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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章 奇怪的梦

  “少爷,该喝药了。”

  房外的仆人小心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嗯。”

  庄周在床铺上翻了个身,仍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朦胧的薄雾,好似很黑暗,又透着幽光,说不出来诡异,奇妙。尤其是一阵阵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伤心的哭嚎,十分悲戚,令人动容。像是在向他求救一般。

  他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这梦和他有什么联系。

  他掖了掖被角,起身靠着床头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清俊的眉眼斯文而儒雅。

  “阿来,你今天来得有些晚。”

  他眯眼一笑,整个人生动起来。

  “嘿嘿,这不下雪了么?”

  “小的就走得慢了些。”

  “不过少爷您放心!您的药绝对热乎着。”

  “我可是放怀里一路揣过来的!”

  阿来笑嘻嘻的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了过去。

  “下雪了?”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当他抬头看见紧闭窗户后,眼神又黯淡下来。

  “这个老爷夫人吩咐过。”

  “说是不准开窗,风雪大。”

  “怕少爷染了风寒。”

  “阿来可不敢...”

  阿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

  “嗯,我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失落的用勺子舀起汤药慢慢喝着。

  他自幼体弱多病,父亲母亲将他看得金贵,名医汤药喝了不少,身体却没见着好些。

  突然嘎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一阵冷风灌入。他闻声抬眼看去,看见庭院内纷纷而落的白雪。青石周围的水凝成了冰花,唯有一枝红梅绽放。灿烂而凌傲,压着皑皑白雪。

  “这个老爷夫人虽说不准开窗!”

  “但没说不准开门嘛。”

  “阿来也不算破了规矩。”

  阿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谢你,阿来。”

  他嘴角上扬,面露满足。他才笑了笑,忽然猛然咳起来。未饮尽的汤药洒在了被子上。

  “少爷!您没事吧?!”

  “阿来该死,不该开门的!”

  阿来赶紧将门一关,一脸自责的奔到他身前。

  “不怪你。”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身上又发出虚汗。

  “扶我起来。”

  他把被子一掀,挣扎着起身。

  “少爷!您!”

  阿来虽是一脸焦急,仍是将他扶了起来。

  “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

  他笑起来,眸色十分温柔。他从屏风上取下鸦青色的外套穿好,迈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少爷,不行啊!”

  “外面太冷了!”

  阿来急得直跺脚。

  “帮我把暖炉拿上。”

  他温声说道,却是不容抗拒之意。

  他微微用力,推开门,满眼的风雪映入眼帘。他淡然的站在门口,看着纷纷扰扰的飞雪,内心说不出的平静安和。

  “阿来,你猜我昨晚梦见什么了!”

  他看向覆雪的屋檐,嘴角含笑。

  “少爷,我可不关心您梦见什么了。”

  “我只知道,您再不赶紧进房。”

  “被老爷夫人看见了,我就是一顿打!”

  阿来急忙将斗篷给他批在肩上,又将暖炉塞在他手中。紧挨着他侧身站着,似想为他挡些冷风。

  “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清俊的面容十分明媚。

  “阿来,你听过一种声音吗?”

  “很悲伤,很难过的那种?”

  他摸着手中的暖炉,触手生温。

  “听过啊。”

  阿来眼珠转了转。

  “哦?你且说来听听。”

  “就我娘哭的时候,就很难过啊!她总说要不是当年嫁给我爹,要不是当年.....”

  “阿来,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动物的声音。很悲伤,很难过的那种。”

  他蹙了蹙眉,似在出神。

  “猪啊,每次过年,杀猪。”

  “猪叫的可惨,可伤心了!”

  阿来摸了摸脑袋,认真的回答道。

  “罢了,你不懂。”

  他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又静静的看着雪景,想着心事。

  昨晚梦中的哭嚎声让他难以释怀。黑暗不见底的深渊里,像困着一个什么动物,它悲愤的哭诉令人动容。

  他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被困之人。自幼身体虚弱,常年静养,连府门都难得出几次。

  冷风吹过他的脸侧,吹散他的墨发,他不禁冷的一个哆嗦,咳出了声。

  “少爷回房吧。”

  阿来忧心的看向他。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抱着暖炉的手已冷得如冰。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看过雪。

  整整一个冬季,他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不绝于耳的悲鸣声,令他牵挂不已。

  春日的某夜,他的书房烛火通明。他提笔沾墨,在白纸上细细画着。

  “少爷,歇会吧,别累着了。”

  阿来端着药汤走进书房,心疼的看向他。

  “少爷....您这个写得是什么啊?”

  阿来放下药碗,拿起桌上鬼画符的纸左瞧右看。

  “我这是把我的梦画下来了。”

  他白俊的脸上,眉眼舒展。如清风明月一般。

  “梦?”

  阿来挠了挠脑袋。

  “我最近接连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似有人呼嚎着,像我求救。我心里甚为不安。”

  他手指轻叩着桌面。

  “奇怪的是梦里总是迷雾一团。我走一步,方能看清一步的景致。以致于我脑海里都是些零散的场景。”

  他想着又提笔在另一张画卷上画起来。简单的黑白线条交错,加之墨水的晕染,完全看不清。

  “少爷,您这画得太抽象了。看不懂。”

  阿来瞪着眼珠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看来是我画的不够好。”

  他无奈的笑着,又将画拿过来。

  “少爷,先喝药吧。您身体一直没好呢。”

  阿来趁机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他发亮的眼眸黯淡下来。

  “少爷.....”

  阿来端着药碗催促道。

  “其实我这病治不好的。”

  “这药喝与不喝,没多少区别。”

  他端起药碗,淡淡的看向褐色的汤水。

  “少爷...您别这么说...”

  阿来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就随口一说。”

  “你看你,怎么眼睛都红了?”

  他察觉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庄周放下药碗后,故作无事的笑了笑。

  “差点忘了,少爷您看这是什么?!”

  阿来兴冲冲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阿来将纸包小心的展开,是几颗滚着白糖的山楂果。

  “阿来记得您爱吃这个!”

  “这领了工钱特意去给少爷买的。”

  “少爷您别不开心了。”

  阿来将山楂果往庄周眼前递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却伸手捏起了一颗山楂果。明媚的笑容温暖人心。阿来看着他清瘦的身影,鼻子一酸,忍不住眼眶泛红。

  如果少爷没有生病就好了。他是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他?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