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因二

  飞机在跑道上发出巨大的轰鸣，我靠在窗边正在想着心事。

  原来离开一个地方并不会有多大的感觉。

  在异乡呆久了我常会想起离开故乡的那个早晨。高中毕业后某个炎热夏日，叔父打算把我带到国外的那天。印象里，有人哭了，只是我没有。为什么呢？明明我那么喜欢一个人流泪，在真正可以宣泄的时侯却沉默不语。几年后，我在当兵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本书中的论点：流泪和属于同等性质。或许他说得对，这就是我看待流泪的矛盾态度。

  身旁的叔叔睡熟了，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的方块屏幕。放的是周星驰的喜剧，可惜什么也听不到。未来那时候还是一片模糊，我常幻想离开这片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可成真的的时候反倒没了什么感觉。对于一个远离你生活的人，真的可能保持亲密的联系吗？我不敢去想，因为我还想着她。

  高二的下学期她转走了，虽说直到最后也没鼓起勇气去告白，但我还是觉得传张纸条就够了。上面只写了一行诗，没有任何多余的舍不得。除此之外，我还悄悄地跑到她的班级拿了一张她之前的数学卷子做纪念。想的多了，曾经的感觉就变了，如今一想起她，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怎么也落不了地。我常问自己当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可却总找不到答案。一天从超市出来，险些被出租车撞到的经历让我明白，那无非是一种保护欲发展到极致的感觉。年少的爱情，大多数吧。

  小时候的冬天，家附近的湾子结了冰。爷爷用他那双巧手给我们俩用木头造了两个陀螺，底部分别镶一颗自行车轴承上的珠子，拿到冰面上用布条抽着玩。看到电影里的一幕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我们俩在冰面上发现了那只冻死的野鸭子的下午。好在那种感觉一瞬即逝，我也不用考虑怎么在飞机上哭能不让人注意。

  刚才想到哪了？

  田莹，对，是她。

  我那独一无二的格劳本。真是有趣，格劳本，没记错的话她的地理差得离谱吧。凡尔纳的小说我最早接触的是《海底两万里》和《神秘岛》，为什么要用《地心游记》里的女主人公呢？可能那时候追求的就是童话般的结局吧：男人在外冒险，回来后和未婚妻结婚。没有什么阿芙洛狄忒和阿瑞斯偷情的故事。婚姻是责任与义务的代名词，这是它之所以让人感动的原因之一，也是男人追求一夜情的反证。我会和她结婚吗我不知道，因为这是我所不能决定的。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机舱里的响动也越来越清晰。在那个我躺倒在冰凉的湾面上的冬天，陀螺还在爷爷的抽动下飞速的旋转。就在此时，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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