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越鸟巢南枝

  卖鱼的孩子点过头。他的身子干瘪，显然她没过过好日子。宸晔忽觉得有些眼熟起来，看了半日，方蹲下来，道：“你是女孩子罢？上次是不是也在你这买过？”那丫头才点点头。紫荑有些吃惊，她看起来活像个男孩子，不过再细看，眼神确有女孩儿家的羞涩之态。宸晔笑道：“你父母和姐弟呢？也来上海了吗？”王丫头睁大眼道：“他们，不在了。村里害了瘟疫，病死了。”紫荑听了不觉悲悯起这孩子，望望宸晔。宸晔因对王丫头道：“你现在和谁过活？”王丫头答：“我一个人，我隔壁的婶子也时常照应我。卖了鱼可以存点钱买米油了。”宸晔听了，因道：“我给你一个差事，你愿不愿意？”王丫头听了，起身，走至一旁干净的地上，给紫荑和宸晔磕头，道：“只要能活命，多苦多累都愿意。”紫荑笑道：“你快起来。跟我们一块走。”说着也不嫌她身上的脏，拉起她瘦巴巴的手，看了下道：“营养不良的孩子，会慢慢好起来。”宸晔因要提那篮子鱼，王丫头见他们衣着光鲜，因怕弄脏老爷的手，便自个提起来跟着他们往回去。宸晔因把鱼放在车后备箱里，车里有香味儿，她怕熏染了，只不敢上车，还是紫荑坚持拉她坐到了身边，她还是往外面挪了挪，怕身上的鱼腥味熏到她。紫荑虽闻不得鱼腥味儿，却笑着望她。紫荑因问她：“你打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王丫头答：“我从安徽的小村子坐了船来的，没有名字，大家只叫我王丫头，今年虚岁有十六。”紫荑听说她没名字，说回去了要好好替她想个名字，又笑道：“你看着很显小，我只当才十岁呢。路这么远，你只身一个来上海也是难得。我看着你很聪明的孩子，知道女扮男装。”王丫头道：“太太是慈善之人，才愿意收留我，日后我定会报答太太和老爷的恩情。”紫荑道：“我们正缺一个你这么能吃苦的好姑娘，也不是收留你，是你自个有出息，别说报答恩情的，我们并非要你报答才选你做事。”王丫头听了心里一阵感激，因为太太没再问下去，她也不敢再则声。只低头盯着她的鞋子，又看了看紫荑的崭新的皮鞋，不觉动了动脚趾头，摩擦着脚着沾的灰，一层层的蜕去，心里想着这车子被她坐脏了，回头一定要洗干净。紫荑见状，只道她羞涩自己穿的草鞋，便道：“银儿的身量最小，她的衣裳你能穿上，只怕大了一点，也只能将就着，回头再给你做几件新。”王丫头听了，忙道能穿就行了，她这么些年都是穿这身衣裳的，紫荑看她身上那身男孩子的衣服，缝缝补补的好几块了，连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王丫头因记住了一个叫银儿的姑娘，和她差不多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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