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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辰水

  元生问道:“既如此,军师有何打算?”

  连曲海道:“这正是我要求老神仙的事,我妹妹妹夫已经死去,只留下了流月,木家人口单薄,既无叔伯,也无表亲。我本想亲自抚养这个孩子,却也是有心无力。这晨熙关在齐将军与苏世均的领导下,迟早会变成一片人间地狱,我心疼这孩子,故而想要老神仙收下她,哪怕为奴为婢,好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元生皱眉,他看了一眼连曲海,只见他眉心阵阵黑雾,恐是命不久矣。

  凡人生死,自有天定,连曲海知道,也不害怕,只是放心不下木流月,故而前来恳求元生。

  元生细细地看了看那个女孩,女孩生的十分清秀,眼角眉梢,都有一股子灵气,因是新丧了父母,乌黑的瞳孔里闪着泪光。

  元生心里暗暗称奇,心说这小姑娘眉眼之间,竟有些像他的四师姐。一时间便动了心,于是便答应道:“既如此,连军师放心,这个女孩便由我照料了。我会教她本领,让她与太子做个伴。”

  见元生答应,连曲海千恩万谢,让木流月给元生磕了头,认做了师傅。

  从那以后,凌祁安便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玩伴儿。

  木流月只比凌祁安小了两岁,都是贪玩的年纪。木流月刚来之时,因新丧了父母,又与舅舅分离,十分难过,时常流泪。凌祁安时常安慰,与她打闹,她才逐渐开朗起来。两人时常在院子里嬉笑,清脆的笑声震落了满院的海棠。

  元生并没有在晨熙关住多久,在流月来这儿后的第二天,元生便把自己的第一头坐骑——黄牛给卖了,加上几两碎银子,换了一辆马车。随后收拾好东西,向齐玉轩辞行。

  齐玉轩挽留了他一会儿,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好强留,只得让下人备了几十两银子,给他们做盘缠用。

  元生赶马,凌祁安与木流月坐在车里,三人沿着官道,缓缓向前走。

  这一走,便是小半年,白天赶路,由元生赶马,凌祁安虽在马车里,却也不得休息,他背完《国策》后,元生又找来了更多的书,什么史c经c词,数不胜数。白天读,晚上背,不得半刻闲暇。背完一本,马上会有新的,凌祁安一度怀疑元生哪来的那么多书。木流月清闲一些,但元生也没让她闲着,她不爱背书,元生便让她看图,然后到晚上把那些图一点点地画出来。那些图是最基础的五行八卦,元生见木流月颇有资质,想传授她仙术。

  白日马车行过大路,都能听到马车里朗朗的读书声,这让人一度认为这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位即将上京赶考的秀才。

  到了夜晚,则更加忙碌。若能碰到客栈驿站也便罢了,若是碰不到,就得露宿,搭建帐篷,生火做饭,拷问功课,忙得不可开交。

  就这样,一辆半新的马车,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车夫,还有那车厢里不断地读书声和偶尔清脆的歌声。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踩着晨光,踏着夕阳,风餐露宿,穿梭在辰国的国土上。

  六月初十,这个奇怪的组合来到了辰国的帝都——辰水。

  路过城门之时,守门士兵见到这三个孩子,颇为惊讶,脱口而出道:“怎么?就你们三个?”

  确认之后,马车进城,还能听到守门士兵嘟囔道:“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父母也放心让他们独自赶马出门,不怕遇到危险吗?”

  乃至于去礼部报道的时候,官吏拿着那封国书仍不敢置信,看了这三个孩子半天,才问道:“怎么,宁国就派了三个孩子过来?”

  虽说这个三个小孩子的组合让人诟病,但是既然是宁国质子来到辰国,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得做。

  等到礼部工作做完之后,礼部所属的小厮带着他呢来到了辰水一户偏僻的地方,指着一间破草屋道:“从此以后,这就是你们的住所了。”

  说完,也不顾三个小孩是否愿意,拂袖而去。

  凌祁安看着那间破草屋,心里倒不是很失落,他心想,好歹有一个住处,不至于饿死街头。

  木流月则是觉得有点委屈,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破的房子。

  三人忙碌了一阵,好歹将草屋收拾干净了。凌祁安突然说道:“元生,我饿了。”

  木流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我也饿了。”

  元生一愣,摸了摸口袋,然后无奈地说道:“可是我们的盘缠用完了。”

  这下可有些为难了,元生不是神仙,这辰水城也不是荒郊野外,想要食物,只能用银子。

  三个人来到街头,满街的香味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祁安不由得狂咽口水。他看着远处刚出炉的炒栗子,肚子“咕咕”直叫,眼珠一转,对元生说道:“要不,元生,我们去乞讨吧?”

  “乞讨?”木流月瞪大了眼睛。

  “是啊。”凌祁安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之前听人说过,当年泽国太子入宁,缺衣少食,无奈之下他上街乞讨,因此结识了宁国最大的富户,从此衣食无忧。”

  凌祁安越说越兴奋,唾沫横飞,及至他看到元生的眼神,才咽了一口唾沫,轻声地说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元生叹了口气,走向前去,买了三包炒栗子。递给了元生和木流月。

  两人兴奋得不得了,拿着炒栗子,差点跳了起来。

  “元生,你不是说没钱了吗?”凌祁安边吃边问道。

  元生摇摇头道:“是没钱了,我刚刚把过冬的那件狐毛大衣典当了才换了几两碎银子。”

  “哦。”凌祁安点了点头。

  元生皱眉道:“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别的不说,那件狐毛大衣可是我下山的时候狐仙给我的。是狐仙用自己褪下的皮毛和月光一起织成的,珍贵无比。我得想办法把它赎回来才行。”

  正想着,突然听得前面“咚咚咚”几声震天的锣鼓声。元生回过神来,往远处一看,远远地便看见了几名身材高大的人举着几面鲜红的旗帜。一台六人抬的轿子出现在在街道尽头。士兵开路,百姓纷纷退让。

  元生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等轿子快来到元生面前的时候,元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去,站在路的中央。

  突然出现的身影将骑在马上的吴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抽出了长剑,险些一剑砍了下去。

  直到看清来人竟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时,吴忱愣了片刻,随即大怒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凌祁安和木流月急忙站了出来,凌祁安一边拉元生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啊,将军,这是我哥哥,他脑子有点问题,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吴忱见到眼前三个人都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心里更是恼火,大喝一声道:“快滚出去,敢拦路,把你们都踩成肉泥。”

  “是是是。”凌祁安一边应着,一边想要把元生拉开。

  谁知元生竟现在路上一动不动。任凭凌祁安费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让他移动半分。

  正此时,后面的轿子赶了上来,因元生在路中央挡着路,车马无法经过,轿子便也停了下来。

  单浮筠听见了吴忱的呵斥声,睁开了眼睛,问道:“吴忱,怎么了?怎么轿子不走了?”

  吴忱忙抱拳道:“启禀次相,路中央不知怎的,来了三个儿童,拦住了去路。”

  “儿童?”单浮筠掀开轿帘,见到路边果然是三个十来岁的儿童,故嘱咐吴忱道,“吴忱,让士兵把他们带走,还给他们的父母,毕竟是孩子不懂事,训斥两句也就算了,别吓着他们。”

  吴忱抱拳应道:“是,次相。”

  吴忱正准备吩咐人把他们带走,突听见为首的那名少年说道:“次相一脸焦急,府上是否有长辈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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