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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章 五福镇

  车行数日,莫然背上的伤经罗清佳配药调理,已日渐好转。

  这日中午,马车来到一个大镇上,镇子名叫五福,罗清佳道:“此去云宫山尚有一日路程,我们今日便在此处歇息,明日再赶路。”说话间,马车来到了一间名为“望仙楼”的客栈外。

  这“望仙楼”是凌云门人下山办事时经常驻脚的旅店,那掌柜的认得出罗清佳,当即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将几人带到一间阁楼里。

  罗清佳伸手往外一指,道:“那便是云宫山了。”

  莫然等人循着他的手指望去,果见远处连绵的山峦间有个山峰高高突起,直没入云层。其东西北三面近乎与地面垂直,在三人看来,与其说像个印玺,不如说像是一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倘若山顶之上当真有罗清佳所说的那般美景,也真当得起“人间仙境”这一称谓了。又想太史辛明以一己之力,在四面绝壁上凿出一条道路,这份胆魄和毅力,当真闻所未闻。

  几人吃过午饭,各自回房休息。到得晚上,猛地听得周围响起锣鼓鞭炮之声,一问才知,明日起便是宣国最重要的节日——仙临节,今日称作“求仙”,与“除夕”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淳喜好热闹,拉着莫然非要到外面去瞧瞧。罗清佳这些日子间对三人的性格已有所了解,也不阻拦,给了每人一锭银子,让陈语瑶也一同出去。

  三人走出客栈,只见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顺着人流一路前行,不多时来到一个大广场外,广场上灯火通明,中央搭着一个舞台,一个戏班子正在上面载歌载舞。

  张淳踮着脚看了一会,猛地一矮身,钻入了人群之中,转眼已不见了踪影。莫然本来就不喜热闹,若非张淳执意要他一同外出,他宁可在客栈睡上一觉,眼见舞台下人头涌动,极为拥挤,更令他望而生厌,回转身子,见陈语瑶仍在站在原地,问道:“你怎么不去?”

  陈语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仍是冷冰冰的语气。

  莫然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会心一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关心。”

  陈语瑶也不否认,说道:“该是我谢谢你。”这些日子间她已从张淳那得知了事情原委。

  莫然道:“你不怪我么?”

  陈语瑶秀眉微蹙,奇道:“我怪你作甚?”

  莫然道:“那天跟饶天师入宫求情的时候,我跟皇帝说了,你是我的……结发妻子。”

  陈语瑶闻言一怔,眼中似怒非怒、似喜非喜,隔了片刻,才淡淡说道:“那也没什么,你也是为了救我,日后别胡说八道就行了。”

  莫然看着她泛着红晕的俏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更添娇艳,忍不住嬉笑道:“那怎么成?倘若让皇帝知道你我并非夫妻,那我可是犯下了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所以,以后在别人面前,你我还是夫妻相称罢。”他虽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内心之中却又隐隐盼望陈语瑶能说一声“好”。

  却见她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被杀头了也不许你拿这个来开玩笑。”

  莫然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禁兴味索然,心想:“难道我真的要被杀头了,你也不替我圆谎?”

  两人面对面站着,突然之间无话可说,都略感尴尬,各自别开头东张西望。其时路边有许多小商贩,大多是贩卖胭脂水粉、道符法器或蜜饯糕饼等等小件商品。

  莫然正想去买些小吃,突然有一事物映入眼中。其实那也并非什么稀罕事物,有些像他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玻璃弹珠,但要大上许多,又有些像西方魔幻电影里用以施展巫术的水晶球,其中间有一团黑影,隐约可辨出山水和轻舟的模样。

  在这个世界里,连化妆用的都是铜镜,又怎会有技艺制造出如此精良的东西?因而大可断定,其来源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和他们一样自地球穿越而来,二是天然形成的。

  莫然快步走到那小摊前,刚想伸手去拿,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纤纤巧手将水晶球抢了过去,转头一看,只见陈语瑶将那水晶球托在手上,呆呆出神。

  莫然道:“我先看到的,还给我。”不等她回答,伸手便抢。

  陈语瑶双手将水晶球捂在胸前,眼中突然泛起雾气,盈泪欲滴,喃喃说道:“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件亲手制作的工艺品。”

  莫然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他自然知道陈语瑶口中的“他”指的是她曾经的未婚夫,看着她忧伤的脸庞,突然觉得心中一冷,转身便要离开。

  那小贩察言观色,得知陈语瑶必定极为看重此物,说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此物……”

  刚说到这,莫然突然又转过身来,抢过话头道:“是你偶然所得,极为神通,可治百病,可辟邪灵,若不是你家中遭遇困境,周转不开,断然不会拿出来贱卖的。是也不是?”

  那小贩欺客之词被他抢着说了,怔了半晌,讪笑道:“公子一眼便看出这物品的许多妙用,莫非是云宫山上的仙人么?”

  莫然道:“你就别拍马屁了。直说吧,你要卖多少银子?”

  那小贩望望莫然,又瞧瞧陈语瑶,犹豫良久,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十两?”

  这一下倒大出莫然意料之外,他本以为那小贩会漫天要价,不料犹豫半天,最后只叫了“十两”。

  其实物以稀为贵,这水晶球在当世只怕是绝无仅有的,那小贩即便叫到一百两一千两,也不能算是漫天要价。但他只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又只字不识,见那事物既非玉器,又非珠宝,和奇石倒有几分相似,虽然新奇独特,但除了观赏,并无其余用处,又哪里想得到,珠宝玉器其实也不过用来观赏,兼之先前莫然竟把自己想说的话抢先说了出来,心中已有七分将他视作云宫山上的仙人。这时见莫然一脸错愕,只道自己要价高了,忙道:“姑娘若十分中意,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

  莫然还未答话,陈语瑶取出罗清佳给的那锭银子,交到小贩手中,问道:“这个够吗?”那小贩拿在手中掂了掂,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两。”

  莫然看向陈语瑶,只见她含泪的双眸中似有无限柔情蜜意,莫说十两,便是一千两一万两,只要她付得起,也不会觉得痛惜,这千金情意,一目了然。他只觉得心灰意冷,更不言语,再次转身离开。

  他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不觉回到了客栈,也没心思去拜见罗清佳,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住的想:“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其实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

  次日,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云岭外,别过天师府的车夫,沿着山路又走了两个时辰,到得酉时初始,终于来到了云宫山脚下。莫然抬头往上一看,只见云雾不见山巅,心想:“这么高的山,难道真要爬上去?”

  忽听罗清佳引声作啸,共作四声,啸声直冲云霄,隔了片刻,头顶上远远的传来几声嘶鸣,似在回应他的哨声。莫然寻思:“难道山上有长着翅膀的神马,他在召唤它们接我们上去?”他既知道这世上有修道之法,这时若飞来几匹长了翅膀的马,倒也不会觉得惊奇。

  过了一会,猛听头顶呼呼作响,果见四匹长着翅膀的马飞降下来。莫然一看之下,眼前仍是为之一亮。只见那五匹马均长着一双如蝉翼般透明的翅膀,美玉一般的骨架清晰可见,通体皮肤也如美玉一般,竟无丝毫杂质,马鬃马尾都是金黄色的,便如一条条的金丝,眼睛有如蓝宝石,仿佛是从画中飞出来的。

  罗清佳道:“这是云宫山上的神兽,学名云驹。”让三人各骑上一匹,先在树梢上试飞了一会,见他们已掌握诀窍,自己也骑上一匹,率先往云宫山上飞去。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