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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情生湖畔愁起月

  漫漫长路,茫茫归途。

  乌石山下,文婉英一行人已经与林福会合。之前山匪把文婉英三人连同马车一起劫上山寨,下山时却没有找回,在这荒郊野岭的,叫他们上哪里去找马车,而且钱财都让山匪给劫了。文婉英四人中,除了她本人勉强还算“正常”外,女儿还小,林福受了伤,可怜的小菊被辱心灵受创更不知何时恢复。回家的路那么漫长,路上还不一定安全,要是再遇上劫匪,叫他们如何是好?庆幸的是,宋易c杨武和吕缘三人都还没走。

  文婉英对着他们三人盈盈弯腰,一拜:

  “妾身多谢三位恩公搭救之恩。”她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道,“嗯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一说?”

  “林少夫人客气了,请说。”宋易回答道,毕竟他在三人中最年长也最会处事。

  “那妾身就不客气了!”文婉英整理一下思绪,把目前他们如今所处的困境一一道来,“情况就是如此。本来诸位的仗义相救之恩就无以为报,现在实属无奈,请恕妾身唐突”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宋易捋一捋自己的三缕长须,眉头微皱,“不过,我们的这一辆破马车是平时用来拉货的,比不上夫人所乘的华贵舒适,还要忍受日晒雨淋;再者就是我们身上的银两不多,往后几日可能要粗茶淡饭,甚至是风餐露宿,倒是要委屈夫人你们了”

  “恩公说笑了,如今境地要是我们都还敢有什么过分的奢求,那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

  秋风微送,万里晴空。老马驮车,一路向东。

  一行七人都坐在马车上倒也不算拥挤,因为是用来装货的,所以车兜相对较大。而如此头顶秋阳,面迎秋风,颠簸缓行,头摇身摆,谈天说地,倒也有一番别样滋味。

  马车上,杨武和林福坐在车头赶车,而宋易带着吕缘在车后,与文婉英三女相对而坐。看着文婉英怀中的小菊,眼中依旧无神,宋易摇头叹息。文婉英似乎想找人倾诉心中的郁闷,也顺便缓解一下无言的气氛,说道:

  “唉,小菊虽说是我的贴身丫鬟,但我却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妹妹来看待,如今出了这事,叫她往后如何是好?!”

  宋易忙出言安慰道:

  “夫人莫要叹息,相信小菊姑娘总有一天会走出阴霾好起来的,毕竟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活着就有希望?”文婉英斟酌着这句话,似乎是茅塞顿开,“多谢恩公,妾身受教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可把一旁的吕缘憋坏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只是见他有意无意地偷偷看着依在文婉英身边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也就是文婉英的女儿,也时不时地往吕缘身上瞄瞄,显得腼腆脸红,却更让人觉得可爱

  忽然,文婉英聊着聊着,就问:

  “妾身观恩公们皆身怀绝技,不知师从何方?”

  “这?”

  宋易犹豫着,正想解释,但吕缘似乎坐不住了终于被他逮住了机会,急忙插话:

  “师父他不让我们说,所以您就不要问了。”

  也不知怎么的,吕缘竟会用“您”这个字?!听得宋易和杨武大感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

  吕缘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更别说是这样一个惹人喜爱的小女孩。他的内心是渴望得到与同龄人间交往的机会,可惜从来没有过。当机会真的向他靠近时难免也会感到陌生而害羞,但他又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渴望。文婉英作为小女孩的母亲,吕缘自会不自觉地讨好,因此也会用上尊称。想通这一点,宋易摇头苦笑,平时吕缘这小家伙在他们这群师兄们面前能不没大没小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望他礼貌相待?看来,是该让吕缘多接触点外界的人和事了,尤其是他的同龄人。

  况且,有些事他与文婉英两人说的话可能不方便,要是吕缘这样的孩子和她说可能就没什么顾忌

  其实宋易多虑了,文婉英在他犹豫之时就知道了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让外人知道,而恰好此时吕缘插话,正好可以叉开话题。

  “小恩公今年几岁啦?”文婉英好像对吕缘十分喜爱,笑着问道。

  “嗯八八岁”之前吕缘连女人都没见过,现在第一次跟女人讲话,感觉很奇妙,也很羞怯。

  文婉英被吕缘的样子逗笑了,她说:

  “小恩公,我介绍个新朋友给你认识,好不好?”她盯着吕缘的脸,看得吕缘很不好意思。

  吕缘从小就很聪明,当然知道文婉英所说的新朋友是谁,他低着头,声若蚊蝇:

  “好”

  “来,思柔,陪小恩公玩玩,恩公大你两岁,要叫哥哥哦”文婉英把女儿领到她前面,让她和吕缘相互认识。

  刚开始时,两个小家伙都很羞怯,但是像吕缘这种活泼的孩子对于新事物和人都是很容易适应的。更何况吕缘内心也有一种渴望,后来还是他先主动,慢慢地两人就熟悉起来了

  三天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湖畔。舟车劳顿,他们决定在此休息一晚再走。按照这样的行程,估计着再有两天就可以到达青东城。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林福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小菊也愿意开口说话,眼中慢慢有了神采;但最值得一提的是吕缘和林思柔两人,经过几天的相处下来,两人已成为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此刻,吕缘正在小湖边的一块空地舞拳练腿。不远处的一棵野果树下,林思柔一边观看,一边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

  得到小佳人的赞赏,吕缘越来越起劲,他不再满足于招式上的表现,竟开始运起内力,配合着招式。只见吕缘每一拳打出都带起一阵劲风,每一脚踏去都留下一个深印,他身体周围像是有一股气在流动,引得地上的枯叶围绕着他的身体盘旋无意间,吕缘瞥见了林思柔身侧果树上长满的野果子,瞬间,他心里便有了主意。但见他一个身法飘到了树下,接着对着树干一掌击出,一息之后,树上的野果子纷纷如下雨般掉落!

  这一幕恰好被湖边洗野菜的文婉英看到,她不由地赞叹道:

  “想不到吕小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里倒是高看吕缘了,他在众师兄弟中最爱“偷懒”,功夫也最是差劲,也许由于资质很好,进境总能勉强跟上,与师兄们相比还是差远了。但要是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他总能“超常发挥”,比如今天这种情况。而通过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彼此间相处得很融洽,文婉英也不再“恩公恩公”地叫,改成了“宋大哥”c“杨兄弟”之类的称呼,当然宋易杨武也是这样要求的,因为他们感觉总是听人家叫自己“恩公”很别扭。同时,文婉英对他们的师门更加好奇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是一个门派呢?因此也就把这份好奇埋在了心底

  看着这么多香气诱人的果子掉下来,林思柔欢呼雀跃。不一会儿,已经满地都是果子。她拾起一颗果子,用她的小手绢轻轻擦拭干净,递给了吕缘,说道:

  “缘哥哥,这个给你吃。”

  吕缘也不矫情,接过果子就咬了一口,入口甘甜多汁c肉脆爽口。

  “你也吃一个吧,思柔妹妹。”

  “嗯!”林思柔也擦干净一颗,将其放到嘴边,一咬,赞道,“唔,真甜,真好吃!”

  吕缘盯着林思柔看,一时间竟然看痴了。林思柔很快就发现他这样看着自己,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缘哥哥为什么老这样看着人家!?”

  “因为你好看呀!”

  “缘哥哥又在逗人家,不理你了”林思柔羞红着脸,快步走开

  “唉,思柔妹妹!别别”

  林思柔走出没几步,又走了回来。吕缘以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唤,但是,她只是蹲下身子,在地上捡了十几颗野果,用手绢包着,留下一言:

  “我拿些果子去给娘和叔叔们吃。”

  说完,又走了

  吕缘看着林思柔的背影,愣在原地,他叹息一声,也蹲下身子,把地上散落的果子一颗颗拾起来

  “咦,这是什么?”

  在他刚拾起一颗果子,忽然看见一个会发光的东西。它大部分被埋在土里,恰好被刚刚拾起的果子挡住。吕缘把它挖了出来,发现这是一颗像是白玉一样的石头,只不过它比白玉透明的多。它比地上的果子稍小,呈鸽子蛋的形状,散发出一道道柔和的华光!

  “哇,真好看!”吕缘把它擦干净,不由地赞叹道,“要是把它送给思柔妹妹,不知她喜不喜欢”

  天色垂暮,已是黄昏。秋风拂来,小湖水面泛起层层金色波光。湖畔众人,正在进行着一场“饕餮盛宴”:杨武去猎了一只野兔两只野鸡,把它们烤成了香喷喷的美味;宋易则去挖了些红薯;吕缘也没有闲着,他把附近树上所有的鸟巢都掏了个遍,弄到了三十多个鸟蛋在这种条件下,还能吃到如此丰盛的美味,实属难得。风卷残云后,众人开始了高谈阔论

  月上山头,吕缘坐在众人中百无聊赖,他嘀咕着:

  “唉,和你们大人聊天真无聊”他眼睛一转,看向林思柔,对着她说,“思柔妹妹,要不我们到外面去玩吧?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林思柔看了文婉英的脸,得到她母亲的赞同后,回答道:

  “好!”

  临走前,文婉英不忘吩咐:

  “不要走得太远啊!”

  宋易和杨武也看着吕缘,给他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微笑,搞得吕缘的脸变得一下通红,幸亏天色暗看不清楚。

  湖畔月下,晚风吹来,带来了丝丝凉意。林思柔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后双手互抱,但见她单薄的身子有点发抖。吕缘见状马上把自己的外套解下给她披上。但是,却见她一脸愁容,心事重重。

  “你怎么啦,思柔?”

  林思柔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抬头望着月亮。

  “缘哥哥,你看,月亮快圆了,真美呀!”

  吕缘也抬头望着月亮,赞叹道:

  “是啊!”

  “缘哥哥,听娘说,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她愁容更深,“可是,娘也说了,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到家,到时候我们可能就要分开了”

  她的话语中流露出阵阵的无奈与不舍,吕缘听后,心里总感觉被什么东西揪着。是啊,再过两天他们也许就要分开了,纵是心里有再多的不舍,现实中也只能无可奈何。吕缘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摸到今天捡到的那颗石头,就算要分开也要留点什么给她做纪念。

  吕缘把石头握在手里,正准备送给林思柔,恰在此时,忽然听见文婉英在冲着他们这边喊:

  “思柔,天色很晚了!回来休息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吕缘突然把手缩了回去,不敢把这个寄托着他的心意的纪念之物拿出来

  秋天本应是个收获的季节,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此刻,正有一颗种子埋在了他们各自心灵的这片土壤上,慢慢地生根c发芽

  秋夜漫长秋风爽,秋月无边秋水凉。

  入夜已深,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宋易和杨武两人轮流守夜。大家都几乎已经睡下,然而,吕缘却依旧睁着眼睛翻来覆去,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

  现在是宋易守夜,他盘腿而坐,从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睛,摇了揺头,笑着叹息道:

  “唉,我们的小师弟长大了”

  翌日,当阳光驱散了晨露,秋风扫开了薄雾,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去往青东城的方向。吕缘在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后,似乎想通了,既然他和林思柔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为什么不珍惜现在仅剩的两天时间,尽情地享受在一起的欢乐呢?更何况,谁说他们之间以后就没有了重逢的可能的?

  两个孩子之间的相互倾慕相互好感也许还不算是爱,但一定是情。或许正因为他们还小还很单纯,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他们之间所产生的感情才是至纯至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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