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哲都纷扰（一）
夜晚，分水豹留在了官驿之中，季鸿带着死活非去不可的小白猿，坐上了马车。
“卢师兄，你没事吧。”
下午，卢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二人一同赴宴，但是看到卢亮醉醺醺的样子，季鸿有点担心。
谁知卢亮大手一挥，“没事，没事。才这么点酒，我还能喝十坛！”
小白猿贼兮兮地从马车角落翻出一个白瓷小酒坛，里面有一汪清冽的美酒，洗的抓耳挠腮，连忙举起。但是就喝了一口，小白猿就嫌弃地扔出了窗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果子在那里啃。
要说这酒，也有丝丝灵气，清冽醇香，更兼强身健体之效。但是小白猿喝惯了猴儿酒，平日以灵药为食，品味更高，寻常美酒果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也就是酒楼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让它把持不住。
莺声燕语，灯红酒绿。
马车缓缓驶入一处，人声喧嚣，红尘纷扰，无数人在此醉生梦死，栖身在这温床暖怀之地。
马车来到春和楼前，卢亮再开眼，却全无之前醉眼迷离的样子，整了整衣冠，端着架子，一步三摇地走下车，不停地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待到快到酒楼厢房，季鸿发现短短几十步路，卢亮至少和百人欢声笑语。
“季师弟，放开点，不要太拘束，红尘之中，引来送往是很正常的，今日你抬举我，明日我搭把手，人情世故还是很重要的。”临推门前，卢亮见季鸿一直没有说话，便悄然告诫道。
季鸿点头，这种事情是根本无法断绝的，大道可独行，但是道途风景绝非只有苦修，种种梦幻泡影惑心，亦是练心，否者又怎么会有紫气行走这么一说？
想归想得通，但是幼时为农，少时苦修，如今已然有所成，见识过血海涛涛，走过尸骨入山，看过鬼魅显形，经历过被人算计利用，季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这等红尘乱眼不过虚妄耳。
推开大门，季鸿看到里面的情景，更为不屑。原以为金鳞侯周皋翩然，但不想举办的酒宴亦是豪奢非常，寥寥二三十人，菜品竟有数百，几十名侍女往来忙碌，更有不少酒女依靠在某人身上敬酒。
“哈哈，卢主事来了啊。这位想必是刚刚下山的季鸿小友吧。”一名浪荡子见到两人，笑着遥遥敬了一杯。
“哈哈，弘之还是这般热情啊。”卢亮拱手大笑。
入座以后，卢亮随手扯过两个酒女，示意季鸿随意，但被季鸿谢绝，并按住小白猿，让它待在边上吃，莫要放肆。
“不知季兄在太和道宗，修习了什么法术？可否让我等见见？”
酒过三巡，那之前招呼卢亮的弘之，端着酒杯，笑嘻嘻地看着季鸿。
“就是就是，季小兄弟赶紧表演一个，助助兴！”其他人也都笑了，鼓噪起来。
季鸿心中微微有点不舒服，露几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后面的鼓噪是什么意思？起哄让我助助兴？
季鸿正要下决断时，外面大厅突然发出巨响，噼里啪啦一阵喧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酒楼的厢房，并非是四面封闭，而是围绕天井所建。天井中，有假山水潭，往往有舞女在石台上表演助兴。故而厢房的一面是通透的，可以看到下面天井之中的景象。
而现在，天井中的假山就剩下半截，水池中的水也被掀起，冲得一楼的众多普通酒席狼狈不堪。偌大天井之中，唯有一名昂藏大汉手持斩马大刀，巍峨如山。
“小娘子软绵绵的，没甚好看，不如见识一下某的刀法，狂野惨烈，这才是男儿雄风！”
“只是，某的刀法，乃是杀生的大术，一个人凭地没意思，不知道哪位人杰敢上来陪我练上一练？”
大汉豪饮美酒，战意如虹。
这一方作为，这两句宣言，惊得众多客人目瞪口呆，寂静了好几息，这才回过神来痛骂不已。
“麻蛋，哪里来的蛮子居然敢来哲都放肆！”
“不知天高地厚，一介野人也敢豪言？”
“滚下来！”
吵吵闹闹，却不曾有人上前，只有大汉眼神更加轻蔑。
“七表弟，不要这样搅了大家的兴致吧。”
许久，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季鸿一看，居然是周皋端着酒杯，玩味地看着对面一间厢房。
那间厢房，也有一席酒席，坐了不少人，坐在首座的是一名身穿青色三爪蛟龙衣袍的青年，也是意味难明地看着这边。
那青年拱拱手道：“皋表兄见谅，莫彪刚来哲都，实在是不懂规矩。不如皋表兄出手教训一下？”
周皋垂下眼帘，微微沉吟片刻，轻笑道：“既然表弟没能力管教手下，那我也不能坐视他砸了我家酒楼的牌子。”
不待青年说话，周皋站了起来，朗声道：“不知哪位人杰出手，替本侯教训一番这个不知礼的蛮子？”
青年闻言脸色一变再变。
周皋邀请的众宾客，小半是自己家族亲近的门阀子弟，其他大半却是供奉院的修士。只是，季鸿看得古怪，周皋一提议，那些气势汹汹的宾客一下子就噤声默然，有几个家伙更是聚在一起，对着一道菜评头论足，着实好笑！
“呵呵，皋表兄难道手下无人乎？”那边，青年心中一乐，轻笑了起来。
“侯爷，不如让季鸿小友出手。他刚刚不是正要露几手功夫么。正好，前去教训那人。想来圣地高徒，也总有两下子的嘛。”一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抱着酒坛，醉醺醺，晃悠悠，笑呵呵。
季鸿心中暗骂，几时我说过要出手？
周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居然还真挺认真地接受了那人的推荐，对着季鸿就是一礼：“麻烦季小兄弟出手。”
季鸿眼角划过一直没有出声的卢亮，划过其他的客人，心中微微了然，已有了决断。
“都让开，让我来！看本大爷的战天法！”
季鸿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响起，连忙哭笑不得地将小白猿一巴掌拍到在地。果然，又喝多了！
季鸿右手拈起一丝水线，将胡乱叫喊的小白猿困住，免得它乱跑，起身道，“也好，让我试试他的跟脚。”临走前还不忘往乱叫的小白猿嘴里，塞上一个果子。
“死来！”
不等季鸿飞身落到天井石台，那名大汉都挥起大刀，带着霸烈无当的气势，斩向季鸿！
‘轰！’
最近这些日子，被陆原暗算，被康宪推出去当刀，如今又被周皋算计，季鸿心头哪里不火？都说老实人发起火来最可怕，那修行水道的修士，发起怒来更得是沸反盈天，排山倒海了！
当下，季鸿也懒得顾忌这春和楼了，在周皋嘴角一抽的眼神中，右手执阳，左手掌阴，化合阴阳，双手一拍，一道玄雷当即轰出。将那明晃晃的刀气打崩，四散，洞穿大地c楼柱c酒桌有不少的客人和侍者被殃及池鱼，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大汉遭受巨力，蹬蹬蹬退后数步。季鸿伸手一拉，滴露化出一团清水，继而凝结成方天画戟，上前就趁着他立足不稳，一戟斩下！
宁戚生前就擅长各种兵器，尤以方天画戟为最，化作战鬼，战意长存，又得封神诏，明晰大道，得见真如，武道修为当真是一日千里。沫界中有一战鬼神将，季鸿怎么会放着这等天眷武神不去培养，不去求教呢？是以，季鸿平时注意收集各种武道传承，并为其诵读道经，时常与之切磋，术道之外，更有了武道随身。
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又因真水所化，灵动异常。本来气势就为之一顿，先手被占的大汉，完全是被压制打。刀光凌冽，刀气无匹，却总是被季鸿手持画戟，斩断c挑开c打崩c劈散！
“黄口小儿死来！”
大汉被季鸿一戟打退，怒吼一声，斩马大刀轻飘飘一转，却又如青月当空，穹空清寒，一轮青月牙儿似缓实疾，劈向季鸿！
“咦？星月神宗，青龙衔月斩？”
季鸿正要避开，却听到某个厢房中传出一个声音，脑海中回忆起这一招的特点。赶忙止步，招出青禾，禾叶暴涨，如同柳条匹练一样卷上去，任那青月牙儿如何劈斩，劈碎不少禾叶，也要将其裹住。
“撤手！”
踏步上前，方天画戟力劈而下。
斩马大刀被束缚，又有大戟劈斩，大汉无奈，只能脚尖一点，飞了出去。却不想，方天画戟尖端弹出一滴黑白二色的液滴，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猛然炸开，入目尽是雷光肆虐。
‘咚’
衣衫褴褛，身上还有雷光跳动的大汉躺在地上，一抽一抽，想要站起，却全身无力。
“好！”
许多客人欢呼不已。
“圣地弟子，果然不赖。”周皋的七表弟，那位蛟龙衣袍打扮的青年脸色难看。
突然，身边有一人上前，道：“让我斩了他！”
说完，不等青年同意，一拍鱼篓，游出数十尾小鱼儿，摇头摆尾，姿纵来来。众人动容，这哪里是寻常溪流嬉戏的鱼儿，分明是一道道剑鱼，往戏波流！
青禾摇曳，禾叶生长，每每都被小鱼儿逃脱了去。滴露分化，千百滴雨滴儿坠下，打得小鱼儿身形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不见击落当场。
“好机巧的剑道！”季鸿赞道。此人的心思灵巧，打造剑鱼，凭之入道，颇有点自己的飞鹤道兵，祭炼护法的门道。可惜，此人的传承并非太好，剑气不纯，剑鱼灵动却毫无灵性。
‘唳！’
三声清鸣，三只灵鹤翩跹飞舞，长喙连连啄出，轻轻巧巧将小半剑鱼啄掉鱼头灵核，使之无法再度飞起伤人。见灵鹤又要逞威，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的剑修，忙不迭出地一拍鱼篓，将剩下的剑鱼收起，一脸的心疼和庆幸。
蛟袍青年，已经被这擅自出手的剑修气得手抖，若是建功还就罢了，不想甫一出手，就被克制，怒火更盛，冷哼一句，转身就走。
“七表弟，别走啊，你还没赔钱呢。本侯就这么一间酒楼养养老，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不行，你非得赔我，不然我明天早朝上，上禀皇主。”
青年一声闷哼，将一个锦囊丢给掌柜，走出酒楼。
周皋哈哈大笑，从掌柜手里摄来锦囊，转手塞给季鸿，笑道：“对亏了季鸿，大发神威，本侯借花献佛，聊表寸心。”
季鸿盯着周皋看了看，只看到双眼中满是真诚，心中压下不悦，拱拱手就回到座位上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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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师兄，你没事吧。”
下午，卢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二人一同赴宴，但是看到卢亮醉醺醺的样子，季鸿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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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猿贼兮兮地从马车角落翻出一个白瓷小酒坛，里面有一汪清冽的美酒，洗的抓耳挠腮，连忙举起。但是就喝了一口，小白猿就嫌弃地扔出了窗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果子在那里啃。
要说这酒，也有丝丝灵气，清冽醇香，更兼强身健体之效。但是小白猿喝惯了猴儿酒，平日以灵药为食，品味更高，寻常美酒果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也就是酒楼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让它把持不住。
莺声燕语，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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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来到春和楼前，卢亮再开眼，却全无之前醉眼迷离的样子，整了整衣冠，端着架子，一步三摇地走下车，不停地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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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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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口小儿死来！”
大汉被季鸿一戟打退，怒吼一声，斩马大刀轻飘飘一转，却又如青月当空，穹空清寒，一轮青月牙儿似缓实疾，劈向季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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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鸿正要避开，却听到某个厢房中传出一个声音，脑海中回忆起这一招的特点。赶忙止步，招出青禾，禾叶暴涨，如同柳条匹练一样卷上去，任那青月牙儿如何劈斩，劈碎不少禾叶，也要将其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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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边有一人上前，道：“让我斩了他！”
说完，不等青年同意，一拍鱼篓，游出数十尾小鱼儿，摇头摆尾，姿纵来来。众人动容，这哪里是寻常溪流嬉戏的鱼儿，分明是一道道剑鱼，往戏波流！
青禾摇曳，禾叶生长，每每都被小鱼儿逃脱了去。滴露分化，千百滴雨滴儿坠下，打得小鱼儿身形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不见击落当场。
“好机巧的剑道！”季鸿赞道。此人的心思灵巧，打造剑鱼，凭之入道，颇有点自己的飞鹤道兵，祭炼护法的门道。可惜，此人的传承并非太好，剑气不纯，剑鱼灵动却毫无灵性。
‘唳！’
三声清鸣，三只灵鹤翩跹飞舞，长喙连连啄出，轻轻巧巧将小半剑鱼啄掉鱼头灵核，使之无法再度飞起伤人。见灵鹤又要逞威，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的剑修，忙不迭出地一拍鱼篓，将剩下的剑鱼收起，一脸的心疼和庆幸。
蛟袍青年，已经被这擅自出手的剑修气得手抖，若是建功还就罢了，不想甫一出手，就被克制，怒火更盛，冷哼一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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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皋哈哈大笑，从掌柜手里摄来锦囊，转手塞给季鸿，笑道：“对亏了季鸿，大发神威，本侯借花献佛，聊表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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