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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玉笛公子

  韦晨曦抱着小辛辟的尸首,转了两条街,来到一家棺材店前。店老板正在里面喝茶,见了忙走出来:“客官可是要棺材?”

  韦晨曦道:“要一口薄棺材。”

  辛辟心性淡泊,若是给他厚棺材,也许反而不高兴。

  书无颜姗姗跟在后面,闻言道:“乞丐能有口棺材就已经很不错了。”

  韦晨曦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家惨遭世变,上下几十口暴尸宅内,你怎么不回去料理后事?”

  他其实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见到她。

  书无颜嫣然道:“这事你不必担心。死了这么多人,官府自会处理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全埋好了。对于麻烦事,我向来是能免则免。”

  韦晨曦面色微变,不再看她:“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书无颜几番欲言又止,忽然转身走了。

  ————

  夕阳已沉没,夜幕即将降临。

  城外有一座矮山,山腰处,立着一座新坟,木碑上刻着六个字:良友辛辟之墓。用指力刻出来的字。

  碑前燃着香烛,烛摆着几味菜c几坛女儿红。

  韦晨曦坐在坟前草地上,落寞地吹着一支唢呐,声音高亢悲切,响彻云霄。

  天空不时掠过昏鸦,鸣叫凄凉。

  他已经吹了大半个时辰,嘴巴都吹麻木了,却仍然不肯停下。

  像辛辟这样旷达智慧的人,世间鲜有,竟一旦横死!音容笑貌尚在眼前,人却已置身黄土。

  唢呐仍在哀泣,突然,山上出现一个玉树临风的粉衣青年,手持根玉笛,凝听着唢呐,似有感触。

  忽然横笛于唇,吹出低沉笛声,与唢呐形成奇妙的合奏。

  韦晨曦心中一动,虽不知那人是谁,却也一时技痒,想与他较量较量,便越吹越快,手指弹动如强风吹过之旗尾。

  山上那人竟也能跟得上,丝毫不落下风。

  韦晨曦又吹了一会,放下唢呐。笛声也随之而止。

  韦晨曦暗暗佩服,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可否下来一见?”经过这一番音律较量,他的心情已好了很多。

  那人哈哈一笑,眨眼间,便出现在韦晨曦面前,手持玉笛,打量韦晨曦和他后面的新坟,道:“原来是令友故去,难怪唢呐如此忧愁。”

  韦晨曦见此人长相英俊,举止潇洒,想起一个人来,道:“阁下莫非是人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玉笛公子?”

  那人微笑:“不敢,正是在下。”

  韦晨曦大喜,请他过来,坐在自己对面,道:“久仰大名,幸得识荆,在下韦晨曦。这里有几坛女儿红,愿与君共谋一醉。”

  有人恨玉笛公子,觉得他风流不羁,滥情无度,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韦晨曦却觉得那是他的本事。泡妞也是一门学问,玉笛公子无疑已经把这门学问研究得彻透了。

  拍开一坛女儿红,递给玉笛公子,然后给自己也开了一坛。二人各饮一大口,玉笛公子放下坛,抹抹嘴,道:“墓里的这位仁兄,是你儿时好友?”

  “不是。新朋友。今日下午才认识的。”

  玉笛公子睁大眼睛:“今天才认识?”

  韦晨曦苦笑:“朋友贵在知心,不在相识久远。有的人,只要你看他一眼,心里就已经把他当朋友了,你说是不是?”

  玉笛公子点点头:“言之有理。”忽然叹息:“离别总是痛苦的。但有时候却是例外,非但不痛苦,反而是种解脱。”

  韦晨曦不解地看着他。

  玉笛公子长叹,道:“比如我和唐姑娘,分手后我非常高兴,心想终于可以摆脱她的纠缠了,谁知没过几天,她忽然又回来找我,非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这唐姑娘想必是他的新对象,被他玩腻了,就抛弃了,没想到她却不甘心被玩弄。想到这里,韦晨曦笑道:“然后呢?”

  玉笛公子捧起酒坛,猛灌一大口,道:“她名叫唐飘红,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唐瑜的千金。我原不知情,后来她无意中说出,吓得我半死。幸好未跟她上床,否则唐瑜那老匹夫恐怕要亲自上门兴师问罪,我这条老命恐怕要不保。”

  四川唐门,以各种出神入化的暗器闻名于世,自称江湖第一暗器高手的铁判官成进真,在唐门族人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只,难怪风流如玉笛公子,也不敢动唐飘雪一根手指头了。

  玉笛公子又道:“我见势不妙,便提出与她分手,说了一堆好聚好散,夫妻不成朋友在这样的话,她才终于答应分手。我自是大喜过望,担心她反悔,马上收拾包袱走人。马不停蹄的从衡阳赶到开封,自以为高枕无忧。谁知进到客栈,凳子还没坐暖,她居然又追来了,吓得我心胆俱裂。无可奈何,只好往山里躲。坐了一会,忽然听到有人吹唢呐,然后就到这里了。”

  说完,唏嘘不已。

  韦晨曦笑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现在报应来了吧?”

  玉笛公子一拳打在地上,咬牙道:“要是我以后再沾女人,我就”

  “你就怎么样?”

  这句话不是韦晨曦问的,而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红衣少女,如一团红云,缓步走上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忧怨地望着玉笛公子。

  见到她,玉笛公子吓了一跳,苦笑道:“我们不是说好分手了吗?你找我有何贵干?”

  唐飘红走到他面前,咬咬下唇,道:“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们重新和好吧?”

  玉笛公子不敢看她的眼睛,望向正在含笑喝酒的韦晨曦,道:“我们一直都和好啊。”

  唐飘红大喜,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真的?”

  “那当然!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当然是和好的。”

  唐飘红的欢喜马变成了愤怒:“好你个玉笛!竟敢玩我!”唐飘红几乎在咆哮,抬手想打玉笛公子耳光,却凝滞在空中。

  深爱之人,又如何舍得打?

  玉笛公子不敢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韦晨曦的衣襟。

  韦晨曦见他这样子,忽然有心捉弄,便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打起响指来,一下下的打得很有节奏。

  玉笛公子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刚笑两声,已被唐飘红一巴掌打倒在地。

  “你还敢笑?我很好笑吗?是不是爱你的人都很好笑?”

  唐飘红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喃喃道:“是不是爱上你的人都很好笑?”

  看着玉笛公子的惨状,韦晨曦没有笑。其实他是用力咬住舌头,不让自己笑出声。

  玉笛公子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望向远山。他不敢再看韦晨曦,怕又被逗笑。

  唐飘红神情恍惚,一直在重复:“是不是爱上你的人都很好笑?”

  韦晨曦怕事情弄得不好收拾,正色道:“唐姑娘,恕在下直言,你的确是很好笑。”

  唐飘红楞了一下,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向韦晨曦的脸,却在半空被玉笛公子捉住手。

  “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朋友。这件事与他无关。”玉笛公子态度很凛然。

  韦晨曦看着他,心里有些感动。

  玉笛公子严肃道:“唐姑娘,我已发誓永远不再沾女人,你回去吧!”说着,放开她的手。

  唐飘红的手缓缓放下,神色变得黯然,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如果你再沾女人呢?”

  玉笛公子一手指天,道:“如果我玉某再碰任何一个女人,就叫我不得好死!”

  他的名字就叫玉笛,玉笛公子并非外号。

  听了他的誓言,唐飘红呆住了。

  韦晨曦忽然道:“玉笛兄,无论怎么个死法,都只是一死而已。因此,不得好死没什么,不得好活才是真的可怕,你的誓言应该改改。”

  语音刚落,唐飘红又怒了,又一个耳光向韦晨曦打来,却又被捉住了。这次是韦晨曦捉的。

  韦晨曦捉住唐飘的右手,唐飘红左手打来,又被韦晨曦另一只手捉住了。

  唐飘红挣得脸都红了,也没挣脱。

  玉笛公子见状,走过来捉住韦晨曦的手臂劝架:“何必和妇人一般见识?”

  言未毕,突然往韦晨曦胸前麻穴连连疾点,韦晨曦马上全身麻木,不能动弹,吃惊地望着玉笛公子公子。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在演戏,只是自己伤势未愈,绝对不是他们对手,因此不敢揭穿,故意陪他们演。

  他也知道右边数丈外,那比人还高的杂草丛中埋伏了两名好手,很可能就是在酒楼暗杀辛辟的那两位高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监视,那些人对自己却并无恶意,不然在自己伤势最重,梁岳海又不在时,就应该对自己下手了。既然他们不希望自己死,那就很可能是在暗中保护。

  因此,对于玉笛公子和唐飘红的寻畔,他并不是很担心。

  果然,韦晨曦被点了麻穴后,马上听到了极轻微的哧哧破空声。

  唐飘红冷笑,手往韦晨曦数丈外的杂草丛一甩,放出漫天银雨。这是蜀中唐门的独门暗器之一,天女散花。她果然是唐家人。

  银针雨中,有两枚击落了来袭的两枚梅花针,其余的全部射入草丛中。两声惨叫同时从里面传出。

  唐飘红望着那草丛,冷冷道:“在唐家人面前也敢放暗器?真是神仙吊颈嫌命长。”

  听到惨叫声,韦晨曦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也能暗杀辛辟的高手,在唐飘红面前居然不堪一击。想运功冲开穴道,却提不上半点真气。玉笛公子的奇门点穴法果然了得。

  玉笛公子悠然玩弄着玉笛,问韦晨曦:“你怎么不问我们为何要暗算你?”

  韦晨曦道:“我问你就会说吗?”

  玉笛公子道:“你不问怎么知道?”

  韦晨曦没说话,唐飘红却瞪着玉笛公子:“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快带他回去吧!”

  于是玉笛公子解了韦晨曦手脚两处麻穴,使他能走路,却不能运行真气,道:“你在前面走,我们叫你往哪就往哪。”

  韦晨曦不敢不从。三人翻过山,到了那边山脚下,路上早准备了一辆黑马车,一个黝黑的壮汉坐在驾板上,手执根黑马鞭。

  玉笛公子叫韦晨曦上了车,对唐飘红道:“你押他回去,我去处理一下山上那两尸体。”言毕,往上掠去。

  唐飘红进了车厢,放下布帘,挨着韦晨曦坐下。壮汉一甩马鞭,迅速往前驶去。

  韦晨曦看了唐飘红一眼,道:“你能不能坐远点?你又不是我老婆。”

  男人很少有体味的。

  但女人却不同,每个都有。多数是一种近似轻微汗臭的,男人闻了并不会太反感,反而会兴奋。这是女人的雌性气味在挥发,专门用来吸引男人的。

  也有些女人的体味很恶臭,这是雌味过旺造成。

  不止是女人,世上任何一种动物,雌性身上都有特殊体味。不过它们都是只在发情期才会散发,使处于远处的雄性能嗅到,然后赶来与之交配。

  不知道何种原因,女人的发情期已不再限于某段时间,而是时时刻刻都在发情,因此,体味也就常伴其身了。

  韦晨曦并不讨厌女人味,但唐飘红的稍微重了些,所以叫她坐远点。

  唐飘红却不自知。因为没有人能闻到自己的体味,仰头看着严肃的他,吃吃笑道:“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韦晨曦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唐飘红幽幽长叹,道:“玉笛公子跟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久闻他风流的大名,意欲结识,便离家去找他。”

  “唉。你知道的,风流多情的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刚开始他对我也是深深着迷,大献殷勤,后来知道我是唐家人之后,却畏如蛇蝎,不敢再与我交往了。”

  “其实我父亲虽然脾气坏些,但对自己的女婿不可能动粗吧?”

  等她说完,韦晨曦才终于睁开眼睛,道:“他根本就没想过娶你,只想玩玩而已。唐家的女人也是能玩的吗?怎么不怕?”

  他以为自己说明了真相,她就会醒悟过来,谁知她却叹息道:“就算只是玩玩,我也心甘情愿啊。谁叫他那么英俊,那么风流呢。只要能献身给他,我就死而无憾了。”

  看她那痴情的样子,韦晨曦忽然心生怒火,真想一拳把她鼻子打烂,可惜一点真气都使不上。

  韦晨曦暗骂“贱人”,忽然马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就停止了前进,似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这一震之下,唐飘红抱着韦晨曦差点跌倒。放开他,撩开帘子,只见马前站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须子不长,两条白眉却坠到两肩膀。一手按着马额头,一手叉腰。敢情他这一按,就把马车生生迫停了。

  赶车的壮汉没有说话,他知道有唐飘红在,论不到他说话。

  唐飘红跳下车,道:“长眉老人,何故拦我去路?”

  长眉老人乃一代名侠,武功怪异,长年游走四方,专门抱打不平。无论别人是否认识,一看他那尺余长的招牌眉毛,就知道是他了,不知今日为何在此出现。

  只见他长眉一挑,怪声怪气道:“昨夜东街钱员外失窃黄金千两,我怀疑脏物就在这车里,我要去查查!”

  唐飘红怒了,别人怕他,她可不怕。竖眉道:“你想查谁就查谁?”

  长眉老人呵呵一笑,手捋银须道:“好说!老朽的确是想查谁就查谁。”

  唐飘红不再言语,手一甩,飞出三枚铁蒺藜,呈品字型袭向老人胸口。老人也是识货,不敢硬接,平地拨起身形。铁蒺藜飞过去,撞到路背一边大石上,轰一声炸开,爆出无数铁针,把周围一片野草射得稀巴烂。

  老人身在空中,竟还能转动,左脚点右脚背,如离弦之箭扑向唐飘红。唐飘红头一底,背上又射出三支低头弩。

  老人身体急转,像蛇一般,扭落到唐飘红身后,一掌把唐飘红打得往前扑飞。一把扯开车帘,细视之,只见一个青年静静地坐在厢板上,哪里有半锭金子?

  唐飘红受了老人一掌,却并未受伤,皆因老人无意伤人之故。恨恨然走过来,道:“长眉!车内可有金子?”

  长眉老人放了帘子,打了个哈哈,道:“确实没有。我走了。”身形一晃,像股清烟般平空消失了。

  唐飘红复上车,坐在韦晨曦对面。马车又继续前行。

  唐飘红气呼呼地望着韦晨曦:“刚才你为什么不趁机向那老鬼求救?”

  韦晨曦闭上眼睛:“我不求救不正合你意吗?难道你希望我跑掉?”

  其实他是忽然有兴趣想看看她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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