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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谓“无象之象”。所以在中国画中不仅有形象,更多的则是意境。“形”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意”则在主观情感,在精神。“形”在中国画里是次要的,它要为“神”、为“意”服务,东晋画家顾恺之早就提出“以形写神”的观点,而谢赫在这方面的表述是“应物象形”。在这些理论的基础上,中国画越来越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它最为关心的是如何以绘画“表情达意”。因此我们通常说,中国画是写意的。

  中国画不像西方传统绘画那样,先找好了题材,再找模特儿照着画,这样做出来的画,虽然也可以形神兼备,但其“神”总局限于对象的姿态、神态,不能超越对象的限制而获得足够的“意境”。中国画全在于画家对万物的体验,它依循人的生命节奏,以自由和谐的形式,表达出画家最为深邃的意趣,因此,像与不像,便成了次要问题。或者说中国画像的是“意”,而不是“物”。宗白华说:“中国画法不全是具体物象的刻画,而倾向抽象的笔墨表达人格心情与意境。”的确,中国画家们最重视在“立意”上下功夫,王维认为:“凡画山水,意在笔先。”张彦远也说:“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

  意象、意境是中国画的灵魂。画家们若想得“意”忘“形”,就要在作画之前有充分的生活积累,勤于观察自然、观察生活,达到物即我、我即物状态,此时,画家胸中才能形成情意与景物相融的意象,正如常言所说,中国山水画家“不行万里,无以作画”。五代时期的荆浩,曾到太行山画松树,他“写松万本”,始得其凌霜傲雪之姿;清代的石涛,饱览名山大川,“搜尽奇峰打草稿”,才形成自己苍郁恣肆的独特画风,他自许“漫将一砚梨花雨,泼湿黄山几段云”。与山水画家们相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北宋的李伯时为了画好马,在马厩里仔细观察,专心致志,不分晨昏,不顾和人讲话,当时的人称赞他:“下笔生马如破竹”;南宋画家曾无疑擅长画草虫,他将草虫放在笼子里趴在旁边仔细观察,至下笔时“不知我为草虫也,草虫之为我也”。可见,中国画家写“意”不仅强调“意在笔先”,并且这个“意”也不是随意刻画,而是有丰厚的现实生活基础的,画家们既强调客观事实,又不受客观对象的限制,是“遗貌传神”。在动笔之前,必然先做到“全马在胸”、“胸有成竹”、“胸有丘壑”,然后在情感勃发之时,挥毫泼墨,“追出胸中之画”。吴道子之所以一日之内画成嘉陵江三百里风景,正是因为画之“意象”早已在胸中积蓄、酝酿成熟,呼之yù出。“表情达意”的中国画,自然要以灵动的笔墨、简明概括的线条,将心中“意象”一挥而就,哪能精工细笔,慢慢添改?正如苏轼所说,画竹岂能“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

  因此,中国画必然是简明、抽象,具有高度概括xìng的。面对作为题材的自然形象,要求画家们大胆处理,大胆取舍。在画面中,舍弃不必要的细节,做到景愈少而“意”愈深,以少胜多,以有限表现无限。如八大山人画花鸟,郑板桥画竹,齐白石画虾,常只寥寥数笔,却是境大意深。

  中国画追求意象的和谐,实质上是追求人的内心感受与外在自然的和谐,体现着人突破客观自然的制约而与其融为一体的渴望。因此,中国画中“感受”多而“自然”少,它往往具有极强的主观xìng和变化xìng,又总是显得“不合常理”。如郑板桥画竹,“其实胸中之竹,并非眼中之竹也。因而研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最终完成的作品,并非胸中酝酿之意象,更非眼中看到的实物,可见意象是如何变幻莫测的,正如人的感觉一般。同样是画竹子,苏轼则另有不同的创建,他把竹子画成红色的。苏轼生平爱竹,他说:“可使食无ròu,不可居无竹。无ròu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苏轼在任杭州通判的时候,一次坐于堂上,一时画兴勃发,而书案上没有墨,只有朱砂,于是随手拿朱砂当墨画起竹来。后来人家问他:“世间只有绿竹,哪来朱竹?”苏轼答曰:“世间无墨竹,既可以用墨画,何尝不可以用朱画!”苏轼画朱竹,正体现了他不重形似的绘画主张,这同时也是中国画注重意象而不拘泥于“常理”的又一表现。用墨画竹本是写意,用朱砂来画只是体现另一种意趣而已。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唐代诗人画家王维身上,据传王维曾画过一幅《袁安卧雪图》。图中的雪地里有一棵碧绿的芭蕉。但是,芭蕉这种植物,怎么能在冰雪严寒中生长呢?怎么可能有“雪里芭蕉”呢?于是,就有人批评王维违反常理。殊不知画家正是以这种非自然的方式来表达意趣情感的。不过也有人理解王维的画法,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就说:“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信成,造理入神,迥得天意。”

  中国画对和谐意象的艺术追求深受文人士大夫的青睐。唐宋以来,文人们越来越多地在绘画中寄寓精神感受、理趣哲思。因此他们并不苛求绘画的自然合理xìng,不以描绘眼前所见的景物为满足,而是依据自己的想象力,去表达对自然的全面感受,对社会人生及人格精神的理解。文人画家们喜画松、竹、梅、兰、菊,并赋予其人格力量。“梅兰竹菊”被誉为君子,而由于“松的坚贞,竹的顽强,梅的傲骨”,此三者又被称为“岁寒三友”。山水林木同样寓含人xìng的力量,山中有仁义,水中有智慧。总之,中国画的画物实则为画人,写形实则为写意。所以我们在中国画中看不到西方静物画中的那种无生命的质量感、空间感,而总是用一些似像非像、深得神韵的形象来创造开阔的画外意象。这样的绘画需要人去体悟,需要用心、用感情去观赏,而不是用眼睛去看。

  第11章 书法之和(1)

  正者,冲和之谓也。

  虞世南《笔髓论》

  我国的书法艺术,以笔、墨、纸、砚为书写工具,以汉字为表现对象,以象征写意为艺术特点,创造出独具魅力的审美风格,从而在百花齐放的艺术殿堂中独树一帜。不仅如此,凝结着中国古典美学智慧的书法艺术早已远播海外,传教四方,影响世界,成为整个东方艺术的典型代表。

  与中国其他艺术形式一样,书法艺术之美也在于变化,在于多种因素的和谐统一。由于书法是以汉字这种表意符号为基础的一种表现xìng造型艺术,因此是一个充满线条矛盾的有机统一的和谐世界。而这种由线条组合关系造就的整体和谐,是人类和谐意识的必然反映。可以说,和谐美是中国书法艺术的最高美感追求,和谐也是中国书法艺术审美的最高境界。

  中国书法文化源远流长,它始终伴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而进步,将中华文化丰富的内涵融于一身。书法中有绘画的影子、有文学的意蕴、有哲学的奥妙。历代涌现出的杰出书法家,往往也是文学家、画家、思想家、哲学家。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米芾、苏轼、黄庭坚、董其昌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代表着中国书法的伟大成就,他们为我们讲述着中国书法的辉煌历史,将我们引向书法艺术的审美境界。不同历史时期的中国书法,呈现出不同的艺术形式和审美风格:三代甲骨的质朴,金文的率意而朴厚,秦汉篆书的雄浑与稚拙,魏碑的博大与雄强,晋人书法的潇洒与飘逸,唐代楷书和狂草的谨严与豪放,宋人的重意,明人的尚态,清中晚期的碑学复兴,民国时期至今的碑帖结合,表现出中国书法的千姿百态、博大精深。从历史上所呈现出的书法发展规律来看,书法自始至终体现并贯穿着我们民族的文化和艺术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文明的优秀遗产,更是今天我们建设和谐文化的宝贵财富。细而品之,书法艺术之美集中体现在线条、结构、章法等几个方面,但这些因素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一个完整的、协调的统一体,它们相互顾盼、遥相呼应,才能形成和谐的整体美。一幅优秀的书法作品总是字与字、行与行的合理布局,字体大小的匀称、协调,同时整个作品体现出书写者的气质、修养,也体现出作者精神情感的变化。

  书法外在形体的创造,是状物的过程,也是再现美的过程。书法的线条、结构、章法是对自然形象和内在韵味的抽象模仿,是人的情感与自然万物相融合的结果。这也是书法作品能引起人美的联想,产生美的感受的原因。应该说,书法与绘画对自然物象的描摹有很大不同,它不能再现客观世界的有形之象,如绘画的山川河流、花鸟虫鱼,而是侧重于“无形”之“象”,“无物”之“形”,通过对自然物象的气势、韵律、情态等的模仿,创造出抽象的联想符号。无论在单体组合(结构)和整体组合(章法)中,书法作品都存在着极为复杂的矛盾关系。如曲直、方圆、刚柔、疾涩、长短、粗细、疏密主次、虚实等。虽然它们都属于对立范畴,但在书法形式美的总体关系中,所表现出来的基本规律却是“多样的统一”。书法中的所谓“多样”,即指整体(结构或章法)中所包含的各种线条形式上的区别和差异xìng;“统一”则是指各种线条在形式上的某些共同的特征及彼此间的某些关联、呼应和衬托关系。“多样的统一”就是和谐。书法艺术的和谐美感正是来源于此。

  线条之美

  书法艺术是文字书写的艺术,文字依赖于线条而生存。线条是构成书法的语言和主要物质材料。但显而易见的是,并非有线条、有文字就算是书法。用单纯的、僵直的线条随意书写出来的文字并无多少美感,诚如我们日常生活中书写的那样。只有当线条文字按照美的一定规律组合起来,并形成某种美的造型时,才称得上是书法艺术。

  书法艺术总是通过用笔的藏与露、快与慢、提与按、中锋与侧锋等技巧形成丰富多变的线条形态。因此,线条是带给人们美感的关键因素。书法的线条有粗细疏密、藏露疾涩、直曲正、长短虚实之分。粗的、直的、实的、密的线条显示出雄浑之势,给人以阳刚之美;细的、曲的、虚的、疏的线条则显示出妩媚之态,给人以yīn柔之美。线条的刚柔相济,便形成了各种不同的书法风格。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作品有雄秀端庄、气势开张、丰腴雄浑的特点,在当时影响很大,可谓领一代之风骚;而唐代另一位大书法家柳公权却在风格上反其道而行之,开创了骨骼清瘦、骨力劲健的风格,可与颜体相媲美,因此世有“颜筋柳骨”之称。

  书法中的线条书写,指的就是基本笔画的书写。基本笔画就如工业生产中的产品零部件一样,它的好坏直接影响产品质量的高低。而美的形态也只有以富有力度、质感的点画才能得到完美的表现。书法要求笔画的外形曲与直、方与圆、断与连、枯与润、平与侧、长与短、轻与重的对立统一,取万物之美,中和为其貌,做到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轻而不浮,重而不浊,枯而不燥,润而不湿,平而不板,侧而不危。如《明赵宦光论书》所说:“笔法尚圆,过圆则弱而无骨;体截尚方,过方则刚而无韵。笔圆而用方,谓之遒;体方而用圆,谓之逸。”著名美学家宗白华先生也在《中国书法里的美学思想》一文中谈道:“书法是反映人的生命艺术,书法的线条、结构应当体现出人的骨、ròu、精、气、血这样生机勃勃的形象。”

  历代书法家们通过不断的实践摸索和对自然万物的体察感悟,使书法的点画线条形成了一定的构型规律,如整齐、参差、主次、对称、均衡、节奏、虚实等。汉字成形的基本特征在书法家那里得到艺术化的表现:上宽下窄,如雨字头、宝盖头之类;下宽上窄,如杰字、孟字之类;左宽右窄,如数字之类;右宽左窄,如胡字之类。中宫紧缩,如繁体的门字、闻字、斑字之类,书写者会根据汉字造型笔画的多少,巧妙地组成一个结构紧束、搭配合理而颇具美感的方正图形。

  此外,为了呈现出精致多变的线条美,在书写时,不能简单地平拖,横来直去。书法行笔无非起、行、收三个环节。对这三个环节的细微变化需十分仔细地体察。比如下笔的方向、轻重,是正锋入纸还是侧锋入纸,是露锋还是藏锋,尤其是中间行笔的粗细、曲折变化不能一滑而过。例如颜真卿的楷书应规入矩,堪称艺术典范。他书写的线条,常以藏锋入笔,顿以圆形,表现出雄浑厚重的风格。又如米芾《多景楼诗》中的“洲”字,由于其线条用渴笔写成,涩意特别浓重,两根竖线条的中部明显表现出时行时留、时疾时涩、时轻时重的复杂微妙变化。张旭的狂草也是疾中带涩、行中有留的。从他的《古诗四帖》中可以看出,线条看似流畅,实带涩意,其中犹如骏马下山,疾驰如飞,但涩笔甚浓,笔笔有力。

  书法艺术是用黑色的线条在白色纸上组成的空间视觉艺术,黑白相得益彰,会给人赏心悦目的美感。线条的长与短、粗与细、疏与密,所占空间位置不同,就出现了实与虚的艺术效果。例如柳公权《玄秘塔》中的“国”字,四周线条多合,内部用粗细、长短、大小的线条jiāo叉组合,参差相映,互为照应,出现了灵变的空间灵感。还有苏东坡的《黄州寒食帖》,整篇作品看来较为“实”,但他在作品密处济以疏,其中“纸”字一长竖,则是在茂密处抽出延伸的线条,做到了“以虚补实”。但书法作品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