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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围剿

  “阁老,发生什么事了?”王依依甚是疑惑,开口问道。

  “区区小事,不牢少侠挂心了,安心静养便可。”阁老也多做解释,笑吟吟地钻出马车。

  王依依见状,无奈之下只好挪到窗户处,拨开窗帘向外看去。

  此时的白莲教众人身处一山中村落中,村落中房屋俨然有序,似是依照某种图形依次排开,若是能从空中俯瞰下去,便能发现这些屋舍错落有致,加上横杆据马等物相互串联,恰似一只陆龟匍匐于地。村中原住民早已躲在自己家中,紧闭门窗,而白莲教众人却手拿兵刃背靠背,八人成团,散落其间,神似朵朵梅花点缀村社。

  再外围的山林中,旌旗招展,随着一声号令,无数兵勇从林间冲出,与白莲教众人战作一团。

  山上兵勇如潮水般向村落涌来,看似对白莲教形成围剿之势,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将其覆灭。

  但那些教众显然是受过较好的训练,八人为一战团,其中五人拿着藤盾和长刀站在外围,三人端着蛇矛同样背靠背躲在盾牌后面。若有敌人来攻,外侧举盾挥刀,内侧举矛刺杀,彼此间相互照应。

  一时间兵勇无处下手,进攻也杂乱起来,非但没能击溃白莲教,反倒是死伤了不少。此消彼长之下,白莲教众声势更为浩大,杀声震天。

  王依依瞧得这阵势,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再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个战团足有三十多人,外侧教众举盾将内里的军师等人团团护住。

  那军师从身边马背上取出一个面盆大鼓,运起内力,“咚咚!”“咚!”敲了三声。

  鼓响过后,却见那些教众齐齐发了一声喊,各自战团缓慢旋转起来,战团与战团之间靠近,疏远,再靠近,再疏远,将原本就有些散乱的官差兵勇拆分地七零八落。

  白莲教活脱脱像磨盘一般,将兵勇碾成渣碎。

  山林中将官见此情形有些焦躁,赶紧让副手鸣金收兵,众兵勇巴不得早点逃离此处,听见敲锣声,慌忙撤回林中。

  林中将官不待兵勇尽数撤回,便再一挥旗,那林中响起一阵嗡鸣,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羽便朝着白莲教众人飞来。

  白莲教众见状,扔下手中武器,矮身躲在藤盾之后,不过也有不少人躲避不及,死在箭雨之下。王依依见得箭雨袭来,慌忙翻身卧倒在马车中,扯过被褥裹在身上。只听得马车上响起一片“铎铎”之声,不一会儿便将马车射成了刺猬,而那匹拉车的矮脚马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另一边,白莲教军师眼见箭雨袭来,非但不慌张,反而慢悠悠张嘴,吼了一声:“该你了!”

  “放!”村落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苍老而又浑厚的命令。

  话音未落,但见村落中所有屋舍窗户尽数打开,从屋内向山林中射出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箭。

  王依依在马车中听得箭雨停下,只觉奇怪,再次小心挪到窗边向外张望,不禁有些呆滞了。

  从屋舍中射出的火箭皆浸满了松油,只需接触树木数息时间便可点燃,顷刻间,山林中就蔓延出大片山火。

  林中将官见此情形大惊失色,心中深知已无力回天,慌忙扔下众人向深林中逃去。而那些兵勇们也被山火烧破了胆,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只怪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不愧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大教,还是有些门道的。”王依依看着气定神闲的军师暗暗赞道。

  他见此番厮杀结束,起身整好衣衫,提起真理杖下得马车,朝军师方向行去。

  花络依远远便瞧见王依依走来,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

  王依依也略最回应后,冲军师拱手道:“军师好能耐!着实让小生大开眼界!”

  那中年文士连忙回礼,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尔,让少侠见笑了。”

  “岂敢岂敢,军师谋算无双,小生自愧弗如。”王依依连忙摆手道。

  “少侠过奖了,不知少侠伤势如何?”中年文士关切问道,花络依闻言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依依拍了拍胸脯道:“不劳军师挂念,小生伤势已好地七七八八了,无甚大碍。”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众人打扫战场,而后对王依依做了个请的手势,迈步向前走去。

  王依依见中年文士丝毫没有追杀败军的意思,大为不解,冲军师问道:“军师,如此良机,为何不让众人乘势掩杀过去?”

  “哦,这一来是山中火势迅猛,烟尘正浓,不利孩儿们追捕;这二来呢,我也做了些应对,少侠稍后便知。”中年文士听得王依依发文,便出言解释道。

  王依依点了点头,随着众人走进一间较大的屋舍中。那屋内走出一麻衣老者,将众人迎到屋内,让家中妇人安排些茶水给他们。

  这个村落便名唤花楼门,千年前即是一处秘密屯兵之所,众多精兵在此建房垦荒,依照阵法建造屋舍,修通道路,积数年之功造就防御严密的军事基地。

  但千年来多少政权更替,战争动荡,当年的兵营淹没于历史中,村落经过数次战火后的重建,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只保留了这形似玄武的古朴雏形,至于青龙朱雀等战阵排布之法,已无人记得。

  现如今到了光绪年,兵家典籍遗失殆尽,军中流传的战场厮杀招数,也只有村中里正以及部分男丁会使一些。

  王依依听得唏嘘不已,时间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了,可以消磨一切存在,黑发变白发,全本变残本,说不定再过百年,嗬,时间啊。

  王依依心中没来由升起一丝落寞,离家数日,不知学童们有没有乖乖念书,老父与祖父坟头的杂草是不是又长高了,该除一除了。

  众人闲谈了小半日,日头将落之时,闻得屋外极远处一声大吼:“花老头!出来!”

  这声大吼犹如霹雳一般在村落内炸响,震得满村子鸡飞狗跳。只见军师一脸愠怒地站起身来,不客气地回应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枉你还是个和尚!”

  “哈哈哈!”屋外传来三声大笑,一声比一声近,待到第三声落地,众人眼前便多了一人。王依依抬眼一瞧,只见那人身形宽大,约莫六尺高,顶着大光头,穿着肥大的皂黄僧衣,左手提着水磨禅杖,右手拎着一个人。

  和尚身后跟着进来一人,正是鬼头刀马三思。马三思当先对中年文士行礼道:“军师,万古寺净空大和尚到了,内鬼也一并捉了来。”

  那净空和尚将手中之人扔到众人面前,对军师挤了挤眼,揶揄道:“花老头,你姘头洒家给你捉来了,怎么赏洒家?”

  “洒家洒家,哪有和尚称自己为洒家的?真把自个儿当鲁智深了?”军师看也不看地上那人,眯起眼打量一下和尚左手的禅杖,讥讽道:“什么时候你也打了个水磨禅杖?装的还挺像,多少斤?”

  “六十二斤!还差把戒刀,不如你送我?”净空和尚浑不在意,乐呵呵地说道。

  “哼!以相求佛,执迷不悟!”军师不屑道。

  “善哉!我即是我,何来求佛一说?”大和尚也不甘示弱道。

  “放屁!你不是你!哪儿来的秃驴?”军师有些生气,指着和尚鼻子骂道。

  “世尊说我见c人见c众生见c寿者见,即非我见c人见c众生见c寿者见,是名我见c人见c众生见c寿者见。”大和尚摇了摇头,反驳道。

  “爹!正事儿要紧。”军师还待要骂,被花络依拦了下来,她看了看坐在一旁正一脸茫然的王依依接着道:“都吵了十几年了,不在于这一时,休要人看了笑话。”

  军师冷哼一声,冲王依依笑了笑,便低头看着地上那人不再理他。净空和尚也好奇地瞧了王依依一眼,右手一抹光头,正想与他搭话,那边军师发话了:“和尚你下手够狠啊。”

  净空委屈道:“哪里是下手狠,这厮装的。”

  “哦?”军师头也不抬,语气中尽是不信。

  “这厮骑着马冲我奔来,速度极快,洒家也没多想,飞身就是一脚将他踹了下来,哪知这厮登时就晕了过去。”大和尚摸摸脑袋,凑过去冲那人后背踢了一脚,不耐烦道:“装死也要有个限度,莫做这可怜相。”

  净空和尚一脚踹开那人被封闭的穴道,那人得了喘息连番咳嗽,带出不少血水,回头一脸怨恨地看着大和尚骂道:“贼秃!”

  那人还待说话,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

  军师俯下身子摸了摸那人,有些不满地看着到和尚道:“断了四五根肋骨,还说不狠?”

  “我怎知晓,身为斥候首领,居然这般不经打。”和尚心中有愧小声嘟囔道。

  军师把了一下那人脉搏后,面色有些难看,略微犹豫之后,转头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小卦仙。

  小卦仙当然知晓军师想要什么,抱起胳膊冷哼道:“他伤势太重,即便服下珍贵神药吊住性命,但给这种叛徒用,实属浪费。”

  小卦仙一脉与白莲教渊源虽深,但也不是一味服从。他不情愿地事情,军师也不好强求,正为难间,王依依走了过来,开口道:“我试试。”

  众人见他走来,都有些惊愕,一个乡寨的教书先生,能够拼死大内修罗的武夫,还精通黄岐之术不成?小卦仙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军师瞥了一眼小卦仙的神态,见他丝毫不怀疑王依依所言,反而有些期待的样子,心中有些震惊。略微沉吟后起身,给王依依让开了位置。

  地上那人费力地睁开双眼,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眼神中尽是复杂之色。

  王依依盘腿坐在那人身旁,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他腰间,随后闭上双眼,振荡起经脉,用神识沟通天地中的木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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