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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节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走下去

  今天看到李姑娘的表现又不同于往日,回到家里先是在客厅里磨磨蹭蹭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然后到厨房放了菜篮子又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庆龄心中好笑。这丫头,一直问你有什么事儿,你都说没有,今天我偏不问你,看你能憋多久。

  她端起了几个的咖啡呷了一口,又继续看起了报纸。

  李姑娘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道:“宋先生!”

  宋庆龄放报纸到膝上,摘下了眼镜:“什么事儿?”

  李姑娘期期艾艾地道:“我我认识了一个朋友”

  宋庆龄故意和她开个小玩笑,平静地道:“不会是碰见了阿娟了吧?”

  “不是是一个男的朋友”

  李姑娘终于把最难说出的话说了,不禁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噢,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宋庆龄说:“这是好事儿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工厂里吗?”

  前面的话说出口了,后面的话说起来就流畅多了。

  “不是!”李姑娘忙纠正道:“不是男朋友,是男的一个朋友!”

  “噢!”宋庆龄微笑着点点头。

  “他是车行的司机!”说完了又低下了头:“他说晚上请我看电影”

  还没听到李姑娘说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就听到她说有人要请她看电影,这很令宋庆龄感到惊异。但相比起第一句话,后面的就不算什么了。

  一个司机?!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会看上小李这样的女佣呢?

  转念又一想,就是一般人家,给女儿找婆家,先是要打听男子家里的条件好不好;而男子家找媳妇,则主要是看这女子贤惠不贤惠c能持家不能持家,于别的方面倒是放在次位上的。小李长相端庄,身体健康,高头儿也高,圆圆满满有福相的脸,虽是女佣被男子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己还是倡导妇女解放的发起人,怎么也会有这种庸俗的观念?

  宋庆龄微笑地说:“这是好事情啊!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呢!”

  小李虽然还很年轻,但放在乡下已经算大龄姑娘了,所以自己也要站在她父母的角度上想一想,他们虽不好意思说,但心里肯定很着急了。但自己是主张自由恋爱的,既使替小李物色到了合适的青年男子,也会让他们谈一谈,看看性格合不合得来再说的。

  “那他晚上会接送你吗?”宋庆龄在心里还有些担心。

  李姑娘低着头,点了点头。

  “小李,你是个很纯朴的姑娘,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嘱咐你一下,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象你这样单纯。有的人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而有的人则可能是想占你的便宜,你明白吗?”

  宋庆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想说的话说给小李。她不想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吃了亏,自己有义务保护c照顾好这个女孩子。

  李姑娘明白宋庆龄的意思,脸羞得通红,只是点着头。

  晚上黄慕云来接李姑娘。他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宋宅前,还特意按了一声喇叭。

  然而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李姑娘出来,黄慕云有些“着急”了,忍不住看了一下怀表。

  其实确切地说,应该说是他有些担心了,一是担心宋庆龄不让李姑娘晚上出来;更担心的是李姑娘不愿意出来。

  他不知道其实李姑娘今天早早地准备着要出门了。她平常不化妆,连最超码的胭脂口红都没有。但是却在自己的小圆镜里将自己细细地照了又照,用剪刀将长些的几根眉毛剪齐。

  离得镜子只有几寸的距离仔仔细细地看,却连脸上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自己很不好看,心中一下有种想哭的感觉,没有了一点儿信心。于是便站远些,方才又有了一些自信。

  她又将宋庆龄送给她的七八套衣服都取出来,一件件地选着。最后终定了一件墨绿色带暗梅刺绣的旗袍。又配上了凉鞋。

  穿上后只能在桌上的圆镜里局部局部的观看,厅里有一面大的穿衣镜,可是宋先生在楼下,她怎么好意思呢。

  她已经听到那一声喇叭了,只是到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下楼的勇气都失去了。站在那里内心又着急心却“嘭嘭嘭”地跳个不停,脚仿佛被定在了楼板上一样。

  按宋庆龄的作息,七点到九点多是写作的时间,应该坐到书房写东西。但今天她知道小李晚上要出去约会,提前结束了写东西,专门坐到客厅里准备等她临走时再嘱咐她一两句话。

  然而已到了时间,也听到了外面的一声汽车喇叭响,却半天不见小李下楼。宋庆龄没有打算不礼貌地到门口看一下那青年长得什么样子。正奇怪着,却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身影从楼梯上飞一般地跑下来,只听到一声“宋先生我走啦”,那身影就已经跑到了门口边。

  自此黄麒麟天天晚上与李姑娘约会。有时是看电影c看戏,有时是将车开到公租界外滩,两人在外滩的黄埔江边散步。

  看戏c逛商场时黄麒麟与李姑娘说说笑笑,或不时交流一下戏里的内容,或对某样稀奇的商品评头论足。然而有几次两人漫步在夜晚的黄埔江边,夜风拂柳,黄麒麟想到了织云,想到自己最爱的女孩子,自己却没有陪她看过一场电影c看过一场戏,更不要说在这样的夏夜漫步在浪漫迷人的外滩。他便没有了为了完成任务而说说笑笑的兴致,常常一言不发地默默地走着。

  李姑娘呢,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与黄麒麟并排慢慢地走着。夜晚在外滩散步的人不少,有洋人也有国人,中有许多为夫妇或情侣,他们都是女的将手挽在男方的臂弯里。李姑娘也想这样子,但她不敢主动这样做,只要黄慕云一句话,她相信自己不会象初次出门约会那样子,一定会鼓起勇气c毫不犹豫c大胆地将手挽进黄慕云的臂弯。走了好长一段落,却发现黄慕云一句话也没说。李姑娘侧脸抬起头望向黄慕云,只见黄慕云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似带些沉思c凝重的表情,让他平添了几分成熟感。虽然两人只是慢慢默默地走着,但是李姑娘也很满足了,心里面充荡着幸福的感觉,只希望能这样一直走下去c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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