冰冷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她挣扎着,握紧了那只手。
然后她猛地上升起来,眼前晴明了起来。
她被拉出来了,她明明没有要求,她明明已经放弃了,这个被她伤害的人却把自己拉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痛哭,她脸上辛苦编制的面具开始崩坏,她却没有阻止。
当眼前的人狼狈疲劳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海琴轻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谢谢。”她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却简简单单地这样说道。
吴晓却听懂了她想说的话,咧开嘴角,忍住身上的疼痛,艰难地笑了笑。
“欢迎,来到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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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是那家巷子深处的老饭店,还是那困扰了海琴许多年的梦魇。
她的内心深处便是这一幅场景,老店带着一点街道,像蒙上一点古旧滤镜的画风,其它地方则模糊虚无。
被磨平的木桌两边坐着一个老人和小海琴。
小海琴粉雕玉琢般,此时还高兴地笑着,那老人则慈祥地看着她的孙女,不远处店家老板正端着一盘小吃走了过来。
时间就定格在此处,空气中小小的灰尘被阳光照得闪亮,吴晓轻轻走了过来,看着这似乎还正常着的一幕。
但下一刻,时间恢复了流动,吴晓顺着小海琴回头看老板的视线看去,那老板祥和地一笑,吴晓却意识到什么东西消失了。
小海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猛地回头,刚刚还坐在她对面的奶奶却消失了。
不是身形渐渐淡去,而是在一个根本无法注意到的瞬间,就那样,毫无声响,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此时老板走了过来,把盘子放在桌面,见小海琴面色奇怪,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了?”
小海琴身体颤抖着,声音紧张地都尖了起来。
“我奶奶呢?你看见我奶奶了吗?”
老板一愣,奇怪地看着海琴,接着,他说出的话让吴晓这个旁观者心里都猛地一震。
“什么?”他诧异地,毫无作伪地说道。
海琴漂亮的小脸蛋扭曲了起来,像落水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刚还坐在这呢,我奶奶呢!”
老板闹了闹头,无奈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啊,小姑娘,你向来是一个人来我们店的啊。”
“什么?不,我奶奶”海琴说着,然后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上衣,不可置信地拿出一颗钱包呆住了。
老板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不,这不可能,怎么”
海琴打开钱包,翻着,手中动作却越来越慢。
然后她停住了,拿出一张照片,双眼无神地看着。
是湖畔公园的木质湖上长廊,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笑着,照片右半边却空无一物,好像本该有的什么人被ps扣掉了一样。
老板站了起来,摸了摸海琴的头,说道:“小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要我打电话叫医生来吗?”
“”
小海琴猛地站了起来,甩开老板的手,向外面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着,模糊的场景一路渐渐凝实,她问着街边的人,所得到答案却一次次地让她绝望。
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了,她一步步,缓慢地趴着老民居的楼梯,然后她颤抖着,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孤零零地钥匙,打开了房门。
五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关于她奶奶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被褥,照片,厨具。海琴跪倒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然后吴晓眼前场景开始模糊,他身处海琴的记忆之中,一个场景一个场景映入他的眼中。
一开始的几个星期,海琴四处问着一切和奶奶有过交集的人,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痛心,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消失的这样彻底,就好像她从来都没存在过。
她终究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渐渐地,她累了,她回想起之前被父母抛弃的场景,当奶奶带给她的温暖退去之后,她的人生一片灰暗,她只是机械般地活着,借着钱包里本该属于奶奶的银行卡,买饭,吃饭,沉思,睡觉,日复一日,直到在那半年之后,她的父母突然回来了。
可她并没有对此感到高兴,在古平无波的绝望之下,埋藏的是深深的恨。
海琴问着已经有些陌生的父母奶奶的事情,可她的父亲却说他母亲早在小时候就去世了。
这几年的记忆,这几年的陪伴,这几年的欢笑都好像是自己的妄想,可那违和感,这整个古城奶奶带着自己走过的地方所透露出的违和感却提醒着海琴,而更为重要的是海琴不肯,她作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记着她奶奶的人,她不肯将她忘记。
海琴看着眼前的父母,她曾经无数个夜晚盼着他们回来,如今他们回来了,她却发现,自己爱他们的心已经死去了。
一开始她面无表情,或者阴沉着脸,然后她的父母为她请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医生,花费不止百万。
那些心理医生和蔼又善谈,一开始的几个,海琴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他们表面关怀,背后却告诉她父母,她有妄想症。
只是一个晚上,她就认清了,如果她坚持奶奶的存在,那她就是整个世界的敌人,可如果这样,不肯放弃心中的寻找意味着世界成为敌人的话,那就这样吧。
她发掘出了自己的天赋,演技浑然天成。
她多愁善感,欺骗别人,伪装自己让自己痛苦,可她也善于变通,她骗自己,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没用上多久,这幅面具就再也不会刺痛她的内心了,她从她父母身上得到的越来越多,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成为了强者。
可她也记着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她追寻着世界各个角落的奇人诡事。
在淘汰掉大部分虚假的吹嘘之后,她找到了,她找到了现实世界的影子,她找到了夺走自己亲人的罪归祸首的影子。
一本古书记载着与她遭遇相同的事情,有一个古老的妖魔,名讳为魇,它从存在上吞噬人的存在,又特意留着一个人记着那全世界都忘记的人,写下这本古书的人追寻了一辈子,却毫无所得,只能在老年写下这本类似于日记的书,作民间诡事,流传后世。
这小小的希望成了海琴绝望了许多年,早已沉寂的心中的救赎。
在一天湖畔漫步中,宛如命运安排,她看见了吴晓,看见了吴晓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之中。
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查吴晓,接近吴晓,现在终于就要踏进这个世界了,却发现自己,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点了。
“不。”
一个声音这样对她说道。
她明明已经释怀了,想要放弃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一次次告诉着她。
“不。”
记忆混合而成的朦胧湖水中,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伸了过来。
海琴睁开眼睛,才猛然发现自己要被这记忆凝聚的湖水呛死了,不知道是内心深处哪里给了她这样的力量,她伸出手,抓住了那只这模糊世界中唯一清楚的手。
那手粗糙,肮脏,却又不可置信的滚烫。
她冰冷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她挣扎着,握紧了那只手。
然后她猛地上升起来,眼前晴明了起来。
她被拉出来了,她明明没有要求,她明明已经放弃了,这个被她伤害的人却把自己拉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痛哭,她脸上辛苦编制的面具开始崩坏,她却没有阻止。
当眼前的人狼狈疲劳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海琴轻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谢谢。”她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却简简单单地这样说道。
吴晓却听懂了她想说的话,咧开嘴角,忍住身上的疼痛,艰难地笑了笑。
“欢迎,来到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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