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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暂避

  山东,沂州。深夜,圆月当空,月华皎洁,映得这荒郊耀如白昼。一阵冷风吹来,林中树木“哗哗”作响。

  一行人停步在山脚边片广阔的树林外,为首者打量半晌,道:“是这里了!”这一行共是六人,两个身上带伤,需人背负,还一人胸背也裹了布条,显然是前不久经历过恶斗。那为首者手执长剑,约莫三十五六,体形适中,细眼蚕眉,容貌丑陋,一脸风霜之色,乃是兴汉派六杰之一的“丑颜剑客”谭宁松。他们一行本有十余人,数日前搭救一个遭软禁的善人,不料竟中了龙腾会高手设的埋伏。“勾魂女”吉雅c“巫师”耶律重等人布下陷阱,专为捕杀谭宁松等反蒙豪杰。耶律重设下“丧魂鬼阵”,引谭宁松一众入彀,吉雅指挥一众精锐属下从四面包围。危机时,谭宁松与至友王仇拼死搏杀,行险杀了耶律重,破掉了“丧魂鬼阵”,带领众豪强突遁走。尽管暂时躲过一劫,但却有七名同伴殒命敌手,且王仇与另一人还身负重伤。

  吉雅一计不成,反损了一名重要高手,自是恼怒之极,忙指挥龙腾会精锐追击搜捕,务必要除掉谭宁松等人。谭宁松一众携带伤者,逃得不快,本要被龙腾会追上,所幸遇到了纵横北方的“魔侠”萧惟,引开龙腾会的追兵,救众人又躲过了一次。那萧惟的侄儿萧冲与谭宁松一起,此次是专门救自己的侄儿而来。谭宁松等人与萧惟叔侄分手后,忖度龙腾会的高手不久就会追至,见距离苍山不远,便想去苍山找一位前辈避难。不敢去镇集村庄躲藏,以免连累百姓。

  各人互相背负伤者,急赶两日,到了苍山附近。谭宁松在月光下寻觅一会儿,便找着了山脚处这片暗含奇门八卦的树林。那胸背缠着布的无极门弟子郭杰说道:“这林中既有阵法,谭兄,咱们要怎么进去?”据谭宁松说,在此地隐居的朽木道人用树林布了一座阵法作为掩护,不懂奇门遁甲的人一入林就会迷路。谭宁松眼望树林,苦笑道:“我不懂这些奇门五行,你们呢?”大伙一怔,没想到谭宁松居然不知解阵法门,这可怎么办?山东本地的豪杰屈武瞠目道:“入不了阵,该当如何?”郭杰叹道:“可惜志翰道长,他本精通这个。”志翰是全真派的弟子,对奇门遁甲颇是在行,然而前几日大伙中伏,志翰道长未能突围,为龙腾会高手“恶兽”虎思儿所杀。

  谭宁松环顾众人,道:“若不通阵法,这么进去便有些麻烦。我不通这个,你们都不通吗?”同伴中,一个二十岁,身形高瘦,手提长剑的汉子道:“小弟略懂一二,只是尚不晓此阵虚实,不敢断言能否破阵。”乃是昆仑派剑宗的弟子邝哲。屈武略微着急道:“试试看,进去再说吧,那帮泥鳅恐怕马上就追来了!”邝哲问道:“谭老兄,这林子一般要怎么进去?”谭宁松道:“把七块石头,摆在这里一棵大树下,等半个月再来看,会有人往石头下放信笺,约定日子”屈武道:“还等半个月,尸体都变臭了!”谭宁松苦笑道:“是啊,哪等得那么久!”顿了一顿,正经说道:“咱们先进去,试试看能不能解,实在不行,咱们便大声叫喊,朽木前辈听见喊声,会来接我们的。龙腾会的人被引去了西边,现在离我们至少有一日的路程,高声大喊也不要紧。”邝哲点头赞同道:“甚好,就这么办!”屈武背上的王仇为话声吵醒,声音低沉地道:“他们追来没有?不管我你们自去吧!”屈武道:“又他x的是这句,来句新鲜的成不成!”王仇性格孤僻,甚为冷漠,这次重伤,总是叫同伴丢下他不管。大伙知他脾性,亦不在意,只作耳旁风了。

  几人不多耽搁,邝哲找个地点,似是活路,便领众人入林。走了一会儿,只见林中有大概三四种树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堆石块。树木与石头按着特定的方式排列,几乎每个地方都相差无几,使人有原处绕圈的感觉。地面道路杂乱,有的路径往东拐,有的路径向北行,或弯弯折折,或笔直不曲,教人目乱心迷,茫无头绪。值此深夜,冷风吹起地上落叶,更是有几分可怖的鬼气。

  邝哲领着众人沿一条曲折的路径前行,左观右望,赞道:“这阵法当真神奇,八卦中有五行,门道太深,普通的人绝破不了!”屈武道:“那你能破不能破呀!”邝哲道:“不知道,且试一试!”屈武见他带着大家转了好几个弯,质疑道:“你这样绕,只怕又绕回刚才的地方了,我看定准一个方向往前走吧!”谭宁松摇头笑道:“那可不成,若是走错,到了别的山谷,可麻烦了!”屈武道:“这么绕,绕的我头都晕了,破不了阵就趁早喊人吧!等那帮泥鳅喽防淳屯炅恕!

  几人边走边说,两名伤者轮流背负。郭杰道:“对了,谭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湖上似是没传说过这里。”谭宁松微笑道:“是这样,几年前,我在河南地界,碰上了一对懂武的少年情侣,他们身家看来不错,那小娘子生得也有些姿貌。我与他们同在一家小酒馆吃饭,我来的早,所以听到他们是未婚的夫妇。随后又来了个几个年轻人,见那小娘子漂亮,便有一个人过去招惹。那小娘子不知是好玩还是看那人不顺,故意拿话逗他。胡言戏语一阵子,那人发觉被戏弄了,一怒之下,和那对情侣动起了手,打了那小娘子的脸。他那几个同伴也掺合进去,与他们打斗。

  “那两口子本领不弱,尤其是那官人,用的是少林拳法,没多久工夫,便把那几个人统统打倒,最开始招惹小娘子的那人被制住踩在地上。酒馆里客人全跑光了,只我一个还在。那两口子口出凶言,要惩治他们,那几个人害怕遭罪,各自爬起来逃了,只剩那个开始惹事的,被那小娘子踩着逃不了。那人之前打了那小娘子一巴掌,这便被那小娘子狠狠报复整治”说到这,谭宁松摇头笑了一笑,道:“要说女人的心还是狠,惹谁也千万别惹女人,保不齐就倒大霉。”他性子开朗,总是面带笑容,纵然处境危险,也有心情谈笑。接着说道:“那小娘子打了他几巴掌不够,看他不肯服软,兀自辱骂,便要拿畜生的粪便作践他。这倒不能全怪那人,一般的男儿在此情形都会说硬话大骂,哪会那么轻易服软?我觉得这次事情两边都有不对,那人不该随性招惹女子,那小娘子也不该没事逗人作乐。倘是她一开始就拒了那人,估计也没这桩事。我见他们真的要作践那人,看不下去,便出来阻止,给他们说理讲和。唉世上欠缺公道,理也要看人讲,我要是个无能无名之辈,说出来的道理恐怕就被定成歪理了!

  “那官人听我是兴汉派的,想给我面子,结果那小娘子不肯善罢甘休,要试我的本事,嘿,她虽然泼辣,倒吃不过我,我小心应付,给她留着面子,那官人也就让我把那人带走了。”他取出一枚金子制成,上刻有“徐”字的钱币,道:“那人是朽木前辈的义孙,脱了难,对我十分感激,便送了我这么一个金子打的钱,并告诉我寻找朽木前辈的方法,说朽木前辈精通丹药易理武学,凭着这枚钱,可以找朽木前辈帮些忙。”

  郭杰道:“原来如此。这前辈应当有些年龄了吧!”谭宁松道:“嗯,我问过派中长辈,告诉我说朽木前辈是许多年前的一位高人。近来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江湖上晓得的不多。”几人又说了数语,谭宁松忽然“咦”了一声道:“邝老弟,咱们转出来了!”他在众人中本领最高,观察的自然较其他人敏锐,见前方林外空旷,又是南方,一眼便瞧出是原路走了出来。邝哲不好意思的道:“走错了,对不住则个!原来这条路也是错的。”林中道路杂乱,有两条返出的路,邝哲都瞧明了,知道那是布阵者故意留的,免得百姓路人迷在里面。但选了另外一条看似合理的路,竟然也是错的。屈武道:“我就说你不行!咱们喊吧!”郭杰亦赞成道:“喊吧谭兄!”邝哲道:“还是直接喊吧,我即便找的出,也要老半天。”谭宁松应了一声,道:“我们再入林去,到林中喊。”

  随即邝哲再领着大伙进入树林,感觉大概到了林内中心的位置,谭宁松向北边的山谷方向高声道:“晚辈兴汉派谭宁松,深夜冒昧到此,携金钱求朽木前辈搭救”声音以内力发出,远远传了过去。他每隔一会儿,便这么高喊一声,约莫过了一二刻工夫,只听前方有个女声唤道:“来了!来了!”众人往那女声的方向迎去,只见一男一女挽手奔了过来,月光之下,那男子弱冠之年,身材颇高,轮廓分明,英眉朗目,神采奕奕。那女子用一块绢布蒙着脸,仅露出一双杏眼,体形较为娇小,看样子大概十七八岁。两人均是穿着粗布衣裳,洗得十分洁净,发丝与衣衫略有不整,似是急着从床榻上爬起赶来。

  谭宁松忙拱手歉然道:“深夜打搅,实是抱歉,只因好友重伤,又被强敌追赶,才不得不来求朽木前辈相助,乞请勿怪。”作了个揖,将那枚金钱恭敬的递上。那少年神情中本微有愠色,见谭宁松如此有礼,也就色霁还礼:“不敢当,前辈客气了!”接过金钱瞅了瞅,见并非伪造,便暂还对方,道:“诸位请随小可来!”挽着那少女的手掌,带领谭邝等人往林内深处行去。

  众人快步疾走,郭杰问道:“敢问小哥,你是朽木前辈的什么人?”那少年直言道:“我公公与朽木公公是好友,我也是拿着金钱来的,暂时在此学些本领。”几人本以为他是朽木道人的徒儿或是侍者,不料也是拿着金钱来的。谭宁松大略介绍了自己一行,问道:“不知小哥与娘子怎生称呼?”那少年道:“我姓靳,靳令之靳,草字青云,雁山削玉上青云的青云。”他身侧的那少女道:“我是他的使唤丫环,唤我小菊吧!”声音清脆娇甜,如珠坠玉盘,悦耳之极。靳青云立刻道:“什么使唤丫环,又胡说!”对众人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浑家,你们别见怪。”那少女菊香娇笑着将头在靳青云怀里蹭了蹭,似乎很喜欢他表明自己是他的妻子。

  众人笑语几句,只听菊香道:“哎呀,你走错了!”拉着靳青云的胳膊,指着左边道:“是这边!”夫妇俩毕竟不是精通奇门遁甲之人,虽在这住了半年有余,对林中阵法颇为熟悉,还是容易走错。靳青云前后看了看,见确是该走左边,便领着大家转往那里。菊香在他身侧小声嗔道:“你还不要我跟来呢,我不跟来,你要在这转一夜!”靳青云不好意思当这么多人面和她说私话,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掌,用眼神示意旁边有外人。

  屈武道:“这林子这么厉害,那帮泥鳅来了,应该破不了吧!”菊香不明其意,道:“什么泥鳅?”屈武道:“蒙古人的庸奴,追我们追得甚紧!”菊香才知道是损骂,道:“这个阵寻常人走不过的,朽木公公在这几十年了,也没有人闯进来过。”屈武道:“那便好!唉,说来咱也是好没面子,被帮泥鳅撵的到处跑。”菊香见这粗鲁大汉说话有趣,不禁莞尔。谭宁松方自一笑,心底蓦地冒起一个念头,不好随便讲出,但愿不会有那种事。

  众人再趋行刻许,便出了树林,来到一片山石之前。靳青云菊香挪开几块石头,就现出一个路口。由此往前疾走半盏茶的工夫,便瞧见了数座简陋茅屋。这处是山谷中的一片平地,周围群山环绕,极为隐蔽。众人行至屋外,只听里头一个苍老的话声问道:“人接来了么?”靳青云步到一座未点灯的屋前,道:“已经接来了,钱是真的,一共六位客人,两位受伤不轻。”那苍老话声道:“若不紧急,便明日再看吧!”言辞冷淡,显是不怎么待见这帮客人。谭宁松走前两步,对着茅屋作揖道:“晚辈们躲避追兵,深夜冒昧来此,礼数不周,打搅前辈,万望前辈见谅!晚辈两位好友伤虽不轻,倒不急在一时,明日再劳前辈也是一样”屋内那话声道:“好好好,我这屋子破烂,你们先凑合歇吧!”屈武等人听那话声冷硬不耐,暗暗都有些不快,但自己既是来此避难,也只得忍耐。毕竟此番来得突兀,还打扰了主人休息。

  靳青云遂领众人进了旁边的茅屋,菊香已先去点好了灯。只见茅屋内陈设简单,木桌,木几,条凳,均斑驳老旧。郭杰c屈武见没有椅子,便各自把伤者放在木桌和木几上。谭宁松瞧屋内洁净,并无什么蛛网尘垢,暗想朽木道人不会如此用心打扫,必定是菊香收拾的。靳青云招呼众人坐下,道:“你们想必饿了,我们去烧水弄些吃的来。”邝哲伸手拉他,道:“不必不必,小哥客气了!”靳青云正往外走,邝哲这一拉,却觉他臂上传来一股劲道,几乎被反震的脱手。靳青云赶紧收回劲道,停住步子。谭宁松微笑道:“我们带了干粮,不必劳烦,随意弄些冷水便成了!”邝哲暗暗吃惊,不料这靳青云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般高深的内功。屈武坐在凳上,取干饼吃着,道:“烧水太麻烦,我渴的紧,直接喝冷的便成了。”

  二人便依他们的意,只给他们弄来些冷水,菊香道:“这是我晚上烧的。”众人道过了谢,谭宁松道:“现下离天亮还久,你们去歇吧,我们在这坐着休息即可。”此处并无多余床铺,靳青云菊香在这暂居,也是睡在地上。谭宁松等六人突然来到,二人没有床榻给他们住,也只好让他们在这凑合过夜。靳青云歉然道:“怠慢各位了!”见没什么事,便就同着菊香去歇。

  二人住在旁边的茅屋,也不点灯,进屋直接宽衣歇下。睡过一觉,至清晨天亮,菊香早早起来,略作梳洗,去厨头烧水熬粥。靳青云盘坐练了半个时辰内功后,穿整衣物,行到谭邝六人所在的屋子。谭宁松正闭目养神,听得动静,立即睁眼,见是靳青云,微笑道:“小哥早!”靳青云入屋坐下,过了一会儿,菊香奔入屋来,说稀粥做好,让大家去厨头用早饭。众人包括两个伤者都是醒的,谭邝等人赶紧起身,向菊香称谢。

  菊香现下没有蒙面,看着众人,还有几分害羞,笑着道:“只是一些粗粥和咸菜,客人们可别嫌。”她面容素白,相貌俏丽,柳眉杏眼与桃红的双颊显得甚是妩媚可爱,清甜的嗓音更给她增添了一分娇润,整个人仿佛山野间的一朵艳俏鲜花,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韵。谭宁松道:“我们冒昧到来,小娘子这么说可教我们不安了。”屈武道:“是啊是啊,姐姐太客气了!”菊香听到这句“姐姐”,禁不住“噗嗤”笑了,掩着脸催众人去厨头喝粥。

  当下谭邝郭屈与靳青云去厨下用早饭,菊香给朽木道人送了一碗,方来与他们一起吃。谭邝四人食罢,端着两碗热粥回去前屋,喂给两个伤者吃。那两人身体难受,吃这热粥,只觉十分舒服,片刻间俱把一碗稀粥吃完。菊香拿了粥碗去厨头洗,靳青云陪着谭邝等在屋里闲坐。众人胡乱聊天,说及兴汉派,靳青云道:“我听我公公说过,兴汉派是正道第一,最是得人敬重。别的门派,要么弟子约束不严,要么财利之心重,都不如兴汉派。”他心中很是神往江湖,但因为常年待在深山谷中,所以并不晓得多少江湖上的事,“丑颜剑客”谭宁松纵然名震武林,他也是半点不知。谭宁松听他夸赞师门,自不免心下高兴,嘴上还是道:“夸奖了,夸奖了。实则每个门派都有不肖弟子,我兴汉派也有,公正惩处就是了。大派中一人贪财,也容易影响全派的名声。”靳青云想了想,道:“话是不错,但兴汉派名声既佳,想来也是最为正派!”

  谭宁松呵呵一笑,自觉说多了这个不好,就岔开话题,说些别的奇闻轶事。正闲谈间,一阵缓而稳健的脚步声由外传来,谭宁松知道是主人来了,便即到门外去迎,只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道稳步走来,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穿一件满是补缀c洗得发白的蓝布道袍,不是朽木道人还有谁?谭宁松作揖施礼,朽木道人摆手道:“废话少说,我现在来看看你受伤的朋友。”说完走入屋去,为两个伤者察看。

  邝哲等人见主人来了,均向他施礼。朽木道人不多客套,迅速给两个伤者看完伤情,道:“伤得不轻,却不要紧,一两日能够下地,五日可以痊愈!”谭宁松忙道:“有劳前辈了!”朽木道人道:“听说兴汉派都是英雄好汉,今日见了,倒也不错。那金钱是谁给你的?”他隐居在此,怕总有亲人好友来烦,便铸了九枚金钱,分给亲友,表示一枚金钱帮一次,或传艺或治病,只帮九次,若无金钱,一概拒绝。谭宁松把金钱的来历简单说了,只讲那少年的样貌,不提好色争斗之节。朽木道人也懒得细问,听毕便罢。随后他回屋取来两颗药丸,让两个伤者吃下,对谭宁松道:“看你修为不错,你我各自为一人运功疗伤。”谭宁松应了,当即与朽木道人分别为他们运功疗伤。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伤者各自吐出一口淤血,均觉舒坦了不少。朽木道人道:“你们淤滞已去,血气已通,好好歇息,一两日便能自如行动,四五日可以复原。”几人道了谢,朽木道人问道:“对了,你们仇家是谁,被谁伤的?”邝哲道:“蒙古鞑子手下的龙腾会!”谭宁松替王仇说道:“他是硬破耶律重的‘丧魂鬼阵’,被耶律重的‘修罗掌’打伤的。”另一个受伤的豪杰孙长吉道:“我是被一个黑衣贼打了两拳。”龙腾会除主要首领之外,底下的人全部穿着玄色袍服,呼为“玄袍鬼军”,反蒙人士便蔑称其作“黑皮狗”,或是“黑袍贼”之类的。朽木道人道:“‘丧魂鬼阵’?可很厉害?”邝哲道:“也不十分厉害,只是幻觉多,骇得人心慌。”

  朽木道人没兴趣和众人多聊,闲话几语之后,就独自回屋去了。而靳青云无甚事情,便一直同谭邝等人待在一处,听他们说些江湖上的事。中午菊香多弄了几个菜,招待谭邝等人。她手艺颇精,虽是腌肉野菜,也能烹出佳味。谭邝等人江湖草莽,毫无讲究,自是赞不绝口。下午黄昏,菊香把晚饭做好。众人吃过了饭,早早歇息。谭宁松估计龙腾会的追兵差不多要到了,不禁担忧树林内的阵法能不能把他们挡住。

  ※※※

  上午巳牌,一大群人趋至树林外边,玄色衣袍,黑巾蒙面,正是龙腾会的精锐“玄袍鬼军”。一男一女装束特异,立于人群之前,乃是指挥这一众鬼军的龙腾会高手“勾魂女”吉雅与“恶兽”虎思儿。

  吉雅穿着一套特别的皮衣裤,仅将胸脯与臀部遮住,肩背腰腹c大腿胳膊等部位无遮无裹,裸露着大片羊脂软玉般的肌肤,十分的妖娆诱人。脸部以紫纱蒙覆,掩了真容,在妖艳中又增了一股朦胧的诱惑。长发微卷,媚眼摄魂,身材曼妙,婀娜多姿。两手戴着厚皮手套,怀抱一把铁制的琵琶,都是她对敌的武器。吉雅的旁边,是有“恶兽”之称的虎思儿,此人体形魁伟,高有七尺,比普通人足要高两个头,面貌凶恶,目如铜铃,甚是丑陋可怖,手中一柄刃长五尺的厚背大砍刀,亦与人差不多高,提刀立在那里,直如一尊地狱里的魔神,与妖冶妩媚的吉雅正是极鲜明的对比。

  一名手持钢刺的玄袍鬼军躬身向吉雅与虎思儿禀告道:“这林中含有阵法,我等进入其中,走不过去,绕了一阵,又绕了出来。”另一名女玄袍鬼军道:“此林中常年无人走动,附近居民都说,这是鬼神所在之地。”吉雅道:“扯什么鬼!”妖媚的目光望了望树林,道:“只是个布了阵法的林子,看来谭宁松那贼王八是躲入这里不错了。”声音娇细柔媚,语调却满含煞气。

  他们被萧惟引去别处,发觉上当,折返赶来,于昨夜到达这附近,派出手下打探一番,得知谭宁松一众没有在村店中投宿,很可能就逃入了这片奇诡的树林。虎思儿望着晨雾弥漫的林子,张开血盆大口说道:“简单!把这些树全部砍光,阵法自就无用!”嗓门粗大,语声甚是难听。吉雅估计是有什么人在这隐居,所以布个阵法,免得被闲人打扰。于是让虎思儿先去威吓,若此地主人不给交代,就硬闯进去。

  虎思儿依她之意,进入林中,运气冲前方大喊道:“把姓谭的交出来!这阵阻不住老子,快把姓谭的交出来!给你们半炷香,交出姓谭的,否则老子打将进去,砸碎你的狗头!”

  粗野的喊声传至谷中,众人听闻,均不免一惊。靳青云头次经历这等情况,忙去朽木道人房前道:“朽木公公!他们的仇家追来了!”屋内的朽木道人冷哼道:“好大的口气,我看他怎么破我的‘八卦迷踪阵’!”谭宁松走来屋外道:“对不住了前辈,给你惹来了麻烦。”朽木道人道:“别担心,这阵是我精心布置,若非此道高手,绝破不了!”那粗声喊了一阵,便不再喊。众人见朽木道人如此笃定,亦就安下心来。唯独谭宁松暗暗有一层担忧。

  这般过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别的动静传来。谭宁松无法放心,提着佩剑起身,道:“我出去探探,看看情形!”屈武道:“耶律重已经见鬼去了,他们破不了阵,现下肯定在那瞎转!”谭宁松道:“我放心不下,去看看,少时便回。”菊香道:“你不懂阵法,去了不要迷路吗!”谭宁松道:“我只在林外边观望,并不入林。”靳青云道:“谭老哥,我同你去吧!”龙腾会高手打上门来,他心下有一份担忧,也有一份激动,隐隐想会一会这帮高手。谭宁松点头道:“好,我们去探探!”当下与靳青云动身趋往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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