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下山游历 初至黑城
下山在崇山峻岭间走了三四日,穿过几座城池,路上灾民流离失所,随处可见,不断往其它地方迁移。人们都饿得瘦骨嶙峋,面黄如蜡,毫无生气可言,路边躺着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一动不动,苍蝇在他们身旁不断飞动嗡叫,也没有反应,婴儿的啼哭声c妇女的呻吟声和老人的哀嚎声混在一起,痛苦不已。
丌官一有些目不忍视,没想到如今的饥荒已经这般严重,心中只如刀绞,想做些什么却又感觉无能为力。如今的自己太过渺小,又如何救世济人。
每每碰到带着孩子又没有食物的人,老李便会将身上的干粮分些出去,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吃上一顿。
“老李,他们迁移到下一个地方,就能活下去吗?”
“不能。”老李难得露出悲悯的神色,轻轻一叹。
“这样下去要死多少人,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如今天下大势将倾,而且不知会乱多久,谁又会管这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呢?”老李道:“不过你要记住,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国之根本在于民,民之根本在于人,所以定要勤政爱民。”
丌官一点点头,“等我会牙离郡了,定会好好对待那里的子民。”
老李露出些笑容,摸了摸丌官一的头,不过眼中却是包含些其他意味。“很好,你还要记住,政与民并非对抗的关系,而是相互滋养c共同发展,只有这样,在你将来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你。”
“是,师父。”
二人就这样一路前行,又过了两三日终于到达了胜朝的边境,两人的干粮已于昨日吃完了。远远看见了一座城池,横在两山间,像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卧在大地上。
丌官一随着老李走上近前,只见斑驳的城门上写着“黑城”二字,城墙高十丈有余,站在墙下有种要被吞噬的感觉,漆黑的墙壁近看有些泛红,宽广的墙壁向两边延绵而去,直至插入两边的山壁中,连成一体。
巨大的城门下,几个卫兵靠着城墙,无精打采的交谈着,对走到近前的丌官一和老李扫了一眼,随便盘问了几句,便又聊天去了。
丌官一和老李步入城中,一进城,一座高耸的楼宇便遥遥可见,被众星拱月般的簇在最中央,庞大的身躯令周围的矮房显得无比渺小。朱漆色的台柱一层一层往上叠,重檐庑殿顶一反常态,从底部开始一层一层扩大,到最中间向一把打伞般张开,乌压压的让人心中沉闷,而后每层的顶开始向上缩小。楼顶是一只巨大的青铜雕兽,张着大嘴对着远方的群山,正午的艳阳高照,但光线在楼宇前却暗淡无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丌官一对老李问道:“老李,那个建筑怎么如此怪异?”老李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思忖了一下,道:“天行之道,法之自然,却总有人想逆天行事,可恨!可叹!”
丌官一挠挠头,道:“说啥呢?”
老李却不再言语,道:“走,去内城吧”。
进入内城,街道上行人并不多,低矮的平房错综复杂的在城内交错,大多都是门房紧闭,只有远处稍微宽阔点的地方,有些商贩拖出摊位摆放着一些物件,售卖着些什么,不过顾客也是零零星星的。
此时,丌官一看向那座城中的巨楼,虽还是离得很远,但好像可以看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青气被屋顶巨兽吞没。丌官一甩甩头,只当眼睛花了,并没有深究,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对老李说:“老李,咱们吃饭去了吧?”
老李闻言,瞥了眼丌官一,露出一丝坏笑道:“好,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饭菜极为可口,就在前面不远,上次去吃的挂炉山鸡c生烤狍肉c随上荷叶卷c山珍刺龙芽c莲蓬豆腐真是美味动人啊!”说着咋了几下嘴巴。
丌官一在路上吃了几天干粮,早就想吃些肉食,加上又饿了将近两天,此时听得真是胃口大开,连咽了几口口水,道:“那还等啥,快走吧!”
可只见老李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手一顿,把口袋从衣服里翻出,无奈的丌官一道:“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老李镇定的脸,丌官一怎么都觉得他的故意的,“那咋办?”丌官一扭过头去不想看老李的脸。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不饿,而且我有酒喝!”说着老李取下腰间的酒壶,在路边席地而卧,就开始喝起酒来。其身旁也还有些饥民,在一旁乞讨,不过的路过的行人却是视而不见。
丌官一那叫一个气啊,可是又拿老李无可奈何,只得也坐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起眼打起坐来。
太阳有些毒辣,一个下午过去,丌官一晒得有些燥了,感觉要饿得晕过去了,生平第一次觉得饥饿如此难以忍受。其忽然想起了路上的难民,不由得想到:自己尚且如此,他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c饿得更久的人们又会如何?
这时,老李忽的戳了戳丌官一,道:“中午的时候,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其实还有两个菜我比较喜欢吃,叫砂锅煨鹿筋c白扒广肚,这个砂锅煨鹿筋啊,要选用上好的鹿筋”
丌官一头上青筋暴跳,按住想把老李打死在土堆上的冲动,艰难的换个身,背对老李坐了下去。
忽的,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下来,换了个殷勤的声音,道“仙女,可等到你来啦,不然我可要饿死咯!”
“你这老鬼,又是你,每次来蹭吃蹭喝,也得亏我家小姐心肠好!”
“小环,别这么说,老先生肯定有自己的难处。”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
“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看老头我现在邋里邋遢,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英武不凡,虽然我现在落难了,但将来必有我重整旗鼓的一天,到时候必有厚报!”
丌官一闻言脸上闪过几丝黑线,这又是在忽悠谁呢?
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个一席青衣的少女正站在老李的面前,绣着几朵莲花,穿着简单,但却不失华贵的气质,手里挽着篮子,一双大眼睛闪亮的正在打量着自己二人。而在她身后,一个身着简单的淡蓝色花裙的少女也浅笑的望着自己。
“小环,快给大家分发食物吧!”
饥民们闻言纷纷挤上前去,将两位少女团团围住。
“不要急,大家都有!”
很快,人们拿到食物,坐到一旁狼吞虎咽去了。
少女走到老李跟前,亲自从篮中拿出些馒头递给了老李,丌官一面子薄,也没有开口。
“宋小姐,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饭了,这饿得简直前胸贴后背!”老李恬着脸道。
宋小姐一个浅笑,道:“老先生,您说笑了,这一晃许久未见,我当老先生又去别的地方云游去了。”
“没有,不过是去收了个不成器的笨徒弟。”说着老李看向暗自咽了口口水的丌官一,道:“我这笨徒弟也好久没吃饭了,小姐可否也给他馒头?”
小环闻言噗嗤一笑,道“老头,你这自己都养不活,还收徒弟啊,你是丐帮吗?”
“呵呵!”老李也不恼,接过宋小姐递过来的馒头,塞给丌官一,道:“还不谢谢宋小姐!”
丌官一接过馒头,脸上有些尴尬,自己还从未被人当作乞丐,接受别人的怜悯自是面上挂不住,身子有些僵硬,拱手道:“多谢宋小姐了!”
老李对宋小姐笑呵呵的道:“小徒不知礼数,还望宋小姐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宋小姐抬起手掩住嘴,嫣然一笑,然后对小环道:“我们走吧!”
“是,小姐。”二位少女翩然远去。
看着接受施舍而来的馒头,丌官一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有些下不去口。
“你想什么呢?”老李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周围,想苟全性命尚且不易,现在能有吃的你还不知足吗?”
丌官一抬起头,向着身旁的人看去,此时他们填饱了肚子,脸上都露出浅浅的满足的笑容。他们为了活下去而努力,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嫌弃手中的食物呢?
此时老李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就咀嚼下咽,然后灌了几口酒,“啊,舒服!”老李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好像饱食了一顿盛宴般,“馒头就酒,无忧无愁;酒咽馒头,神仙逗留咯!”
丌官一在旁露出笑容,这老李也真是随遇而安,对外物毫不挑剔,自己真要向他好好学习。
拿起馒头塞入口中,还别说,老面咀嚼后在舌尖发酵出丝丝甜味,也是有几分意思。
吃完馒头又坐了会,天渐渐暗了下来,丌官一对老李道:“老李,我们现在去哪?就在这过夜吗?”
“当然不是,走,带你找地方睡觉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丌官一心中倒没有很期待,想着别又被带到沟里去了。
老李在前面走着,在漆黑的巷子里七弯八拐,终于,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喏,就是这咯!”老李往前一指。
丌官一看着破屋,暗自腹谤:“还好期望不大。”
走入屋中,只见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了,有些在交谈,有些在闭目养神。见到丌官一师徒二人也不奇怪,看了一眼就又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老李也不言语,领着丌官一找了个角落就坐了下来。
丌官一有些好奇的问道:“老李,这是哪里?”
“呵呵,免费的客栈。”说着老李又慢悠悠的躺了下来,拿出酒喝起来。
丌官一无奈,只得也躺下身来。房间里比较潮湿,地上的稻草不干,躺在上面浑身不舒服,脑袋膈得慌,总感觉有些虫子在草垛中爬来爬去,强行克服心里的难耐,闭上了眼睛。
天才微微亮,丌官一便被老李叫醒,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向老李。
“你个瓜娃子还睡,今天还想吃馒头吗?”老李问道。
丌官一连忙摇头,叫苦道:“不了c不了,我想吃肉!”
“那走吧,赚钱去!”
“赚钱,怎么赚?”丌官一露出好奇的眼神。
“来,看看!”老李老神在的看向墙边。
顺着老李的手丌官一望去,只见临着墙靠着一面幡,也不知道老李从哪弄来,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字:“算”
歪斜的字体有些古怪,丌官一定睛看去,但只一眼,却仿佛被吸入字中一般。接着一双巨眼朝丌官一看来,其只觉得无所遁形,通体透凉,无法动弹。
一丝冷汗顺着其额头流下,就在这时,丌官一忽然感到身体一松,身体涌过一股暖流,瞬间回复了清明,骇然的回过头去,原来是老李拍了自己一下。说也奇怪,此时丌官一再看向那面幡,却是再无感觉。
“老李,这是?”丌官一疑惑的问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打断了:“这什么这,一大早没睡醒啊!”
“我”
“我个屁,快去跟我把扛旗子扛着,出发咯!”说完老李便是率先往外走去。
丌官一只得扛起旗子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来到了城里,早晨倒不同于昨日午后,路上熙熙攘攘,道路两旁有卖糖果的,有卖新奇的玩意的,有卖胭脂的。
老李随意来到一处空位,盘腿坐了下来,丌官一立着旗子站在一旁。
“别傻站着啊,吆喝啊!”老李白了丌官一一眼道。
“怎么吆喝?”丌官一未做个这种事,没有经验,不免有些为难。
“算命咯,不准倒赔钱!”老李扯开嗓子喊起来,然后对丌官一道:“就这样喊,知道了吗?”
“我们有钱赔吗?”
“臭小子,我们会赔钱吗?”
丌官一将杆子竖在身前,被幡步遮了个七七八八才开始吆喝,老李看了有些好笑。不一会儿,摊前就聚来几个人。
见有人过来,老李喊道:“一百两一算,不准倒赔两百两。”
人群中有人讥笑道,“牛皮都被你吹破了,别赔的回不了家了!”不过消息也是迅速传播了出去。
“听说了吗,那边有人算命,一百两一算,不准还倒赔两百两!”
“真的假的,走走走,去看看!”
不多时,老李的摊前就聚满了人,丌官一心里有些发虚,反观老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瞧瞧西看看。
就在这时,几道呵声从人群外传来,“让一让,让一让!”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护卫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来,接着护卫首领走上前来,对老李呵道:“老家伙,我们家主要来求卦,你好好准备准备!”说着声音一冷,威胁道:“你最好不是骗子,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臭不可闻。”老李捂住鼻子,另外一只手挥道。
“你!”护卫眼中寒光一闪,便是抽出剑来。
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呵呵,老先生,多有得罪!”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上前,衣着锦绸缎的华服,手上戴着翡翠戒指,坐在了护卫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有些疲惫的问道:“老先生,我这最近夜里老是睡不好,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帮我诊断诊断?”
老李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旋即恢复了正常,而在方才那一刹那,丌官一感觉手中的幡似乎动了动。再看向老李,只见他在旁边的碗中沾了点水,在地上写了个“天”字。
胖贾疑惑的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天也,从一而始,人在之下,故先有天,再有人。而一又为道,天人之间存一,是为道法守人,人循道而生,人断道而灭!”说着,老李将地上的“天”字中间抹去一点,赫然变成了一个“灭”字。
其跟前的胖贾见状一哆嗦,脸色瞬间煞白,压低了声音,对左右护卫道:“将人群疏散掉。”
很快,人们便被不情愿的轰走,这时胖贾才恭谦的问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法?”
老李又用手沾了点水,在地上写了个“退”字。
胖贾有些犹豫,细声问道:“没有其他破解之法了吗?”
老李摇摇头,斥道:“一线生机转瞬即逝,莫要执迷不悟!”
胖贾面色如土,身体不自觉的绷紧,而后像泄了气一般,道:“我知道了!”说罢,被护卫搀扶起来。
“给老先生两百两。”护卫闻言一惊,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银两递给了丌官一。
丌官一见状惊奇不已,没想到老李还真有两把刷子。
胖贾走后,老李也站起身子,对丌官一道:“走吧!”说着还朝丌官一招招手,眼睛放光:“快快快!把钱给老子拿来!”
丌官一有些无语的将钱袋递了过去,老李此时就像个贪财的神棍,方才的仙风道骨消失的一丁点不剩。
老李接过钱袋往腰间一挂,便拍拍丌官一道:“走,带你去找人!”
丌官一看着钱袋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道:“老李,先去吃顿好的吧?”
老李一个爆栗,道:“吃吃吃,你个瓜娃子咋就知道吃?口腹之欲,是我们修炼道路上最大的敌人!”说着把钱袋从腰间取下放入袖中,一脸谨慎的道:“你小子可别打歪心思。”
丌官一不忿的说道:“切,我觉得你就是抠,自己吃的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记住方才的话!”
老李抬手,作势又要打,丌官一连忙改口道:“老李,刚才那个人貌似在这里混的不错啊?”
老李斜着眼鄙夷的看来,“这也叫混得不错,见没见过世面,我跟你说,当年这种人我可是一手捏死几百个。”老李絮絮叨叨的吹嘘起来,听得丌官一只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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丌官一有些目不忍视,没想到如今的饥荒已经这般严重,心中只如刀绞,想做些什么却又感觉无能为力。如今的自己太过渺小,又如何救世济人。
每每碰到带着孩子又没有食物的人,老李便会将身上的干粮分些出去,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吃上一顿。
“老李,他们迁移到下一个地方,就能活下去吗?”
“不能。”老李难得露出悲悯的神色,轻轻一叹。
“这样下去要死多少人,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如今天下大势将倾,而且不知会乱多久,谁又会管这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呢?”老李道:“不过你要记住,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国之根本在于民,民之根本在于人,所以定要勤政爱民。”
丌官一点点头,“等我会牙离郡了,定会好好对待那里的子民。”
老李露出些笑容,摸了摸丌官一的头,不过眼中却是包含些其他意味。“很好,你还要记住,政与民并非对抗的关系,而是相互滋养c共同发展,只有这样,在你将来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你。”
“是,师父。”
二人就这样一路前行,又过了两三日终于到达了胜朝的边境,两人的干粮已于昨日吃完了。远远看见了一座城池,横在两山间,像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卧在大地上。
丌官一随着老李走上近前,只见斑驳的城门上写着“黑城”二字,城墙高十丈有余,站在墙下有种要被吞噬的感觉,漆黑的墙壁近看有些泛红,宽广的墙壁向两边延绵而去,直至插入两边的山壁中,连成一体。
巨大的城门下,几个卫兵靠着城墙,无精打采的交谈着,对走到近前的丌官一和老李扫了一眼,随便盘问了几句,便又聊天去了。
丌官一和老李步入城中,一进城,一座高耸的楼宇便遥遥可见,被众星拱月般的簇在最中央,庞大的身躯令周围的矮房显得无比渺小。朱漆色的台柱一层一层往上叠,重檐庑殿顶一反常态,从底部开始一层一层扩大,到最中间向一把打伞般张开,乌压压的让人心中沉闷,而后每层的顶开始向上缩小。楼顶是一只巨大的青铜雕兽,张着大嘴对着远方的群山,正午的艳阳高照,但光线在楼宇前却暗淡无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丌官一对老李问道:“老李,那个建筑怎么如此怪异?”老李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思忖了一下,道:“天行之道,法之自然,却总有人想逆天行事,可恨!可叹!”
丌官一挠挠头,道:“说啥呢?”
老李却不再言语,道:“走,去内城吧”。
进入内城,街道上行人并不多,低矮的平房错综复杂的在城内交错,大多都是门房紧闭,只有远处稍微宽阔点的地方,有些商贩拖出摊位摆放着一些物件,售卖着些什么,不过顾客也是零零星星的。
此时,丌官一看向那座城中的巨楼,虽还是离得很远,但好像可以看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青气被屋顶巨兽吞没。丌官一甩甩头,只当眼睛花了,并没有深究,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对老李说:“老李,咱们吃饭去了吧?”
老李闻言,瞥了眼丌官一,露出一丝坏笑道:“好,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饭菜极为可口,就在前面不远,上次去吃的挂炉山鸡c生烤狍肉c随上荷叶卷c山珍刺龙芽c莲蓬豆腐真是美味动人啊!”说着咋了几下嘴巴。
丌官一在路上吃了几天干粮,早就想吃些肉食,加上又饿了将近两天,此时听得真是胃口大开,连咽了几口口水,道:“那还等啥,快走吧!”
可只见老李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手一顿,把口袋从衣服里翻出,无奈的丌官一道:“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老李镇定的脸,丌官一怎么都觉得他的故意的,“那咋办?”丌官一扭过头去不想看老李的脸。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不饿,而且我有酒喝!”说着老李取下腰间的酒壶,在路边席地而卧,就开始喝起酒来。其身旁也还有些饥民,在一旁乞讨,不过的路过的行人却是视而不见。
丌官一那叫一个气啊,可是又拿老李无可奈何,只得也坐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起眼打起坐来。
太阳有些毒辣,一个下午过去,丌官一晒得有些燥了,感觉要饿得晕过去了,生平第一次觉得饥饿如此难以忍受。其忽然想起了路上的难民,不由得想到:自己尚且如此,他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c饿得更久的人们又会如何?
这时,老李忽的戳了戳丌官一,道:“中午的时候,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其实还有两个菜我比较喜欢吃,叫砂锅煨鹿筋c白扒广肚,这个砂锅煨鹿筋啊,要选用上好的鹿筋”
丌官一头上青筋暴跳,按住想把老李打死在土堆上的冲动,艰难的换个身,背对老李坐了下去。
忽的,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下来,换了个殷勤的声音,道“仙女,可等到你来啦,不然我可要饿死咯!”
“你这老鬼,又是你,每次来蹭吃蹭喝,也得亏我家小姐心肠好!”
“小环,别这么说,老先生肯定有自己的难处。”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
“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看老头我现在邋里邋遢,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英武不凡,虽然我现在落难了,但将来必有我重整旗鼓的一天,到时候必有厚报!”
丌官一闻言脸上闪过几丝黑线,这又是在忽悠谁呢?
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个一席青衣的少女正站在老李的面前,绣着几朵莲花,穿着简单,但却不失华贵的气质,手里挽着篮子,一双大眼睛闪亮的正在打量着自己二人。而在她身后,一个身着简单的淡蓝色花裙的少女也浅笑的望着自己。
“小环,快给大家分发食物吧!”
饥民们闻言纷纷挤上前去,将两位少女团团围住。
“不要急,大家都有!”
很快,人们拿到食物,坐到一旁狼吞虎咽去了。
少女走到老李跟前,亲自从篮中拿出些馒头递给了老李,丌官一面子薄,也没有开口。
“宋小姐,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饭了,这饿得简直前胸贴后背!”老李恬着脸道。
宋小姐一个浅笑,道:“老先生,您说笑了,这一晃许久未见,我当老先生又去别的地方云游去了。”
“没有,不过是去收了个不成器的笨徒弟。”说着老李看向暗自咽了口口水的丌官一,道:“我这笨徒弟也好久没吃饭了,小姐可否也给他馒头?”
小环闻言噗嗤一笑,道“老头,你这自己都养不活,还收徒弟啊,你是丐帮吗?”
“呵呵!”老李也不恼,接过宋小姐递过来的馒头,塞给丌官一,道:“还不谢谢宋小姐!”
丌官一接过馒头,脸上有些尴尬,自己还从未被人当作乞丐,接受别人的怜悯自是面上挂不住,身子有些僵硬,拱手道:“多谢宋小姐了!”
老李对宋小姐笑呵呵的道:“小徒不知礼数,还望宋小姐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宋小姐抬起手掩住嘴,嫣然一笑,然后对小环道:“我们走吧!”
“是,小姐。”二位少女翩然远去。
看着接受施舍而来的馒头,丌官一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有些下不去口。
“你想什么呢?”老李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周围,想苟全性命尚且不易,现在能有吃的你还不知足吗?”
丌官一抬起头,向着身旁的人看去,此时他们填饱了肚子,脸上都露出浅浅的满足的笑容。他们为了活下去而努力,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嫌弃手中的食物呢?
此时老李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就咀嚼下咽,然后灌了几口酒,“啊,舒服!”老李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好像饱食了一顿盛宴般,“馒头就酒,无忧无愁;酒咽馒头,神仙逗留咯!”
丌官一在旁露出笑容,这老李也真是随遇而安,对外物毫不挑剔,自己真要向他好好学习。
拿起馒头塞入口中,还别说,老面咀嚼后在舌尖发酵出丝丝甜味,也是有几分意思。
吃完馒头又坐了会,天渐渐暗了下来,丌官一对老李道:“老李,我们现在去哪?就在这过夜吗?”
“当然不是,走,带你找地方睡觉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丌官一心中倒没有很期待,想着别又被带到沟里去了。
老李在前面走着,在漆黑的巷子里七弯八拐,终于,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喏,就是这咯!”老李往前一指。
丌官一看着破屋,暗自腹谤:“还好期望不大。”
走入屋中,只见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了,有些在交谈,有些在闭目养神。见到丌官一师徒二人也不奇怪,看了一眼就又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老李也不言语,领着丌官一找了个角落就坐了下来。
丌官一有些好奇的问道:“老李,这是哪里?”
“呵呵,免费的客栈。”说着老李又慢悠悠的躺了下来,拿出酒喝起来。
丌官一无奈,只得也躺下身来。房间里比较潮湿,地上的稻草不干,躺在上面浑身不舒服,脑袋膈得慌,总感觉有些虫子在草垛中爬来爬去,强行克服心里的难耐,闭上了眼睛。
天才微微亮,丌官一便被老李叫醒,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向老李。
“你个瓜娃子还睡,今天还想吃馒头吗?”老李问道。
丌官一连忙摇头,叫苦道:“不了c不了,我想吃肉!”
“那走吧,赚钱去!”
“赚钱,怎么赚?”丌官一露出好奇的眼神。
“来,看看!”老李老神在的看向墙边。
顺着老李的手丌官一望去,只见临着墙靠着一面幡,也不知道老李从哪弄来,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字:“算”
歪斜的字体有些古怪,丌官一定睛看去,但只一眼,却仿佛被吸入字中一般。接着一双巨眼朝丌官一看来,其只觉得无所遁形,通体透凉,无法动弹。
一丝冷汗顺着其额头流下,就在这时,丌官一忽然感到身体一松,身体涌过一股暖流,瞬间回复了清明,骇然的回过头去,原来是老李拍了自己一下。说也奇怪,此时丌官一再看向那面幡,却是再无感觉。
“老李,这是?”丌官一疑惑的问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打断了:“这什么这,一大早没睡醒啊!”
“我”
“我个屁,快去跟我把扛旗子扛着,出发咯!”说完老李便是率先往外走去。
丌官一只得扛起旗子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来到了城里,早晨倒不同于昨日午后,路上熙熙攘攘,道路两旁有卖糖果的,有卖新奇的玩意的,有卖胭脂的。
老李随意来到一处空位,盘腿坐了下来,丌官一立着旗子站在一旁。
“别傻站着啊,吆喝啊!”老李白了丌官一一眼道。
“怎么吆喝?”丌官一未做个这种事,没有经验,不免有些为难。
“算命咯,不准倒赔钱!”老李扯开嗓子喊起来,然后对丌官一道:“就这样喊,知道了吗?”
“我们有钱赔吗?”
“臭小子,我们会赔钱吗?”
丌官一将杆子竖在身前,被幡步遮了个七七八八才开始吆喝,老李看了有些好笑。不一会儿,摊前就聚来几个人。
见有人过来,老李喊道:“一百两一算,不准倒赔两百两。”
人群中有人讥笑道,“牛皮都被你吹破了,别赔的回不了家了!”不过消息也是迅速传播了出去。
“听说了吗,那边有人算命,一百两一算,不准还倒赔两百两!”
“真的假的,走走走,去看看!”
不多时,老李的摊前就聚满了人,丌官一心里有些发虚,反观老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瞧瞧西看看。
就在这时,几道呵声从人群外传来,“让一让,让一让!”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护卫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来,接着护卫首领走上前来,对老李呵道:“老家伙,我们家主要来求卦,你好好准备准备!”说着声音一冷,威胁道:“你最好不是骗子,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臭不可闻。”老李捂住鼻子,另外一只手挥道。
“你!”护卫眼中寒光一闪,便是抽出剑来。
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呵呵,老先生,多有得罪!”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上前,衣着锦绸缎的华服,手上戴着翡翠戒指,坐在了护卫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有些疲惫的问道:“老先生,我这最近夜里老是睡不好,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帮我诊断诊断?”
老李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旋即恢复了正常,而在方才那一刹那,丌官一感觉手中的幡似乎动了动。再看向老李,只见他在旁边的碗中沾了点水,在地上写了个“天”字。
胖贾疑惑的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天也,从一而始,人在之下,故先有天,再有人。而一又为道,天人之间存一,是为道法守人,人循道而生,人断道而灭!”说着,老李将地上的“天”字中间抹去一点,赫然变成了一个“灭”字。
其跟前的胖贾见状一哆嗦,脸色瞬间煞白,压低了声音,对左右护卫道:“将人群疏散掉。”
很快,人们便被不情愿的轰走,这时胖贾才恭谦的问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法?”
老李又用手沾了点水,在地上写了个“退”字。
胖贾有些犹豫,细声问道:“没有其他破解之法了吗?”
老李摇摇头,斥道:“一线生机转瞬即逝,莫要执迷不悟!”
胖贾面色如土,身体不自觉的绷紧,而后像泄了气一般,道:“我知道了!”说罢,被护卫搀扶起来。
“给老先生两百两。”护卫闻言一惊,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银两递给了丌官一。
丌官一见状惊奇不已,没想到老李还真有两把刷子。
胖贾走后,老李也站起身子,对丌官一道:“走吧!”说着还朝丌官一招招手,眼睛放光:“快快快!把钱给老子拿来!”
丌官一有些无语的将钱袋递了过去,老李此时就像个贪财的神棍,方才的仙风道骨消失的一丁点不剩。
老李接过钱袋往腰间一挂,便拍拍丌官一道:“走,带你去找人!”
丌官一看着钱袋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道:“老李,先去吃顿好的吧?”
老李一个爆栗,道:“吃吃吃,你个瓜娃子咋就知道吃?口腹之欲,是我们修炼道路上最大的敌人!”说着把钱袋从腰间取下放入袖中,一脸谨慎的道:“你小子可别打歪心思。”
丌官一不忿的说道:“切,我觉得你就是抠,自己吃的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记住方才的话!”
老李抬手,作势又要打,丌官一连忙改口道:“老李,刚才那个人貌似在这里混的不错啊?”
老李斜着眼鄙夷的看来,“这也叫混得不错,见没见过世面,我跟你说,当年这种人我可是一手捏死几百个。”老李絮絮叨叨的吹嘘起来,听得丌官一只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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